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现代言情 > 灵魂拼图
第四十一章 回忆禁锢
    孙蘅回到家里,将手臂上搭着的风衣外套取下随手放在椅背上。灯也没开,整个人就陷进沙发里,颓了下来。

    他往常都是克制而恭谨的,即便独处,也不会失了仪态。但这回他是真的累了,闭着眼滑下了沙发背,疲态尽显。

    黑暗中,温小寒如猫一般走了出来,没有声音的覆在他身上。“怎么了?”

    “又有人死了。”

    “你觉得是她做的?”

    “我不知道。所以我来这里寻找答案。”他牵过她白皙的手背放在唇边,有淡淡的樱花香。“小寒,是你吗?”

    “我若说不是,你也不会信我。答案要你自己去找,不是吗?”

    “我不想找了。我好累。”

    “你如果找不到答案,就会失去我。这样也没有关系吗?”温小寒皱眉,语气哀怨。

    孙蘅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拉紧了她的手。“不要。”

    孙蘅想起自己八岁那年的事情,母亲突然重病昏迷不醒。身体不好的外公外婆一边在医院守着母亲,一边要来照顾他正常上下学。

    家里的经济捉襟见肘,外婆衣服上手肘部位因为经常做事,补丁打了一层叠一层。外公的肺病也是那时候身子入了寒风落下的。

    那时候孙蘅并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京城富甲一方的人物。只是怨恨为何整个孙家如浮萍一般飘摇无依时,那个叫父亲的角色连面都没有露过。

    他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就凭着一封从帝都寄过来的信,孤身一人找了过去。

    以前每天放学外公或者外婆都会轮流来接他。母亲住院后,一个陪床一个做饭,空不出时间来接他。

    好在十五分钟的路程对已经是小学四年级的男孩子并不算危险,孙蘅早慧懂事,外公外婆放心他自己一个人放学回家,只要提前做好晚餐留饭给他。然后直到医院赶人才会回家。

    那日也像往常一样,晚上十点多老两口一起回的家。进卧室想看看小孙子睡得如何,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饭桌上只留了一张田字格的纸条。“我去找爸爸了。外公外婆不要担心。我到帝都给你们打电话。”

    苏城到帝都1300多公里,一个8岁的孩子和一个磨的发毛的布书包,书包里装着他攒了许久的几百块压岁钱。

    一路山长水远,无人可依。即便聪慧也难免胆怯。火车站不愿意卖票给他,怕他是走失儿童还要打电话给警察。他趁乱跑了,然后跟着一对夫妇屁股后面混进了火车里。为了躲避查票,他就缩在座位底下,只敢趁人去上厕所的时候,伸展一下手脚。

    等到达帝都火车站时,小孙蘅已经蹭的灰头土脸。巨大的城市,人流如织,五彩的霓虹灯下有一只小灰老鼠,每走一步都怕被人踩死。

    奇怪的是这个城市有种巨大的魔力,深深的将他吸了进去,而且他并不想要逃离。

    小孙蘅先是根据信上的地址找到文氏集团,实在不难找,这个城市每个地标都散落着文氏的LOGO。遗憾的是,他还未挨近那栋透明的玻璃大楼就被当成小叫花子赶开了。

    孙家虽然不富裕,但到底是书香世家。小孙蘅穿的就算不是名牌,但至少干净整洁。现在连最后一点门面都没有保住。

    他躲在门口一直等,直到看到了一个白发老伯从里面走出来,人们对他很尊敬的样子。老伯上车前,孙蘅拉住了他。“你认识文锦荣吗?”

    徐伯现在回忆起第一次见孙蘅的样子,他又小又脏,但是眼睛清亮,看人有种稳操胜券的淡然。明明那时候两人有云泥之别,孙蘅却表现的像是他的小主人。事实上也果真如此。

    “文锦荣是你的谁?”老伯停下脚步问他,态度不算高傲,也不亲切。

    “他是我爸爸。”

    恰好此时身后的大楼走出一大队西装笔挺的人。为首的是个年过半百依然精神翟硕的老人,身侧走的是一个皮相很好的中年男人,眉目间和孙蘅有些相似。孙蘅猜到了他是谁。

    徐伯迅速将小孙蘅藏在身后,还捂住了他的嘴。他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瞟了这边一眼,好像看到了他,但目光没有在他身边停留一秒。

    直到他们走的很远,徐伯才放开他。“小朋友,不可以乱说话。”

    “你为什么不让我见爸爸?”孙蘅将书包里的信递给徐伯证明自己的身份。

    “你妈妈是谁?”

    他不再回答。“除非你让我见到爸爸。我只能跟他说。”

    那时候文鸿煜已经五岁,文氏正在和文鸿煜母亲的家族企业联合IPO,绝不允许另一个儿子出现。

    孙蘅出现的时机很敏感,又是徐伯第一次处理文锦荣的私生子。如果再过十几年徐伯见得多了,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给孙蘅见到文锦荣了。

    时机有时候很重要,用文锦荣的话来说,他们有父子缘。

    结果你已经知道了,他说服了文锦荣。有了苏城的园林宅院,有了他的名校博士学位,有了她母亲的入土为安。

    这一趟他走的不后悔,即便他和文锦荣早有协议,他不可以和文鸿煜争,任何人任何事。

    但有些事不可以预计,就像孙蘅没有预料到自己会遇到温小寒,偏偏文鸿煜爱上的是白麓。

    “醒醒。阿蘅?”

    有人在摇他,过去的回忆慢慢散去,有一道白光刺进来。孙蘅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抬手遮住那光,半卷起的衬衣袖子下露出光洁的肌肤。身上的风衣掉到了地上。

    原来是天亮了。

    “你昨晚就在沙发上睡了一晚?”温小寒嗔怪,现在天还有些凉,他就盖着件薄风衣睡了一晚。

    孙蘅看她穿着闪闪发光的演出服,脸上妆还未卸,全身都是酒气。

    “才回来?”说出口的声音嘶哑,果然有些着凉了。

    “嗯。昨晚有个演出弄得很晚。之后又有庆功宴,推不开就闹到了现在。”温小寒踢开了高跟鞋,把自己也扔进沙发。喝多了酒头疼的要命。

    最近活动越接越多,能陪孙蘅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她见孙蘅一直在出神的状态不说话。

    “宝贝儿,你生气了?”温小寒坐到他身边,脖子靠在他身上,酒气冲天。

    庆功宴上那些老王八羔子借着要给她出专辑的名义,拼命想从她身上揩油。她不好当场翻脸,只有用酒来挡,最后喝的过了头。

    “以前奉培跟我说,你是一定会飞走的凤凰。我不信……”孙蘅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有些苍白。

    她以为他是因为工作的事而置气,忙不迭的想解释。

    孙蘅却又珍而重之的在她额上印了一吻。“我一定会留下你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