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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霸道总裁 2
    每个睡相糟糕的姑娘,醒来的时候,衣服几乎都是堆在脖子上的。

    而且常铮铮睡觉还没有把门锁死的习惯,李砚轻轻敲了几下门,没人应,以为她不在家,又出去了,一紧张就按下把手将门打开了。床上那个呼呼大睡的姑娘慢慢映入眼帘,枕头和被褥堆得乱七八糟,毯子拖了半爿在地上,仿佛是跟谁打了一架之后累得昏过去了。宽大的T恤衣角卷到了腋下,所幸她是趴着睡的,并未走光,只露出一了大块赤裸的脊背,从微微隆起的肩胛到下滑陷落的腰眼,弧度流畅而柔软,窗口透入的几线夕阳为她皮肤镀了一层像缎子般亮晶晶的健康光泽。

    看着她奋不顾身的睡相,李砚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遗体告别的现场。

    床上人翻了个身,李砚赶紧拎起毯子给她盖上,退了出去。

    煮饭阿姨今天有事请假,他本来是想喊常铮铮一起出去吃饭的,但看她睡得香,便卷起袖子,打开冰箱,准备亲手来做一顿晚饭。

    首先,要从战略上充分正视敌人神一般的食量。

    李砚一样一样从冰箱里往外拿东西,各式食材很快堆了满满一桌子。

    其次,找出一本菜谱,将食材搭配起来。

    李砚第一次做饭,挑了几个最简单最易上手的菜式,颤巍巍地打了一个鸡蛋,闭着眼甩出去,结果睁眼之后发现碗里还是空的,于是台下桌下到处找那个鸡蛋,找得满头大汗,最后才发现甩进了自己睡衣口袋里,鸡蛋羹没蒸成还搭了一件衣服。想炸盘泡司当零食,待锅里油烧热后,他把一袋500克的速食虾片全部倒了进去,谁知瞬间膨大N倍的虾片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涌出来,差点儿把他半截身子埋起来,正捂着脸惨叫,常铮铮及时冲了进来,迅速关了火,再拿出一个不锈钢大盆,手忙脚乱一通猛舀,把他从虾片堆里掏出来,然后俩人蹲在墙角吃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吃完。

    “你这盆,是干净的吧?”

    虽然不锈钢盆子雪亮闪闪,但李砚始终不放心。

    “当然!”常铮铮一边喀吱喀吱地嚼着虾片,一边笃定地朝他点头:“你放心吧,绝对干净,我就洗过一回脸。”

    李砚两眼翻白,头皮发麻,冲进洗手间一阵干呕。

    两人的晚餐,最终还是靠常铮铮下厨来解决的,做饭前李砚强迫她洗了三遍手。

    “小姑姑,吃您亲手做的饭,是不是需要钢琴伴奏?”

    李砚负手站在门外,笑眯眯地问。虽然他刚才差点把厨房烧了,但是心情十分愉快,说不上哪儿高兴,就是莫名地感到一阵身心舒畅。

    常铮铮忙着切葱花,没有回头:“你这有钢琴?”

    李砚顿时无语,提醒她:“二楼那架钢琴,你从它老人家身边经过好多回了!”

    他家二楼,给常铮铮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黑框玻璃门,黑色钢琴融在其中,她倒是从来没注意过。整个楼上全体都是简洁大气的黑白设计,连柜子也不例外,一排排整齐的黑色柜门搭配锃亮的金属把手,彰显着主人的洁癖。

    常铮铮将刀背上沾的葱花抹进碗里,想了想,恍然大悟:“那个是钢琴吗?你不说我还以为它老人家是个花瓶架子呢。”

    李砚仰起下巴,装模作样做了个整理领结的动作:“你喜欢听什么曲子,我给你弹一个。”

    常铮铮百忙中抽空回头一笑:“我最喜欢《运动员行动曲》,你会弹吗?”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鱼还没有喂……”

    李砚果断开溜。

    常铮铮听他提起鱼,突然想起代绍飞喜欢钓鱼。

    ——所以,口头表白没有用,是不是为他承包一个鱼塘,他会更感动?

    “养鱼难吗?”

    她一个箭步跟过去,仔细观察维持鱼缸生态所需要的器材和工具。

    李砚看她凑过来,下意识地挺直腰杆暗中比了比——嗯,对方眼睛位置稍低,看来自己比她要略微高出几厘米,还好还好……

    “养鱼简单吗?”常铮铮又追问一句。

    “对你来说,养鱼是很简单的。”李砚伸出右手,一本正经地比划了几个数字,“你只要牢牢记住1、3、5、7这几个关键数字就行了——每一天喂一次食,每三天换一次水,每五天洗一次缸,每七天换一批鱼,妥了。”

    常铮铮起初还扳着手指认真记住,最后听到“换鱼”才知道他在开玩笑,哭笑不得,抬手敲了他脑门一记,转身去做饭了。

    李砚想起什么事:“冰箱里还有阿姨从老家带的狗肉,我不吃狗肉,你吃吗?”

    “不,不,我也不吃狗肉。”常铮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小时候硬喂兔子吃肉,结果把它害死了,为了赎罪,我决定以后都不吃狗肉。”

    李砚觉得她逻辑莫名其妙:“这跟兔子可有一毛钱的关系?”

    “狗和兔子都是动物啊!”

    “照你这么说,我还不吃人呢!”

    “小李子,等你长大了,你迟早会吃人的。”她端起一碟切好的皮蛋,顺手捏起一块塞进嘴里,陶醉地感叹:“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好吃的灵魂万里挑一!”

    李砚懵懵懂懂,偷眼看她。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常铮铮直起身,冲他招了招手。他二话没说,将耳朵靠过去,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今天中午,我酒劲上头,跟人表白了。”

    “代……代绍飞?”

    “嗯。”

    “然后呢?他……他答应了?”

    “没有答应,但也没拒绝……嗯,也有可能是拒绝得比较委婉,我没理解。”

    “那……”

    不等他再提出问题,常铮铮已经紧握了右拳,给自己打气:“没关系,我是绝对不会气馁的!只要我继续努力训练,找回巅峰状态,认真打好每一场比赛,总有一天他会看到闪闪发光的我!人一辈子必须要做两件事,是不服,和争取,这样才能越过越好。也有的人一辈子只做两件事,等待、后悔,所以才会越混越惨。”

    “还有你也是,”她将目光转到李砚脸上,“小李子,只有你自己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别人一切为你好的行为,最后都要你自己来承担后果。”

    李砚低下头,避开了她坚定又热忱的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慢吞吞开口问:“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立刻回答,不能犹豫。假设,有两颗炸弹即将同时被引爆,但你却只能毁掉其中的一个遥控器,现在,一边是千年文物,一边是村子里的几百个平民,你会选择救谁?”

    “平民!”

    “一个世界顶级科学家,一村平民。”

    “平民!”

    “一个你自己,一村平民。”

    “平民!”

    “一个代绍飞,一村平民。”

    “代绍飞!”

    “……”

    李砚想不到她回答得如此果断,顿住了,停了片刻才继续问:“那,一个代绍飞,一个李砚,你选择救谁呢?”

    常铮铮怔住了,先是心中一凛,望向他的目光带上了观察意味,正色打量。只见眼前这眉清目秀的少年,脸蛋刚刚才褪去了婴儿肥,略带棱角,一双乌黑眸子总是迷迷惘惘的,显得出奇漂亮,又包含稚气,那副较真的表情就像小孩在跟大人抢糖果吃,紧紧咬着嘴唇,秀气的下巴显得更尖了,浑身散发出一种既不甘认输,又紧张万分的气息。

    到底才20岁的,虽然偶尔锐气迸现,但骨子里还是个缺爱的熊孩子呢。

    常铮铮不禁失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当然选救你啊,别忘了你还欠着我六百多块钱呢,你可不能死!”

    李砚一向反感身体接触,可不知从何时起,常铮铮将捏鼻子作为长辈对晚辈的爱昵举动,他竟然也不抗拒了。

    虽然感觉有点甜,但嘴上还是嘟嘟囔囔:“这次你犹豫了,不算。”

    “以后不要再问这些傻问题了,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嘛,你看我刚才差点儿就把一个科学家和千年文物给炸了。”常铮铮笑嘻嘻地背过身去,重新将锅架上灶台,倒上油,开了火,准备炒好最后一个菜就吃饭。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声音还挺远,不知刚才随手扔在了客厅的什么地方。

    菜已下锅,她没工夫接电话,扯着嗓子命令:“快帮我找找手机,看谁打来的。”

    “陈总。”李砚念出这个名字,好奇地问,“谁啊?你领导?”

    不料常铮铮听到他的话,直接关了火,锅里菜还半生半熟的也不炒了,扯下张纸巾擦干净手,从他手里接过手机。

    “怎么了?”

    没有任何招呼,她劈头就发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孩声音,带着哭腔:“我……我……”

    “别哭哭唧唧的,说话啊!出什么事了?”常铮铮急了,踱步时踢翻了一个简洁文艺的落地灯,幸好眼疾手快又将它扶稳,“是不是马旭那小子又欺负你了?我去揍他一顿给你出气!你们现在住在哪?”

    那女孩抽泣着,嗓子都哭哑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没生气。”常铮铮无比耐心,尽管已经紧紧攥起了拳头,“我没你那么小心眼,都快中秋了还在纠结春节那点破事。”

    “我听说你进了大曜俱乐部,恭喜啊,我们两个,总算有一个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别说废话了,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阿旭回来了,我……我再打给你。”

    那女孩匆匆挂了。

    常铮铮紧攥的左拳,终于,重重地落在桌子上,疼得一阵呲牙裂嘴眉头乱跳。

    李砚察颜观色,轻声问:“这陈总,是个女的?”

    常铮铮将双手举到胸前慢慢往下压,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平复了老半天情绪,这才冷静下来,开口回答:“现在我身边有一堆身高180体重140的姐们儿,但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是个158的瘦子,她叫陈小篆,又聪明又漂亮,长得像个小仙女一样,可惜后来交了个男朋友,就从小仙女变成老妈子了,心甘情愿为人家当牛做马,被人打得像个猪头一样都不肯分手。那个叫马旭的王八蛋,自称是搞音乐的,把她哄得团团转,成天夸自己男朋友英俊、浪漫、纯真、善良,反正我都没看出来,她可能是用显微镜看的。”

    “那男的到处流窜,我不知道她在哪,也尽量避免去找她,怕自己失手把她男朋友给打了。”

    她双手捂着脸,神色黯然。

    李砚很少见她难过,马上叹了一口气:“唉,谁没有几个不靠谱的朋友呢?”

    “我也有一个朋友,男的,今年快40岁了,因为专业的原因,他不顾家人的反对,远离内陆,住在海岛上,一天见的鱼比一辈子见的人都多,自称是“鱼人张”。他身处孤岛之上,研究玄学的同时,还在自学编程,同时他的专业是搞核物理的,家人和朋友都觉得他快要精神分裂了,劝他回家,但他就是不肯回去。”

    “有一年八月份,刮台风,他发消息给我,说他每晚都穿着泳裤睡觉。没过几天,大清早他发了条短信给我,说是现在已经被冲到南沙群岛了……”

    “哈!”常铮铮冷不防被逗笑了,笑着笑着又皱起眉来:“你懂那种又想哭又想笑的感觉吗?”

    李砚沉默了一下:“我不懂。”

    ——因为从来没有人在我想哭时逗我笑过。

    “好了好了,咱俩都打起精神来!”常铮铮很快恢复笑容,粗暴地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没有什么伤心事是吃饱肚子缓解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吃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