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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剪不断理还乱
    第二日,凌青来到“静幽堂”,并未看到柳静一的身影,心中不觉有些懊悔,昨晚天气很凉,西山离城里很远,她将他一个人丢在西山上,实属不该,心中越想越后悔,开始担心柳静一。

    可是她的担心没过多久,就被朝廷中发生的事情所震惊。

    礼部主事萧仪的奏本昨日送到了皇帝的手中,萧仪认为——三大殿遭受雷击是因为迁都的缘故。他提出,把国都从应天迁来京师,不但诸事不便,就连大明的皇脉也撂在江南,这是大不敬的事。

    皇上看过奏本,震怒异常,今日辰时,圣上命令锦衣卫将萧仪抓进北镇抚司大牢,以“谤君之罪”处以极刑。

    听到“极刑”两个字,凌青心中冰冷,在应天,她看多了这种“极刑”,午门之外,血迹斑斑,让人胆颤心惊。从小,她就是知道当今的这位圣上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就连迁都京师,怕也是他自己看不惯在应天一手造成的血腥之气,可是到了京师,依旧无法平息。

    萧仪被杀,邢宽一下子就病倒了,他住在“静幽堂”之中,无依无靠,本只有一个舅舅,如今又遭此劫数,心头自然想不过。

    祭酒心中可怜邢宽,令凌青看望邢宽。

    邢宽住在“静幽堂”的东阁之中,因此,凌青晌午没有读书,赤缨陪着她绕过荷花池,走过长长的“圣贤廊”,穿过校场,来到东阁。“静幽堂”有东西两阁,东阁学生居住,西阁部分夫子居住。

    邢宽的房间不大,却是干净明亮,书的淡雅清香弥漫了整座房间,简简单单,房间中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张椅子,雕花窗棂正对着偌大的荷花池,沁人心脾。

    让凌青惊讶的是,邢宽并未如先生所言,病得很重,而是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清俊的脸上毫无生机。

    “邢宽……”

    邢宽看了一眼凌青,没有答言。

    朱凌青不知道如何规劝一个人,更何况,萧仪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个悲剧,邢宽有他伤心的理由,为什么不能伤心呢?

    “邢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想哭就哭出来吧……”突然间,朱瞻坦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门帘一挑,朱瞻坦走了进来,后面的小厮手中竟拿来了酒肉。

    “瞻坦,你今个来上学了!”凌青有些惊喜。

    “凌青,来,我们陪邢宽喝酒,今个不醉不归,伤心的时候喝酒是最好的疗伤方法……”朱瞻坦揽过凌青的肩膀,凑到了邢宽的面前。

    小厮将酒肉摆了一桌子。

    三人无话,开始畅饮。

    赤缨担忧地立在门外,郡主一天到晚和这些人混在一起,饮酒越来越凶,让她怎能不担心。

    酒一下肚,众人的话就多了。

    “邢宽,别伤心了,我们所有人的生死都在皇爷爷那里,别说你舅舅了,就连我父王,也是战战兢兢,行事说话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脑袋就没了!”朱瞻坦感叹地拍了拍邢宽的肩膀,“来,喝酒,今日,不醉不归,喝醉了,什么都忘了,明日重新开始!”

    “我在这里只有舅舅一个亲人,从昨天到今日,我大脑一片空白,舅舅没了,我不知道今后的路该如何走,今后的日子该如果过……”邢宽说着说着竟然哭了。

    “你还有我们,你是凌青的朋友,就是我朱瞻坦的朋友,不怕的,我府上大的很,父王在乐安,整个京师只有我一人,要不,你搬到我府上和我同住……”朱瞻坦是个直率心肠,他的一番话让邢宽感动。

    “还是不要,我在这里住得很好!”邢宽不愿给朱瞻坦惹是非,萧仪被杀,他本就在风口浪尖上,何必招惹他人!

    朱瞻坦带来的是北方浓烈的烧酒,辛辣无比,几杯下肚,凌青的头竟然有些晕乎乎的。

    “邢宽,你有什么打算?”凌青的脸颊红彤彤的,看起来娇艳无比。

    邢宽抬头望向凌青,一瞬间有些痴呆。

    朱瞻坦抬头也看向凌青,突然间哈哈大笑,“凌青,你还说你能饮酒,这些烧酒你就脸红了,这还算喝酒啊!”

    凌青瞪了一眼朱瞻坦,“我还是习惯了梅花酿,受不了这么烈的酒!”说罢,凌青继续望向邢宽,“我们这里,你的书读得最好,虽然你舅舅已故,可是你不要怕,我们都会帮你的,你准备考取功名吗?”

    邢宽垂下了眼睑,慢慢道:“我只是书读的死罢了,论学问,我哪里及得上静一和你呢?”

    “对了,静一呢?”朱瞻坦才发觉今日未见柳静一,难得单独见到凌青,往往凌青在的地方,柳静一一定会出现。

    “我也没有见到他……”凌青有些慌乱,提到柳静一,就想起了昨晚那个稀里糊涂的吻。

    “不过,不中头名我誓不还乡!”

    “有志气,来干了这杯!”朱瞻坦被邢宽突然的话弄得有些热血沸腾。

    “你要参加殿试吗?”听到邢宽的话,凌青心头一紧。

    “嗯!”

    凌青什么话也没有说,她不懂,他的舅舅被圣上所杀,他为何还如此执着于功名,离皇帝那么近,活的战战兢兢,这样的生活,那么多人还是趋之若鹜,为了什么呢?她心中难受,只是笑了笑。

    朱瞻坦和凌青看邢宽的心情好了许多,便相携而去。

    走在蜿蜒的长廊中,风轻轻拂面,凌青有丝恍惚,在“静幽堂”的生活,她很开心,可是这种平静的开心能够持续多久,她不知道。

    “后半晌,我们要到校场,今日竞技骑射!”

    “我们能分到一组吗?”

    “我偷偷去和教习说了,要和你分到一组……”朱瞻坦笑得得意,没有一丝阴霾。

    “我怕是你们这几个圣上的亲孙子要分到一组了……”

    “凌青,你好讽刺我,你知道我,和他们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