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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不然我这是梦游吗?”岑岩笑。
    荒废了十多年的烂尾楼,水泥墙的缝隙里绿意出人意料地蓬勃,争先恐后地往外挤,在这个不合适的场景出现,平添了几分荒凉。

    高楼处寒风凛冽,明明不是冬天,在场的人却都感受到彻头彻尾的寒冷,半空悬挂着一个人,往下几十米的地上,躺着一个人,开出一朵红色的瑰丽的花。

    而唯一站在高楼边沿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表情呆滞,目光却锐利,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悬挂在半空的男人。

    那人手臂上有一个狰狞的伤口,眼看着几乎要支撑不住,他似乎在喊些什么,但是少年充耳未闻,直到声嘶力竭。

    男人恶狠狠的盯着少年,似乎要将他一起拉下万丈深渊一样,只是少年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突然,男人悬在半空的手突然往前自由伸缩了好几米,整个人已经不似正常人类的身体,掐着少年的脖子,狞笑着想要将少年一起带下了高楼。

    岑岩只觉得脖子上的桎梏愈来愈明显,感觉越来越真实,十年如一日的窒息感每日每夜折磨着他,面对着那双血红的双眼,死死地攀住栏杆,挣扎着不让自己和那人一起往下坠落。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与之对抗,却终究觉得自己不能,也不敢松手。

    阮栀青没有帮助别人从噩梦中解脱的经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却本能地觉得肢体接触也许会给对方带来慰藉。

    他紧紧地握住岑岩的手,一声一声地喊着岑岩的名字。

    “喂,岑岩。”

    岑岩,醒醒。

    岑岩猛然睁开双眼,呼吸急促,半天平息不下来,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彼时阮栀青正一脸担忧。

    一脸担忧?

    哈哈,真是难得,岑岩反应自己是做噩梦刚醒过来之后马上就自然了,因为实在是太过平常。

    反倒是阮栀青紧握着自己的双手以及那满满都是担忧的眼神比较新奇一些。

    他长出一口气。

    “醒了?”阮栀青轻声问道。

    “不然我这是梦游吗?”岑岩笑。

    “……能好好说话吗?”

    岑岩盯着阮栀青的眼睛盯了会,最终只是吐出来两个字。“谢谢。”

    阮栀青一时之间又没了言语。

    沉默下来之后发现两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阮栀青如丢开烫手山芋一般丢开岑岩的手,岑岩只是笑了笑,顺势坐起来,早就没了睡意。

    岑岩把自己的头发往后一撩,似乎有些嫌弃这里的环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放我们离开,烦死了,一天不洗澡就难受。”

    阮栀青没说话,他又何尝不是。

    “你还睡吗?你要是困的话再睡一会吧,被吵醒的滋味不太好受吧?”

    阮栀青摇摇头,表示还好,但是确实还困着,于是说了句“有事叫我。”便又背对着岑岩躺下了。

    岑岩却是再也睡不着了,坐在床上,靠在墙上,望着那个小窗子冥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把目光移到了阮栀青背对着他的背影,也是看了半天,足足有半个小时,好像要将对方看出个洞来一样。

    最后,他轻手轻脚地下床,俯下身,在阮栀青的头顶轻轻吻了一下。

    我说真的,谢谢。

    他也不知道阮栀青有没有睡着,如果没睡着,那应该是感觉到了的,岑岩想,那估计肯定是睡着了的,不然怎么也得跳起来给自己一拳才对,想到这里,岑岩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不知道是为了自己偷偷占得便宜,还是一想到阮栀青的暴躁性子就觉得想笑。

    直到姚峰传唤岑岩的时候,阮栀青也没有任何动静。

    “听说这个酒吧是别人送你的?”

    “啊,查这个案子连这个也要管吗?”岑岩笑笑,“是,一个叫何金莲的富婆送我的。”

    “你和她什么关系?”姚峰问。

    “没什么关系,姚警官要是真的认真查过的话,会发现,我除了当这个老板,还干了一份别的工作。”岑岩有些暧昧地笑道。

    姚峰看了他一眼,他自然是知道的,说实话,他不太喜欢岑岩这样的人,因为太聪明。

    当然不是出于嫉妒或者什么别的负面因素,并不是不喜欢所有聪明的人,单纯地反感这种一眼看不到底而且很容易和犯罪联系到的人。“郭铭治本来是她的经理?”

    岑岩很无所谓地点点头,“反正在我之前就在了,听说和那个何金莲的关系也挺好的。”

    姚峰唔了一声。

    正沉默间,外边有人进来向姚峰报告,似乎是发现了一些关于那个包厢客户的信息。

    “你先等等。”姚峰跟岑岩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岑岩一人在审讯室百无聊赖。

    外边。

    “鼎盛企业的总裁?”姚峰有些疑惑。

    “嗯,我们也经过确认了,那天包厢里的人里边,确实有他,张凯东。”

    “还有谁?”

    “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吧,他说了,我也去查了,发现说的都是属实的,应该只是单纯地在谈生意。”

    姚峰面色凝重。

    “头,感觉和他们好像没什么关系,或者如果真的有关系的话,这事就复杂了,可能牵扯到他们那些企业之间的利益争夺……”

    年轻警官说的正是姚峰心中所想的,查案子最怕的就两种情况,要么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的,要么是给你一大堆线索,让你无从查起,而且越查发现涉及的利益方越多,行动就越进行不下去。

    边上另一个小警察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头,你要我去查的关于岑岩的9月29号的不在场证明,也有结果了。”

    “怎么样?”

    “在周嘉南的死亡事件,岑岩确实有不在场证明,圣浮的那几个员工以及客人都能作证,而且,也调查了他身边所有的关系网,并没有疑点显示,他有买凶杀人的倾向或者路径,当然这只是我们所调查到的。”

    姚峰听的愈发头疼。

    也就是看起来,岑岩真的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他最大的过错也许真的只是开了个鱼龙混杂的酒吧,而周嘉南恰好在他的酒吧里,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从而惹来杀身之祸。

    姚峰抹了抹额头,表示头疼。

    旁边站着的一起调查的警官也是毫无头绪,事情好像发展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大家的思路,“严局好。”

    姚峰转身,来人赫然正是前几天莅临过的严正凯。

    “怎么样了?听说牵扯到的关系方越来越多了?”严正凯问。

    “嗯,”姚峰给他报告了这几天的情况。“还有,您强调重点关照的岑岩,似乎很难证明他有犯罪实证。我们现在正琢磨着,要不要把人放了……毕竟这么长时间把人关着,又拿不出证据……主要还有个阮栀青。”

    严正凯没说话,沉默了会,“我并不是觉得他就是凶手的意思,你明白吗?”

    “明白。”

    “那孩子我之前见过,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十三年前。那个时候,他只是沉默着盯着来来去去的每个人,一句话不说。对我也是。”

    姚峰以及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有些震惊。

    “他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这个案子在当年挺轰动的,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查查,我之所以说这个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那孩子的时候,就觉得他和普通的十二岁男孩不太一样,你和他对视的时候,甚至会觉得他和你的年纪一样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心智成熟?城府深?”

    严正凯叹了口气,“差不多吧,却更严重一些,一般心智成熟的孩子,你依旧可以从他们身上看到故意装成熟的影子,因为人生阅历都是摆在那里的,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我们这些比人家多吃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盐的人要看的通透,但是他不一样,你一点都看不透他。这样的人一般长大之后都有两个后果,要么,在社会上占据一席之地,万人敬仰,要么,就是我们最头疼的对象了。”

    大家都没说话。

    姚峰突然说,“他现在好像并没有亲人,据我们调查显示。”

    “嗯,父母都死了,因为他父母是……”严正凯欲言又止,“哎,都是过去的案子,也算受害者的隐私了,不好多说,当初案子结了之后,他便被送到了福利院,我后来偶尔也去看过几次他,但是高二那年,他又突然不见了。”

    “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严正凯摇摇头,“不清楚,打了好几个同学老师,最后辍学,不知所踪,直到现在重新出现。”

    姚峰深吸一口气,颇为感慨,严局长所描述的岑岩和他现在所见到的岑岩好像有些不一样,总觉得严局长描述的那个岑岩,有些孤僻生冷,不愿意和人接近,和现在这个逢人就笑,玩笑牛皮天花乱坠的,判若两人。

    “严局,不瞒你说,他现在好像有点变了。”

    “是个人都会变的吧。”

    “……”姚峰再没说什么。“那我是放还是不放?”

    “实在没证据就放了吧。”严局这样说道。

    这个时候,站在观察室门口的一个人突然出声,“我也不用审了是吗?”

    众人全都回头,只见站在那的赫然正是待提审的阮栀青,旁边站着的是个欲言又止,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又好像做错事的小孩的小警官,姚峰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