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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露为霜
    艺术界的人际关系实在简单的令人发指。

    不管奉培他们组的人如何挖,傅平生的交际圈来来去去就是那几个人。

    他的关门弟子兼助理文鸿煜,他在圈里几个老友,还有他的外孙女。

    在法医推断的案发时间当天,文鸿煜曾去过傅平生在京郊的家中送他要的雕刻材料,其中正好包括那把作案的小刀。

    因为住的远不方便,所以傅平生平日里需要什么都是叫文鸿煜买了送过来。这一点根据他其他老友的证词都可以证实。

    “老傅好福气啊!收了小煜这个好徒弟。本身有天赋不说,家里还有资源。老傅有不少买家都是文家的人脉牵线来的。小煜本身也很孝敬师傅。”

    “老傅刚开始还不愿意收哩。后来还不是当亲儿子似的。”

    “这么说,他们刚开始关系不好?”奉培问。

    “也没有不好。老傅只想埋头做自己的作品。但文家后台硬,压着老傅收下了小煜这个徒弟。不过后来老傅发现他确实有天赋,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毕竟是颗摇钱树啊。”另一个老友小声嘟哝了一句。语气中颇有艳羡。

    奉培找到文鸿煜的时候,他正在自己开设的艺术班给学生上课。

    “还有十分钟文老师就下课了,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下。”前台小姐将他领到教室门口。

    奉培点头,耐心地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窗看文鸿煜上课。这节是绘画高级班课程,上课的不是小孩子,多数是和他年纪相仿的成年人,甚至有些学员看上去比老师年纪还大。

    也对,艺术这种东西本身就不是按年龄来排辈论资的。

    讲台上的文鸿煜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梳着背头,看上去很时尚。和奉培想象中的艺术家有点不同,更像个精明的商人。他讲课时神采奕奕,但眼里却有掩饰不去的疲态。

    下课后,还有不少学生围上去问问题。女孩子占多数,看来文鸿煜真的很受学生欢迎。奉培若有所思的看着围着他的女学员们。

    前台小姐走进教室,上讲台附在文鸿煜耳边说了两句。文鸿煜抬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朝他点了下头。

    他很快打发了学生,引着奉培去了他的办公室。

    文鸿煜的办公室,包括整个艺术培训机构都是非常前卫的装修风格。大红大黑的色彩肆意碰撞,像纽约随处可见的涂鸦风格。

    奉培想起了傅平生在家的工作室里浓浓的中国风,怎么也和这个培训机构联系不到一起。可这里确确实实叫做傅平生艺术工作室。

    “这个工作室是傅老先生开的?”

    “是我与老师一起开的。他平日里醉心于自己的作品设计,所以我打理的比较多,他每个月过来上一次公开课而已。”

    就是典型的挂牌学校,以一位已成名的大师名义命名学校以此招揽学生。

    虽然文鸿煜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青年玉雕师,但比起他师傅而言还是差了一大截。

    据前期的背景调查,这个文鸿煜是个富二代,家里坐拥他吃几辈子都吃不完的财富。工作室虽然是他全权出资,但因为名字挂用的傅平生的名字。所以尽管傅平生什么都不做,工作室所有收入都是要与他五五分成的。

    这个不失为一个积怨的理由,但以文鸿煜的身世,钱财似乎不该是他杀人的动机,起码不是唯一动机。奉培决定将重点还是先放在傅平生的两性关系上。

    “你知不知道你老师有没有交往中的女性?走得比较近的女性朋友也行。”

    “没有。”文鸿煜斩钉截铁的回答。“老师对师母感情很深。一直未再娶,也没什么女性朋友。我们这一行,女性本身就少。”

    这一点和之前傅平生其他两个密友还有走访邻居的供词一致。傅平生平日里深居简出,没什么人拜访。更别说女人了。

    “我刚刚看见你们这里女学生不少,其中有没有傅老先生特别青睐的学生?”

    “我之前说过吧。老师一个月只上一节课,公开课的形式,学生都是流动的。他没有正式授课,也就没有所谓的青睐的学生一说了。”

    奉培点点头,这些顶尖的大师收徒弟都是非常谨慎的。唯恐徒弟出去败坏了师门名声。

    “既然不想上课的话,为什么要开设这个培训性质的工作室呢?”

    “这主要是我个人的兴趣,老师只是帮我圆梦而已。我和老师的想法不太一样,老师更关注于个人成就,而我想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所以开了这个班。这里的学生不只是专业领域的,也有很多是兴趣班。像两描一塑,两画一融的基础课我们都有教。”

    文鸿煜讲起这些的时候就停不下来,眼中耀耀生辉。奉培相信他是真的爱这一行,但也不得不打断他的发散思维。

    “案发的那天,你觉得傅老先生有没有什么异常?”

    文鸿煜缄默了几秒。似乎是在纠结该不该说,但是这短暂的沉默已经出卖了他。奉培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已经盯上了他。他似乎哀叹了一口气。“他眼角有一点淤青,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可是那怎么看都像被人打的吧。”

    “被人打的?”奉培也很吃惊,因为邻居走访的消息都显示那几天没有什么可疑人士出入过傅宅。

    奉培沉吟了一下。“据你所知,傅老先生和他的孙女关系如何?”

    “老师很疼他孙女的,经常让我给她买零食送过去,她最爱吃的是一种牌子的牛奶软糖,只有城里指定的店子有卖。”

    “你对这个孙女的印象是什么?”

    “其实我没有见过她本人。每次我送个东西过去很快就离开了。但偶尔会听到楼上的响动。”

    奉培心中有些奇怪的猜想,可是很快又否定了。

    以她的个头和力气,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