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晚会和一次英雄救美①
每天晚上的女生宿舍楼下都是一出甜倒牙的言情剧大合集。周嗦啦没能混上来自叶值的晚饭，索性不吃，折腾完自己的专业作业后才晃悠着从琴房回来。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昏黄的路灯下，难舍难分的情侣们占据了宿舍楼前各个犄角旮旯的有利地形，小身板黏得密不透风，更有甚者还将女朋友和自己裹在一件外套里，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胖子独自站在那里。
也不嫌热……周嗦啦嘀咕着从一碗一碗的狗粮里穿行而过。她出宿舍时把自己的水壶放在门口角落，此刻已经装满了热水，一名黑瘦黑瘦的男生站在壶边东张西望，看样子是今晚的无名英雄。
周嗦啦走过去，那男生一眼看到她，立刻堆起满脸笑容：“周嗦啦。”
周嗦啦在他七步远的地方站住：“你是？”
男生嘹亮地报上自己的名字，顺便补一句：“你这些天的水，都是我打的。”
周嗦啦恍然，立刻做出一脸感激涕零的表情：“那真是麻烦你了！其实你不用的，我晚上和室友一起去打水就好。”
“你室友的水我也打了。”男生伸手一指，周嗦啦定睛望去，宿舍其她人的水壶果然齐齐整整地放在她的壶旁边，端的是一个众星拱月。
周围的情侣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于是言情剧暂停，言情伦理剧开播。
男生期期艾艾地看着她：“我能不能约你明天一起吃晚饭？”
周嗦啦无语望苍天，她明明没有出声明，但为什么每个男生都会把替她打水当作跟她约会的通行证？
男生见她沉默，赶紧又补充一句：“我替你打了半个月的水了。”
周嗦啦开始无语凝噎，她堆起一脸人造花的笑容，看上去客客气气，人畜无害：“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谢你，但我最近在节食，不吃晚饭。”
男生立刻改口：“那午饭……”
围观群众有人在嘀咕：“她不是已经和生科院那个男神好了吗，怎么还在勾三搭四？”
另一个酸溜溜的女生接口：“抢手呗。”
周嗦啦精神一振，立刻无比顺溜地接话：“中午我要陪男朋友唉。”
男生明显愣住了，嗫嚅道：“你……你有男朋友了？”
周嗦啦理直气壮地点头：“是啊，我以为大家都知道了，毕竟校论坛上聊的那么火。”
男生露出一脸窘迫的表情：“我不知道……我不看BBS，我……”
周嗦啦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你这个……总之非常感谢你，以后真的不用麻烦了。”
男生直勾勾地盯着她：“我给你打了半个月的水，你起码要陪我吃顿饭，不然我水不就白打了。”
周嗦啦冒出一脑门子问号，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你说什么？”
“你得陪我吃顿饭。”男生重复了一遍，理直气壮，“要么你给我打半个月水补回来。”
周嗦啦胸腔里一股气哄地炸开，旁边有人开始笑，窃窃私语声像瘟疫一样弥漫开来。她又成了焦点，或者说，又成了笑点。
这两天到底是在走什么背运。周嗦啦心想，但她还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客客气气地说：“真的很谢谢你帮我打水，要不这样吧，你饭卡卡号多少？我帮你充点钱，当作谢礼。”
“我不要你的钱。”男生梗着脖子回答，“就要你陪我吃饭，一顿就行。”
在群众们雪亮的目光下，周嗦啦觉得自己简直要尴尬致死。但又看在男生的确付出了辛勤汗水的份上，她深吸一口气，压住情绪，好声好气地劝他：“这不太好吧……”
“我可以给你打水，你不可以陪我吃饭？”这神经病不知道是不是人来疯，他面向群众，像是两口子吵架请外人评理的窝囊老公一样，抬起食指指着周嗦啦，大声道，“你们说说，这算是什么道理？”
周嗦啦感觉自己要被气炸了，她表情冷了下来，准备发怒。然而美人就算生气也好看，生生削弱了她30%的怒气值：“你带你的水壶了吗？”
小伙子一脸茫然：“带了。”
“我这壶水给你了。”她说着，又想了想，“这半个月都是你在替我打水？”
男生重重一点头。
周嗦啦哼了一声：“那壶也送你了，当补偿。反正你提了半个月，应该提出感情了。”
周围人哄堂大笑，男生瞪大眼睛，一副万万没想到的表情。周嗦啦懒得跟他掰扯，壶也不要了，转身就想往宿舍楼里走，走两步又忽然想起什么，返身指着宿舍其他人的壶：“买一送三，都归你了。”
笑声更盛，男生脸色涨红，眼看周嗦啦就要进宿舍楼，他忽然蹿上去，一把拉住周嗦啦的胳膊，重重一扯：“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羞辱我？”
有人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抱不平：“哥们儿，过分了吧，你自愿打水又不是人家逼你打的，你对女生动什么手？”
“她不想让我打水，那她每天把壶放外面勾引谁呢？”男生还在扯她的胳膊，“我算是看清楚了，你这人就是个贱……”
惊叫声此起彼伏，那男生突然向前栽过去，拉扯着周嗦啦也跟他交叠着往地上落。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稳而有力，一把捞住周嗦啦的腰，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在那男生小臂上重重敲了一下，随着一声粗粝难听的惨叫，箍在周嗦啦胳膊上的那只手骤然松开，让她毫无障碍地跌落到另一个人的臂弯里。
她回过头，看到叶值冰冷隐含怒气的脸，满腔愤怒和隐约的恐惧霎时间无影无踪，她一下子委屈起来，半转过身，一声不吭地将自己埋进叶值肩头。
“你想找人陪你吃饭？”叶值开口了，音色沉沉，怒气勃发，“可以，现在我就陪你去吃，好感谢你这半个月以的来自作多情。”
那男生被他一脚踹到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叶值单手揽着周嗦啦，在她肩头安抚性地拍着，拉开宿舍楼门。她的室友们已经匆匆迎了出来，叶值看到她们，态度一变，甚至还能对她们温和微笑：“麻烦你们了。”
他将周嗦啦交给室友们，但她却惊魂未定，拉着叶值的袖口不松手。周嗦啦不是没有经历过类似的场景，可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委屈恐惧。她不想回宿舍，想把叶值留下，因此固执地抓着他的袖子。
“没事了。”他微微一笑，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然后温柔坚定地掰开她的手指，“回去好好休息。”
“你别去……”周嗦啦的声音细若蚊蝇，“我害怕。”
“没事。”叶值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柔，“相信我。”
那男生从地上爬起来，照着叶值冲了过来，周嗦啦惊恐地尖叫，看起来一场架已经无法避免了。梁文音一把揽过周嗦啦的肩，将她的头摁到自己肩膀上，对左右道：“我带她回宿舍，你俩赶紧打电话叫保安。”
陆朝饮已经把手机摸出来了，正手忙脚乱地拨号，只听一声惨厉的“嗷”声划破长空。周嗦啦强行从梁文音的掌心里挣扎出来，看到明亮的月光下，叶值颀长的身影旁边，宿管阿姨以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单手拄着一柄长杆扫帚，破口道：“哪个院的？什么素质！还想在女生楼跟前打架不成！”
倒地不起的男生好像呜咽了一声，万分委屈：“是他先动的手！”
“谁让你糟践人家小姑娘？”阿姨不屑地哼了一声，“给人家打两天水就觉得人家欠你了，把你横的，活该！”
阿姨说完，斜眼瞟了一下楼门前满坑满谷的围观群众，像赶苍蝇一样挥手道：“该干嘛干嘛去，有什么好看的？散了散了，还有谁要回宿舍的，没带卡我可不给你们开门！”
叶值客气地向宿管阿姨道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得好，宿管阿姨看他眼神亲切地就像看自己儿子。周嗦啦眼下对叶值的感情澎湃如汪洋大海，梁文音手一松，她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着叶值直冲过去：“你没事吧？”
“没事，”叶值笑着隔衣服握住她的手腕，“毫发无伤。”
“你手疼不疼啊，”她顺势捉住叶值的手，摊开来凑着昏暗灯光仔细检查，“他有没有硌到你？”
以梁文音为代表的121宿舍全体齐刷刷地翻了个白眼，叶值也哭笑不得，却没有收回手：“没有，我没有很用力，只是打到他麻筋了而已。”
“你以后别这样了。”周嗦啦把那只修长匀称、线条流畅的手翻来覆去地检查，确定上面没有一丝一毫地损伤，连丝破皮的地方都没有后，才忍着眼泪道，“被说两句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叶值点点头，很和顺，很耐心地回答：“好，以后不这样了。”
周嗦啦抽了一下鼻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啊？”
叶值用空着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塞到周嗦啦手里，顺便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道：“有同院学弟给我发了信息。”
他说着，将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给她，在备注“董也”的对话框里，一长串的感叹号后，一句十万火急的“周嗦啦这里有麻烦”刷满了屏幕。
他拿着手机在周嗦啦眼皮子底下晃了一圈，速度之快，她甚至连对方的头像都没看清，便被收了回去：“压压惊，别害怕，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就打电话给我。”
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言情伦理剧落幕，言情剧重新上演，找事的男生早已经不知所踪。于尔洁看了一眼门口的几个水壶，小心翼翼地发问：“那这些壶……”
“我不要了。”周嗦啦恶狠狠道，“我看见就恶心！”
“那我们也不要了。”陆朝饮立刻表态，“我的壶已经被玷污了，我不要不干净的壶！”
“算了，你们也是被我连累的。”周嗦啦看着叶值，暗示得明目张胆，“我去买个水壶，重新打一壶水来。”
叶值表示什么暗示我不知道，耿直得简直要突破天际：“那你小心一些，和室友们一起去吧，我实验室还有事情没做完，得赶紧回去。”
周嗦啦不可置信：“你不陪我吗？”
叶值面露难色：“我实验室里……”
人间惨剧，梁文音看不下去了，主动出来打圆场：“叶值你去忙吧，没事的，我们陪啦啦打水。”
叶值后退一步，有礼有节地同姑娘们告别：“那就麻烦你们了。”
周嗦啦：？？？？？？？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值离去，抖着手指向他的背影：“他这是什么意思？前脚英雄救美，后脚就准备撒手人寰？”
陆朝饮期期艾艾地开口：“撒手人寰用在这里……”
周嗦啦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愤怒，恶狠狠地瞪着她。
陆朝饮立刻见风使舵：“非常合适，准确描述了当下的情景，表达了作者愤怒的心情。”
周嗦啦重重哼了一声，伦理剧余波未了，还有人斜着眼偷偷往这边看。梁文音拉了周嗦啦一把，拿纸巾给她，让她擦拭泪痕：“那我们回去吧，换件衣服去买壶呀。”
“别了。”周嗦啦拦着她们，“把你们的壶都拎回去吧，我平白受了这么一遭奇耻大辱，结果连两壶水都没换到手，那岂不是亏大了。”
室友们轻轻笑起来，于尔洁勾住她的脖子，叉腰冲人群喊了一声：“壶不要了，谁喜欢谁拿走，随壶送热水！”
宿管阿姨应声出现：“四个都不要啦？那阿姨拿走了哈，现在小姑娘真浪费。”
姑娘们互相对视着笑起来，周嗦啦过去对宿管阿姨道谢，阿姨看着她，一副操碎了心的表情：“这年头，小姑娘家可真不容易，以后别把壶放门口啦，就算没人偷，也老被人说。”
她说着，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那男学生骗你呢，他根本没给你打半个月水，他就打了这两天，之前都是别人打的，他还过来把别人留的纸条扔了换成自己的。阿姨最烦这种人，他走了之后我就都给他扔了。”
周嗦啦恍然，终于get了这两个周都没有收到水壶情书的原因，于是对宿管阿姨更加千恩万谢。她和室友们一起回宿舍，等她们换衣服，然后一起出去买新壶，回来的时候还专门给阿姨带了一兜水果。
也不嫌热……周嗦啦嘀咕着从一碗一碗的狗粮里穿行而过。她出宿舍时把自己的水壶放在门口角落，此刻已经装满了热水，一名黑瘦黑瘦的男生站在壶边东张西望，看样子是今晚的无名英雄。
周嗦啦走过去，那男生一眼看到她，立刻堆起满脸笑容：“周嗦啦。”
周嗦啦在他七步远的地方站住：“你是？”
男生嘹亮地报上自己的名字，顺便补一句：“你这些天的水，都是我打的。”
周嗦啦恍然，立刻做出一脸感激涕零的表情：“那真是麻烦你了！其实你不用的，我晚上和室友一起去打水就好。”
“你室友的水我也打了。”男生伸手一指，周嗦啦定睛望去，宿舍其她人的水壶果然齐齐整整地放在她的壶旁边，端的是一个众星拱月。
周围的情侣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于是言情剧暂停，言情伦理剧开播。
男生期期艾艾地看着她：“我能不能约你明天一起吃晚饭？”
周嗦啦无语望苍天，她明明没有出声明，但为什么每个男生都会把替她打水当作跟她约会的通行证？
男生见她沉默，赶紧又补充一句：“我替你打了半个月的水了。”
周嗦啦开始无语凝噎，她堆起一脸人造花的笑容，看上去客客气气，人畜无害：“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谢你，但我最近在节食，不吃晚饭。”
男生立刻改口：“那午饭……”
围观群众有人在嘀咕：“她不是已经和生科院那个男神好了吗，怎么还在勾三搭四？”
另一个酸溜溜的女生接口：“抢手呗。”
周嗦啦精神一振，立刻无比顺溜地接话：“中午我要陪男朋友唉。”
男生明显愣住了，嗫嚅道：“你……你有男朋友了？”
周嗦啦理直气壮地点头：“是啊，我以为大家都知道了，毕竟校论坛上聊的那么火。”
男生露出一脸窘迫的表情：“我不知道……我不看BBS，我……”
周嗦啦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你这个……总之非常感谢你，以后真的不用麻烦了。”
男生直勾勾地盯着她：“我给你打了半个月的水，你起码要陪我吃顿饭，不然我水不就白打了。”
周嗦啦冒出一脑门子问号，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你说什么？”
“你得陪我吃顿饭。”男生重复了一遍，理直气壮，“要么你给我打半个月水补回来。”
周嗦啦胸腔里一股气哄地炸开，旁边有人开始笑，窃窃私语声像瘟疫一样弥漫开来。她又成了焦点，或者说，又成了笑点。
这两天到底是在走什么背运。周嗦啦心想，但她还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客客气气地说：“真的很谢谢你帮我打水，要不这样吧，你饭卡卡号多少？我帮你充点钱，当作谢礼。”
“我不要你的钱。”男生梗着脖子回答，“就要你陪我吃饭，一顿就行。”
在群众们雪亮的目光下，周嗦啦觉得自己简直要尴尬致死。但又看在男生的确付出了辛勤汗水的份上，她深吸一口气，压住情绪，好声好气地劝他：“这不太好吧……”
“我可以给你打水，你不可以陪我吃饭？”这神经病不知道是不是人来疯，他面向群众，像是两口子吵架请外人评理的窝囊老公一样，抬起食指指着周嗦啦，大声道，“你们说说，这算是什么道理？”
周嗦啦感觉自己要被气炸了，她表情冷了下来，准备发怒。然而美人就算生气也好看，生生削弱了她30%的怒气值：“你带你的水壶了吗？”
小伙子一脸茫然：“带了。”
“我这壶水给你了。”她说着，又想了想，“这半个月都是你在替我打水？”
男生重重一点头。
周嗦啦哼了一声：“那壶也送你了，当补偿。反正你提了半个月，应该提出感情了。”
周围人哄堂大笑，男生瞪大眼睛，一副万万没想到的表情。周嗦啦懒得跟他掰扯，壶也不要了，转身就想往宿舍楼里走，走两步又忽然想起什么，返身指着宿舍其他人的壶：“买一送三，都归你了。”
笑声更盛，男生脸色涨红，眼看周嗦啦就要进宿舍楼，他忽然蹿上去，一把拉住周嗦啦的胳膊，重重一扯：“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羞辱我？”
有人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抱不平：“哥们儿，过分了吧，你自愿打水又不是人家逼你打的，你对女生动什么手？”
“她不想让我打水，那她每天把壶放外面勾引谁呢？”男生还在扯她的胳膊，“我算是看清楚了，你这人就是个贱……”
惊叫声此起彼伏，那男生突然向前栽过去，拉扯着周嗦啦也跟他交叠着往地上落。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稳而有力，一把捞住周嗦啦的腰，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在那男生小臂上重重敲了一下，随着一声粗粝难听的惨叫，箍在周嗦啦胳膊上的那只手骤然松开，让她毫无障碍地跌落到另一个人的臂弯里。
她回过头，看到叶值冰冷隐含怒气的脸，满腔愤怒和隐约的恐惧霎时间无影无踪，她一下子委屈起来，半转过身，一声不吭地将自己埋进叶值肩头。
“你想找人陪你吃饭？”叶值开口了，音色沉沉，怒气勃发，“可以，现在我就陪你去吃，好感谢你这半个月以的来自作多情。”
那男生被他一脚踹到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叶值单手揽着周嗦啦，在她肩头安抚性地拍着，拉开宿舍楼门。她的室友们已经匆匆迎了出来，叶值看到她们，态度一变，甚至还能对她们温和微笑：“麻烦你们了。”
他将周嗦啦交给室友们，但她却惊魂未定，拉着叶值的袖口不松手。周嗦啦不是没有经历过类似的场景，可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委屈恐惧。她不想回宿舍，想把叶值留下，因此固执地抓着他的袖子。
“没事了。”他微微一笑，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然后温柔坚定地掰开她的手指，“回去好好休息。”
“你别去……”周嗦啦的声音细若蚊蝇，“我害怕。”
“没事。”叶值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柔，“相信我。”
那男生从地上爬起来，照着叶值冲了过来，周嗦啦惊恐地尖叫，看起来一场架已经无法避免了。梁文音一把揽过周嗦啦的肩，将她的头摁到自己肩膀上，对左右道：“我带她回宿舍，你俩赶紧打电话叫保安。”
陆朝饮已经把手机摸出来了，正手忙脚乱地拨号，只听一声惨厉的“嗷”声划破长空。周嗦啦强行从梁文音的掌心里挣扎出来，看到明亮的月光下，叶值颀长的身影旁边，宿管阿姨以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单手拄着一柄长杆扫帚，破口道：“哪个院的？什么素质！还想在女生楼跟前打架不成！”
倒地不起的男生好像呜咽了一声，万分委屈：“是他先动的手！”
“谁让你糟践人家小姑娘？”阿姨不屑地哼了一声，“给人家打两天水就觉得人家欠你了，把你横的，活该！”
阿姨说完，斜眼瞟了一下楼门前满坑满谷的围观群众，像赶苍蝇一样挥手道：“该干嘛干嘛去，有什么好看的？散了散了，还有谁要回宿舍的，没带卡我可不给你们开门！”
叶值客气地向宿管阿姨道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得好，宿管阿姨看他眼神亲切地就像看自己儿子。周嗦啦眼下对叶值的感情澎湃如汪洋大海，梁文音手一松，她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着叶值直冲过去：“你没事吧？”
“没事，”叶值笑着隔衣服握住她的手腕，“毫发无伤。”
“你手疼不疼啊，”她顺势捉住叶值的手，摊开来凑着昏暗灯光仔细检查，“他有没有硌到你？”
以梁文音为代表的121宿舍全体齐刷刷地翻了个白眼，叶值也哭笑不得，却没有收回手：“没有，我没有很用力，只是打到他麻筋了而已。”
“你以后别这样了。”周嗦啦把那只修长匀称、线条流畅的手翻来覆去地检查，确定上面没有一丝一毫地损伤，连丝破皮的地方都没有后，才忍着眼泪道，“被说两句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叶值点点头，很和顺，很耐心地回答：“好，以后不这样了。”
周嗦啦抽了一下鼻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啊？”
叶值用空着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塞到周嗦啦手里，顺便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道：“有同院学弟给我发了信息。”
他说着，将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给她，在备注“董也”的对话框里，一长串的感叹号后，一句十万火急的“周嗦啦这里有麻烦”刷满了屏幕。
他拿着手机在周嗦啦眼皮子底下晃了一圈，速度之快，她甚至连对方的头像都没看清，便被收了回去：“压压惊，别害怕，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就打电话给我。”
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言情伦理剧落幕，言情剧重新上演，找事的男生早已经不知所踪。于尔洁看了一眼门口的几个水壶，小心翼翼地发问：“那这些壶……”
“我不要了。”周嗦啦恶狠狠道，“我看见就恶心！”
“那我们也不要了。”陆朝饮立刻表态，“我的壶已经被玷污了，我不要不干净的壶！”
“算了，你们也是被我连累的。”周嗦啦看着叶值，暗示得明目张胆，“我去买个水壶，重新打一壶水来。”
叶值表示什么暗示我不知道，耿直得简直要突破天际：“那你小心一些，和室友们一起去吧，我实验室还有事情没做完，得赶紧回去。”
周嗦啦不可置信：“你不陪我吗？”
叶值面露难色：“我实验室里……”
人间惨剧，梁文音看不下去了，主动出来打圆场：“叶值你去忙吧，没事的，我们陪啦啦打水。”
叶值后退一步，有礼有节地同姑娘们告别：“那就麻烦你们了。”
周嗦啦：？？？？？？？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值离去，抖着手指向他的背影：“他这是什么意思？前脚英雄救美，后脚就准备撒手人寰？”
陆朝饮期期艾艾地开口：“撒手人寰用在这里……”
周嗦啦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愤怒，恶狠狠地瞪着她。
陆朝饮立刻见风使舵：“非常合适，准确描述了当下的情景，表达了作者愤怒的心情。”
周嗦啦重重哼了一声，伦理剧余波未了，还有人斜着眼偷偷往这边看。梁文音拉了周嗦啦一把，拿纸巾给她，让她擦拭泪痕：“那我们回去吧，换件衣服去买壶呀。”
“别了。”周嗦啦拦着她们，“把你们的壶都拎回去吧，我平白受了这么一遭奇耻大辱，结果连两壶水都没换到手，那岂不是亏大了。”
室友们轻轻笑起来，于尔洁勾住她的脖子，叉腰冲人群喊了一声：“壶不要了，谁喜欢谁拿走，随壶送热水！”
宿管阿姨应声出现：“四个都不要啦？那阿姨拿走了哈，现在小姑娘真浪费。”
姑娘们互相对视着笑起来，周嗦啦过去对宿管阿姨道谢，阿姨看着她，一副操碎了心的表情：“这年头，小姑娘家可真不容易，以后别把壶放门口啦，就算没人偷，也老被人说。”
她说着，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那男学生骗你呢，他根本没给你打半个月水，他就打了这两天，之前都是别人打的，他还过来把别人留的纸条扔了换成自己的。阿姨最烦这种人，他走了之后我就都给他扔了。”
周嗦啦恍然，终于get了这两个周都没有收到水壶情书的原因，于是对宿管阿姨更加千恩万谢。她和室友们一起回宿舍，等她们换衣服，然后一起出去买新壶，回来的时候还专门给阿姨带了一兜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