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诺亚方舟
2013年8月20号五月天诺亚方舟明日重生演唱会走到了池南。
人潮涌动的体育馆外，白子雯站在一座花池的台岩上望眼欲穿，手中两张高价内场票因为激动被折出了痕迹，她不断在臊热的天气里扇着风，卢洋却迟迟未到。
“你怎么还没来啊？快开始了。”
语音刚落，馆内乘着万人的雀跃狂呼已经响起了《我不愿让你一个人》的旋律，白子雯回头，在进与等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等待。她放弃语音直接打了几个，却总被提示关机——
卢洋确实已经出门，但他预备给白子雯打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而打的原因是，他正坐在黄思雨的车上不能赴演唱会的约。等借了手机熟练拨出心里的号码，又总是一遍遍被提示正在通话中——
白子雯不断接到一个陌生，因为害怕占线而一次次挂断，她从来不接外地陌生号，这也算是个人习惯。
卢洋大概也是想到了这里，总算放弃拨打。手机还给黄思雨时才说：“我原本要陪她看演唱会。”
显然，黄思雨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安排：“啊？那我们改天约，我送你过去，在体育馆吗？”
卢洋看着窗外想了一下：“算了，你说你的事吧。”
本就是被逼无奈才打算去的，白子雯哄人撒娇的时候他完全招架不住，正好借机逃脱。
黄思雨将车停在城中湖边，池南夜景隔水相望，都市的瑰丽魅影反射在卢洋年轻朝气的脸庞上，她侧视旁边一言不发的男孩子，总能找到几分不符合年纪的郁味。
“有心事？”
卢洋笑了下：“没有啊。”他有点担心一个人去演唱会的白子雯，也有点担心等人回来以后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丧气之下，白子雯踏着《温柔》的歌声跑进内场，她融入摇滚区，却带着没有人陪而不为人知的落寞，在狂躁激烈的氛围中，嘴角愈发向下。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突然好温柔”
“天的温柔”
“地的温柔”
“像你抱着我”
……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为什么”
“我的心……那爱情的绮丽，总是在孤单里……”
黄思雨拿出包里准备好的卡，无声递给卢洋，卢洋垂眸时，已经想到会是什么。
“这几年，我一直很庆幸，也很感谢你没要我还你的那笔钱，因为……它救了我弟弟的命。”
“什么？”
卢洋没接，让黄思雨的手尴尬在了半途中：“你弟弟得了什么病？”
“换了个肾。”
“……卡你拿着，我不会要的。”
“我原本想着。”黄思雨暂时收回了卡，声音堪比夜幕下的旅人，孤独清冷：“你那时没要就没要吧，既然我做过……一些不好的事，就算不得什么清高的人。也幸好，你没要。后来我弟弟用这笔钱捡了条命，我就越来越……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我只想把它还回去，感恩也好，做个了断也好，总之良心上过得去，不想自卑地欠着别人。可是……我不能见你爸爸。所以……”
“你这几年都在做什么？”卢洋目光探寻一般地直视她，疑虑重重：“你提前知道活动中心练字吧？”
“……是。”
“这钱是我爸自愿给你的，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你值的价，我要拿回来不是打他脸吗？他找了我妈，说明好歹是有点眼光的。”
黄思雨咽下胸腔一口闷气，默认了卢洋的话。
“你别再找我了，钱我不会要的。”
卢洋转身要走，被拉住了胳膊，回头听黄思雨说：“洋洋，你觉得我伤害你了吗？”
“你觉得呢？”他有些好笑：“还是你认为我能在这里跟你心平气和地谈话就是选择性失忆？我讨厌看见你。”
“洋洋。”
“以后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家楼下。”
早知道是为了这种事，卢洋断然不会上她的车，心里后怕着没去赴约，也后悔居然为了黄思雨而耽误了白子雯的约会。他疾步离去，奔着附近的地铁站。
台上的阿信问：“如果你只能打一通，你会拨给谁？”
白子雯伸手摸摸兜，看向周围的男女纷纷打给备注为“最爱”或“宝贝”人，悄悄按捺住了动作。甚至有一对接吻的情侣现场互打，在接收到对方信号的时候抵额相笑，那幸福又幸运的模样比舞台上炫目的灯光还要刺眼。
“如果要告别”
“如果今夜就要和一切告别”
“如果你只能打一通”
“你会拨给谁”
……
白子雯在《诺亚方舟》旋律最高昂的时候还是偷偷打给了卢洋，万一他已经接上电源了呢？大概是路上堵车，也可能是黑心师傅以为他还是个孩子就绕了远路，或者那条必经之路出了车祸，还是忘记了带钱没办法付车费又返回了家……
“对不起，您拨的已关机。”
算了，白子雯失望关机，打算安静听一场五月天演唱会，不枉走过一回青春。
地铁上冷清到只有一对老年夫妇和卢洋一人，他倚在门边看对面玻璃窗外一闪而过的贴墙广告，略显孤独。掏出手机一摸再摸，还是觉得那对老人应该不会有移动电源这种东西。
“明安路到了，请在屏蔽门完全打开后，从左侧车门下车，开门请当心注意脚下安全。”
卢洋离开后背倚靠着的左侧车门，呆呆地看着那对老年夫妇相互搀扶着走出车门，直到屏蔽门完全闭合时才忽地直起了后背看向头顶上方的路线图——坐反了。
好在十号线是个圈，大不了多绕一会总会抵达目的地。这样想着，他倒安然地坐上了座位，和刚上来的一位漂亮姐姐四目对望。那姐姐对他眨眼，他低头假装盯着没电的手机。
“当时地球还年轻”
“我们诞生荒凉大海里”
“演化到了寒武纪”
“我们长出脊椎和勇气”
“某天我们开始踩出脚印”
“学会双手拥抱学会爱情”
“长出人类的心”
“aha，我要和你”
“一起走过一千个世纪”
“每次诞生我都要与你相遇”
“每次轮回都为你”
……
……
那对碍眼的情侣干脆亲了整整《一千个世纪》，白子雯最终接受不了这样的花式恩爱拿包走人。演唱会还没有进行到一半，馆外还有些旁听边角料的初中生，和这些稚嫩的面孔相比，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面露沧桑，大概是被卢洋气的。
卢洋到了馆外，和几个初中妹妹一起蹲在花坛上。
听她们讲五月天的灵魂阿信，讲一些叫怪兽还是玛莎的奇奇怪怪的名字，说完冠佑说石头，叙述其间的分和，表达他们平静却又坚韧不屈的风格。他脑海里浮现出CD封面上的五个人，不能对号入座，但想起了那位说他没有审美的陌生美女，徒生尴尬。
卢洋没有票，在馆外等到里面那场盛事安可到十二点还没有散场就有些心急，已经流出来的少部分听众匆匆离去，几个初中妹妹也都挥着荧光棒消失不见。他吹着深夜的凉风，呆到最后汇入大批人流打车回家。
白子雯不见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今晚的遭遇和心情。
人潮涌动的体育馆外，白子雯站在一座花池的台岩上望眼欲穿，手中两张高价内场票因为激动被折出了痕迹，她不断在臊热的天气里扇着风，卢洋却迟迟未到。
“你怎么还没来啊？快开始了。”
语音刚落，馆内乘着万人的雀跃狂呼已经响起了《我不愿让你一个人》的旋律，白子雯回头，在进与等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等待。她放弃语音直接打了几个，却总被提示关机——
卢洋确实已经出门，但他预备给白子雯打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而打的原因是，他正坐在黄思雨的车上不能赴演唱会的约。等借了手机熟练拨出心里的号码，又总是一遍遍被提示正在通话中——
白子雯不断接到一个陌生，因为害怕占线而一次次挂断，她从来不接外地陌生号，这也算是个人习惯。
卢洋大概也是想到了这里，总算放弃拨打。手机还给黄思雨时才说：“我原本要陪她看演唱会。”
显然，黄思雨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安排：“啊？那我们改天约，我送你过去，在体育馆吗？”
卢洋看着窗外想了一下：“算了，你说你的事吧。”
本就是被逼无奈才打算去的，白子雯哄人撒娇的时候他完全招架不住，正好借机逃脱。
黄思雨将车停在城中湖边，池南夜景隔水相望，都市的瑰丽魅影反射在卢洋年轻朝气的脸庞上，她侧视旁边一言不发的男孩子，总能找到几分不符合年纪的郁味。
“有心事？”
卢洋笑了下：“没有啊。”他有点担心一个人去演唱会的白子雯，也有点担心等人回来以后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丧气之下，白子雯踏着《温柔》的歌声跑进内场，她融入摇滚区，却带着没有人陪而不为人知的落寞，在狂躁激烈的氛围中，嘴角愈发向下。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突然好温柔”
“天的温柔”
“地的温柔”
“像你抱着我”
……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为什么”
“我的心……那爱情的绮丽，总是在孤单里……”
黄思雨拿出包里准备好的卡，无声递给卢洋，卢洋垂眸时，已经想到会是什么。
“这几年，我一直很庆幸，也很感谢你没要我还你的那笔钱，因为……它救了我弟弟的命。”
“什么？”
卢洋没接，让黄思雨的手尴尬在了半途中：“你弟弟得了什么病？”
“换了个肾。”
“……卡你拿着，我不会要的。”
“我原本想着。”黄思雨暂时收回了卡，声音堪比夜幕下的旅人，孤独清冷：“你那时没要就没要吧，既然我做过……一些不好的事，就算不得什么清高的人。也幸好，你没要。后来我弟弟用这笔钱捡了条命，我就越来越……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我只想把它还回去，感恩也好，做个了断也好，总之良心上过得去，不想自卑地欠着别人。可是……我不能见你爸爸。所以……”
“你这几年都在做什么？”卢洋目光探寻一般地直视她，疑虑重重：“你提前知道活动中心练字吧？”
“……是。”
“这钱是我爸自愿给你的，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你值的价，我要拿回来不是打他脸吗？他找了我妈，说明好歹是有点眼光的。”
黄思雨咽下胸腔一口闷气，默认了卢洋的话。
“你别再找我了，钱我不会要的。”
卢洋转身要走，被拉住了胳膊，回头听黄思雨说：“洋洋，你觉得我伤害你了吗？”
“你觉得呢？”他有些好笑：“还是你认为我能在这里跟你心平气和地谈话就是选择性失忆？我讨厌看见你。”
“洋洋。”
“以后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家楼下。”
早知道是为了这种事，卢洋断然不会上她的车，心里后怕着没去赴约，也后悔居然为了黄思雨而耽误了白子雯的约会。他疾步离去，奔着附近的地铁站。
台上的阿信问：“如果你只能打一通，你会拨给谁？”
白子雯伸手摸摸兜，看向周围的男女纷纷打给备注为“最爱”或“宝贝”人，悄悄按捺住了动作。甚至有一对接吻的情侣现场互打，在接收到对方信号的时候抵额相笑，那幸福又幸运的模样比舞台上炫目的灯光还要刺眼。
“如果要告别”
“如果今夜就要和一切告别”
“如果你只能打一通”
“你会拨给谁”
……
白子雯在《诺亚方舟》旋律最高昂的时候还是偷偷打给了卢洋，万一他已经接上电源了呢？大概是路上堵车，也可能是黑心师傅以为他还是个孩子就绕了远路，或者那条必经之路出了车祸，还是忘记了带钱没办法付车费又返回了家……
“对不起，您拨的已关机。”
算了，白子雯失望关机，打算安静听一场五月天演唱会，不枉走过一回青春。
地铁上冷清到只有一对老年夫妇和卢洋一人，他倚在门边看对面玻璃窗外一闪而过的贴墙广告，略显孤独。掏出手机一摸再摸，还是觉得那对老人应该不会有移动电源这种东西。
“明安路到了，请在屏蔽门完全打开后，从左侧车门下车，开门请当心注意脚下安全。”
卢洋离开后背倚靠着的左侧车门，呆呆地看着那对老年夫妇相互搀扶着走出车门，直到屏蔽门完全闭合时才忽地直起了后背看向头顶上方的路线图——坐反了。
好在十号线是个圈，大不了多绕一会总会抵达目的地。这样想着，他倒安然地坐上了座位，和刚上来的一位漂亮姐姐四目对望。那姐姐对他眨眼，他低头假装盯着没电的手机。
“当时地球还年轻”
“我们诞生荒凉大海里”
“演化到了寒武纪”
“我们长出脊椎和勇气”
“某天我们开始踩出脚印”
“学会双手拥抱学会爱情”
“长出人类的心”
“aha，我要和你”
“一起走过一千个世纪”
“每次诞生我都要与你相遇”
“每次轮回都为你”
……
……
那对碍眼的情侣干脆亲了整整《一千个世纪》，白子雯最终接受不了这样的花式恩爱拿包走人。演唱会还没有进行到一半，馆外还有些旁听边角料的初中生，和这些稚嫩的面孔相比，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面露沧桑，大概是被卢洋气的。
卢洋到了馆外，和几个初中妹妹一起蹲在花坛上。
听她们讲五月天的灵魂阿信，讲一些叫怪兽还是玛莎的奇奇怪怪的名字，说完冠佑说石头，叙述其间的分和，表达他们平静却又坚韧不屈的风格。他脑海里浮现出CD封面上的五个人，不能对号入座，但想起了那位说他没有审美的陌生美女，徒生尴尬。
卢洋没有票，在馆外等到里面那场盛事安可到十二点还没有散场就有些心急，已经流出来的少部分听众匆匆离去，几个初中妹妹也都挥着荧光棒消失不见。他吹着深夜的凉风，呆到最后汇入大批人流打车回家。
白子雯不见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今晚的遭遇和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