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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妈妈死的前一天我听她叫了马夫,说是要去鹤城,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官差大人求你网开一面,放我和阿生哥一条生路吧!”流莺认出了淮墨身侧的少年是那日同余捕头一起来过的女捕快,跪在看地上,苦苦哀求。

    “鹤城?”婳儿轻喃,浑身的血液霎时沸腾。

    蓦然勾起的笑容看在流莺等人眼里,格外渗人。

    连翘赶来的及时,将那两人直接送官府查办,看着一旁兀自出神的妹妹,还有她身边的替她默默挡掉横木的大力公子,如果忽略掉那木头落地的厚重声,画面还是极为和谐的。

    能文能武,还会医术,着实是看家出行必备,不错不错。

    淮墨打了个寒颤,企图在连翘面前降低存在感,她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头待宰的肥猪,太可怕了……

    “咳咳。”收回了视线,楚连翘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对着婳儿打趣道,“在外面跟人厮混了一天,你恐怕还不知道周县令升了吧。”

    “生了?男孩还是女孩儿?”婳儿顺口一问,却把周边的人问呆了。

    随即爆出一阵哄笑,同他们要好的龙明这时走了过来,宛转提醒道,“这话可不能让周县令听到。”

    他们家县大人最忌讳的就是子嗣问题,龙明看着婳儿犯二迷糊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想要揉她的脑袋,却摸到了一只男人的手。

    淮墨触电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一脸嫌恶道,“龙捕头自重!”然后一扭头委屈地瞅向楚婳儿,一脸我被那个猥琐大叔非礼的可怜模样。

    龙明突然被堵了一下,说不出话,喂……明明是你自己把手伸过来的!

    楚连翘抽了抽嘴角,给自家妹妹解惑,“长平镇接连出的命案,上面说周县令管辖不力,把他调去鹤城做城守。”

    “我记得周县令是文科状元出身?”婳儿不解,去做城守不是要武官么,就周县令那小身子板扛得住不?

    “反正这回是明贬暗升,鹤城地儿偏油水多,上面说了要我们跟着周县令好好照顾。”白日里突然看到来传旨的她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周县令这回乌纱帽不保。谁知道两人是旧识,把酒言欢,差点没滚上床的熟稔。

    不得不说上头有人罩着,就是好啊!

    “也就是说我们要跟周县令一块儿去鹤城了?”婳儿抓着重点,眸子陡然一亮,急急问道。

    连翘点头,暗暗诧异,还以为婳儿会舍不得离开长平镇。淮墨将她的欣喜神色纳入眼底,隐隐升起一抹担忧,鹤城前阵子的失踪案,真的已经风平浪静了?

    从整装收拾到走马上任总共花了三天,在这三天里县令大人抱着他家的土窑不肯走,最后还是龙明挖出一只完整的青花瓷碗带着,才泪眼汪汪的挥别县衙。楚连翘走了一趟长平山上的匪窝,带回个土匪头子,要一起上路。

    而楚婳儿腻在舒夫人身边,陪她说说话赏赏花,共创婆媳美好时代。姐姐说,不管是对付男人还是女人都要智取……

    “我们家婳儿越长越水灵了,难怪锦儿成天往你那儿跑。”

    “夫人别打趣我了,明明是你让舒大哥跑腿的。”婳儿将做好的花露用小刷子均匀地涂在了舒夫人的脸上,“姐姐说用这种花碾成的汁水匀匀涂在脸上,一月四五次,就能保持肌肤柔滑,跟破了壳的白煮蛋一样!”

    “是么,怪不得我觉得这阵子皱纹也消了许多。”

    “是啊是啊,夫人看上去可是跟我姐差不多!”姐,我对不起你……

    两个涂着花汁平躺在椅子上的女子,相视一笑,随即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面无表情,继续美容大业。树枝陡然一个颤动,树叶纷落,伴随着某人恶趣味的笑落到了两人脸上。

    舒夫人摘掉脸上的落叶,一脸怒容地指使着家仆去抓那顽劣的二少爷。就着丫鬟取来的脸盆洗去了脸上已经脏了的花汁,一抬头,便看见楚婳儿还沾着水珠的嫩白小脸,手边的脸盆被陡然打翻,神色突变。

    “夫人?”婳儿不解地看向她。

    “兮瑶……”像是呓语,舒夫人再次看向楚婳儿的时候眼里已经恢复了清明,额头渗出薄汗,拿帕子擦拭过后,勾起一抹虚浮的笑。“我没事。”

    婳儿蹙着眉,仍是担忧。

    “婳儿长得可真像我的一位故人,也是这个年纪,总想着偷溜出府玩,有一次出去她失足落水,被一俊美公子所救……”她没说完的是,因为这出水芙蓉的一幕给后来造成了多大的动荡。

    婳儿听得似懂非懂,在脑海里脑补了一番,小声嘀咕道,“那一定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舒夫人一怔,倒是没料到她会那么说。

    “那些闺阁小姐偷跑出去玩肯定少不了责罚的,而且还落水,证据都掩盖不掉,我姐说话本里都是骗人的,越是长得好看的男子越是负心寡情。”婳儿自顾自的说完,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妥,吐了吐舌头补救道,“当然除了舒大哥。”

    “呵呵……”舒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哭笑不得,黯下了眸子。婳儿猜对了结局,故事的确凄美,可那男子却是痴情,两人终究连死都要一起。

    一声惋叹,心思已百转千回。

    烟雨江南五月天,远山泼墨水如蓝。秦淮两岸临池柳,袅袅依依挽画船。波似霰,醉红颜,棹摇慵影倚阑干。藕花深处田田叶,叶上初生并蒂莲。

    京城里曾一度流传着一首词,词里的并蒂莲说的正是沈太傅家中的两位千金,沈兮瑶,沈婉柔。沈兮瑶才情绝艳,随心散漫;沈婉柔蕙质兰心,温柔可人。算命的说,沈府必然会出一位皇后,若她们都没遇见那个人,或许会甘心入宫。

    只是真的遇上了,又怎么同?沈兮瑶能嫁给那人,为何她要入深宫,只不过是爹娘贪图富贵过继给沈太傅的侄女,又怎么能比得过嫡亲女儿,她终究是要被放弃的那个,她不甘心……

    天启十一年,沈太傅以师之名求得赐婚,嫡女沈兮瑶下嫁当朝宰相言荇,大婚没多久小女沈婉柔身患重病不治身亡,沈太傅告老还乡。天启十二年,皇帝纳妃,各地选送美女上京,其中以江南葛氏最为受宠,步步荣升,最后坐上了皇后之位。

    当年之事,寥寥几语,又怎道得清其中曲折?谁又会想到那沈婉柔并非病重,而是逃家嫁给了一个玉商,成了现在的舒夫人……

    “夫人?”婳儿再次唤她,怎么舒夫人老是喜欢看着她走神呢?

    “婳儿要去鹤城,东西可都收拾好了?”舒夫人收敛思绪,柔声问道。

    楚婳儿点了点头,“今日就是来同夫人道别的,这趟去鹤城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夫人要保重身体。若是……若是舒大哥有寄书信回来,帮我告知他一声。”

    舒夫人眼含笑意,一脸了然。一手揉了揉她的发,与那双黑眸对视的时候浮起一抹担忧,“鹤城虽然地处偏僻,可不比我们这个小镇淳朴。听说那儿前不久还出过失踪案,到了那边可要小心,你姐姐武功高强应该能护着你,不过相貌上还是做些改变的好。”

    “这个夫人不必担心,我姐怕我招坏人,早让登……淮公子给我弄了易容粉,一抹就能稍稍改变容貌,很方便呢。”取出早上连翘给她的小盒子,婳儿想起就好笑,那登徒子恐怕现在还难逃姐姐毒手。

    毕竟这么好的生钱法子姐姐一定会物尽其用,不晓得那什么春宵玉露能不能使黄老爷重振雄风?

    舒夫人挥了挥手,让身旁侍候着的丫鬟都退了下去,独独留下婳儿,偏过头很郑重的交代道,“日后若是遇上危险,这块令牌或许能救你一命,只要拿着它去风陵渡定会有人帮你。”

    “风陵渡?”婳儿接过那块小巧的木牌,上面刻着的三个字,却是婳儿从没听说过的存在。

    “这东西你收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去用,或许……你会有意外发现,是个惊喜也说不准。”舒夫人微微一笑,颇有些神秘道。

    婳儿捏着小木牌,有些云里雾里弄不明白,不过既然是能保命的东西还是妥帖收好,“谢谢舒夫人。”

    暮色垂垂,目送婳儿离去的舒夫人站在庭院中,看着晚霞布满天际,眸中闪过一抹深沉。

    “夫人,这外面寒凉,怎么不多加件衣裳,翠柳她们人呢?”从外头走入的男子,年约四五十,慈眉善目。此刻微微皱着眉头,走到了她身旁脱下了外袍搭在了她身上。

    “相公,我们给锦儿定门亲事如何?”舒夫人脸上绽出一抹笑,兴致高昂地提议道。“我喜欢楚家那小丫头,等锦儿回来,让人上门去说亲可好?”

    “那丫头前阵子行过了及笄礼,不过……”舒老爷蹙眉想起那日楚连翘所言,迟疑道,“按着连翘那丫头的要求,我们锦儿似乎不符?”

    舒夫人偎着舒老爷,胸有成竹道,“我保证能成。”

    “那就随夫人的意!”舒老爷揽着她朝着屋子走去,对于这个意外娶到的娇妻,他向来是有求必应,疼爱有加,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都愿意去摘。

    舒夫人的眼底掠过一抹感动,这个在她落难时救了她的男子,无可挑剔的好,只可惜……不是那个人罢了。

    沈兮瑶,你说当年若是你进了宫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