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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纱幔低垂,营造出朦胧氛围,四周的白玉柱子覆上了薄透绸缎,就连屋子顶端也是用绣花毛毡隔起,添了几分暖意。陈设之物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凤座设在殿内高两米的台基上,前有造型优美的仙鹤与炉鼎,后面是精雕细刻的围屏,屏风之上绣着的百鸟朝凤,栩栩如生。整个宫殿内,处处透着细致的奢华,不落俗套,却是一点一滴都暗含深意。

    珠帘相撞,发出悦耳响动,一只纤纤玉手撩起了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墨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腰里系着紫金色玫瑰底纹镶金边翡翠的腰封并一条金色宫绦,是位极为华美的人儿。

    “绮罗,还不过来给哀家梳头。”拢了拢身上的银狐坎肩,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面色有丝丝苍白,似是畏寒。

    身着宫装的婢女立马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到了铜镜前,“太后娘娘今儿个起的早,皇上方才来请安,见娘娘未起便留下了东西嘱咐奴婢等不要打扰娘娘您休息。”

    葛太后闻言勾了勾唇角,对着铜镜抚了抚面颊,清浅的声音道,“把东西呈上来。”

    不远处的太监闻言赶紧地躬身上前,手里端着的正是皇上送来的一下呈到了葛太后眼前。后者揭开了盖子,面上的血色在刹那褪去。

    那太监低着头说道,“皇上说了,太后娘娘日夜操劳国事,理应保重身体,这黄芪银杏乌鸡汤是由御医们亲手调配,有养颜美容,延年益寿之功效。”

    “给我拿下去!”葛太后颤巍巍地搁下了盖子,瓷器相撞的刺耳声回荡在华清宫内,面上闪过一抹阴毒道,“将这没眼力劲儿的奴才一并拉出去斩了。”

    “娘娘,太后娘娘,饶命啊!奴才知错,求您饶了奴才啊!”那太监怔楞过后便是大哭着求饶,只是很快被人架了出去,消了音。

    那汤汁撒了一地,一只乌骨鸡的头便直愣愣地对着葛太后,绮罗默默走过去将那头搁进了碎裂的碗里,一块儿收拾了过去,交给了一旁呆愣着的宫女,低声道,“蔡公公将皇上孝敬太后的汤打翻,着实该死,以后机灵点儿,可别犯同样的错。”

    “这果然是如民间一般,儿大不由娘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嫌哀家管得宽了,想着法儿的与哀家为难呢!”葛太后坐在了凤座上,低语道。

    坐上的女子年岁不过三四十,先皇早逝,当年登基的皇帝还是襁褓之中的婴儿,这些年为朝中大小事务颇费心神,所幸有葛相爷相助,才不至于让人因此钻了空子,动荡国本。却也因此青丝染霜,未老先衰。

    铜镜中的女子容貌姣好,伸手抚上了青丝,捋起了一缕散在手心,一根白色发丝触目惊心。

    绮罗连忙跪倒,沉吟道,“太后娘娘切莫伤心,最近这阵子,曹阁老与皇上走得近,怕是受了他的蛊惑,皇上才会做出如此让娘娘心寒之事。”

    “曹阁老?”葛太后松开了手,青丝垂落,眼眸闪过一抹阴狠,“倒是难为他一把年纪了还如此为国尽忠,听闻他小女儿再过几月该行及笄之礼,你说哀家该准备什么大礼好?”

    绮罗深思熟虑后开了口,“曹阁老与庄侍郎等人倨守一派,处处与相爷的人相对,朝堂之上亦是常常隐射娘娘掌权。您还惦记着他家千金已是天大的面子,无论什么礼他们都该感恩戴德才是。”

    葛太后闻言才算展了眉头,忽的勾起了唇角,将绮罗从地上扶起,抚着她的手眸光微闪道,“果然还是绮罗与哀家贴心,前段日子两位嫂嫂才说起我那憨厚侄子婚事迟迟不落,你看如今不是有了好人选麽?呵呵,来给哀家梳个精气神儿些的发髻,哀家今儿个要去御花园走走。”

    “是。”绮罗应声,微微吁了一口气,与其说伴君如伴虎,却没有眼前这位主子来得可怖。陪侍十余年,却仍得小心斟酌回话行事,稍有踏错,便是同那太监一般的下场。要说起葛相爷家小儿,成日流着口水,一副呆傻相,无人肯嫁便迟迟拖着。

    将那白丝掩在了发丝中,梳成髻,贴上花钿,看不出分毫。葛太后摸了摸已经完工的朝天髻,对着铜镜照了照甚是满意道,“还是绮罗的手艺好,绮梦只喜欢舞刀弄剑的,哪有你来的心灵手巧。”

    不多时,有人递上一封密函,看着上面的自己,葛太后笑言道,“这一说人就来了信,”粗粗浏览完一遍,一抬手,大殿内的宫女太监便退得一干二净。随即将那信函触着了火,扔在地上,不一会儿便烧光殆尽。

    “这宫里宫外,都不是省心的事儿。”状似无意道,“抓了安太医害得他在狱里猝死的女捕快原来叫楚婳儿,真是有本事,哀家倒是十分想见见。”

    眼眸微微眯起,泄露一丝狠戾之色。单单信上一个婳字,便惹得她心神不宁,厌恶至极。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你也下去吧,哀家忽然乏了,今日便不去御花园了。”

    “是。”绮罗低眉顺眼地躬身告退。

    门开了又合,葛太后从凤座上站起,缓步而下。走至了一矮几前,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座木雕,刻着的是位模样绝美的人儿,栩栩如生。只是浑身上下插满了银针,寒光熠熠。

    “沈兮瑶,你说能让肆也一道瞒着我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

    日上三竿,睡梦中的楚婳儿忽然嗅到一阵食物香气,肚子顺势嘟噜叫唤了两声,悠悠转醒。这一夜好眠,也不知夜里喝了什么清凉的东西,只觉得心旷神怡,昨日那胸口痛楚消失殆尽。

    从床上起身,洗漱穿戴好后推门而出,差点与迎面而来的人相撞。

    “楚……姑娘?”来人是位年逾四十的大叔,剑眉星目,端的是成熟稳重之态,迟疑着问道。

    “唔,是,你……”婳儿瞅着他,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他手中端着的酥皮如意卷与鸡丝粥,香气阵阵,令人食指大动。

    “淮墨管我叫宋叔,你也可以这么唤。”宋公卿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垂涎地盯着他带来的食物,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浅笑,这模样虽像,性情却是差得远。故作咳嗽了两声道,“听闻你昨日不舒服,早膳时未见人影,便让下人做了些吃的,垫垫胃。”

    婳儿面上闪过一抹受宠若惊,有些结巴道,“宋……宋叔,您太客气了。”其实厨房里应该有连翘留着的馒头,随便啃两下能饱就成了,嗷呜,有种好感动的情绪在翻腾。

    “你是我们家淮墨的娘子,也算是我半个儿媳妇儿,应当的应当的。”

    “……”婳儿胸口中箭,默默收回刚才那些感动。

    “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姐姐与衙门里的人出去办案了,我没找着淮墨人影,你若是见到了帮我同他说一声,宋叔去趟秦南,半月后在京城的作坊汇合。”

    “唔。”婳儿抓了抓头发,应了声。然后目送那大叔远去,肚子传出的咕噜声拉回了思绪,重回屋子祭五脏六腑。

    婳儿是着实饿了,风卷残云地消灭了所有,打了个饱嗝,面上神情十分满足。低声嘀咕道,“淮墨这叔叔可真是个好人,就是一样喜欢认儿媳这点不大好,哎……”

    还未多久,身子便泛起一股热意,婳儿别扭地扭了扭身子,这种感觉怎么似曾相识呢?倒了杯茶喝,婳儿起身出了屋子,宋叔怎么会找不到淮墨,这登徒子死哪儿去了?

    直奔淮墨的屋子而去。

    燥热之意游走四肢百骸,并没有因为那茶水而缓解,从西苑到北苑不过几丈远,婳儿却感觉似乎是走了很久,这才几月的天,怎么会这般炎热?

    扒拉着领口,似乎是想透气,一边坚持着走到了淮墨屋子前,推开门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的眼睛有些不适应。这屋子怎么弄得如此暗沉,婳儿一边睁大了眼睛寻找淮墨的所在,一边唤着,“登徒子,你在不在?”

    “唔,唔唔……唔。”几声细微呜咽从床的方向传来,婳儿循着声音跌跌撞撞找了过去,一掀开被子,却看到被五花大绑了的淮墨不着寸缕地躺着,嘴上塞着布条,双目犹如要喷出火来。

    婳儿呆呆地看着那精壮的身子,晃了神。

    “唔,唔唔!”淮墨挣扎出声,快,解开!

    婳儿蓦地回神,伸出的爪子已经抚上了他带着些许薄凉的身子,好结实,好凉快……面上浮起一抹讪笑,略有些不舍地抽回了手,干咳道,“那个……原来你喜欢这么睡呐!”

    “……”淮墨看着她色眼迷离,双颊通红的模样,忽的勾起了凤眸,掠过一抹了然,只能在心底暗自咬牙,宋叔,你也太重口味了!

    婳儿盯着眼前俊美的男子,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强撑着一丝理智大义凛然道,“那个……我好像又被下药了,一回生二回熟,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