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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首悬尸(十一)
    “你们就让我进去嘛!”

    “跟您说了很多遍了!船长现在很忙!请回到自己舱内!”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船长说!”

    “不要妨碍船长工作!再无理取闹就把你关起来!”

    正当筱优在船桥要被两名水手架回内舱时,从身后走上来一个穿着雨衣,身材高大的人。

    “住手!怎么回事?!”

    “大副先生,她非要见船长……”

    筱优一听是大副,立刻抢话道:“大副先生!我知道谁是凶手了!如果你们不听不去制止,很快还会死人的!”

    “你是谁?”大副凯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

    “我是太阳报的记者!三副罗德认识我的!”筱优挣脱开水手,拼命点头说道。

    “是你!罗德说的那个记者?”大副凯文说到这儿,朝两名水手摆了摆手,“这里我来处理!”

    随后,凯文把筱优带进了船桥内,并给已经全身被风暴淋透的筱优一件雨衣。

    船长无意间转头见此情景,不禁皱眉问道:“她是谁?”

    “船长!”凯文说着走到船长身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船长听完长叹一声,说道:“现在海洋公主号随时都有可能被漩涡倾覆的危险,我必须在这里,既然罗德不在,你去处理吧。”

    “是的,船长。”凯文说着,又走回到筱优身边,“我们去船长室说吧。”

    “来不及了!我们去医疗室!”筱优急切地说道,她认为陆铭阳很可能是去独自阻止凶手取样了。

    两人下了船桥,一路踉跄着来到医疗室,却发现舱内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担架床上一具已经浑身黑紫色的尸体。

    “还是晚了一步!”筱优呆呆地望着屋内,随后大叫道:“陆铭阳你到底在哪?!”

    “你冷静一点儿!到底怎么回事?”凯文扶住筱优的肩膀说道。

    于是,在回凯文自己房间的时候,筱优把与陆铭阳、罗德三人追查的线索都简洁地说给了凯文听。凯文听后大为吃惊!

    “难道皮特真的有问题?那他会在哪?”回到房间内,凯文惊讶地问道。

    筱优从怀中掏出那本日记,说道:“我的朋友陆先生,在二副皮特的房间找到了文森特的私密日记本,我想下一个目标可能也是这日记本上的记录的某人,你们也算相熟,这日记里有你觉得可疑的人吗?”

    凯文接过日记本,先翻开日记的缺页的地方,又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史密斯夫妇房间里的那页日记,与之比对过后,裂口处竟然完全吻合。面露惊讶的凯文随后开始从头仔细地翻着日记。

    “露丝?!”凯文突然将日记停在了其中一页上说道。

    “这个露丝在船上吗?”筱优紧张地问道。

    “不,她是皮特的妹妹。”凯文说道。

    “他的妹妹?”筱优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想到露丝是因为这件事……”凯文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将日记本交还给了筱优。

    筱优接过日记,看着那页,里面记录着一个叫露丝艾德文的女孩儿。这篇日记的笔触显得尤为轻浮而得意,大意是文森特自己以聘请露丝为珠宝模特的机会,与露丝结识,并对其展开疯狂的追求,在如愿以偿后,便将之抛弃。筱优看完后追问道:“后来怎么了?”

    “上个月的一天皮特接到伦敦的噩耗,说露丝自杀了,自缢而死,后来法医说她已经怀孕了。皮特询问露丝伦敦的朋友,可是每个人都讳莫如深,最后在皮特再三追问下露丝的一个好友说是一个珠宝商的情人找人轮奸了她,并已暗中收买了警局,威胁她离开那个珠宝商。可当皮特再追问是谁干的时,便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凯文落寞地说道。

    “难道是黛西史密斯?”筱优试着说道。

    “现在来看很有可能。”思维也很敏捷的凯文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他很快便将二副皮特与两位死者联系在了一起。

    “凯文先生,我们不能再看他做傻事了!也许他也是被利用的。”筱优突然说道。

    “利用?他到底想干什么?!”凯文不解其意,不过他也似乎预想到后果可能不亚于窗外的可怕风暴。

    “当时既然史密斯夫人有能力连警局都可以买通,那么为了隐藏自己身为情妇的身份,自然也会收买知情人,所以我猜测是有人故意协助皮特在短短一个月之内查到这些事情,又告诉了他文森特与史密斯夫人如此隐秘的关系,以及两人准确的乘船计划。”筱优披散着还有些湿湿的头发,起身说道。

    “噢,上帝!”凯文说着敲了一下头,一脸的不可思议,“所以,我还在奇怪为什么轮休的皮特会执意为卡尔代班。”

    筱优则收起日记本,绞尽脑汁地想着陆铭阳的下落。无意间又看到那个甲板上的年轻人送给自己的画,阴郁的天空,翻涌的海面,风暴前细细的雨滴,还有一部分船头。

    “为什么要画船头呢,显然有些不合乎构图。”筱优喃喃地说道。突然间!筱优仔细地发现在船头一层甲板玄梯上正跑下去一个海员模样的人!而在那个人身后不远处好像隐约又跟着一个人影。

    “皮特?!陆铭阳?!”筱优恍然大悟,猛然转向凯文急迫地说道:“我知道他在哪了!事不宜迟!我们必须赶在我朋友有危险前找到他!”

    “好!”凯文点头说道。

    两人随后出了房间,直奔左舷瞭望室。

    正当两人刚来到甲板下一层时,只觉船身突然剧烈地向左倾斜了一下!两人站立不稳,都顺势贴在了左侧舱壁上。

    “看来我们与漩涡靠得越来越近了!”凯文支着身体拉起筱优说道。

    “希望今晚过后,一切会结束。”

    筱优的话音刚落,瞭望室的船头广播突然响起了。

    “各位旅客!欢迎步入海洋公主号的地狱之旅!海神波塞冬,正在召唤着各位的灵魂,第三个真人船首像很快就会出现了!我们马上就要一同永眠在海神的怀抱之下了!哈哈……”

    此时,亨利船长急忙拿起对讲话筒大喊道:“谁在瞭望室?!你在说什么?!皮特!见鬼!”

    可依旧没有回应,亨利船长随即朝海图桌旁的一名舵工喊道:“快派人通知安保部给我去瞭望室查清楚!马上!”

    而筱优与凯文此刻却都看得清楚,在瞭望室内,已经癫狂不已的二副皮特正拿着一支针管走向,被绑在椅子上、已经昏厥过去的黑人老海员乔治。

    “皮特!住手!”凯文大喊道。

    “凯文?哈哈……我为露丝报仇了,我现在可以去找她了!哈哈……”皮特癫狂地笑着。

    “小心!他被有毒菌的针管划伤过,看来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筱优提醒凯文道。

    “我知道,你别过去!我去看看!”凯文说着,扶着舱壁在幽暗的灯光下,慢慢走向皮特。

    “皮特!收手吧!你已经替露丝报了仇,何必还要全船人陪葬!”

    “哈哈……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混蛋们,他们都该死!我愿意陪着他们死!”皮特的狂笑逐渐凝固成狰狞的愤怒!

    “毕竟船上还是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啊!冷静点!皮特!”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放下侧锚!”皮特说着伸手对准瞭望室操作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大叫道。

    “不要!我不走了!”凯文连忙站住脚步。

    “凯文,我……”皮特说着突然呕出了一口血,只见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笑着又说道:“我害怕了!凯文!但是我不后悔!是海神给了我魔力让我得以向那些魔鬼们复仇!”

    皮特说着举起手中装着浅粉色液体的针管,“现在海神波塞冬已经完全将力量赐予了我,只要我将这针管里的东西打进乔治的身体,他就会被海神的神将们附体,最终的审判就会来到!去惩罚那些衣冠禽兽们!哈哈……啊——!”

    正要将毒菌注入到乔治身体的皮特突然被身后的一个一直隐藏在床下的黑影扑到了!

    “陆铭阳!”筱优兴奋地叫了起来。

    而对面的凯文也顺势从正面扑了上去,从瘫软无力的皮特身上一把抢过针管。

    “给我!它很危险!”陆铭阳一面用身体压住还在胡言乱语的皮特一面朝凯文伸手说道。

    凯文闻听,小心翼翼地递给陆铭阳。随后两人又合力解救下了老海员乔治。

    “陆铭阳!你混蛋!”

    筱优说话间也冲了上来,朝着陆铭阳屁股狠狠踢了一脚。

    “我可以解释的!筱优!”

    陆铭阳则一边躲闪一边对筱优求饶,“我错了!危险!有针管!”

    筱优用力鼓起瘦小的脸颊,暴跳且又有些可爱地叫道:“为什么丢下我?!”

    “太危险了!况且,还因为我相信你能再找到我呀!我早早进来埋伏起来,就是给他们来个以彼之道还施此身。”陆铭阳说完微笑着看着筱优。

    凯文这时已经放开了乔治,两人迅速配合着测绘出了漩涡路径后,凯文急忙拿起话筒说道:“船桥!这里是瞭望室!警告!警告!北纬二十三度十四分,西经六十度二十九分处有漩涡流,请船桥右转向保速追越避让!”

    “这里是船桥收到!请继续观察风暴路径,确定航标,完毕。”亨利船长说完,终于松了口气,立刻向舵手下达了转向命令坐标。

    而瞭望室的三人此时也都长长出了一口气。

    “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杀掉那些混蛋?!”而此时慢慢从地上爬起的皮特朝三人嘶吼道。

    “皮特你冷静点儿!”陆铭阳想尽量平稳皮特的情绪,因为他刚刚在冷藏室内亲眼目睹了皮特将小七体内的病毒注射进自己的体内,此时的皮特近乎完全失去神志,变成了一个最危险的病毒容器。于是陆铭阳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故意又说道:“我一直奇怪你是怎么将尸体悬挂在船头的?”

    “哈哈!你已经很聪明了,但,还是比不上我伟大的神,波塞冬的智慧!哈哈……”皮特狂笑着指着操作台窗外,副锚旁顺着的一条绳索,接着又吼道:“看见了吗?!海神的力量!”

    陆铭阳快步走过,拿起绳索,当即吃了一惊!“里面有铁丝?”

    “是魔法,神力!哈哈……”皮特指着没有拿动绳索的陆铭阳狂笑着说道。

    “怎么回事?”筱优也走过去,伸手拽了拽,绳索竟然十分沉重,而且丝毫没有弯曲的痕迹,“里面有东西?”

    “你知道印度有一种可以让人爬上绳子的魔术吧?”陆铭阳恍然大悟地看向筱优,“他就是用这个,用绳索包绕的铁棍,挑起被毒杀却还没完全失去意识的受害者浸在海水中,由于受害者身体处于严重的空气栓塞状态,所以无法挣扎只能保持着雕像的姿势,近而冰冷的海水又使受害者体温迅速降低,这就是为什么尸体最后出现了尸僵过程种种反常的原因。”

    “我还奇怪为什么起航后,晚间都他要让我去巡查一遍轮机舱,原来是……唉!”此时老乔治忽然无奈地叹道。

    “所以受害者死前就在黑暗可怖的海水中,惊恐地死去?这种死法的确恐怖得就像是海神索命,将灵魂永远沉入深海。”筱优望着舷窗下幽暗的海水,只觉得浑身发寒。

    “即便如此他还不能发泄仇恨,他要将尸体摆出微笑的模样,褪去衣服,最后再用铁棍挂在了船头!以示所有人羞辱。”陆铭阳说完用怜悯可悲的眼神看着已经体力不支,又一次倒在地上呕血不止的皮特。

    这时,大副凯文听完陆铭阳与筱优的对话,不禁在胸口画着十字,说道:“噢!上帝!请宽恕他的罪孽吧。”

    冷然间!十分虚弱的皮特一跃而起冲着舷窗旁的陆铭阳与筱优就扑了过去!满是鲜血的口中还在大喊着:“海神陛下!我已经做了该做的!请把露丝还给我吧!”

    “小心!”陆铭阳见状抱着筱优向旁边一闪身!

    神经迟钝的皮特一下子扑了个空,由于摇晃的船体,随即上半身整个都探出了窗外!

    “露丝——!你在下面啊!我看了!我看见你了!”

    “皮特——!”

    凯文刚想过去拉他,只见皮特张开双臂,大喊着“我来了!”,便抬起双脚坠下了波涛翻滚的海浪中!

    良久,屋内的四人默默无言。“结束了。”正当陆铭阳小心翼翼地将针管里的菌株注入回试管内,准备倒入盐酸液销毁时。三人忽听舱外,一个阴厉而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现在还不是最后高兴的时候呦!”

    这时袁伯秋带着几名个保镖走进了瞭望室。

    大副凯文面带愠色地走到袁伯秋面前,说道:“袁先生,现在海洋公主号还处在风暴之中,如果没什么事,请回舱内休息吧。”

    袁伯秋冷冷一笑,随意地向旁边的两名保镖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即刻拔枪闯了上来轻松地制住了凯文。

    “我就说他是过河拆桥的货色!”筱优对陆铭阳说道。

    袁伯秋瞥了一眼筱优,冷冷一笑,又对陆铭阳说道:“请陆先生将毒菌交于我们船方妥善保管吧,以便回了国上交政府妥善处置。”

    “袁先生,这东西留不得,应该立即销毁!虽然我们抓住了凶手,可凶手可能并不只一个,皮特只是被利用的,能培养出原始菌种的人一定是精通病毒学!怎么可能是一个二副?这个人还在船上!”陆铭阳说道。

    “陆先生,一切都结束了,明白吗?如果你还想平安地到上海,而不是去下去陪皮特的话,就请把毒菌交给我。”

    袁伯秋说完,他身后的几名保镖就开始朝陆铭阳与筱优缓缓逼了过去。

    “袁先生!如果您执意如此,那么几十天后在上海外滩靠岸的就只会是一艘尸横遍野的鬼船!”陆铭阳一边后退着一边恳求道。

    就在此时,舱门外又想起一个声音。

    “袁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陆铭阳寻着这熟悉的声音望去,但见那个冷面古怪的男人竟然出现在了瞭望室的门口!

    “你又是谁?”

    袁伯秋说着回头看向此人时,见那人也正盯着自己。与那人对视的瞬间,袁伯秋便突然回想起了他父亲袁啸霖曾形容过的那种善于杀人的眼神,眼如虎,神如狼,能让对手在对视的一刹那就已心生畏惧。

    男人并没有理会几名持枪而对的保镖,而是随意地从他们身边摩肩而过,全然不惧任何威胁一般,微微冷笑着走到袁伯秋面前,说道:“虽然你没资格知道,但是非常时期,为了全船人的性命安危,我可以告诉你。”

    袁伯秋一听这话,心中已知来者不善,但表面上还是装做镇定说道:“好啊,道个名,我盘盘您这是哪路河神?”

    就在气氛有些僵持之时,钱伯带着几名保镖也匆忙地来到了瞭望室,只见他走到袁伯秋身侧耳语了几句,袁伯秋的脸上随即就由趁势得意立刻转为了惊诧难堪。随后,钱伯又来到那个男人面前,谦恭地笑了笑。

    “秦长官,我们家少爷也只是为了稳妥起见,并无他意,还望秦长官,还有陆先生,筱优小姐不要误会。”钱伯说着也朝着陆铭阳与筱优笑着点了点头,眉宇举止间颇为精于世故。

    “原来是警备司令部调来的干将才俊啊,秦长官恕在下刚才冒犯了。”此刻的袁伯秋也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向两旁的保镖一使眼色。保镖们松开了凯文,陆续朝舱外退了出去。

    “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男人说着还伸出手指却轻轻夹住了身边一名保镖的枪口,仔细打量起来。

    “勃朗宁M1922九毫米大口径改进款,袁公子的手下还真是披坚执锐啊。”男人笑着转回头,满眼鄙薄地瞟了一眼袁伯秋,“可据我所知这种枪对外的军购很难谈成,上海警备司令部也是上个月才进了一批这种枪,所以我就担心这私购军火之罪,我想袁公子不会不知道是什么后果吧?”

    “秦长官误会了,这是我们公司为了邮轮安全防卫海盗所用,从国外通过正规手续购买的,私购军火这种事我们是万不敢做的呀!况且平时都是由外籍船员保管,权宜之下也是非常时期迫不得已啊。”钱伯说着走过去,一把压下了枪口。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一定是误会袁公子了,对吧?”男人笑着看向袁伯秋,“再说这个毒菌吧,往小了说是凶手行的手段,往大了说这可是监管不力导致携有细菌武器入境啊,我想袁公子也不想卷入到这样的麻烦之中吧?我看还是即刻销毁的好。”

    良久,袁伯秋翘起嘴唇扬了扬下巴,尴尬地缓缓点了点头,“那么这两位是秦长官的朋友喽?”袁伯秋一边问道一边又看向陆铭阳与筱优。

    “是的。”男人当即走到陆铭阳身边,坚定地继续说道:“我只希望我和我的小兄弟,还有他的恋人,能安心地享受贵公司的豪华旅程顺利到达上海。”

    “既然秦长官都这么说了,那今天在下就给您一个面子。”袁伯秋说着双手插进裤兜,嚚猾地看着三人,“这以后大家都是在上海谋职谋生,倘有用得着小弟我的地方,袁某一定好好弥补今日之失礼。”

    “袁公子,客气了。”男人说着将脸转向陆铭阳,“既然跟袁公子都把话说开了,那就走吧,兄弟。”

    “噢……”

    陆铭阳还有些不敢相信地愣了片刻,没想到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情势,一下子就云开雾散了,这个男人果然不简单!想到这儿,陆铭阳拉起筱优跟着男人便走出了瞭望室。

    四个小时后,海洋公主号也终于驶出了风暴,迎来了航行第四日的美丽朝阳。

    船桥外,亨利船长扶着栏杆,看着远方渐渐浮出海面的红日,一阵心潮澎湃。

    “我们终于闯出来了!”

    “是的,船长!”大副凯文也兴奋地说道。

    “船上的事情也结束了吗?”亨利船长突然问道。

    “应该结束了!”凯文意味深长地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