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都奔三了，还那么缺心眼儿吗？
酒吧里，我揉着生疼的太阳穴跟梦醒说：“老梦啊，最近我经常想起自己十八九岁青涩单纯又好骗的模样，那时候觉得爱一个人就是拼了命也要在一起。”
梦醒恹恹地看了我一眼，“咋了，怀念前男友了？”
我摇摇头，“怎么会呢，我都奔三了，还那么缺心眼儿吗？我是想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想明白一件事儿，不是拼了命就可以一直在一起的。该放手时你就得放手，苍天饶过谁？”
梦醒放下手机，一脸诧异地问我：“怎么了？好好的放什么手？前几天夏警官不是还发圈儿秀情侣睡衣吗……我当时还在想，闷骚男一旦放开，秀恩爱都这么猖狂了？虐死一众单身狗。这又是怎么惹着傻大姐了？”
“那是我威逼利诱发的。今天，老夏车里坐了个小姐，被我撞见了……”
“什么？小姐！”
梦醒一口果汁喷出来，我的脸，衣服，头发无一幸免。
我看看四周，本来都很慵懒地葛优躺，现在都支着八卦的耳朵听我们这边的动静。
一股奇特的味道空气里四处蔓延，我赶紧包里翻纸巾，“呸，老梦，你丫喝的鱼腥草汁又兑的什么啊，一股臭屁虫的味儿。”
梦醒手忙脚乱地扔了湿纸巾过来，说：“有社会就有小姐很正常，但是夏警官和小姐？这事儿不靠谱。你看到夏警官完事儿给钱了？俩前提，一是真枪实弹做了，二是给钱。缺一不可。”
我：“……”
脑子里过了一下画面，整个人像被冷水激过一样抖了几下。
梦醒意识到这句话有点狠，又打圆场：“你是不是觉得长的妖艳打扮过分的都是小姐？别瞎想，只是看到坐你家车上又不是车震现场。”
我看着吧台里调酒师在一堆上下翻飞酒瓶里炫技，那一刻，我安静地站在吧台前，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正在经历一场海啸。
我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嘴唇，“是时候找这个理由跟他撕逼了。我等这个机会好久了。”
梦醒把杯子放下，也站起来，一脸‘我早已看破红尘’的表情，“黎晓，再完美的感情都有瑕疵，你非要较真，结局只会让你掩面狂奔，哭得很有节奏。”
“那我就较一回真儿试试。”
“你别乱来，你问问你内心舍得吗？就这点破事儿？你也至于呃。”
我当时脑子里在想的不是舍不舍得，而是这点事儿能不能挑起战争，有没有可能摧毁我们三年来几乎零矛盾婚姻？
我默默地在心里回顾整个事件。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窗外大朵的白云，睡到自然醒的夏秋生特别精神，说他平时太忙，难得有空，想趁着冬日暖阳陪我去郊区钓鱼吃烤全羊，我心里还挺高兴的，天天对着电脑忙工作，难得放松一下，脑补那画面是不是挺温馨的？
吃完早点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我想不会是准备户外用品去了吧，比如上次讨论的我们还缺一个帐篷。那个心里美呀，家里这些琐事从来都不需要我操心，他说过，跟他走闭眼都不会迷路。
哪次出去，他都很讲究仪式感，比如钓鱼就肯定有专业的钓竿，饵料窝料，提前侦查好的地点和开车路线，吃的用的喝的，防晒霜帽子我爱吃的水果等等一应俱全，出发之前还会拉一清单给我过目缺什么。每次玩得都会很愉快尽兴。一到忙工作，穿上警服，他就是个战士，几天不见人影，连打电话都像给组织汇报工作，简明扼要。用他的话说就是，让每个时刻都用泾渭分明的仪式感区分，生活充满了层次感和质感。
其实我确实觉得和他一起生活比较有序和有趣，附赠的还有惊喜刺激新鲜感。当我享受了他的劳动成果以后，就扑过去千姿百媚地夸一句，小夏子啊，你真棒再接再厉啊。
等到早上十点多他打来电话，说是临时有事下周再去，赠送了我几句道歉和安慰的话。我笑嘻嘻地说那我也上班去了，你忙你的。我知道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临时放鸽子的，所以我也识大体没抱怨。
他挂电话之前说他要回来拿东西,早上走的匆忙忘记拿钥匙和银行卡了，让我在家等他一下。我就自告奋勇地说我拿下来在楼下等你，门口不好停车。
他顿了一下，说：“不用了，老婆，我自己上楼来拿吧。”
可惜我天生就是个热情的傻大姐，没有听出他当时的语气不对劲，没有感觉到他的支支吾吾，坚持按我的既定方案走，说：“还是我带下来，顺便搭你的车去公司，省事儿了。”
我从他换下来的衣服里拿出钥匙和钱包，迎着大冷风，站在小区大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左顾右盼。
楼下的张大妈遛弯儿回来，听说我在等夏秋生，把他一顿夸，他帮左邻右舍换过水龙头，半夜送她老伴去过医院，还帮三楼单亲妈妈修过自行车，帮保安抓过偷车贼，热心助人，为民除害，最后保卫平安，精忠报国都要出来了，夸得我有点晕头转向。
十分钟后，那张熟悉的小白车停在我面前，右挡风玻璃徐徐降下，先闻见香水和胭脂水粉的味道，接着才看见副驾驶坐了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个女人。
她是谁？竟然坐在专属我的副驾上？我之前开玩笑跟夏秋生说，他的女同事谁也不许坐我的位置，这是我的领土，我誓死捍卫，末了我补充一句，尤其是李瑾。这个李瑾是他同事，也是他狂热粉儿。
再说，这车也是我公公送给我的结婚礼物，我的。
我忍不住盯着这女人多看了两眼。
姣好的面容，玻尿酸打出来的尖下巴，精致的裸妆，豆沙色饱满的双唇，山寨香奈儿吊带裙外面是皮草，还故意露着肩膀……
香肩，吊带，乳沟，墨镜，气味……如果视线能看到下面，应该还有配套的美腿和黑丝小高跟儿，好一个妖艳贱货。
第一反应这是个红尘女子啊，还是刚准备赶赴一线工作的那种全套装备都有的专业人士。这套识人的本领是夏秋生教我的。
第二反应是她怎么会在我家车上？他们是要去哪里？还是刚从哪里出来？
红尘女也侧过头来看我，没有四目相对，她戴着装b的范冰冰同款大墨镜，我从她的镜片里看见自己无比惊讶，错愕的表情。还有我的纯素颜，马尾和随意的运动装束，刚才还站在小区卖早点的摊前对着远远驶来的车子里这样的一对男女挥舞着胳膊喊，我在这里呀。
生怕他们看不见我。
我们之间的反差那么大，大到我有点心虚，后悔自己的随意，不精致，好像丢了夏秋生的脸。
我的邻居张大妈，摊贩，保安，都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看着车里，瞬间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我想张大妈应该很想把她刚才那些溢美之词收回去，顺便再补一句，小夏啊，大妈看错你了啊，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被老婆抓现形儿了吧。
毫无预兆，真的，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耳朵里嗡嗡地回荡着刚才张大妈夸他的那些褒义词，此刻都变成了莫大的讽刺。
车里还开了暖气，隐约播放着我从丽江淘来的原创音乐。
歌手干净的嗓音低吟：也许会有一天，我们终需要分别，小河尽头四方街……
什么鬼，这是刚好送给我的歌？你听听这歌词多有寓意。
我们的夏警官穿着前几天我刚给丫买的蓝色英伦风立领夹克，头发用弹力素精心打理过，一脸无谓，寻常的样子，一点没有窘迫不堪的表情。
不过,我不会因为表情来判断他的内心活动，他曾经在一堆心狠手辣的毒贩窝里卧底十 三天被人称兄道弟，最后这帮蠢货被一锅端还都不知道被谁卖了，直到后来审讯室里重逢……可见他是个内心多么淡定的好演员，临危不乱。
良好的素养让我勾了勾唇角，不太自然地挤出一丝笑。
我弯了弯腰，“你好啊，我是黎晓。”
“……”
她墨镜没摘，只是面部肌肉动了动，只看见右脸上的人工梨涡，我心里的火腾腾的。
夏秋生适时补了一句：“噢，这是一朋友，回头再说，我们赶时间，一会儿还有事呢。”
“你这朋友……”
我省略掉的词是：是哑巴还是聋子？这么没素质吗？连摘墨镜打招呼都不会？
夏秋生伸手到她胸前，接过我手里的钥匙和钱包。他今天的衬衣袖口居然整齐地扣上了，平时都是连同外套撸到胳膊肘。
“夏秋生，你这朋友是没听到还是不会讲话？”我提高了分贝，因为张大妈也疑惑地伸长了脖子。我甚至觉得周围都是眼睛。
梦醒恹恹地看了我一眼，“咋了，怀念前男友了？”
我摇摇头，“怎么会呢，我都奔三了，还那么缺心眼儿吗？我是想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想明白一件事儿，不是拼了命就可以一直在一起的。该放手时你就得放手，苍天饶过谁？”
梦醒放下手机，一脸诧异地问我：“怎么了？好好的放什么手？前几天夏警官不是还发圈儿秀情侣睡衣吗……我当时还在想，闷骚男一旦放开，秀恩爱都这么猖狂了？虐死一众单身狗。这又是怎么惹着傻大姐了？”
“那是我威逼利诱发的。今天，老夏车里坐了个小姐，被我撞见了……”
“什么？小姐！”
梦醒一口果汁喷出来，我的脸，衣服，头发无一幸免。
我看看四周，本来都很慵懒地葛优躺，现在都支着八卦的耳朵听我们这边的动静。
一股奇特的味道空气里四处蔓延，我赶紧包里翻纸巾，“呸，老梦，你丫喝的鱼腥草汁又兑的什么啊，一股臭屁虫的味儿。”
梦醒手忙脚乱地扔了湿纸巾过来，说：“有社会就有小姐很正常，但是夏警官和小姐？这事儿不靠谱。你看到夏警官完事儿给钱了？俩前提，一是真枪实弹做了，二是给钱。缺一不可。”
我：“……”
脑子里过了一下画面，整个人像被冷水激过一样抖了几下。
梦醒意识到这句话有点狠，又打圆场：“你是不是觉得长的妖艳打扮过分的都是小姐？别瞎想，只是看到坐你家车上又不是车震现场。”
我看着吧台里调酒师在一堆上下翻飞酒瓶里炫技，那一刻，我安静地站在吧台前，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正在经历一场海啸。
我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嘴唇，“是时候找这个理由跟他撕逼了。我等这个机会好久了。”
梦醒把杯子放下，也站起来，一脸‘我早已看破红尘’的表情，“黎晓，再完美的感情都有瑕疵，你非要较真，结局只会让你掩面狂奔，哭得很有节奏。”
“那我就较一回真儿试试。”
“你别乱来，你问问你内心舍得吗？就这点破事儿？你也至于呃。”
我当时脑子里在想的不是舍不舍得，而是这点事儿能不能挑起战争，有没有可能摧毁我们三年来几乎零矛盾婚姻？
我默默地在心里回顾整个事件。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窗外大朵的白云，睡到自然醒的夏秋生特别精神，说他平时太忙，难得有空，想趁着冬日暖阳陪我去郊区钓鱼吃烤全羊，我心里还挺高兴的，天天对着电脑忙工作，难得放松一下，脑补那画面是不是挺温馨的？
吃完早点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我想不会是准备户外用品去了吧，比如上次讨论的我们还缺一个帐篷。那个心里美呀，家里这些琐事从来都不需要我操心，他说过，跟他走闭眼都不会迷路。
哪次出去，他都很讲究仪式感，比如钓鱼就肯定有专业的钓竿，饵料窝料，提前侦查好的地点和开车路线，吃的用的喝的，防晒霜帽子我爱吃的水果等等一应俱全，出发之前还会拉一清单给我过目缺什么。每次玩得都会很愉快尽兴。一到忙工作，穿上警服，他就是个战士，几天不见人影，连打电话都像给组织汇报工作，简明扼要。用他的话说就是，让每个时刻都用泾渭分明的仪式感区分，生活充满了层次感和质感。
其实我确实觉得和他一起生活比较有序和有趣，附赠的还有惊喜刺激新鲜感。当我享受了他的劳动成果以后，就扑过去千姿百媚地夸一句，小夏子啊，你真棒再接再厉啊。
等到早上十点多他打来电话，说是临时有事下周再去，赠送了我几句道歉和安慰的话。我笑嘻嘻地说那我也上班去了，你忙你的。我知道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临时放鸽子的，所以我也识大体没抱怨。
他挂电话之前说他要回来拿东西,早上走的匆忙忘记拿钥匙和银行卡了，让我在家等他一下。我就自告奋勇地说我拿下来在楼下等你，门口不好停车。
他顿了一下，说：“不用了，老婆，我自己上楼来拿吧。”
可惜我天生就是个热情的傻大姐，没有听出他当时的语气不对劲，没有感觉到他的支支吾吾，坚持按我的既定方案走，说：“还是我带下来，顺便搭你的车去公司，省事儿了。”
我从他换下来的衣服里拿出钥匙和钱包，迎着大冷风，站在小区大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左顾右盼。
楼下的张大妈遛弯儿回来，听说我在等夏秋生，把他一顿夸，他帮左邻右舍换过水龙头，半夜送她老伴去过医院，还帮三楼单亲妈妈修过自行车，帮保安抓过偷车贼，热心助人，为民除害，最后保卫平安，精忠报国都要出来了，夸得我有点晕头转向。
十分钟后，那张熟悉的小白车停在我面前，右挡风玻璃徐徐降下，先闻见香水和胭脂水粉的味道，接着才看见副驾驶坐了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个女人。
她是谁？竟然坐在专属我的副驾上？我之前开玩笑跟夏秋生说，他的女同事谁也不许坐我的位置，这是我的领土，我誓死捍卫，末了我补充一句，尤其是李瑾。这个李瑾是他同事，也是他狂热粉儿。
再说，这车也是我公公送给我的结婚礼物，我的。
我忍不住盯着这女人多看了两眼。
姣好的面容，玻尿酸打出来的尖下巴，精致的裸妆，豆沙色饱满的双唇，山寨香奈儿吊带裙外面是皮草，还故意露着肩膀……
香肩，吊带，乳沟，墨镜，气味……如果视线能看到下面，应该还有配套的美腿和黑丝小高跟儿，好一个妖艳贱货。
第一反应这是个红尘女子啊，还是刚准备赶赴一线工作的那种全套装备都有的专业人士。这套识人的本领是夏秋生教我的。
第二反应是她怎么会在我家车上？他们是要去哪里？还是刚从哪里出来？
红尘女也侧过头来看我，没有四目相对，她戴着装b的范冰冰同款大墨镜，我从她的镜片里看见自己无比惊讶，错愕的表情。还有我的纯素颜，马尾和随意的运动装束，刚才还站在小区卖早点的摊前对着远远驶来的车子里这样的一对男女挥舞着胳膊喊，我在这里呀。
生怕他们看不见我。
我们之间的反差那么大，大到我有点心虚，后悔自己的随意，不精致，好像丢了夏秋生的脸。
我的邻居张大妈，摊贩，保安，都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看着车里，瞬间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我想张大妈应该很想把她刚才那些溢美之词收回去，顺便再补一句，小夏啊，大妈看错你了啊，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被老婆抓现形儿了吧。
毫无预兆，真的，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耳朵里嗡嗡地回荡着刚才张大妈夸他的那些褒义词，此刻都变成了莫大的讽刺。
车里还开了暖气，隐约播放着我从丽江淘来的原创音乐。
歌手干净的嗓音低吟：也许会有一天，我们终需要分别，小河尽头四方街……
什么鬼，这是刚好送给我的歌？你听听这歌词多有寓意。
我们的夏警官穿着前几天我刚给丫买的蓝色英伦风立领夹克，头发用弹力素精心打理过，一脸无谓，寻常的样子，一点没有窘迫不堪的表情。
不过,我不会因为表情来判断他的内心活动，他曾经在一堆心狠手辣的毒贩窝里卧底十 三天被人称兄道弟，最后这帮蠢货被一锅端还都不知道被谁卖了，直到后来审讯室里重逢……可见他是个内心多么淡定的好演员，临危不乱。
良好的素养让我勾了勾唇角，不太自然地挤出一丝笑。
我弯了弯腰，“你好啊，我是黎晓。”
“……”
她墨镜没摘，只是面部肌肉动了动，只看见右脸上的人工梨涡，我心里的火腾腾的。
夏秋生适时补了一句：“噢，这是一朋友，回头再说，我们赶时间，一会儿还有事呢。”
“你这朋友……”
我省略掉的词是：是哑巴还是聋子？这么没素质吗？连摘墨镜打招呼都不会？
夏秋生伸手到她胸前，接过我手里的钥匙和钱包。他今天的衬衣袖口居然整齐地扣上了，平时都是连同外套撸到胳膊肘。
“夏秋生，你这朋友是没听到还是不会讲话？”我提高了分贝，因为张大妈也疑惑地伸长了脖子。我甚至觉得周围都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