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捏个面人
行走在灵山城中，凌青有丝恍惚，眼前的街灯闪烁、来往穿梭的安南人让她明白，自己真的背井离乡，离开明朝、离开故乡，离开从小相伴的一切，心底惆然升起的寂寞丝丝缕缕缠着一颗心，无尽的荒凉无处搁放，禁不住双眼有些模糊。
手上猛然传来的温暖和力量令她矗立，柳静一立于她的面前，轻轻抬起了她小巧的下巴，望进了她满眼的水汽，似乎读懂了她所有的落寞，柳静一叹了一口气，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凌青，不哭，你一直都有我！”
“是的，静一，这一生我最大的心愿便是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怎么会哭呢？”凌青抱紧了柳静一忍不住叹道：“只不过，生平第一次离开故乡这么远，有些不适应！”
“刚到安南，我也很不适应，渐渐就好了，其实在灵山，我比你熟悉不到哪里，凌青，只要一想到你会陪在我身边，我觉得哪里都可以安家……”柳静一牵着凌青的手望着着灵山城中的繁华夜市。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灯愈来愈亮，照亮了凌青脸上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次伤感，每一次惊奇，每一次感慨。两个人像儿时一般，渐渐似乎忘记了身处安南，仿佛置身于少年时期的应天城，穿梭着、奔逐着，大笑着……
“静一，你看……”猛然凌青停驻了脚步，脸上的笑容骤然而至，她呆呆地盯着街边一个不起眼的摊子，这是一个捏面人的小摊子，插在木柱上琳琅满目的精致面人勾起了凌青无尽的思情：
那年，她八岁，元宵节中，第一次和柳静一交好。
满街的元宵灯琉璃璀璨，眩人眼目。她带着赤缨偷偷跑出王府，穿梭在人群擦肩的大街中，因为贪恋面人的精美，一时间看尽了痴迷，被人偷去了随身信物——周王府令牌却浑然不知。
她和赤缨茫然失措立于街边，赤缨忍不住哭出了声，“郡王，没有令牌，我们怎么回府呢？”
“朱凌青，这是你的令牌吧！”突然间，一个清澈的声音干净如水，不带一丝杂质，传了过来。
凌青抬眼，望过去，看见的正是锦服少年柳静一，“柳静一，是你偷了我的令牌？”
凌青的话令柳静一微微皱眉，耸了耸肩，指了指身后，凌青才发现煜城手中抓着一个少年乞丐，“我好心帮你，你反而诬陷我？”
“放了他吧，此事闹大，他定性命不保……”凌青盯着小乞丐倔强的脸，被他无畏的表情和悲怆的绝望所震撼，“他定是走投无路，才会如此的！”
柳静一点点头，走到了凌青的身边，将令牌放到了凌青的手中笑道：“没想到，凌青郡王尽然如此心好，那为何每次见我总是冷淡相待？”
“我最不喜像你这样权势而上、自高自大的华服公子，你柳静一，又有什么真才实学呢？”凌青憋了憋嘴，继续看向精致的面人。
“这个世上怕是没有什么事情难得到我，你倒是说一件,如若我做不来，定在你眼前消失……”柳静一不服输地跟在凌青身后。
“你……”凌青赌气地扭身瞅着柳静一，却见柳静一一双眸子坚定地盯着她，”好……”凌青点了点头，指着面前的面人嘲笑道：“如果，你能照着我的模样捏出一个比他们还精致的面人，柳静一，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朱凌青的知己……”
“一言为定？”柳静一双眼一亮，含笑道。
“一言为定！”
当柳静一那双巧手幻化出一个精致无双的面人来，凌青彻底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瞪着柳静一。
那天，那夜，柳静一笑得灿烂极美。
那天，那夜，他成了她人生知己。
那天，那夜，他第一次送她回家。
那天，那夜，一个面人铸造了他们一生的缘分。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凌青盯着各式各样的面人轻轻道:“静一，你能仿照我的模样为我再捏个面人吗？”
静一笑而不语，递给摊主了一些碎银，“老板，我可以借用你的工具为我夫人捏个面人吗？”
摊主是个中年大汉，憨厚一笑，点了点头，“公子真是性情中人，对您夫人真好！”
就这样，当凌青拿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面人回到安南宫中，依旧开怀不已。
灵山皇城虽不如紫禁城雄伟，也比紫禁城小了很多，却比紫禁城更加精致秀美，崇阁巍峨，层层不绝，精美的龙凤相应的雕琢在偌大的皇城中蜿蜒不绝。玉栏绕砌，兽面金辉，彩焕龙头，鲜花环围，幽幽的宫闱大道皆是参天果绿。
为了避人耳目，柳静一始终不愿以安南国王自居，这事就这么一直耽搁下来。
回到柳静一暂居的璟瑄宫，凌青没有想到第一眼入目的竟是西国老国主正在逗弄着怀中的祁镇。
“爷爷……”柳静一拉着凌青跪倒在西国老国主赵炳天的面前。
岂料面前双鬓斑白的风烛老人依旧盯着祁镇，很久，才瞧了柳静一一眼，淡淡道：“静一，只不过一个女人，你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吗？”
“爷爷答应了静一，不为难凌青！”柳静一拉着凌青站了起来，直面赵炳天，深邃的眸子透着一股坚定的光芒。
赵炳天将怀中的祁镇递给身边的苏锦，站起身，禁不住蹒跚了一步，柳静一忍不住上前扶住了他，“爷爷……”
赵炳天抬头瞅着柳静一笑了，“老了，这身体真的不行了……”说着，在柳静一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出了璟瑄宫。
凌青矗立在宫门之内，远远地听到了柳静一和赵炳天的对话。
“你已经长大了，如今你是西国国主，还用求爷爷吗？”
“爷爷，静一这一生最在乎的人便是您和凌青了！”
“你和你的父亲还真像！”
“所以，静一不想走父亲之路，也不想惹爷爷生气！”
“静一，这几年，你做的很好，只不过想起来全部都是为了一个女人，确实可笑……”赵炳天笑了起来，却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爷爷，您的身体……”
“爷爷怕是撑不到多久了，不过有生之年能够天天看着祁镇，爷爷也很开心，爷爷确实老了，争不过天了，天色已晚，爷爷走了……”
“爷爷……”
随着稀稀疏疏的轿子声响，柳静一立在夜幕中，无尽沉思。
凌青抬脚走出了宫门，望着夜幕下宛如雕像般的柳静一，凌青陪在他的身后，久久未动。
突然间，柳静一转身，脸上的沉思未退，有一丝惊讶盯着身后的凌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道：“你不是心心念念地都是祁镇吗？怎么见了祁镇反而不扑过去了？”
凌青莞尔一笑，随着他走进了大殿。
“国主，国主……”突然间一个宫娥慌慌张张而来，跪在了柳静一的面前，“国主，明丽郡主旧伤复发，昏昏沉沉，怕是不行了……”
柳静一双眉微皱，“请御医看了吗？”
“御医也束手无策！”
柳静一点点头，拉过凌青的手嘱咐道：“你刚到安南，让他们帮你收拾收拾，我去去就来……”未等凌青回应，柳静一随着那个小宫娥急匆匆地离开了。
凌青心中疑惑，转身，发觉苏锦抱着祁镇微笑着立在自己的身后，祁镇粉妆玉琢的小脸上一双晶莹的眸子瞧见了凌青，猛然一亮，疯狂地叫道：“母妃……”
凌青伸手接过了祁镇，将儿子紧紧地抱在怀中，喜极而泣。
“夫人，明丽郡主是明珠公主的妹妹，主子废了明月，明家的一切事宜都落在了明丽郡主头上，在西国，明丽任兼国一职，深得老国主喜爱。当初，滕宇家和龙家反叛，派人刺杀主子，是明丽舍身相救，几乎奄奄一息，便落下了病根，每逢阴雨天气，容易旧伤复发，于情于理，主子都应该看望……”
苏锦很聪明，她婉言解释着，怕夫人与主子之间发生误会。
跟在主子身边，同为女人，苏锦知道明丽郡主深爱主子，却又不露痕迹。
凌青压下心头那抹隐隐的嫉妒，笑着望向大殿，“赤缨那个丫头呢？我来了，怎么不见她呢？”
提到赤缨，苏锦猛然一颤，脸色竟然苍白。
“赤缨怎么了？”凌青心中不安，盯着苏锦。
苏锦慌忙垂下了头，轻轻道：“这是昨天发生的事，听说夫人要到，赤缨欣喜若狂，悄悄跑到宫中金塔上为夫人祈福，没有想到竟从金塔上摔了下来，至今仍未苏醒！”
凌青猛地睁大了双眼，犀利地盯着苏锦，一字一句道：“苏锦，赤缨出事时，有谁在身边？”
“只有赤缨一个人！”
“你带我去见赤缨！”
当凌青瞧见躺在床上的赤缨，一颗心像是被人紧紧攥了起来，赤缨头上包裹着绷带，脸上毫无血色，苍白一片，如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看上去与死人一般无二。
“当初她哭着求着擎苍带她一起去接你，如果擎苍答应了，就好了……”苏锦抱着祁镇叹道。
“苏锦……”凌青握住了赤缨冰冷的双手，垂着头，盯着悄无声息的赤缨，“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天下所有的宫闱都一般黑暗？如若让我知道赤缨事出有因，我绝不会放过那个伤害赤缨的人！”
“夫人，此事蹊跷，只是却无一人瞧见，发现赤缨的时候，赤缨已经摔下了金塔，不过鬼佬前辈说，赤缨并无大碍，他已经为她做了针灸，明天赤缨便能苏醒过来！”苏锦斥退了照顾赤缨的宫娥，悄然说道。
“赤缨最好安然无恙！”凌青理了理赤缨额前的碎发，眼中隐约着水汽，“赤缨，我来了，你要赶紧醒过来，不要将我一个人丢在安南……”凌青站起身，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走出赤缨的房间，冲着身边的宫娥吩咐道：“你去准备，我要沐浴更衣！”
氤氲暖气包裹着凌青，凌青赤身蜷缩在温热的水中，抬头，盯着满池春水，宫娥絮絮叨叨的答着，“夫人，国主早就吩咐好准备了池浴，衣服也是国主亲自挑选的，国主还吩咐，你途中劳累，不适宜久泡，小心着凉，沐浴完，国主还吩咐我们准备了瓜果和夜宵……”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小宫娥一愣，随即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凌青猛然将整个身子埋进了水中，窒息的感觉就像此刻的心情，原来一切都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以为跟在静一身边，一切都无所谓。看到赤缨的样子，凌青才觉悟，天下的宫闱都是吃人的，即使在静一身边，也不能避免。
她朱凌青从小就护短，没有人能伤害她在乎的人。
猛然，凌青钻出了水面，长发甩过脸面，大口呼了一口气，抬眼，发觉，苏锦抱着已经睡着的祁镇，立在池边，静静地望着她。
“赤缨的事，公子记在了心上，不会就此罢休！”
“苏锦，即使在安南，我还是能够揪出那个伤害赤缨的人……”凌青靠在台阶上，一张动人的小脸在朦朦胧胧的雾气中绽开了一抹绝艳的笑颜，令苏锦一呆。
凌青身着宽大的宫服，素白裹身，满头青丝披散在身后，素手执起石桌上豌豆甜酒，亲自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下，望了一眼夜幕中皎洁的明月，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龙少焱，“你既然不走，我便将我最宝贵的人托付给你……”
龙少焱一愣。
“龙少焱，我要你从今往后，守护在祁镇身边，我不许祁镇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你能做到吗？”
“少炎谨遵娘娘之命！”
“桑扈呢？”
“醉了！”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凌青禁不住笑道：“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龙少焱站起身，刚想离开，就听到一声叹息传来，“龙少焱，谢谢你……”龙少焱身子一僵，缓步出了璟瑄宫的花厅。
手上猛然传来的温暖和力量令她矗立，柳静一立于她的面前，轻轻抬起了她小巧的下巴，望进了她满眼的水汽，似乎读懂了她所有的落寞，柳静一叹了一口气，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凌青，不哭，你一直都有我！”
“是的，静一，这一生我最大的心愿便是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怎么会哭呢？”凌青抱紧了柳静一忍不住叹道：“只不过，生平第一次离开故乡这么远，有些不适应！”
“刚到安南，我也很不适应，渐渐就好了，其实在灵山，我比你熟悉不到哪里，凌青，只要一想到你会陪在我身边，我觉得哪里都可以安家……”柳静一牵着凌青的手望着着灵山城中的繁华夜市。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灯愈来愈亮，照亮了凌青脸上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次伤感，每一次惊奇，每一次感慨。两个人像儿时一般，渐渐似乎忘记了身处安南，仿佛置身于少年时期的应天城，穿梭着、奔逐着，大笑着……
“静一，你看……”猛然凌青停驻了脚步，脸上的笑容骤然而至，她呆呆地盯着街边一个不起眼的摊子，这是一个捏面人的小摊子，插在木柱上琳琅满目的精致面人勾起了凌青无尽的思情：
那年，她八岁，元宵节中，第一次和柳静一交好。
满街的元宵灯琉璃璀璨，眩人眼目。她带着赤缨偷偷跑出王府，穿梭在人群擦肩的大街中，因为贪恋面人的精美，一时间看尽了痴迷，被人偷去了随身信物——周王府令牌却浑然不知。
她和赤缨茫然失措立于街边，赤缨忍不住哭出了声，“郡王，没有令牌，我们怎么回府呢？”
“朱凌青，这是你的令牌吧！”突然间，一个清澈的声音干净如水，不带一丝杂质，传了过来。
凌青抬眼，望过去，看见的正是锦服少年柳静一，“柳静一，是你偷了我的令牌？”
凌青的话令柳静一微微皱眉，耸了耸肩，指了指身后，凌青才发现煜城手中抓着一个少年乞丐，“我好心帮你，你反而诬陷我？”
“放了他吧，此事闹大，他定性命不保……”凌青盯着小乞丐倔强的脸，被他无畏的表情和悲怆的绝望所震撼，“他定是走投无路，才会如此的！”
柳静一点点头，走到了凌青的身边，将令牌放到了凌青的手中笑道：“没想到，凌青郡王尽然如此心好，那为何每次见我总是冷淡相待？”
“我最不喜像你这样权势而上、自高自大的华服公子，你柳静一，又有什么真才实学呢？”凌青憋了憋嘴，继续看向精致的面人。
“这个世上怕是没有什么事情难得到我，你倒是说一件,如若我做不来，定在你眼前消失……”柳静一不服输地跟在凌青身后。
“你……”凌青赌气地扭身瞅着柳静一，却见柳静一一双眸子坚定地盯着她，”好……”凌青点了点头，指着面前的面人嘲笑道：“如果，你能照着我的模样捏出一个比他们还精致的面人，柳静一，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朱凌青的知己……”
“一言为定？”柳静一双眼一亮，含笑道。
“一言为定！”
当柳静一那双巧手幻化出一个精致无双的面人来，凌青彻底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瞪着柳静一。
那天，那夜，柳静一笑得灿烂极美。
那天，那夜，他成了她人生知己。
那天，那夜，他第一次送她回家。
那天，那夜，一个面人铸造了他们一生的缘分。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凌青盯着各式各样的面人轻轻道:“静一，你能仿照我的模样为我再捏个面人吗？”
静一笑而不语，递给摊主了一些碎银，“老板，我可以借用你的工具为我夫人捏个面人吗？”
摊主是个中年大汉，憨厚一笑，点了点头，“公子真是性情中人，对您夫人真好！”
就这样，当凌青拿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面人回到安南宫中，依旧开怀不已。
灵山皇城虽不如紫禁城雄伟，也比紫禁城小了很多，却比紫禁城更加精致秀美，崇阁巍峨，层层不绝，精美的龙凤相应的雕琢在偌大的皇城中蜿蜒不绝。玉栏绕砌，兽面金辉，彩焕龙头，鲜花环围，幽幽的宫闱大道皆是参天果绿。
为了避人耳目，柳静一始终不愿以安南国王自居，这事就这么一直耽搁下来。
回到柳静一暂居的璟瑄宫，凌青没有想到第一眼入目的竟是西国老国主正在逗弄着怀中的祁镇。
“爷爷……”柳静一拉着凌青跪倒在西国老国主赵炳天的面前。
岂料面前双鬓斑白的风烛老人依旧盯着祁镇，很久，才瞧了柳静一一眼，淡淡道：“静一，只不过一个女人，你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吗？”
“爷爷答应了静一，不为难凌青！”柳静一拉着凌青站了起来，直面赵炳天，深邃的眸子透着一股坚定的光芒。
赵炳天将怀中的祁镇递给身边的苏锦，站起身，禁不住蹒跚了一步，柳静一忍不住上前扶住了他，“爷爷……”
赵炳天抬头瞅着柳静一笑了，“老了，这身体真的不行了……”说着，在柳静一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出了璟瑄宫。
凌青矗立在宫门之内，远远地听到了柳静一和赵炳天的对话。
“你已经长大了，如今你是西国国主，还用求爷爷吗？”
“爷爷，静一这一生最在乎的人便是您和凌青了！”
“你和你的父亲还真像！”
“所以，静一不想走父亲之路，也不想惹爷爷生气！”
“静一，这几年，你做的很好，只不过想起来全部都是为了一个女人，确实可笑……”赵炳天笑了起来，却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爷爷，您的身体……”
“爷爷怕是撑不到多久了，不过有生之年能够天天看着祁镇，爷爷也很开心，爷爷确实老了，争不过天了，天色已晚，爷爷走了……”
“爷爷……”
随着稀稀疏疏的轿子声响，柳静一立在夜幕中，无尽沉思。
凌青抬脚走出了宫门，望着夜幕下宛如雕像般的柳静一，凌青陪在他的身后，久久未动。
突然间，柳静一转身，脸上的沉思未退，有一丝惊讶盯着身后的凌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道：“你不是心心念念地都是祁镇吗？怎么见了祁镇反而不扑过去了？”
凌青莞尔一笑，随着他走进了大殿。
“国主，国主……”突然间一个宫娥慌慌张张而来，跪在了柳静一的面前，“国主，明丽郡主旧伤复发，昏昏沉沉，怕是不行了……”
柳静一双眉微皱，“请御医看了吗？”
“御医也束手无策！”
柳静一点点头，拉过凌青的手嘱咐道：“你刚到安南，让他们帮你收拾收拾，我去去就来……”未等凌青回应，柳静一随着那个小宫娥急匆匆地离开了。
凌青心中疑惑，转身，发觉苏锦抱着祁镇微笑着立在自己的身后，祁镇粉妆玉琢的小脸上一双晶莹的眸子瞧见了凌青，猛然一亮，疯狂地叫道：“母妃……”
凌青伸手接过了祁镇，将儿子紧紧地抱在怀中，喜极而泣。
“夫人，明丽郡主是明珠公主的妹妹，主子废了明月，明家的一切事宜都落在了明丽郡主头上，在西国，明丽任兼国一职，深得老国主喜爱。当初，滕宇家和龙家反叛，派人刺杀主子，是明丽舍身相救，几乎奄奄一息，便落下了病根，每逢阴雨天气，容易旧伤复发，于情于理，主子都应该看望……”
苏锦很聪明，她婉言解释着，怕夫人与主子之间发生误会。
跟在主子身边，同为女人，苏锦知道明丽郡主深爱主子，却又不露痕迹。
凌青压下心头那抹隐隐的嫉妒，笑着望向大殿，“赤缨那个丫头呢？我来了，怎么不见她呢？”
提到赤缨，苏锦猛然一颤，脸色竟然苍白。
“赤缨怎么了？”凌青心中不安，盯着苏锦。
苏锦慌忙垂下了头，轻轻道：“这是昨天发生的事，听说夫人要到，赤缨欣喜若狂，悄悄跑到宫中金塔上为夫人祈福，没有想到竟从金塔上摔了下来，至今仍未苏醒！”
凌青猛地睁大了双眼，犀利地盯着苏锦，一字一句道：“苏锦，赤缨出事时，有谁在身边？”
“只有赤缨一个人！”
“你带我去见赤缨！”
当凌青瞧见躺在床上的赤缨，一颗心像是被人紧紧攥了起来，赤缨头上包裹着绷带，脸上毫无血色，苍白一片，如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看上去与死人一般无二。
“当初她哭着求着擎苍带她一起去接你，如果擎苍答应了，就好了……”苏锦抱着祁镇叹道。
“苏锦……”凌青握住了赤缨冰冷的双手，垂着头，盯着悄无声息的赤缨，“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天下所有的宫闱都一般黑暗？如若让我知道赤缨事出有因，我绝不会放过那个伤害赤缨的人！”
“夫人，此事蹊跷，只是却无一人瞧见，发现赤缨的时候，赤缨已经摔下了金塔，不过鬼佬前辈说，赤缨并无大碍，他已经为她做了针灸，明天赤缨便能苏醒过来！”苏锦斥退了照顾赤缨的宫娥，悄然说道。
“赤缨最好安然无恙！”凌青理了理赤缨额前的碎发，眼中隐约着水汽，“赤缨，我来了，你要赶紧醒过来，不要将我一个人丢在安南……”凌青站起身，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走出赤缨的房间，冲着身边的宫娥吩咐道：“你去准备，我要沐浴更衣！”
氤氲暖气包裹着凌青，凌青赤身蜷缩在温热的水中，抬头，盯着满池春水，宫娥絮絮叨叨的答着，“夫人，国主早就吩咐好准备了池浴，衣服也是国主亲自挑选的，国主还吩咐，你途中劳累，不适宜久泡，小心着凉，沐浴完，国主还吩咐我们准备了瓜果和夜宵……”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小宫娥一愣，随即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凌青猛然将整个身子埋进了水中，窒息的感觉就像此刻的心情，原来一切都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以为跟在静一身边，一切都无所谓。看到赤缨的样子，凌青才觉悟，天下的宫闱都是吃人的，即使在静一身边，也不能避免。
她朱凌青从小就护短，没有人能伤害她在乎的人。
猛然，凌青钻出了水面，长发甩过脸面，大口呼了一口气，抬眼，发觉，苏锦抱着已经睡着的祁镇，立在池边，静静地望着她。
“赤缨的事，公子记在了心上，不会就此罢休！”
“苏锦，即使在安南，我还是能够揪出那个伤害赤缨的人……”凌青靠在台阶上，一张动人的小脸在朦朦胧胧的雾气中绽开了一抹绝艳的笑颜，令苏锦一呆。
凌青身着宽大的宫服，素白裹身，满头青丝披散在身后，素手执起石桌上豌豆甜酒，亲自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下，望了一眼夜幕中皎洁的明月，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龙少焱，“你既然不走，我便将我最宝贵的人托付给你……”
龙少焱一愣。
“龙少焱，我要你从今往后，守护在祁镇身边，我不许祁镇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你能做到吗？”
“少炎谨遵娘娘之命！”
“桑扈呢？”
“醉了！”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凌青禁不住笑道：“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龙少焱站起身，刚想离开，就听到一声叹息传来，“龙少焱，谢谢你……”龙少焱身子一僵，缓步出了璟瑄宫的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