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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一腔热忱
    季遇定了下午回海市的动车,沈成煜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到了动车站送她。

    时间还早,季风找了个借口说是先取车票,季遇就和沈成煜找了一家附近的冷饮店坐下,点了两杯柠檬茶。

    季遇才好奇问道:“成煜,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家?”

    沈成煜也不隐瞒,坦白道:“我问月儿的,她对我有戒心,但等我跟她解释了我和你之前的事情,她也原谅我了。”

    “是吗?,”季遇狐疑地看着沈成煜,道,“你应该还答应了别的事情。”沈成煜笑了起来,说:“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季遇微微耸肩,只等沈成煜道来:“月儿虽然刚上大学,但早就想考我们学校的考古系的研究生,我就给她提供了些资料。”

    季遇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沈成煜又道:“季遇,你不会怪我特地去讨好月儿吧。”

    “怎么是讨好,你这是给她帮助了。”季遇笑了笑道。

    “季遇,这次遇见你,我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顿了顿,沈成煜又道,“我知道现在让你给我一个机会太强人所难,但希望时间最后能让我有这样的荣幸。”

    看着沈成煜一双深情的眼睛,季遇慌忙侧过头,不敢多语。

    她啜了口柠檬茶道:“动车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进站了。”

    沈成煜送了季遇一路,直到到了站台,他忽然喊住就要入站的季遇,递过一个包装袋道:“月儿一直忘了给你,听说我来送你,就让我给你带来了。”

    她看了看包装袋里的纸盒,就进了站台。

    动车终于启动,季遇打开木盒一看是一只木雕金蟾,形象逼真。她忽然想起月儿帮她去朋友家买的宁沐的木雕作品。

    但一看到此物,季遇就知道月儿被骗了,宁沐哪里会雕刻那么具体的物品,他的作品抽象的看不出所以然。

    宁沐这个木雕艺术家的心思太让人难以捉摸,所以季遇会对他的作品很是钟爱。

    她合上木盒,望着车窗的景色,却忽然想到一个人。他好像也是那么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人。

    季风已经无大碍,一路上都在对在浴室里昏倒的事情耿耿于怀。他的身体一直很好,出现无端的断片又晕倒的事情,让他觉得难以理解。

    季遇有些厌烦,干脆戴起了耳机,她忽然想起刚刚在酒店天台上说的话,是不是太过绝情,不通情理。

    可她明哲保身又有什么不对?只是想起那天,她伏在明以楠的胸前,听过他的右边心脏的心跳声,又听过他左边心脏的心跳声。

    那样金色的眸光,好像璀璨地有种魔力。

    她竟然动了恻隐之心,他不过是想活下去,也许自己真的能救他呢?

    可是她如若救了他,是不是卷入了一场风波,是不是会威胁自己和身边人的性命?

    她心乱如麻,仿佛脑海里有两个人在拼命地争论着。

    终于,她没忍住用力拍了拍车座前的桌子,大叫道:“闭嘴!”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动车车厢的乘客都满脸惊讶地把眸光看向了她。

    她摘下耳机,面红耳赤地坐回位置,季风望了望四周,小声道:“姐,我刚刚没说话呢。”

    “我知道。”季遇面露尴尬。

    “那你……刚刚喊谁闭嘴呢?”季风困惑地眨眨眼。

    季遇窘着脸,清了清嗓子:“叫耳机里的那个人闭嘴,可以了吧?”

    “哦——”季风欲言又止,好像最近姐姐有点说不出来的古怪。

    愉州到海市不远,就一个小时的车程,季遇回家后倒头睡了一觉,她睡的特别沉,到了晚上,才听到楼下有车声。

    她起身从阳台探出头,才发现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停在了院子里,父亲季又雄回来了,季风帮着他搬后备箱的东西。

    她披着外套,匆匆下楼,打开大门,惊喜地唤着父亲:“爸,你又买了什么东西?”

    “都是些特产,还不来帮忙!”季又雄催促道。

    几人搬了几箱特产到了屋内,有季遇喜欢的火腿和肉脯干,季遇拆了包肉脯干吃了起来,问道:“妈呢,怎么没和你回来?”

    季又雄放下最后一箱东西,道:“你妈去愉州看月儿去了。”

    “真是不巧,我和姐今天刚从愉州回来。”季风有点遗憾。

    季又雄笑了笑道:“八月十五快到了,你妈应该是会带月儿回家过节的,很快你们三个小的又见上面了。”

    季风倒是没啥感觉,说:“这一个月见月儿几次,我都烦了,中秋还来我们这儿过节呢?”

    季又雄狠狠地瞪了季风一眼道:“月儿的爸妈都在国外,我做叔叔多照顾她是应该的。你啊多像你姐学学。别整天不学无术。”

    季风气得不行:“我怎么不学无术了,这直播卖工艺品还是我想到的。”

    季又雄长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但凡能继承我一点手艺便好,看秦生年纪轻轻的,可是手艺极佳,这次还入围了木雕艺术奖。”

    季风眼睛一亮:“秦生本事了啊,姐,明天逮到秦生得让他请客。”

    “你又没帮什么忙,好意思啊?”季遇冷冷反问道。

    “怎么不好意思了?他那作品《荷塘月色》不是还受到你的指导了,你最有资格让他请客的。”

    季遇当季风开玩笑,并不当真,没想到第二天,季风到达了木作坊,就把这消息跟秦生说了一遍,虽然没有获奖,但入围都有一笔奖金。

    秦生也挺开心的,当下就答应了要请两姐弟吃饭,时间便定在了月儿回来的那一天。

    作坊在郊外没有什么好餐厅,秦生提早订了城里的岳喜楼,那家餐厅以澳门豆捞著称,就是价格高昂,几个人轻易也不敢去。

    秦生可从未请过几人吃饭,季风想着要好好宰秦生一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秦生也乐意。当天,季遇同季风去动车站接了月儿,开车一同去了岳喜楼。

    三人下了车,有说有笑正想着进楼,却看到秦生一人落寞地站在了岳喜楼的大门旁。

    季风笑着迎了上去道:“都在门口迎接我们了,快进去吧。”

    秦生脚步却没有移动分毫,他为难看着季风背后的季遇。

    “怎么了?你不是定了位置吗?”季风不解了。

    月儿也古怪:“怎么回事啊,在门口吹冷风啊。”

    秦生摇了摇头,面露难色,打着哑语:“对不起……”

    “他们说位置临时没了。”

    “没了?怎么可能啊,我去问问,怎么能临时把位置让给别的客人。”

    季风气得不行,他最看不得,有谁仗势欺人,正欲去福岳楼理论一番,却被季遇拉了回来,息事宁人道:“去哪里不是吃,换一家就是了。”

    几个人去附近找了家普通的餐厅,价格亲民,可季风明显忿忿不平,吃的不开心。月儿也似乎有了小心思,四个人心照不宣的不说话。

    季遇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把钱给付了,回来之时,在长廊上正好撞上了月儿。

    她正好看到季遇去付钱,心里满腹疑问:“姐,今天不是秦生请客呢,怎么是你付钱?”

    季遇解释道:“嗯,我先替他付了,回家就还我了。”

    月儿总觉得奇奇怪怪,这顿饭吃的也不够热络,月儿的行李搁在了木作坊,季遇也正好回去拿东西,几人吃完饭就先去了木作坊一趟。

    趁着月儿在里屋同季风聊天之时,秦生忽然拉过了季遇,打着哑语道:“姐,谢谢你。”

    季遇前几天看到秦生满脸愁容,现在能让秦生不开心的人也只有许晓了。

    季遇思忖片刻,还是问道:“你最近……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她早就猜到不是岳喜楼没有位置,而是秦生根本没有钱支付这么一餐饭。

    这么一家高档餐厅,几人吃下来就是一个工薪族的薪水。

    院子里只有一盏摇晃的澄黄的路灯,映着眼前这个男生苍白的脸庞更加踌躇和慌张。

    他似乎酝酿了很久,才比着手势:“许晓的父母出了车祸,需要很大笔的钱,所以我把入围的奖金加上积蓄都转给了她,身上已经没有钱……”

    季遇了然,许晓真是个幸运的女孩,拥有眼前这个单纯男孩的一腔热忱。

    这份简单珍贵的情谊在如今显得太过难得了。

    季遇笑了笑,曾经的自己何尝不是有过如此真心。

    可现实的失望总是猝不及防。

    只是,不知许晓能不能珍惜这个男孩。

    她欲言又止,只是轻轻拍了拍秦生的肩膀道:“你也别想多了,不会有事的。”

    “当然不会有事。”

    不知何时月儿偷看了他们这场对话,异常愤慨地走到了秦生的前面,她有种不吐不快的心情:“秦生,许晓说什么,你怎么就相信啊?”

    季遇拉过月儿,生怕她口不择言:“我们回去再吃一点吧。”

    “姐,你别拉我了,我就是看不得秦生还这么犯傻!”月儿真是气得不行,“许晓的父母是不是真的车祸还不知道呢!”

    “月儿,你再胡说八道!”季遇也生气了,厉声道,“谁会拿自己的父母开玩笑!”

    “好,即使如此,那怎么缺钱的时候就想到秦生,她在学校里的那些男朋友呢?”月儿气急败坏地反问道。

    秦生的脸色很难看,季遇眼看月儿越发的口不择言,大声呵道:“月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同秦生一起长大,心里早就把秦生当成亲人,许晓的为人早就让她觉得不堪,此时她也想不得这么多,只顾着一吐而快:“我当然知道,许晓,她就是个作风不良的女孩!”

    “季月!道歉!”季遇脸色阴沉,冷冷道。

    季遇很少这么严肃地喊月儿的全名,看来真是愤怒的不行。

    “我又没错,我干嘛道歉啊!”月儿本就是小女孩脾性,此时哪里肯放下面子。

    “你今天要是不向秦生道歉,以后就别来木作坊。”季遇严厉呵斥道。

    月儿红着眼,心里满腹委屈,硬气道:“不来就不来,我今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