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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私奔计划
    大街小巷都有人在笑,白麓拉了拉自己脸上的口罩。

    她不是自卑的人,从来不是。可自从脸上受伤后,她很敏感。总是觉得走到哪里都有人在窃窃私语的嘲笑她。

    嘲笑的又不仅仅是她。

    其实谁能看到口罩后头的伤疤呢。

    现在正值冬日,戴着口罩倒也并不多么瞩目。可是到了夏天呢?

    啊。也无妨。白麓第一次由衷感谢帝都的雾霾,给了她名正言顺继续戴口罩的借口。

    白麓开始有点想念文鸿煜。

    于是她走着走着到了傅平生工作室门口,现在已经更名为鸿煜书画雕刻培训学校。门口挂了一把大锁。不知是因为春节休假,还是因为它的主人已经抛弃了它。

    文鸿煜以前同她说过,有一间自己的学校,教书育人是他最大的梦想。

    他还说过培训学校更名之后,学生人数不减反增。他多年来以为仰仗着师傅的名声维持学校,其实毫无意义。

    他事无巨细的跟她诉说着自己的梦想,每天的生活,遇见的人。他曾那么努力的想把她也纳入到自己的生活里来。

    他说这些的时候,她都在干什么呢?

    白麓记起来了。她都是躺在沙发上,亦或是站在阳台上一根一根的抽着烟,想着女孩们的事。

    她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梦想,他的生活。

    那时他什么都告诉她,但她从来没有认真听过。她只关心自己。即便这样,他仍然乐此不疲的跟她诉说着那些琐事。

    在她有难的时候愿意第一个冲出来的人,脏了自己的手也要帮她善后的人,愿意为了维护她而顶撞父亲的人。这样的男人她彼时丝毫不懂得珍惜。

    她抬头呆呆看着那霓虹灯的影子,鸿煜二字十分刺眼。

    “鸿煜……”她念出他的名字,浑身一颤。

    夏栀的声音适时的出现在脑中。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而生。

    学会思念的白麓长出了软肋,可是白麓没有资格软弱。如果连她都软弱了,她就失去了存在的资格。

    人群中有人拉了她一把,她不清不白的被拉到了一个小巷里。

    对方和她一样戴了口罩,一件套头衫罩着。她以为是王博的人找来,可又觉得上次的事过后,对方已经没理由再找她麻烦。所以被拉着的时候倒也没有多抵抗。

    “你是谁?”

    那人拉下了帽子,她眼里惊喜一现。“鸿煜?你不是不在帝都了吗?”

    “说来话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白麓跟着他在帝都的胡同里七转八绕,换了地铁又乘了巴士才到城郊一处类似集装箱改造的廉租房。比白麓那个不足二十平的小窝还不如。

    “你住在这?”

    “嗯。”文鸿煜掏出钥匙,打开了一间小的隔间。“进来说。”

    白麓走进去只打量了一眼,真的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尽这间房。

    只有一张床,一床破烂的被子,没有枕头。厕所是在外面一层楼公用的。一层薄薄的铁皮墙根本隔不了外界的声音,隔壁打牌声,骂人声充斥在这小小的空间里。

    和他家那个古色古香的北京大院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白麓觉得心头苦涩,讲究如文鸿煜一般的人竟会蜗居在这等地方。

    文鸿煜却好似不觉,拂开一床被子,让白麓过来坐。

    “你怎么会在这里?上次我试着联系过你,你爹说你已经不在帝都了。”

    “那晚你走后,我爸就没收了我的手机和所有卡,将我送去了英国。还派了管家看着我,我过了很久才寻到机会逃出来。回了帝都想要寻你,可是你的家和工作的地方都被我爸派人盯着,我不敢露面。只有终日徘徊在工作室外,希望能碰见你。果然让我撞见了你!”

    文鸿煜兴奋的不能自已。这段感情中从来是他主动付出,而白麓连接受都显得很勉强。

    他在工作室外等了那么多天,他以为她不会来了。但她真的出现了,这就代表着她心里是在想着他的。

    “进屋这么久,你为何不摘下口罩?”

    白麓隔着口罩摸了摸脸。“鸿煜,我不想吓着你。”

    文鸿煜皱了皱眉头,不太明白她的话。直到她取下口罩露出脸上那一圈半月形的缝针,他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在哪弄得?何时弄得?谁弄的?疼吗?”一连串的问题后,他抱紧了她。“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是不委屈的。即便她是白麓。这个宽厚的肩膀依然让她依恋。她的手穿过他的臂下环住他的腰身。紧紧回抱住这具年轻温暖的身体。

    “不疼。看到你回来就不疼了。”

    她自己不觉这话肉麻,只觉得是实话实说。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这样类似情话的话,文鸿煜扶住她的双肩看着她,眼中波涛汹涌。

    “白麓,若我愿意抛弃一切。你可愿随我走?”

    “走?走去哪?”

    “随便去哪。英国美国澳大利亚。任何一个你喜欢的地方。我手上还有一所学校,和文氏的股权。我卖掉以后可以够我们以后的生活。”

    “可那所学校是你的梦想。”

    “你才是我的梦想。”

    白麓犹疑了。她不是不动心的,但她走不了。可如果不走,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

    每个人都至少该为自己活一次。她想。

    “好。”

    看看这一方天地,脏乱,狭小,一文不值。这样的生活本和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毫无交集。

    可他为了她强行扭转了自己的命运,甘心让自己低到泥土中。还有什么比一颗真心更让人难以拒绝?

    白麓忆起那胭脂扣中的十二少,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脱离富庶的家庭,尽管他最终还是背叛了如花,但他捡回一条命后明明可以选择薄情和遗忘,最终却仍是一生在贫苦和愧疚中挣扎。

    夜里,他们就在这集装箱中相拥而眠。

    外面大风呼啸,她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和温暖的胸膛,只有前所未有的安心。

    可是梦里又出现了夏栀的声音。

    “我指望你去做喜宝,你却偏偏要当如花。白麓,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