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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影子恋人
    那个夏天,快乐而短暂。

    因为是暑假,他每天都会来找她玩。

    有一次,她还在小睡午觉,他悄悄地来了。并没有敲门,他爬上了二楼进入了她的房间。

    阳光刚好透过纱帘,洒了进来,在雪白的地砖上投下蝴蝶似的光斑。

    她的床前有一个小巧的白色橡木案几,案几窄小,有一米高,几面上刚好摆放一盆花。是最娇艳的鲜红色玫瑰。一如熟睡的她,娇艳如滴。

    他上前了一步,坐于她床前。她的发太长,挡住了她的半张脸。这个假期,俩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太多,他千般万般控制,才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并非他不想,他只是心存顾忌,就如现在,他害怕拨开她的发,他害怕满头青丝下的那张脸,并不是同一个人!

    可当他拨开了她的发,他的一颗心才安定下来,依旧是他的若蕊。左眼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闭着眼睛时,她乖巧顺从,收起了这些日子以来,突然而来的尖刺。

    他抚摸她的脸,细润光滑,美好得不似真的。她比想象中的要白。他俯下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不想吵醒她,顾知行起身,在她卧室参观起来。他看到了书柜,里面有许多书,他看了看,好些是言情与艺术类的书。若蕊还是他那个爱做梦的女孩子。可一怔,他忽然察觉了一些什么,那些若蕊平常常爱看的书都蒙上了尘,反而在另一格里多出了许多经济类的书,而且看得出是经常翻阅的。

    这间卧室还有些奇怪,并没有若蕊的照片!他取出一本经济书,书业里忽然掉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合照,是若蕊与另一个脸孔稚嫩但更为高挑的女孩的合照。

    只匆匆一瞥,他觉得高挑女孩有些熟悉。

    “唔”了一声,是东方水伸懒腰,她醒了。

    顾知行拿了照片去问东方水,“若蕊,这是谁?”指的是若蕊身边的女孩,那就是东方水。

    东方水有些慌了,但还是镇定地取过了照片,装作看了一眼,然后把照片压到了枕头底下,“哦,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叫什么我都忘了。你瞧我这记性,怎么你认识?”

    这一问,倒让顾知行不好再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闷。

    可东方水忽然宛然一笑,牵了他的手,“怎么爬墙上来了,没有大门给你进吗?”

    娇滴滴的容颜,扑闪扑闪的明媚眼睛,妩媚的笑意,这样的荆若蕊总是使他着迷,她分明就是在与他调情。

    他笑了笑,看着一边的玫瑰道,“花很美。”

    “是啊!我特意到附近花圃挑的,我最喜欢玫瑰了。”说着,东方水下了床,把脸凑近花上,嗅了嗅,“好香。”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说过,喜欢鸢尾?”顾知行随意地看着她,不多会又将目光移到了花上。红的花,白的脸,真的是绝美的画面。

    东方水听了,怔了怔,忽然咳嗽了两声,岔开了话题:“你瞧我这感冒,都十多天了,还不好,连嗓子都哑了。”

    “是吗?”顾知行看着她,似笑非笑的。

    东方水尴尬地笑,拂了拂脸,忽然道:“走走,大好晴光的,我们出去玩去!”

    那个夏天,是东方水最快乐的时光。

    她常与顾知行到海边玩。顾知行发现,她居然会冲浪,而且还玩得很好。他笑了笑,心道,也是,她是有钱人,自然会请了教练专门练这些。

    有钱人的孩子,冲浪、浮潜、跳伞、骑马,有什么是学不会的呢!

    “发什么愣,一起来,一起来!”东方水哈哈大笑,拉了他的手,冲进了海浪里。一道大浪铺天盖地打来,俩人都还没有上得帆板,就被浪头打得不轻。等海水退开时,东方水是紧紧抱着他的,箍得他生痛。

    他刮她俊俏的小鼻子,“抱得那么紧。”东方水笑嘻嘻地往他怀里钻,“因为我不要彼此分开啊!”

    怔了怔,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怎么了?”东方水有些慌张地摸了摸脸。

    “我爱你。”他忽然说。

    东方水的大脑瞬间空白,她庆幸,他没有说:我爱你,若蕊。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她只是顺从本能地去吻他,吻他的唇,他的眼睛,他的下巴,他的锁骨,后来,她还咬了他突起的性感喉结。

    “嗯”的一声,从他唇齿间逸出。他忽然扳起了她的下巴,不再让她到处点火,“我的忍耐有限。”他能憋出的,只有这六个字。

    “噗嗤”一声,东方水就笑了。

    后来,他们依旧玩冲浪。其实,顾知行不会,东方水一点一点地教他。他虽然滑得不好,但到底学得快。

    她与他,皆沉沦了下去。东方水给予他的爱,浓烈而无所畏惧,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明天。

    而他,则是从未想过的投入,他只恨不得,深深刻刻与她黏在一起,再不分离。

    得知了若蕊的父母在美国一时半会回不来,不按常理出牌的顾知行甚至搬到了她家里住。

    她笑他,居然会如此粘人,不可想象。可他则枕在她的腿间,道:“因为我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由始至终,他没有提到若蕊的名字。

    他甚至开始只以“哎”来称呼她。她不知道,平常若蕊是如何称呼他的,但她习惯了连姓带名地叫他,“顾知行。”

    那段时间,东方水甚至是感谢上苍的。因为她知道,姨妈姨夫一定管得若蕊很严,所以她连打电话给任何人的机会都没有。

    “在想什么呢?”顾知行从后环抱住她,手臂若有似无的拂过她的胸脯。俩人就那样站于阳台上,看着皎皎的月色,与天边无数的星星。

    东方水回转身,被他吻住。他并不深吻,只是蜻蜓点水似的轻触,然后分开。

    “你这是赤裸裸的勾引与占便宜。”她嗔。

    她的一颦一笑,都生动无比。他忽然扳过她的身子,与她脸相贴,“你都是我的,说什么占便宜。”

    他话里的意思亦十分明了。夜色那样好……

    东方水的脸红了红,可心底到底有犹豫。因为,她不是荆若蕊!见她神色茫然,魂魄突然就不知到了哪里,顾知行恼了,双手捧起她的脸,逼她道:“快说,你是属于我的。只属于顾知行一个人的。”

    那样霸道,又那样爱宠。东方水的眼睛闪躲,在他眼里,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叫他爱恨不得。“说!”他捏住她脸的手,再加大了力气。

    “我是顾知行的。”东方水含糊地说了出口,眼神闪躲。

    她在怕他?!顾知行怔了怔,松开了手。他方转身,她已从后抱住了他,大声道:“我是顾知行一个人的!”

    “傻瓜!”顾知行笑了。俩人静静依偎在月下,谁也没有说话,都不愿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东方水有些孩子气地指着天边苍穹,道:“顾知行,你看,天上那样多的星星,多得数也数不清,就像地上的人群。你说,如果我们走散了,你还会认得出我来吗?”

    “一定!我一定认得出你!”顾知行看着她,将手指放在她的真丝睡裙扣子上,“可以吗?”

    东方水羞得脸快要红得滴血了,她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女,严格来说,还未成年。她不知该把眼睛往哪里看了。可她心底是渴望的,她知道,她爱他!“嗯。”她极低地嗯了一声。

    他是那样喜悦,他解开她扣子的手,甚至有些颤抖,他已完全沉沦进了她所给与的爱里。他知道,这一辈子,他无法再爱别人了。

    她少女美好的身体,完全地呈现在他面前。她虽不敢看他,但他知道她是喜悦的。她一直低着头,脸很红。他轻轻地拥抱她,吻她脸庞,然后是眼睛,久久缠绵,再一点、一点地往下,攫住她的唇。

    她双手抱紧了他,回应他。

    一切是那么美好,他将她抱起,轻放于床上。忽然,她说,“换一个房间好吗?别在这里!”她的眼神柔软,是完全的哀求,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不再是这段时间尖牙利齿的刁钻样子。

    他没有问,只是抱着她到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他曾进去过。虽然刻意收拾过了,但他知道,这里曾住过一个女孩。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真正的她是住在这的,没有公主床,只是一间小小的、朴素的房子,一如她的人生,朴素得一贫如洗。她从来不是什么公主。

    “你是我的公主!”似是知道了她所想,他回答。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微微用了力,想将那层假的“皮”剥下。东方水一慌,软软求道:“别。”

    他不做声了。但他的吻落了下来,汹涌而迅猛,再不是方才的温柔模样。他的手,按握着她的胸房,在那颗痣上久久摩挲。他与她的一切,居然如此熨帖,仿佛从来就是一世一代一双人。

    突然,铃声响了。是连通整间屋子的老式电话。

    东方水犹豫了,顾知行静静地看着她。她到底是再也无法投入,掩饰着飞快地从床头取过了座机电话,“喂!”

    “东方水,你记得帮我转告他!我是偷偷打来的,我不能多说。”若蕊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啪地挂断了。几乎是同时的!

    一边,应该是姨父母发现了挂断的,另一边,是他!他将座机放了回去,良久才说,“你父母打来的。”不是反问句,而是肯定句。

    他在给她这个冒牌货台阶下吗?“嗯。”她听见了违背自己良心的声音。

    或许,她根本就是一个坏女孩,抢了属于姐姐的男朋友。东方水想,或许到了自己全身而退的时候了。

    她在美国商学院的通知书昨日已经下达。她是时候,该离开了。永远地退出他的世界!

    “我想,你也没有心情了吧!”顾知行笑了笑,眼神冷漠。顿了顿,又说,“明天,据说是我的一位亲人来。据说他们找了我许久,”然后是讥诮的一声笑,“我还是回去吧!”

    见她光裸的身体在月色下发出柔柔的,皎皎的光,那样美丽,像珍珠一般,他心一软,坐到了她身旁,将睡袍罩在了她身上,“早点休息吧,我的海螺姑娘。”

    东方水猛地抬头看他,而他亦看着她。她瞬间红了眼眶,可她到底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我明天再来看你。”他有些失望,她始终不愿对他说真话!

    临走前,他从大衣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放于她床前,“这是我逛街时看见的,觉得很适合你。”轻笑了笑,继续道:“我还是觉得你适合玫瑰味的香水。”

    是了,若蕊从来不换香水的,她只用同一款定制的夜茉莉的香水。而自己则一向热爱玫瑰香。到底,是体香出卖了自己!

    他已走到了门边,没有回头,只说:“我只喜欢玫瑰。不喜欢茉莉。等我,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可东方水没有给他机会。她马上订了最早的班机,除了他送的那瓶香水,什么也没带,连夜离开了这个城市。

    临走前,她将那间屋子里的所有有她的照片都烧了,全然不给他半点机会。她做错了,她对不起若蕊!

    她没有让他看到真实的自己,连名字也没有告诉他就走了。

    那瓶香水,在整整一年里,她都不敢拆开。后来,她生了一场重病,当她绝望地拿出香水盒子,双手颤抖着拆开塑封,当玫瑰花香溢出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而那颗绿莹莹的葡萄石,只以一根红绳牵绕,扣在瓶子盖与瓶身之间。那是一颗达到了宝石级别的上好的葡萄石。

    她细细抚摸着那颗心型的绿葡萄石,当发现了那隐藏的“易”字时,她终于大哭起来。那时,她耳边只是模糊零星的只言片语,是医生在对陈丽莎说话,“好了,她终于哭出来了!一切都会好转的……”

    葡萄石的寓意是希望,更是无私的爱意。那是顾知行留给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