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久久没有听到席远森的回应，栗原这才抬起头想看他在做什么，一抬头的瞬间，就看到面前的席远森举着相机正对着她。
“保持你这个动作，眼神自然一点，对。”
跟每年去照相馆拍的照片不一样，面对席远森的镜头，似乎没有那么多紧张感，不对，一开始是有的，当镜头对准自己的时候，似乎自己的一切都在被放大，脸上突然长出来的痘痘也好，因为熬夜看小说而肿起来的双眼也好，一开始总是有点紧张，但是，席远森似乎有一种能够让人安心的感觉，逐渐地栗原也习惯了面对他的镜头，没有冲击力却让人感觉安心的存在，是他举着相机时，栗原所感受到的平静的力量。
“你以后会当摄影师吗？”拍完照之后，栗原看着席远森眯着眼睛在看拍好的照片，对于未来的想法突然冒上了心头。
“不知道呢，也许遇见了更有趣的事情也说不定，你呢，你有想过未来吗？”
栗原摇了摇头，未来到底是一个什么概念，栗原的脑海中似乎很难勾画出以后的自己的模样，会一直留在岛上跟其他人一样普普通通地过下去吗？还是会有什么不同呢？
“我觉得你可以出道当个歌手，你很有音乐天分的样子。这个曲子我都练了十几天，你一天就会了，看来我以后要走音乐才子去赢得女孩子欢心这条路应该是行不通。”说完他还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蓬松的卷发看上去很好摸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揉一下感受一下触感。
“万一你以后红了，记得要我给你拍照片，这样说不定我也红了，朋友嘛，就是要互帮互助！”席远森说完这一句，就听到席妈妈在喊他去拿切好的西瓜来吃，边走还不忘提醒栗原，”就这么说定啦，我以后就靠你带了。”
原本也只是一句小孩子之前无心的玩笑话，但是却在栗原心里生了根，就好像一个在荒漠中迷路的人，突然找到了方向一般。栗原看了看放在手心的拨片，悄悄下定了决心。
假期很快就过完了，席远森也迎来了在岛上读书的第一个秋天。
开学的那天早上，栗原的爸爸还特意嘱咐栗原要她记得去门口等席远森，”他对岛上不熟，你带着他去。”
栗原喝了一大口妈妈煮的绿豆粥，含糊不清地回应了一句”好的。”
本来她就是要去等席远森的，他们前一天就说好了的，结果栗原早早收拾了东西去了席家门口，席远森却半天磨磨蹭蹭地没有出来。
“快点啦，要迟到了。”栗原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走动着。
“马上！马上！”席远森从二楼的窗户处探出头，”马上就来了。”蓬松的头发被早晨的海风吹乱，看上去就像一个凌乱的鸟窝。
岛上的学校不大，对于服装也没有什么要求，大家都是穿了便服去上课，栗原有看到过席远森之前的校服，夏季校服是短袖白衬衣和藏青色的长裤。听席远森说女同学的夏季校服也是白色衬衣加百褶裙，栗原一度很羡慕，也想拥有一条百褶裙。但是说起来她并没有什么裙子，爸妈把她当小男孩养，不过席远森的妈妈送给了她一条白色的裙子，开学的那一天，栗原特意换上了。
“栗原很适合穿裙子嘛！”
白色裙子套在晒得黝黑的栗原身上，并不能说有多么美丽，但是女孩子的青春跟热情在席妈妈看来彰显着一种生命的活力！
尽管只是一句客套话，栗原的脸还是红了一半。
“妈，你看栗原脸红了。”
刚刚还在楼上不知道忙着些什么的少年，此刻已经拿着背包站到了自己身旁，清晨的阳光落在他好看的侧脸上，鼻尖上似乎都闪烁着光芒。
“走啦，走啦，不要发呆了，你不是说要迟到了吗？”
“对对对！要迟到了！”
一边走着的时候，栗原一边注意到了席远森手里拿着的纸袋，刚刚磨磨蹭蹭大概就是在忙这个吧！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呢？
察觉到了身边女孩子的视线，席远森宝贝地拍了拍纸袋，”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栗原点了点头，绑在耳边的两个麻花辫看上去就好像拨浪鼓一般，前后晃动着。
席远森将纸袋打开了一条缝，栗原好奇地想凑过去看，却只看到男孩子立马又把纸袋合上了，戏弄完她之后，还一脸”你这么容易上当”的表情看着她。
之后的一段路，栗原都生气地走在前面，懒得再理他。不论席远森在后面喊了多少次”等一等我啦、好啦给你看啦！”栗原都不想回头。
男生可真是讨厌。
岛上的学校都聚集在一起，不过因为生源不多，所以小学跟初中是在一起上课的，读高中的话都得坐轮渡去陆地的镇上。初二班的人也就十来个人，大家在暑假的时候就听说岛上搬来了一户新的人家，没事都跑去跟席远森玩，也很熟了，再在学校见面也不会觉得尴尬。
简短的自我介绍了以后，大家就开始正式上课了。本来老师给席远森留的座位是在第一排，结果他个子太高，坐在后面的同学完全看不到，又只好让他挪到了最后。
下课的时候，席远森把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分给了同学们，一下子就变成了班上的人气王，栗原还因为早上的事情在生气，也不想凑过去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就默默坐在座位上涂涂画画。脑海里总是有旋律不自觉地蹦出来，岛上并没什么音乐教室，她只能用简谱在纸上标记着那些在脑海中浮现的旋律。
抬头的那个瞬间，才发现席远森一直盯着自己，本来也说不上多么生气的事情，但是一想到对方的那个态度，就更加让人恼火，栗原只好生硬地把头偏开了。
“栗原，你看我这张照片好看不？我感觉比陈叔照得好看诶！”同桌小美拿着一张照片塞到栗原手上，她这才知道了，席远森那个纸袋里装着的是给同学们的照片，不过也用不着这么神秘都不给她看吧？照片上的小美正举着刚刚捡到的贝壳开心地笑着，仿佛被照片上的笑容所感染一般，栗原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暑假的时候见过席远森的同学都收到了一张属于自己的专属照片，还有几个住得稍微远一点的，没有见过他的，便约好了抽空让席远森给他们拍照。女生们都在感慨在席远森镜头下的自己好像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男生们则围着他询问城市里的生活，听他讲着城里小孩的玩具与热门的游戏，时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
放学回去的路上，栗原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小孩子之间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反正回去的路上，席远森又跟着她一起嘻嘻哈哈一路讲着笑话回家了。
“给你的。”
栗原看着席远森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纸袋，塞到了她手里。
“打开看看。”身边的男孩子不无得意地说着，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光芒，就好像阳光投射到海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
猜到了应该也是照片，但是打开的瞬间还是被惊到了。一小本相册，全部都是栗原的照片，有看上去青春洋溢的、也有各种搞怪丑照。栗原看着这些照片，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哈哈哈，就知道你会笑了。”席远森如释重负地舒展了眉头，”早上还没有包好嘛，就想着先不拿给你看咯。小样，还生气。”
栗原宝贝般地拿着相册，”你拍的照片好好看喔！感觉自己在你的镜头下面好像变漂亮了。”
“哪有！”回头对上的是少女明亮的眼眸，席远森看得有点分神，”本来也很好看啦！”这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底盘旋了一下，瞬间席远森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般地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着，跟着他身后的栗原大声地喊着”你走慢一点啦！”
开学没有多久，栗原的爸爸就放弃了打渔的工作，决定去外面工作了。岛上的男人很少有离开岛去外面工作的，即便是栗原这样的小孩子，也忍不住会担心，爸爸去到外面工作会不会被人欺负这样的事情。还好当时已经通上了电话，每周栗原的爸爸都会抽空打电话回来，告诉她外面世界的新奇事，这让栗原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又增添了几分，她希望自己可以快点长大，变成可以独自离岛的女孩。
大概是想着没有陪伴在女儿的身边，在外工作的栗原爸爸，托别人给栗原带回了很多东西，漂亮的衣服、学习用的辅导书、甚至还有最新的吉他乐谱，用这些物质的东西来弥补不在女儿身边的遗憾，也是一个父亲所能尽到的最大努力了。陈默安原本也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持续下去，他在城里好好打工，栗原跟着她妈在岛上好好生活，等他存够了一定的钱，就可以把他的小栗原接到城里，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长大了以后不用像他一样过着辛苦的生活。人类在美好愿景的支撑下总是显得特别卖力，陈默安虽然只是建筑工地上一个普通的劳工，但是他兢兢业业工作的样子，也被管事的人看在眼里，还给他加了薪水，你看，人世间的幸福就是如此简单，然而，一切都如同一个美好的泡沫，你无法预知在什么时间点，这个泡沫会突然间被戳破。
对于陈默安来说，大概是在给高楼搭建钢管的那个瞬间吧！二三十层高的楼，风呼呼刮着，就连耳朵也被风吹得有点疼，这边的风跟海风是不一样的，海风夹杂着咸湿的味道，是大海的召唤，让人忍不住向往热闹的蓝色大海。高楼上的风却不是如此，带着些冷漠与惊恐的气息，从高处看下去，整个城市的风景都被收在眼底，却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抹蓝色的景象，也许是被这种陌生感所打败，又或许是被那种记忆里的蓝色的追寻，总之，就在那么一个瞬间，一个不小心，就好似路边的野草，被风那么一刮，战战巍巍地，就那么刮了下去。
掉下去的那个瞬间，陈默安其实没有什么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块来自外太空的笨重石头，在加速往前进着，风依旧在自己耳边呼呼刮着，但是好像掉下去也不会害怕，似乎下面迎接他的，是那一湾神秘的蓝色，陈栗原的笑也伴随着他，似乎只要他伸出手，就能抚摸上女儿的笑脸。
“保持你这个动作，眼神自然一点，对。”
跟每年去照相馆拍的照片不一样，面对席远森的镜头，似乎没有那么多紧张感，不对，一开始是有的，当镜头对准自己的时候，似乎自己的一切都在被放大，脸上突然长出来的痘痘也好，因为熬夜看小说而肿起来的双眼也好，一开始总是有点紧张，但是，席远森似乎有一种能够让人安心的感觉，逐渐地栗原也习惯了面对他的镜头，没有冲击力却让人感觉安心的存在，是他举着相机时，栗原所感受到的平静的力量。
“你以后会当摄影师吗？”拍完照之后，栗原看着席远森眯着眼睛在看拍好的照片，对于未来的想法突然冒上了心头。
“不知道呢，也许遇见了更有趣的事情也说不定，你呢，你有想过未来吗？”
栗原摇了摇头，未来到底是一个什么概念，栗原的脑海中似乎很难勾画出以后的自己的模样，会一直留在岛上跟其他人一样普普通通地过下去吗？还是会有什么不同呢？
“我觉得你可以出道当个歌手，你很有音乐天分的样子。这个曲子我都练了十几天，你一天就会了，看来我以后要走音乐才子去赢得女孩子欢心这条路应该是行不通。”说完他还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蓬松的卷发看上去很好摸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揉一下感受一下触感。
“万一你以后红了，记得要我给你拍照片，这样说不定我也红了，朋友嘛，就是要互帮互助！”席远森说完这一句，就听到席妈妈在喊他去拿切好的西瓜来吃，边走还不忘提醒栗原，”就这么说定啦，我以后就靠你带了。”
原本也只是一句小孩子之前无心的玩笑话，但是却在栗原心里生了根，就好像一个在荒漠中迷路的人，突然找到了方向一般。栗原看了看放在手心的拨片，悄悄下定了决心。
假期很快就过完了，席远森也迎来了在岛上读书的第一个秋天。
开学的那天早上，栗原的爸爸还特意嘱咐栗原要她记得去门口等席远森，”他对岛上不熟，你带着他去。”
栗原喝了一大口妈妈煮的绿豆粥，含糊不清地回应了一句”好的。”
本来她就是要去等席远森的，他们前一天就说好了的，结果栗原早早收拾了东西去了席家门口，席远森却半天磨磨蹭蹭地没有出来。
“快点啦，要迟到了。”栗原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走动着。
“马上！马上！”席远森从二楼的窗户处探出头，”马上就来了。”蓬松的头发被早晨的海风吹乱，看上去就像一个凌乱的鸟窝。
岛上的学校不大，对于服装也没有什么要求，大家都是穿了便服去上课，栗原有看到过席远森之前的校服，夏季校服是短袖白衬衣和藏青色的长裤。听席远森说女同学的夏季校服也是白色衬衣加百褶裙，栗原一度很羡慕，也想拥有一条百褶裙。但是说起来她并没有什么裙子，爸妈把她当小男孩养，不过席远森的妈妈送给了她一条白色的裙子，开学的那一天，栗原特意换上了。
“栗原很适合穿裙子嘛！”
白色裙子套在晒得黝黑的栗原身上，并不能说有多么美丽，但是女孩子的青春跟热情在席妈妈看来彰显着一种生命的活力！
尽管只是一句客套话，栗原的脸还是红了一半。
“妈，你看栗原脸红了。”
刚刚还在楼上不知道忙着些什么的少年，此刻已经拿着背包站到了自己身旁，清晨的阳光落在他好看的侧脸上，鼻尖上似乎都闪烁着光芒。
“走啦，走啦，不要发呆了，你不是说要迟到了吗？”
“对对对！要迟到了！”
一边走着的时候，栗原一边注意到了席远森手里拿着的纸袋，刚刚磨磨蹭蹭大概就是在忙这个吧！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呢？
察觉到了身边女孩子的视线，席远森宝贝地拍了拍纸袋，”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栗原点了点头，绑在耳边的两个麻花辫看上去就好像拨浪鼓一般，前后晃动着。
席远森将纸袋打开了一条缝，栗原好奇地想凑过去看，却只看到男孩子立马又把纸袋合上了，戏弄完她之后，还一脸”你这么容易上当”的表情看着她。
之后的一段路，栗原都生气地走在前面，懒得再理他。不论席远森在后面喊了多少次”等一等我啦、好啦给你看啦！”栗原都不想回头。
男生可真是讨厌。
岛上的学校都聚集在一起，不过因为生源不多，所以小学跟初中是在一起上课的，读高中的话都得坐轮渡去陆地的镇上。初二班的人也就十来个人，大家在暑假的时候就听说岛上搬来了一户新的人家，没事都跑去跟席远森玩，也很熟了，再在学校见面也不会觉得尴尬。
简短的自我介绍了以后，大家就开始正式上课了。本来老师给席远森留的座位是在第一排，结果他个子太高，坐在后面的同学完全看不到，又只好让他挪到了最后。
下课的时候，席远森把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分给了同学们，一下子就变成了班上的人气王，栗原还因为早上的事情在生气，也不想凑过去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就默默坐在座位上涂涂画画。脑海里总是有旋律不自觉地蹦出来，岛上并没什么音乐教室，她只能用简谱在纸上标记着那些在脑海中浮现的旋律。
抬头的那个瞬间，才发现席远森一直盯着自己，本来也说不上多么生气的事情，但是一想到对方的那个态度，就更加让人恼火，栗原只好生硬地把头偏开了。
“栗原，你看我这张照片好看不？我感觉比陈叔照得好看诶！”同桌小美拿着一张照片塞到栗原手上，她这才知道了，席远森那个纸袋里装着的是给同学们的照片，不过也用不着这么神秘都不给她看吧？照片上的小美正举着刚刚捡到的贝壳开心地笑着，仿佛被照片上的笑容所感染一般，栗原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暑假的时候见过席远森的同学都收到了一张属于自己的专属照片，还有几个住得稍微远一点的，没有见过他的，便约好了抽空让席远森给他们拍照。女生们都在感慨在席远森镜头下的自己好像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男生们则围着他询问城市里的生活，听他讲着城里小孩的玩具与热门的游戏，时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
放学回去的路上，栗原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小孩子之间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反正回去的路上，席远森又跟着她一起嘻嘻哈哈一路讲着笑话回家了。
“给你的。”
栗原看着席远森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纸袋，塞到了她手里。
“打开看看。”身边的男孩子不无得意地说着，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光芒，就好像阳光投射到海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
猜到了应该也是照片，但是打开的瞬间还是被惊到了。一小本相册，全部都是栗原的照片，有看上去青春洋溢的、也有各种搞怪丑照。栗原看着这些照片，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哈哈哈，就知道你会笑了。”席远森如释重负地舒展了眉头，”早上还没有包好嘛，就想着先不拿给你看咯。小样，还生气。”
栗原宝贝般地拿着相册，”你拍的照片好好看喔！感觉自己在你的镜头下面好像变漂亮了。”
“哪有！”回头对上的是少女明亮的眼眸，席远森看得有点分神，”本来也很好看啦！”这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底盘旋了一下，瞬间席远森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般地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着，跟着他身后的栗原大声地喊着”你走慢一点啦！”
开学没有多久，栗原的爸爸就放弃了打渔的工作，决定去外面工作了。岛上的男人很少有离开岛去外面工作的，即便是栗原这样的小孩子，也忍不住会担心，爸爸去到外面工作会不会被人欺负这样的事情。还好当时已经通上了电话，每周栗原的爸爸都会抽空打电话回来，告诉她外面世界的新奇事，这让栗原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又增添了几分，她希望自己可以快点长大，变成可以独自离岛的女孩。
大概是想着没有陪伴在女儿的身边，在外工作的栗原爸爸，托别人给栗原带回了很多东西，漂亮的衣服、学习用的辅导书、甚至还有最新的吉他乐谱，用这些物质的东西来弥补不在女儿身边的遗憾，也是一个父亲所能尽到的最大努力了。陈默安原本也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持续下去，他在城里好好打工，栗原跟着她妈在岛上好好生活，等他存够了一定的钱，就可以把他的小栗原接到城里，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长大了以后不用像他一样过着辛苦的生活。人类在美好愿景的支撑下总是显得特别卖力，陈默安虽然只是建筑工地上一个普通的劳工，但是他兢兢业业工作的样子，也被管事的人看在眼里，还给他加了薪水，你看，人世间的幸福就是如此简单，然而，一切都如同一个美好的泡沫，你无法预知在什么时间点，这个泡沫会突然间被戳破。
对于陈默安来说，大概是在给高楼搭建钢管的那个瞬间吧！二三十层高的楼，风呼呼刮着，就连耳朵也被风吹得有点疼，这边的风跟海风是不一样的，海风夹杂着咸湿的味道，是大海的召唤，让人忍不住向往热闹的蓝色大海。高楼上的风却不是如此，带着些冷漠与惊恐的气息，从高处看下去，整个城市的风景都被收在眼底，却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抹蓝色的景象，也许是被这种陌生感所打败，又或许是被那种记忆里的蓝色的追寻，总之，就在那么一个瞬间，一个不小心，就好似路边的野草，被风那么一刮，战战巍巍地，就那么刮了下去。
掉下去的那个瞬间，陈默安其实没有什么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块来自外太空的笨重石头，在加速往前进着，风依旧在自己耳边呼呼刮着，但是好像掉下去也不会害怕，似乎下面迎接他的，是那一湾神秘的蓝色，陈栗原的笑也伴随着他，似乎只要他伸出手，就能抚摸上女儿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