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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他只是受惊过度,身上并无外伤,这血迹应当是别人的。”淮墨站在牢中,撇过头对身后的楚婳儿道。简陋的木床上躺着名男子,是之前被人敲昏了的赵于郎,此刻面色廖白,嘴里呢喃着什么,身子微微颤动,极不安稳。

    楚婳儿扫了一眼,蹙起眉头,赵于郎手拿凶器所有人有目共睹,盐帮的人都认定他是杀害盐帮帮主曲元硕的凶手,在外声讨着要杀人偿命。

    “哟,我当是谁进来了,这兔儿郎犯了什么事儿这么兴师动众的?”一道声音自另一间牢房里响起,有人站起来走到了栅栏前,目光牢牢锁在床上的赵于郎身上。

    说话的人是瞿三,眼中的狠色一闪而过。

    “蹲你的大牢,废话那么多做什么!”靠得较近的衙役拿着剑鞘抽了两下栅栏,没好气地说道。

    瞿三朝着地上啐了口痰,退后了一步,环着胸说道,“那王八羔子害得劳资在牢里快淡出个鸟来,还不兴我问问!他那相好呢,曲爷不是挺厉害的?”

    “死了。”那衙役顺口接了,朝赵于郎那方向奴了奴嘴,“喏,就是他杀的人。”

    瞿三睁圆了眸子,诧异地瞪着,半晌呐呐道,“差爷……你别开玩笑了,就他那身子板,没让曲爷一巴掌扇死就不错了还杀人,我可知道这小子就图着曲爷给他赎身,脱离奴籍。听说……”

    话说了一半突然止住了,眼神里暗含着不屑,却是没再说下去。

    “听说什么?”楚婳儿忽然走到了瞿三面前,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

    瞿三似是失了兴致,缩回了角落的那张床上,靠着墙,一脸痞气道。“没什么,随口说说。这就叫恶有恶报,他害得劳资坐牢,如今一块儿进来做个伴挺好。”

    楚婳儿看着他,出言劝道。“你若是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兴许我还能向城主求情,你好早日出去。”

    “出去?出去做什么,这儿有吃有喝的,除了无趣了些都挺好的,就不劳捕头你费心了。”瞿三的视线落在了赵于郎身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即闭上了眼没再搭理楚婳儿。

    “……”婳儿默,她认同瞿三的话,以赵于郎的个性的确不像是能做出这等事的人。其中定然有隐情,而瞿三给她的感觉更是知道些什么,他不肯说的原因可能是怕说出来后受到更大的威胁,不然也不会这么老实地蹲大牢了。前两天还有人前来保释他,一听是他远方表亲就变了脸色,瞿三就死都不肯出去,着实可疑……

    楚婳儿从牢里出来,就看到仵作等候在大厅。他验了曲元硕的尸体,发现有几处可疑,指着尸体脖颈处一块暗黑斑点说道,“此人死于失血过多,身上并未有中毒迹象,这於痕像是被人掐住脖子血液凝固所致。生前没有与人打斗过的痕迹,致命的是心脏口的那一刀,而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像是短小利器例如剪刀一类的东西所造成。”

    地上曲元硕的尸体上伤痕凌乱,面容扭曲,眼球暴凸残留的惊恐神色。仵作继续道,“这过程并不短,慢慢流血致死,行凶之人应当非常恨他。”

    楚婳儿转头询问李四,也就是第一时间赶来通报的衙役,“曲元硕的死是谁先发现的,过了多长时间?”

    “是菊花阁的人来报案,到我们过去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期间菊老板封锁了菊花阁,并没有人进出。”李四回禀“有护院想进去那间屋子,被赵于郎划伤,菊老板怕破坏现场证据,就派人守在了门口没有再刺激里面的人。”

    没人进出,也就只有赵于郎一人,嫌疑最大。楚婳儿抿着唇,半晌道,“待赵于郎醒过来,开堂问审。”

    淮墨蹲在了曲元硕的尸体旁,翻过了尸身,照着脊椎处第三根骨头的下方一寸处用力按了下去,曲元硕尸体上的伤痕爆裂,鲜血汩汩而出。所有人被这一幕怔住,仵作拧起了眉头。

    “这……这是被人钉了天阳穴,那人会武。”仵作呐呐开口道。

    楚婳儿亦是惊讶,却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沉声道,“看来……这案子还需要细查,李四,狄云这几日加强牢房守卫,赵于郎醒了立刻通知。”

    “是!”

    ******

    菊花阁,清瘦的人影伫立在窗子前,眺望远处,暴雨过后一片雾连着,景色朦胧若隐若现,混着青草的淡淡清香,冲淡了阁子里的血腥味。即使已经让人打扫了无数遍,总觉得那味道还未消散。

    “我以为你会将此事处理好。”玖木然的脸出现在了他身后,微蹙的眉头似是对他的此举不满。

    “什么时候我菊花阁还要替人收拾这种烂摊子,这两天没人上门,正好落得清静。”菊隐勾起唇角,噙着抹淡淡笑意,眸子里一片清冷之色。

    “你答应过,不会插手。”玖迟疑了一瞬,还是说了出口。

    “所以我没有将那人直接丢给楚婳儿。”菊隐冷下了面色,一抽袖,坐到了木琴前,弹了几个音,蹙着眉调了一番,见玖还在,冷凝着他,后者无奈只好转身出了屋子。

    身后,流畅的琴音响起,一曲春江月色,萧瑟。玖面上微微变色,嘴角扯出一抹苦涩,抬眸忽然瞥见一名女子倚靠门框,勾着抹似笑非笑看着他,黯下了眸色。

    两人身形一闪,一道入了暗阁。

    三日后,赵于郎醒过来的消息传了出去,盐帮的副帮主广永高带着批人上城主府,大意是想让人交由他们盐帮内部处置。文竹厅内,周彦看着装着满满银两的木箱抹了抹汗,抽着嘴角道,“这个……是何意?”

    “只要周城主能将人交由我们盐帮发落,这箱子就归你所有。”广永高合上了盖子,拍了拍箱子瞅着周彦说道。

    后者咽了咽口水,眼前仍是银晃晃一片,作为一名清官,尼玛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颤巍巍地伸出了爪子,被身后猛然响起的咳嗽声打断,尴尬着面色又收了回来,干咳了两声一脸正色道,“胡闹!本官是那种能随便被收买的人吗!”

    广永高闻言蹙了蹙眉,轻拍了下掌心,便有手下递上银票十张,搁在了周彦的眼皮子底下,勾着抹自信的笑道,“再加上这个呢?”

    “其实偶尔收买下也是没关系的……”周彦两只眼眶里满是金钱的符号,拽过银票温柔抚摸着。

    站在一侧的楚婳儿汗然,城主,你好没有节操!视线一移,落在了广永高的身上,来人背着大刀,一身的江湖气,高高瘦瘦倒是比粗狂的曲元硕要看着顺眼许多,只是眉眼间有丝戾气,让人心生不喜。

    “已经那么废柴了,要是被当成贪官抓起来什么的,历数功绩,啧啧,应该会只有八个字吧?”楚婳儿对着啪嗒数钱的周彦笑了笑,十分无良的模样。

    “哪八个字?”周彦手一抖,忽然觉得手上的银票很烫手,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事无成,晚节不保。”

    “……”听着那咬字极重的晚节二字,周彦菊花一紧,讪笑着将银票搁在了那箱子上。浑身洋溢着凛然正气冲广永高道,“本官向来秉公执法,赵于郎身犯命案自然是由衙门审判,明日开堂,记得请早。”

    广永高一愣,视线移向楚婳儿,闪过一抹阴鹜。见周彦态度坚决,笑了几声后忽的沉下了脸色道,“劳资行走官匪两道,还没碰过不给面子的。周彦,你既然不识相就别怪劳资不客气。赵于郎盐帮要定了,还有你头上的乌纱帽!”

    说着,便领着手下的人气势汹汹地走了。

    周彦被他刚才散发的王八之气骇到,见人走了,一下软了身子靠在了椅子上,哭丧着脸道,“这下可怎么办,广永高悍匪出身,杀人越货从不手软,我……我要不请求调回长平镇吧?那儿的土匪比较有爱,呜呜……”

    楚婳儿囧,忽的勾起抹坏笑问道,“长平寨的大哥们要是知道赵大哥在你这儿被劫走了,你猜他们会怎么对你表示有爱呢?”

    “……”他怎么忘了这茬,求救似地看向了婳儿身后的淮墨,眼神散发着强烈的信息:求爱屋及乌,求大神庇佑!

    淮墨默默扭过了身子,装作……视而不见。看着广永高背影消失在城主府门口,开口说道,“此人轻功底子深厚,那把弯刀是负有江湖盛名的鬼头刀,不可小觑。”

    “我听闻曲元硕死后,他便坐上了帮主之位,获益颇多。”婳儿说完,与淮墨的视线对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个广永高亦是可疑……

    “曲元硕和他在扩展盐帮一事上有矛盾,私下贩盐是死罪,曲元硕为人谨慎,不敢轻易冒险,而广永高则是想利用盐田与江北南城牵起一条线,不过被曲元硕否决,为此两人闹得不愉快。”离淮墨不远处,一名衙役站了出来,侃侃说道。

    楚婳儿一愣,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娘子,我继续去卧底了!”那人从她的侧脸偷了香,猥琐地笑着跑远了。楚婳儿抬眸,对上淮墨幽深的眼眸窜起熟悉的火苗,有丝无语。

    手忽然被拉住,楚婳儿由着淮墨牵着走出了文竹厅。四下无人的院子,一抹黑影就压了下来,天旋地转间,婳儿已经被抵在门后,淮墨猛然低头重重地吻上她的唇,辗转吮吸,强势的力道像是要将她的唇蹂躏出血,隐含怒意的两字摩挲着唇瓣而出,“消毒。”

    “……”阿喂,你消毒的范围有点广吧!快把你的爪子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