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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不过春至,屋子里还是升起了炭火,不断响起某人打喷嚏的声音,裹着厚实棉被的楚婳儿手里捧着热姜茶牙齿打颤道,“不就是把那什么当救命稻草了,至于那么小气么……”

    所有人一拨拉的跑去关心某人的小兄弟,她可怜的……穿着湿哒哒的衣裳,被挤在人群外。因为……她是害得他们主子小兄弟受重创的罪魁祸首,嗷呜……

    楚连翘低头把玩着手里精致的茶杯,肩头微微耸动,似是闷笑。

    “姐,你这样容易内伤……”婳儿闷闷道。

    “哈哈哈哈……”楚连翘捶桌,一阵狂笑,“婳儿,你这是多恨淮墨啊!我看着他回府的时候脸儿还是绿的!”

    唯有赵牧那缺心眼儿的二货,始终对那物事儿的长度耿耿于怀。

    婳儿微窘,当时在水里谁知道啊……湖里的水仍是冰冷,不小心就抽着腿了,想求救却又怕惊动人,慌乱中就顺手一抓……偏生还被淮墨的手下给捞起来,分外揪心啊!

    连翘见婳儿通红这一张脸,收敛了下,颇为正色地问道,“安落霜和马肃都是被舒亦寒劫走的,不过今日未时在北郊十里外的乱葬岗发现了马肃的尸体,被人五马分尸,散落在马车架子周围,不见马匹踪影。”

    后者闻言一窒,为的却是这灭口的手段,太过毒辣。

    “应当是马肃带着舒亦寒去的风陵渡,事后被人灭了口而已。”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得罪了人,遭此毒手。

    “那舒亦寒?”连翘蹙起了眉头,多问了一句。

    婳儿忽的默下了声,半晌,才听见自己沉闷的声音道,“风无,就是舒亦锦。”

    连翘的面上闪过一抹愕然,却是极快,倒是没了讶异神色。“早在长平镇我便试探过,只是他隐藏太深,做事滴水不漏,我便拿不出什么证据。不过也亏他隐藏得过深,哪有如此完美的人,我才会一直对他抱有怀疑,暗中防备。”

    风陵渡便是凰刹遍布在民间的眼睛,若是被发现她们姐妹的存在,恐怕……

    “姐,等我们给老爹报了仇便回长平镇吧。你当第一捕快,我做小后勤,把小宝小球一块儿带上,像余老爹养我们那样把他们养大,做大官,赚好多钱,给我们养老。”婳儿忽然出声,却是转了话头。

    “那也得周城主肯放人才行。你刚是没看见,同淮墨一道被救上来的小孩儿一入府,便入了周城主的眼,抱着不肯松手了,又是热水,又是美食,显然是很喜欢这个同小球长得一样粉雕玉琢的孩子。”连翘眸光微闪,笑着说道。

    现在……恐怕不止是给老爹报仇那么简单了,她身上的血仇可不止这一笔,已经有了线头,她必然不会放弃。心底浮起的阴郁想法,面上却是笑得愈发灿烂,这事儿她从未想过与婳儿说,只希望她离这些是非越远越好。

    婳儿莫名抽了抽眼角,只觉得连翘有些古怪,却说不出来。跟着扯了扯嘴角,想到小宝能和小球团聚也是一桩好事,周城主没有子嗣,一定会将他留下。

    连翘看了眼开始走神了的妹妹,经此一事,似乎成长颇多,便觉得要多留些空间,让她自己慢慢想明白。顺手拔下了簪子,拨了拨灯芯,空气中似乎参杂了些许香气,极为淡雅。

    方才一右匆忙送来的,大体是安神散一类的东西,她不由的晃了神。这淮墨虽说平日里不正经了些,却是在细节之处体贴入微,旁观者清,婳儿这丫头未必对他无心,只是自己不知罢了。

    舒亦锦出现的时机恰好,适逢情窦初开的年纪,才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待这个梦醒,婳儿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

    “姐,你知道凰刹麽?”待连翘快要走着神踏出屋子时,婳儿幽幽问了出口。

    连翘的身子蓦然一僵,顿在了门口。婳儿继续说道,“我看到安落霜那只香包时便觉得那凤凰的图形有些眼熟,只是当时以为同老爹拓下了的一样,其实我真的见过,是块玉佩对么?”

    “什么……玉佩?”堪堪回转过神,扯动嘴角,连翘故作疑惑地反问道。

    婳儿敛眸,复又从床上坐起,裹着被子抽搭着鼻子道,“我在湖底的时候忽然想起来的,那时师父还在,我贪玩溜进师父的书房,结果师父正巧进来,我抓着一件看似好玩的东西猛地跳入了后面的水塘,深怕被师父发现。不过师父还是发现了……因为我拿的是师父时常把玩的那块玉。”

    “刻着凰图腾的。”

    连翘哑然,却是未曾想过婳儿会有记起的一天。连她都快忘了,那日之后,婳儿染了风寒还是她陪着一块儿在清风苑面壁思过,也是在那日之后师父告诉了她这块玉佩的来历。

    “师父,也是凰刹的人吗?”婳儿拧着秀眉,似是犹豫地问道。

    “当然不是!”连翘忽的大声反驳,情绪颇为激动,随即发觉失控缓了缓道,“师父……是为凰刹所杀。”

    整个峨眉派为陪葬。

    连翘有一瞬的沉默,关上了门,又走到窗边察看过后才走向了婳儿,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锦袋,递给了婳儿。

    后者打开,眸里闪过一抹惊诧,锦袋还有丝丝余温,竟是连翘一直贴身带着。从锦袋中取出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在烛火映衬下流光熠熠,通透夺目。“这是……”

    “凰玉,凰刹使者的信物,拥有凰玉的除了风陵渡渡主,还有十二门主。你手中这块完美无瑕的是其中一位门主的,师父错当定情信物拿了,遭来杀祸,那位门主一度痛下杀手,逼得师父隐居山林,一夜白头。不过……最后还是没能躲得过追杀。”不然峨眉派也不会血流成河。连翘似是回忆起沉痛往事,狠狠攥紧了手心,眸中滑过一抹狠戾。

    婳儿按住了她的手,同样的冰冷,联系起方才同样表情闪过的片刻,蹙起眉心道,“所以方才你想的是独自为师父报仇,对麽?”

    楚连翘感觉手被攥紧,扯出一抹无奈的笑道,“若光凭我一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凰刹?放心,我没那么傻。”心下却是汗然,婳儿的确道出了她的意图,眼下时机尚未成熟,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婳儿点了点头,面上仍是带着一抹狐疑,视线落在手上另一块沁了一滴血珠的玉佩上,在那凤凰的眼睛上,似是泣血。最边缘处还刻着一个小小的婳字,一笔一划似是极为小心翼翼,笔迹秀气。

    “那这一块?”

    “是你的。”同样注视着那块血玉的连翘如是道,“我从雪山下将你捡来的时候,捏在你手心里的。”这也是师父一开始不同意收养婳儿的原因,乃至后来都不愿与她接触,婳儿的身世……难测。

    “你说……我跟凰刹……”婳儿蓦地打了个激灵,被脑海中浮出的想法骇了一跳,急忙否认道,“不会的,我娘是沈兮瑶,我爹是言荇,只要查一查,就知道他们与凰刹有没有关系了!”

    门外有细微动静,连翘压下内心的讶异,极快收起了那只锦袋,低声在婳儿耳边说道,“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连淮墨也不行,至于你爹娘……不知你从哪儿得知,我会让人去打听,别胡思乱想。”

    婳儿稳了稳心神,在连翘担忧的注视下郑重点了头。

    目送连翘离开,婳儿睁着大眼睛无神地看着某处,舒大哥也会是风陵渡渡主,感觉不会再爱了……

    脑袋上立刻挨了个栗子,对上淮墨愤怒的眼神,婳儿默,刚刚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麽。

    “别成天竟想些野男人,要汉子还是纯真善良,阳光健康的好!”

    婳儿眨巴着眼瞅着他,亮起了眸子,“你说赵大哥!”

    “……”

    淮墨的视线下滑,看到某女不经意敞开的前襟,露出精致锁骨,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堪堪移开了,后者察觉,立马拢了衣裳,怒骂登徒子。

    “比起登徒子,我更想做采花贼。”淮墨咧了咧嘴角,颇为无赖道,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微红的面庞,怎么都觉得分外诱人,某位刚受过伤的仁兄又开始蠢蠢欲动。

    婳儿极快出手,一拳挥向,却被淮墨牢牢扣住,一按,便形成了男上女下的暧昧姿势。身下的人急得满面通红,咬牙切齿着唤他名字,淮墨却只是含着笑看着她,目光深邃而眷恋。

    忽的俯下身子,吻住了快要暴走的女子。

    贴着唇瓣,低语道,“当时你就是这样轻薄了我,还不过是个奶娃子,便如此有色心。之后你我就被强行定了亲,三从四德,我学得好辛苦啊娘子。”

    “!”婳儿瞠圆了眸子,愣着做不出反应。

    “为夫为娘子你……守身如玉好多年呐!”一声喟叹,唇齿相接,抵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