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现代言情 > 假如时光倒流,你没放手
第四章 是啊,新郎叫肖文
23?我不禁喃喃自语。

    我想起来了,23是我的学号,也是我的幸运数字,以前我逼着王佑泽陪我一起上课的时候,为了打发无聊,我发明了一个互动游戏。随手抓起一本书,指定某一页,然后我们会随意在词语下面标上数字,然后递给对方,对方必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字词组成通顺的句子。

    这些字在王佑泽的排序下会变得饶有趣味。有时候像是一句小诗,生命就像一条无言的大河时而平静时而淘气。有时候是想问我的一个问题,我有没有出现在你昨天的梦里?当然也有运气不佳,碰上那一页刚好字就很少的时候,组合出来的句子很另类,比如,我想睡斑马,或者斑马想睡我。

    那次他害我出丑了,因为我看到这句没来由的话再也没憋住,都快笑的岔气了,当时上的是《古汉语文学赏析》。魏老头本来在讲台上激昂澎湃,情绪饱满,沉醉其中,突然有个豪放的女声肆无忌惮地大笑且绕梁不绝,让他不明就理,继而恼羞成怒。  

    他双手杵在讲台上,忿忿地说,“这位同学你给我……”

    他还没说完我就站起来了。老规矩,他处罚学生就是让你站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犀利的语言羞辱。好在我们坐在了学渣娱乐区不那么引入注目。

    哦,是这样的,在我们学校论坛上也有高校教室位置分布图。前面五排是学霸区,中间五排是vip休息区,后面五排是vip棋牌娱乐区。左边靠窗是高级阳光spa专区,右边靠走廊是高级避暑观光专区。

    我们俩那时候刚确定关系,是我硬拉王佑泽来我们班培养感情的。魏老头好像没打算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而且心情很好的样子,白了我一眼,“下次注意啊,刚才问的这个问题你会回答么?”

    我压根没听课,一脸茫然看着王佑泽,他正在书的空白处写着答案,无奈他写字太慢了。

    魏老头说:“那我找个同学来回答吧,23号。”

    连续喊了两遍,又看看花名册,说,“23号谢云昔来了没有?”

    我一脸黑线地抬头咬咬嘴唇说:“是我。”

    班里哄堂大笑。他没好气地摇摇头,说,“那么,班长,班长起来回来问题吧。”班里娱乐气氛再次被推向高潮,把睡觉的,观光的,打牌的,谈情说爱的都给惊动了。

    因为我就是我们班班长。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王佑泽打趣说,“别绷着一张苦瓜脸,现在就去买彩票,买23注。以后玩游戏就选23页。我们把23号定为你的幸运数字吧。”

    这种场合想起这些一点意思都没有,只能说明我记性不错,思维跳跃,联想丰富。眼睛里噙着泪不停的打转转,我用意念拼命控制才没有失态,我还勾勾嘴角变态地笑了笑。

    他刚才抬头凝视的样子貌似有淡淡的忧伤,浓烈的思念啊。当然了,这是我自己意淫的。岁月竟然没有在他脸色留下任何痕迹,只是黑了一点,这个小麦色刚刚好,看起来更man,不似从前那种病态的苍白。我们就好像昨天还见过面,一点没变呵。那我失眠引起的黑眼圈,法令纹,眼袋谁赔。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憋出内伤才憋出来的这三个字,我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和身边的工作人员能听见。

    本来我都买好了金嗓子喉宝,准备了一大段台词,我也没想到我竟然是这么有修养的一个人,这么识大体。

    他没有回答我,我听见一声轻轻的吁气。这个人有个习惯,以前不管我怎么气他,都不愠不火,不解释不澄清,看不出任何情绪,却有本事把你气得火冒八丈,今天他又这么做了。人群里有点骚动,因为我停留在他们偶像面前的时间太长了。

    你特么的倒是快告诉我为什么玩失踪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他沉默着,负隅顽抗着。

    今天这种场合,显然得不到答案了,我也算看明白了,纵使我再辗转难眠,花三个小时重新打扮成他喜欢的清纯的模样,再拼命信守我们曾经的狗屁誓言,我们终究也渐行渐远了。

    他在第23页右下角缓缓写了一串数字,11位数,1开头。中间有个9写的像7,他又重新描了一下。傻子都看出来了电话号码。后面排队的人群异常躁动,旁边的工作人员一边看时间一边小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点点头合上书。

    然后就端着书,用深邃无辜的眼眸看着我。

    记者已然捕捉到异样的气息,马上逮住机会把话筒对着我提问:这位小姐,您今天的打扮还真特别,是结婚还是cosplay?

    “您也觉得我穿的这款婚纱很好看吗?”我回答记者,眼睛却是看着我对面那个端书的人。后半句没说出口的台词是,不就是以前在橱窗里我多瞟了几眼你许诺将来要买下来送我的那个款式么。

    我忍着泪带着笑,抓起裙摆特别妖娆地转了个圈儿。

    他本来就想忘记旧时光,我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提醒他,再记得清楚一些吧。是不是很有意思?用现在的话说,来呀,互相伤害啊。

    “姑娘,今天要结婚?”他蹙着眉头轻缓地问。

    这在旁人听来,就好像是对热心小粉丝儿的关爱或者调侃,我听见这个称呼骨头都酥了。这是他曾经的专用称呼,每次他叫我姑娘,我不知道有多欢喜。

    他说,姑娘你懂我。

    他说,姑娘你们老师没教你‘的得地’的用法么?

    她说,姑娘家家少说不文明的话。

    他说,姑娘,我说什么你都相信,真傻。

    他还说,傻姑娘,毕业就能把我们分开?这辈子我们都会在一起,所以别胡思乱想了。

    排在我后面的女生叽叽喳喳地插嘴说,“姐姐绝对是骨灰级粉丝哦,为了来签名都逃婚了哦。多浪漫啊。”

    如果真是这样,多吓人呀。身后还有起哄,鼓倒掌的。

    我尽量用欣喜的语气逼近他,笑里藏刀,回答道:“是啊,新郎叫——肖文。”

    听到这个名字,我觉得多少可以打击到他吧,这搁在过去可是他的劲敌啊,论家底,拼实力,肖文绝对比他有优势。

    王佑泽的神情有点复杂,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让人寒到骨子里似的,幽寒的双眸里,讳莫如深。这意味深长的表情里,我能不能自恋地理解为失落?

    你看,你看,你到底是败给竞争对手了,这么好的事业和女人你统统放弃了,太没有眼光了。我不禁有一丝快感。

    沉默半天,王佑泽缓缓地开口,“姑娘,急吗,不急,等我。”

    这是什么意思?是等你开完签售会,还是结婚的事儿等你批准?还是等你来当新郎?

    你妈蛋,我苦寻三年,不见踪影,我这刚一下决心嫁给肖文你就马不停蹄出场了,还让我等你,你倒是早一点,哪怕早一天好不好啊。

    话说回来,就算我愿意等你,又能怎样?当初你放手了,如今也不会吃回头草了吧,否则,回广州,也没有主动联系我啊。

    呸,渣男!

    记者又问:“言尽先生,这位读者是您的旧相识吗?”

    他收回目光,耸耸肩,面部表情恢复到习惯性的冷漠,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好一个‘不认识’,瞎了你的狗眼,你不认识姑奶奶,瞧你那虚伪的样儿吧。我看了一眼伸长脖子扎好马步等爆炸新闻的记者,准备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

    我忍,毕竟这种事情不宜宣扬,有损我的名声。谁叫咱素质高,再放你一马。

    接下来他一个字都没跟我说,我想的那些对白都浪费了。不禁让我有点惋惜。至少痛痛快快地把话说清楚,吵一架也好。

    这一面,心里的痛也没有少一丝一毫。

    这世上的痛苦大多无解,于是拿一把自我安慰的草药敷在伤口上止疼,我曾落泪到泣不成声,但年龄带着尊严和体面叫我闭嘴。

    我提着婚纱裙摆拿着书从人声鼎沸的会场往外走。很多人在交头接耳,在评头论足,在窃笑。

    笑屁啊,你们被甩了还能笑成这样给我看看?那个八卦的女记者又追上来了,问我们以前认识吗,是老朋友吗?有私交吗?我摆摆手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讲。

    阳光打在脸上,留下一个看似骄傲的背影。我等在电梯口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一动,泪千行。玻璃上,我看到自己的妆,花了。

    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年开始算起,我所有的眼泪都送给你了,今天也不例外,只是我再也不会当你的面了,这几年的委屈,懦弱,坚韧,勇敢都在今天的泪里流干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