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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饿得低血糖
    杜芮歆和白沉在剧组的交集并不多,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男主角,一个是默默无名的女武替。平时,白沉身边都围着一帮工作人员,给他梳梳头发补补妆,帮他对台词……杜芮歆通常和其他龙套在角落里坐着,有时候听见别人呢喃一句:“我什么时候才能红起来啊……”对更加美好的生活,总是充满憧憬。

    “快了快了,总会的!”杜芮歆天真地说。

    之后她和人闲聊,才知道对方要在剧组等一天。小龙套今天一共就两场戏,三句台词,因为来得早拍了一场,说了两句台词,拍第二场时梁洛儿来了,龙套的戏份立马停下。主角的戏在片场永远是第一,只要主角来了,不管剧组当时在做什么,都要转场拍摄主角的戏份。

    杜芮歆想了想,说:“谁不是这样呢,我也是呀。”白天要在剧组泡一天,傍晚还要继续补拍,但是为了抵达梦想的彼岸,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我想红,红了什么都好了。红了就有钱,有流量,光鲜亮丽……”

    红了实在有太多实惠,大家都消尖了脑袋往里挤。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泱泱人潮中浮在最上面的白色泡沫。浪一打,就消散了。

    两人聊天打发时间,片场内冷不丁地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两人猛地站起来,循声望去。只见吊在十五米高空的白沉,此时像条软绵无力的咸鱼一样挂着,威亚不停下坠,他也随之摇摆。导演和工作人员都在大喊:“快,快把他放下来……”

    “怎么了这是?”杜芮歆随口问。

    “不知道呀。”

    众人都蜂拥上前,一探究竟。杜芮歆也挤进去围观,白沉已经被放下来平躺在地上,奇哥蹲在他身边,以手为扇给他扇风,同时把对襟衣领给他扯开一点。奇哥嚷嚷着:“是不是中暑了?有没有解暑药?”

    但这天气,虽然热,但也还没热到中暑的地步。

    白沉悠悠转醒,软绵无力地拉了拉奇哥花花绿绿的袖子,惨白着脸,气若游丝地说:“给我来一份蛋糕,我饿了……”

    奇哥听完,愣愣地反问:“你不会饿晕了吧?”白沉没有说话,但神情已经肯定这件事情,奇哥顿时来劲儿,不停地数落他,“我的小祖宗,减肥确实是大事儿,但你不能为了减肥,连命都不要啊,身体要紧知不知道……”

    其他人知道他是因为减肥饿得犯晕,都唏嘘不已,感慨演员辛苦。陈宇辉以为白沉是为了自己一句“你太胖了”才拼命减肥,心中过意不去,连忙宽慰他:“白沉,你也不用刻意减肥,让化妆老师多扫一点阴影粉。你要是饿病了,整个剧组都要放假,反倒是拖延时间……”

    白沉觉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归根到底,还是杜芮歆的错。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已经不自觉地瞪向不远处围观的罪魁祸首。杜芮歆原本只是看热闹,但被白沉灼热的目光烙得浑身难受,她打了个寒战,缩缩脖子躲进人群里。一边走一边嘀咕,“难道是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得罪别人了?怎么光瞪我啊?”

    在众人的搀扶下,白沉坐到沙发上休息,先拍摄其他人的戏份。他狼吞虎咽地啃完奇哥买来的蛋糕,觉得体力恢复一点,跟导演打招呼后又投入到拍摄当中。

    结束一天的工作,白沉早已精疲力尽,正准备回家,被闵行拦住。闵行知道他饿晕的事情后,非拉着他去吃晚饭,吃完后送他回去。回去时天已经快黑了。白沉根据自己缺失记忆的规律,推算出每到天完全暗下来,他就会没有意识。至于没有意识之后的事情,他还要继续观察。

    “我的时间不多了。”白沉望向天空,担忧地喃喃自语。

    白沉一路小跑回到家,推开家门,看见杜芮歆正在厨房里做饭。

    “你回来啦?”杜芮歆哼着小曲儿,来回颠勺。

    白沉没有回应,径直走到她身后,扫视一番,有鸡肉、鱼、排骨……渐渐地,他的面色阴沉,周遭的气压也随之下降:“这是你要给我吃的?”

    杜芮歆佯装惊讶,贱嗖嗖地说:“你说这些呀?不是给你吃的,是我自己吃的!”想到今天白天男主角在片场饿晕的事情,她觉得还是身体重要,能吃是福啊,减什么肥!

    “你、确、定?”白沉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杜芮歆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可以感受到在他强忍怒气。不过,对付敌人,就要有秋风扫落叶的残忍。她笑眯眯地耸肩:“如果是你非要吃,我就没办法了!”

    听了她的话,白沉恨不能一巴掌把她拍墙上,但还是强忍住冲动,杀人犯法。他拉开椅子,面朝着杜芮歆坐下,往椅背上一靠,抱着胸,一副大佬谈判的架势:“杜芮歆,你要怎样才能不给我吃东西?”

    “是你自己吃的,我可没喂你!”杜芮歆语气轻快地说。

    “我房租多付你两倍行不行?”白沉利诱。

    “你当我什么人?”杜芮歆笑得格外灿烂,心中乐开了花。

    “三倍!”白沉继续利诱。

    “我向来视金钱为粪土!”杜芮歆又说。

    “五倍!”白沉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下一秒,杜芮歆转过身,用铲子指向他:“你别忘了,你晚上的小命儿还在我手里呢!”

    白沉甩给她一记眼刀,嫌弃地说:“臭不要脸!”

    “你说谁呢,再说一遍?!”杜芮歆把铲子往锅里一丢,不停按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朝他走去,“你可不要惹我生气,不然后果自负!”杜芮歆心里想,你知不知道我晚上照顾另一个你多么费劲儿?简直就是一个老妈子,还说我虚伪?

    白沉皮笑肉不笑地献媚:“不不不,你是最善良美好、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然后内心os,“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杜芮歆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转过身继续炒菜。白沉原本想回房间里,他刚一站起来,又坐回去。此时,窗外已经彻底漆黑,杜墨来了。

    杜芮歆炒好一道菜,顺手放在桌上,继续炒第二道。杜墨这才起身,回到房间戴上斗笠开始消灭菜式。等杜芮歆拿盘子时,发现菜已经被杜墨吃完了。杜芮歆目瞪口呆,端着盘子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杜墨问。

    杜芮歆嘴角抽了抽,破罐子破摔:“这可是你自己吃的,不怪我。”然后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她见杜墨夹大鸡腿,连忙抢过来,“这是我的!”

    杜墨委屈地放下碗,撒娇说:“是我的!”

    杜芮歆哄骗他:“你最近吃得太油腻了,对身体不好,多吃点蔬菜。”说着,疯狂往他碗里夹了很多蔬菜。为了不让杜墨继续长胖,所有肉都被杜芮歆包揽了。

    第二天早上,白沉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称体重,见体重没有上长,反而掉了半斤,他感动得热泪盈眶。果真是花钱消灾啊!他从体重秤上下来,和蓬头垢面到客厅的杜芮歆打了个照面。

    杜芮歆说:“下来,我称一下。”

    白沉看在她信守承诺的份儿上,不和她争。杜芮歆站上体重秤,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不过是海吃了一顿,她就胖了三斤!这笔账要算在租客身上!

    “洗手间我先用,你再给我倒杯温开水!”杜芮歆下达命令。

    “你说什么?”白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厮居然在使唤自己?

    “从今天起,我让你做什么就要做什么!”杜芮歆挑眉,凶神恶煞地把摊开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缓慢地握成拳头,“你别忘了,是谁抓住了你的胃……”

    “你给我等着!”白沉认命地去给她倒水,端着被子,在洗手间外面恭候。等杜芮歆出来时递过去。

    杜芮歆满意地点点头,喝了水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她站在客厅,手里举着被子,斜斜地瞥向白沉,“我准备出门了。”那神情,恨不能直接叫“小白子”。

    后者立马领悟,冲到玄关处,殷勤地拿出鞋子,送她出门:“您慢走!”

    白沉气呼呼地洗漱好,坐上闵行的车。闵行看了看手表,提醒他:“小白,你今天可迟到了十分钟!”

    “还不是怪杜芮歆!”白沉把事情说了一遍,恨不能把杜芮歆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闵行一边开车一边说风凉话:“你这不是自找虐受吗?搬出来一了百了,你又偏不?你让我如何搭救你,我的兄弟?”

    说到这,白沉自己也闹不明白,为什么被欺负得这么惨,还坚持不搬出来。但他死鸭子嘴硬:“这不是还没找到线索吗?我在忍辱负重!”

    “您自便!”闵行挑着眉说。

    白沉原计划当蝙蝠侠,夜间出行,但谁知道自己的病情让他对夜生活毫无掌控能力,白天又分身乏术,找线索的事情一拖再拖。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明白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片场,拍摄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杜芮歆和李豪杰过招,偶像剧的打戏招数对于武行出身的她来说游刃有余。李豪杰见她一有空就去围观拍戏,随口问:“芮歆,你是想做幕前还是做幕后?”

    “当然是幕前了。现在不过是在曲线救国。”杜芮歆肯定地说,目光中迸发出坚定地光芒。一有机会,她肯定会转到幕前去。

    “嗯,那就好好加油。”李豪杰鼓励她说。他似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就连杜芮歆这么心大的人都看出他有话要说。

    “李师傅,你有什么就直说吧……我这人没什么忌讳,你不用这么吞吞吐吐的。”杜芮歆笑眯眯地道。

    李豪杰朝她招了招手,然后说:“你过来你过来,咱们坐下谈。”说着,他就带着杜芮歆到剧组一个冷清,但又不是很偏僻的角落,席地坐下,“芮歆,我问你,你觉得到幕前难不难?”

    “难呀!”杜芮歆夸张地说,“难于上青天。多少人都死在出道的前一晚。”

    “既然如此,不有没有考虑过曲线救国?”李豪杰利诱他,“你来我们武行怎么样?等到你火起来,要到目前去也可以的!”李豪杰想拉杜芮歆入伙的,他自己有武术班子,缺一个功力深厚的女武行。

    个人很少无坚不摧,但是团队的力量是强大的,看到好苗子就要吸纳进来。

    “入您的武行?”杜芮歆拧着眉,犹豫地说,“李师傅,您的武行肯定是行业里顶尖的,但我不想一直做武替啊,我想演戏!”

    “那没关系啊,等你能到幕前时,你就走,我们绝对放人。”李豪杰拍拍胸脯打包票。

    “李师傅,主要是,我还有经纪约在身呢,公司不可能同意的……”杜芮歆说,“而且,我真的不想一直做武替。”她也知道,一旦有退路,就容易松懈,很有可能这一入武行,就再也回不到幕前了。

    李豪杰看出她没有意愿,当下就说:“没关系,你考虑考虑,如果想来,武行一直为你敞开大门!”他话音刚落下,拍摄方向传来陈宇辉的训斥声。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梁洛儿垂头丧气地看着脚尖,一句话也不敢说。陈宇辉好似已经骂得没耐心了,一再强调:“洛儿,你要好好背台词,这样才能领悟人物微妙的心理变化。现在,你是因爱生恨,你比少主年长,你的恨不是这么浮夸,要沉住,内敛……”

    梁洛儿不停地鞠躬道歉:“对不起陈导,我会好好努力的。”

    梁洛儿在片场被陈宇辉训斥不是一次两次,众人早已见怪不怪。也有不少人说闲话,觉得她出演这部剧,把剧给毁了。

    每次梁洛儿被骂,杜芮歆都过去安慰她:“洛儿姐,没事,你是最棒的。可能今天导演吃了辣椒,火气重!”

    梁洛儿佯装破涕为笑的样子,蹭了蹭湿润的眼角,感激地说:“谢谢你,芮歆。”

    等杜芮歆离开时,梁洛儿的眼中就迸发出恨意。助理知道梁洛儿讨厌她,就在一旁煽风点火:“猫哭耗子假慈悲!”

    谁知又引得梁洛儿不满,恶狠狠地问:“谁是猫谁是耗子?”

    助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嗫嚅嘴唇刚想圆场,梁洛儿一甩袖子走了,她赶忙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