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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如今的鹤城被阴霾所笼罩,自鹤羽丢失开始,接二连三的事儿,使得百姓认定招来了厄运,人心惶惶。街上行人稀少,青楼酒馆这向来人最多的地儿也只有麻雀两三只,倍显冷清。

    从街角忽的窜出一只黑猫,似被踩着了尾巴爆出一声凄厉惨叫,咻得一下没了影。带着安落霜的黑衣人倏地钻入了巷子,马肃极快地跟上,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咒了一声贱猫。

    “你确定这儿有入口?”稍稍喘了口粗气,那黑衣人回过了人,竟是舒亦寒。此刻有额上有汗珠滚落,似是隐忍着,面色泛白。

    马肃一愣,随即猛地点了点头。心中暗忖道,原来此人就是肆爷说的内应,着实意外。“只要前面拐个弯就到。”

    舒亦寒将人往身上摞了摞,一提气却是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堪堪扶住了墙壁撑住了身子,昏迷着的安落霜跌落地上。马肃赶紧将人扶起,这位小姐可是金贵得很,若是出了差错难跟上面交代,又看着随时会倒下的舒亦寒蹙起了眉头,中了金乌的毒撑到现在才发,却不知能否成活。

    “舒公子,再撑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舒亦寒抹去了嘴角鲜血,扫了他一眼,强撑着身子超前走去,背影踉跄。马肃一把老骨头,看了看安落霜,一咬牙扶着人跟了上去。

    入目的是一道暗红木门,普通的庄户人家。舒亦寒见马肃停住了脚步便扶着墙稍作缓吸,腕上缠绕的青黑色已经蔓延开去,胸腔内一阵绞痛,几乎是挤着齿缝道,“还不快些。”

    马肃从怀里摸出一枚银哨,三短两长。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开了门,接过了安落霜,引着二人朝里面走去。“肆爷已经在内阁等候多时。”

    面无表情的仆从将人带到,躬身退了下去。舒亦寒步入内阁,强忍着翻涌的痛楚,冷声问道,“楚婳儿呢?”

    正在画上题词的肆搁下了笔,一抬眸,便看见舒亦寒异常惨白的面色,起身匆匆走到他身旁,一手搭住了他的脉象,却是濒死之态。

    “骨蝶粉失效了,怎的会中毒?”肆讶异,那日分明是他亲手交予的,因在安府亲眼见过林九娘用这东西驱散了金乌,要从唐骏那里取那母蛊,这东西对付金乌正好派上用场。

    “人我带来了,你该实现承诺让婳儿跟我走。”舒亦寒抽回了手,忍下喉头翻涌上来的腥甜,故作镇定道。

    肆眯眼看他,忽的嗤声道,“这都是得了谁的遗传,她都成舒家的克星了。”

    舒亦寒眸中闪过一抹寒意,出手袭向肆,怒道,“你想反悔!”

    “不是我想,而是一个人不会同意。”肆轻松避过,踹过一把木椅,扑了空的舒亦寒跌坐在上面,去了势头,捂着胸口猛咳嗽。

    “还不找人来救!”从门外传来的声音隐含怒意,缚着面具的风无一袭青墨色,眼神扫过肆瞬时凝重。

    肆收敛了态度,命人请了风陵渡中的回春手过来。风无眸色复杂地看向舒亦寒,辅着水逼他吞了颗保命丸,舒亦寒欲挣扎,却被来人捏住了软肋,渐渐无力昏了过去。

    一旁站着的马肃心下忐忑,眼前这气氛稍显诡异,他不敢吱声,有些进退不得。倒是肆注意到了,发了话,“去银库领了赏钱,我派人送你去京城。”

    “多谢肆爷,多谢肆爷。”马肃连连弯腰道谢,扯着衣袂猫着身子逃也似的走出了屋子。

    风陵渡的两位爷,都是喜怒无常的主儿,若碰上了当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马肃出了屋子松了一口气,匆匆朝银库走去。

    内阁外,涌动在风无与肆之间的气氛肃然,回春手在屋内为舒亦寒解毒,结果未卜。

    “我说过,若你再牵扯他入局,休怪我无情。”风无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是动了真格。“青丝蛊已经落了案,你便带着安落霜明日启程回京复命,剩下的事我会解决。”

    “你救活了他,他却要带着你的心上人走,到时你是放还是不放?”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反是兴致盎然地问道。

    风无眸子里的寒意更重,肆撇了撇嘴角继续说道,“不如我将人一并带走。这舒亦寒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磨砺之后不失为一个好帮手。能为我们所用,总比留在官府中与你对立的好。”

    闻言,风无默了声,似是沉思。当初亦是没料到,他会跟着婳儿一道来了鹤城。是他疏忽,还是……亦寒对婳儿的执念,竟超出了他的预料,演变成今日这地步,他亦不知作何反应。

    “将他送去卧虎营。”

    肆了然地点头,甚是愉悦地离去,眸中的算计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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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中央的小筑内,婳儿动了动筋骨,发现灵活了不少。那风无虽将她囚禁,却无意为难与她,除了每日送三餐的婢女,她几乎与外界隔绝。小宝在屋子里头沉睡,传来轻微的打呼声,除了有些无聊外倒也还好。

    毕竟她随遇而安惯了。只要还活着,都会有希望,这是老爹生前常挂嘴边的,这过于乐观的性子多半也有些随了他。抚着胸前的八卦坠子,婳儿想到了老爹,以前相处时的欢乐时光,忍不住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被困还能笑得出来,可是想着有人来救你?”有人靠近,婳儿嘴角的笑意僵住,认出了这是肆的声音。

    沉默不语。

    肆紧紧盯着她,为那极其相似的容颜闪了神,却又为这懊恼,声音里染上了抹嘲讽。“想救你的人,一个死,一个伤,如今细看这模样倒真有几分祸水的意味。”

    “你说谁死了!”婳儿本不想理睬,却在起身回屋的瞬间顿住了身影,惊颤着问道。“你说清楚……”

    “自然是你讨厌的那个,你唤他什么来着?登徒子?就算你能从安府逃脱又怎样,还不是救不了他。”肆走至她身旁,看她流露出的慌乱神色,蓦地勾起一抹笑意,复又隐去,贴着她耳侧道,“你与你娘一般下贱,嘴上说着一个,心里爱着另一个,朝三暮四不知廉耻。”

    婳儿浑身打颤,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太过冲击,听不清他后来说的话。脑海里唯有登徒子死了的讯息,瞳孔惊惧。

    “他……怎么……死的?”半晌,听闻自己的声音说道,却是竭力维持的镇定。

    “虽然有毒手唐骏,却也解不了他身上的母蛊,爆体而亡。”肆字句清晰道,睨着她面上的表情,眼底神色复杂。

    “不……这不可能。”婳儿喃喃,那日分明……好好的,不过分别一会儿怎么会……“你一定是骗我!”

    “我何故骗你。”肆嗤笑了一声,“我来也不过是道个别,明日便离开。想要复仇,可别错过了机会。”

    婳儿眼底慢慢恢复了清明,忽的出言问道,“伤了的那个是……”

    “舒亦锦的弟弟舒亦寒,他为了救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了。”勾起一抹嘲讽意味,肆略微有丝诧异,没有预想中的崩溃,似乎是冷静了下来。“怎么?在你心里这些人都无所谓是么,你最爱的是舒亦锦,舒大哥?”

    那声舒大哥满是讥讽意味,传入耳中,婳儿蓦地有些明白了。看不见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肆所在的方向道,“我喜欢谁重要麽?你透过我看到的该是我娘吧,当初她是否也是对你如此不屑一顾。”

    微微一顿,“像你这样活在地狱的人,连提喜欢都不配吧!”

    啪的一声耳光脆响,婳儿捂住了脸颊,却是莫名扬起笑意,继续咄咄逼人道,“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麽!”

    “不准再提她!”肆蓦地掐住了她的咽喉,婳儿挣扎,可他似是失了理智下了重口,语调森冷道,“你是她和言荇的孽种,早该死了的,我这就送你去见你娘!”

    几近垂死的婳儿眸中忽的泛起一抹精光,只是呼吸越来越薄弱,感觉意识在逐渐流失。沈兮瑶,言荇……这就是她爹娘的名字么。

    “肆爷,手下留人。”从远处急急赶来的侍女提着食盒,大惊失色道。

    亦是这一声唤回了肆的理智,蓦地松了手,婳儿软着身子跌在了扶栏上,不停咳嗽,缓过了气儿。

    肆瞥了一眼侍女,眼里满是阴翳,转身离去。

    婳儿感觉那骇人的迫力撤去,抚了抚胸口,摸索着朝屋内走去,侍女跟着跨入。婳儿稳了稳心神,出言道,“把东西搁在桌上,你可以走了。”

    身后有人靠近,隐隐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隐在脂粉味下,蓦然耳边传来一道沉稳男声,“娘子,为夫只想做个风流鬼,死也死在你床上,莫要伤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