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明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灯。
床沿坐着一个男人，在剥花生，神情很专注，床头小碟里已经装满了剥好的花生仁，他又剥好了一颗，放入碟子里，抬头的时候，发现她正看着他。
“醒了？”他定定地看着她，抓住她的手，用力握紧。
“嗯。”他手掌还粘着花生壳碎裂的小颗粒，有些扎人，明辰抽了抽手，抽不出来。
“明澈……”
她刚开口，就被他打断，“别叫哥哥，我不是你哥哥。”
看着他那么认真的样子，她想笑，“沈明澈，你的眼睛特别好看，很亮。”
明辰说的是实话，他的眼睛和她小时候见过的几乎没变，还是那么清澈，山中清泉一般透亮。
“因为里面有星星。”他声音低了许多，有一点点哑。
明辰：“……”
因为他的眼睛里有她，所以才会这么亮。
她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潜台词怎么会听不出来？可当他低头靠近的时候，她却像傻了一样，忘了躲开，连呼吸都忘了。
明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
夏天，他们躺在院子的竹席上，一起看天上的星星，畅谈未来，她不知不觉睡着了。夏夜短，她感觉还没睡够便到天亮了，醒来时，他拿着扇子的手还在晃动，给她驱赶蚊子。
冬天，她怕冷，等大人睡着了，她就钻进他被窝里，两人一同埋在又深又暖的被窝里，卧听远方的钟鸣。冬夜长，她会做很多很多梦。大多是美梦。有时候做噩梦，惊醒后，他会隔着被子拍着她的背，让她重新睡着。
那个少年郎，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因为有他，她的童年，有再多的谩骂和嘲笑，也都值得怀念。
……
宋亦姗敲门，和往常一样敲了两下，直接推门进来。推门的那一瞬间，瞥见房间里一男一女，男的从床沿滑下去，蹲在地上，似是在捡什么东西，女的趴在床上，头埋在双臂间。
“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沈哥哥已经走了。”宋亦姗有些尴尬，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不把门反锁一下？”
“干嘛要反锁？”明辰抬头望向门口。
宋亦姗盯着她，瞧见她那张精致俏丽的脸，面色白里泛红，桃花一样秀美，红唇水亮，像被晨露滋润过的玫瑰花瓣。旁边蹲着的男人埋着头，像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明辰朝她挥了挥手，把她的视线扯过来，“我饿了，有没有东西吃啊？”
宋亦姗笑了笑，“我就是来问你，晚饭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明辰伸手拍了一下明澈，“不要捡了，那么多花生仁，你一时半会也捡不完，一会儿我直接拿扫把扫掉。”
明澈这才站起来，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把手中的几颗花生仁放进碟子里，里面一直是满的。
宋亦姗没有直接离开，思虑片刻，清了清嗓子，笑道：
“可是，我只叫了两个女人的分量。沈哥哥明天还要上班，要不早点回去吧。放心，明辰我会照顾好的。我在家里工作，比较自由。还有就是，我在家里习惯穿睡衣，不太方便。”
明辰偷偷瞥了一眼明澈，他垂眸看着脚下，一直没开口说话。她担心他不高兴，说了几句好话，让他先回去，确实不能影响他工作，他们周末的时候再见面。
明澈答应了，让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他走了以后，宋亦姗扶明辰起来，到客厅吃晚饭。
“那个沈明澈，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喜欢他啊？你们……”宋亦姗打开外卖饭盒，皱着眉头，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放心，我不会搬走，也不会让你搬出去。”明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滑开手机屏幕，登陆微博，“工作的事还没解决，哪有时间谈恋爱？”
“那就好，”宋亦姗长舒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我觉得吧，什么青梅竹马，久别重逢，一见钟情，都是不靠谱的事。还得慢慢来，日久生情。”
“嗯嗯，宋仙女金玉良言，我记住了。”明辰注意力已经聚焦在手机上，左手食指在快速滑动屏幕。
她发的那条微博，下面多了很多评论，第一条评论是车前子的，只三个字，“对不起”。
其他几乎都是她不认识的，大部分人都支持她，分析各种可能，会是什么人录下视频，胡乱剪辑，恶意攻击鹏远，甚至有人私信她，建议她立刻报警，还给了她一些线索，那个时间段，有什么可疑的人在医院附近出现，最后上了天台。
还有一部分人，把矛头指向鹏远医院，指责院方不该把她当背锅侠，言辞犀利，义愤填膺。
其中有一个，明辰从她发的内容大体能猜到，她应该就是那个生日装病住院、想引起父母关注的女中学生。
她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很萌很可爱，结果一呼百应，竟然把“鹏远这一届医生业务能力不行”的话题送上了热搜。
明明在说她不行，结果却用很多事例证明了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医生，能为病人着想，这样的医生却被逼离开了医院。
曾晓倩很快打来电话，以为是她请的水军。知道情况后，请求她出面为鹏远说句话，澄清事实，并不是医院辞退她，如果她想回去工作，任何时候医院都欢迎。
明辰没有另外再发微博，只转发了她发过的那条微博，先感谢相信她并支持她的人，然后复制之前那条微博最后一点提到的内容，强调她离职的原因是因为与她的直接上司理念有分歧，是个人选择，与鹏远医院无关。
信息时代，网民要关注的热点实在太多，她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热度很快就褪下来。
到明辰重新找工作的时候，大半个月过去了，网上早已没有人记得这件芝麻大的小事，可她没想到，线下记得的人却不少。
她去面试了几家医院，无一例外都知道这件事，明上都会说她各种好，但最后都不敢用她，宁愿去校招毫无经验的应届毕业生。
明澈给她介绍了一家制药厂，说是招研究员，她面试之后才知道，其实是医药代表，让她去跑业务，向医院推销他们研发的新药。
从医药公司面试出来，明辰情绪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制药厂在郊外，她在公交车站等了很久不见车来。
她不想干等，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
路边绿化带耸立着高高的棕榈树，百花已经凋零殆尽，只有零星的勒杜鹃孤零零地开着。视野所及范围内，一副大地春归、芳菲落尽的残败景象。
天气有些燥热，明辰走了许久，走得口干舌燥，走到一座天桥上，遇见一个榨甘蔗汁的摊贩，很年轻一小伙儿。
她买了一瓶甘蔗汁，趴在桥栏杆上喝着，远远看到有一座工厂，旁边围满了人，依稀能听到警车鸣笛的声音。
“那工厂，又有人跳楼了。”小伙子一边榨汁，一边嘀咕了一句。
“又有人跳楼？之前也有吗？”明辰很差异，想起有一次经过科技园，亲眼看到一起跳楼事件。
一个中年男子在一家知名企业工作十多年，被辞退，直接从公司楼顶楼跳了下去，家里还有老人，两个孩子，她无法想象他妻子将要怎么面对这种残酷的局面。
“工厂大量引入机器人，工人失业，九连跳。”小伙子停下手中的活，看向远处被围观的工厂，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明辰心里堵塞得厉害，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意志，又被狠狠地碾压了一番，岌岌可危了。
她看了一眼桥底下，一辆私家车疾驰而过，带来一股闷热的旋风，冲得她喘不过气来，匆忙转身，背靠着桥栏，缓了口气，把甘蔗汁一口气喝完，快步离开了天桥。
明辰走到最近的公交站台，来了一辆车，她也没具体看是什么车次就上了车。
这个时间段，车厢里没什么人，她坐到最后一排，一上车就睡觉。一直到终点站，司机清人的时候，才把她叫醒。
明辰走出车站，环视四周，对这里的环境感觉似曾相识，沿着马路往回走了一段路，竟然到了明康疗养院门口。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决定进去看看。没有和以往一样，去找长驻在疗养院的同事，直接去了楼上，凭着记忆找到了颜书奇的房间。
房间很大，里面挂着很多衣服，有一些还是半成品。
颜书奇正在摆弄人台半身模特上的一条裙子，捏了一道褶，左手按住，右手伸到旁边桌上，捏起一根大头针，似是要插在模特身上，手却不受控制在抖动，大头针掉到了地上。
明辰跑过去，把大头针捡起来，递给她。
颜书奇看到她，两眼瞬时放光，“小星星，你来啦？怎么这么久才来看姥姥呀？我可想你了，还以为你不记得姥姥了。是不是莫易珩那个大骗子惹你生气了？”
“……”明辰想纠正，她不是小星星，嘴角扯动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把大头针递给她。
颜书奇右手不停地在抖，根本拿不住这么小的一根针，更别谈把针插在模特上。
明辰估摸着她是想把左手按住的那道褶用大头针固定住，便直接把针插在了上面。
“对对，就是插这里，小星星真是聪明啊，以后姥姥教你做漂亮的裙子好不好？”颜书奇绕着人台模特审视一番，拉着明辰到沙发上坐下来。
明辰发现，她走路脚步明显比上一次要迟缓许多，举手、转身也很慢，看起来像是坏掉的机器人，在做慢动作，一顿一卡的，很不流畅。
她们坐下来以后，颜书奇就看着前面发呆，半天才转身，看到到明辰，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小星星，你是不是不开心啊？跟姥姥说说，莫易珩那个大骗子又是怎么惹你生气的？”
“没有没有，”明辰暗暗吃惊，这老太太人糊涂了眼睛还这么犀利，“他没有惹我生气。我也没有不开心。关键是，我不是……”
“骗子，”颜书奇用不时颤抖的右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打断了她的话，“快说，不说姥姥就生气了。她们今天不让走秀，说模特找不到，我的时装发布会也开不了，这些人真是蠢得要死。我心情很不好。你要再惹我生气，我就不吃饭，也不睡觉。哼！”
明辰：“……”
她一下就慌了，真后悔就这么跑过来。
心一横，还真跟她说了最近经历的糟心事，萧锦旗眼睛生病，她好心宽慰病人却惹下事端，不得不离开医院，而后求职不顺……
床沿坐着一个男人，在剥花生，神情很专注，床头小碟里已经装满了剥好的花生仁，他又剥好了一颗，放入碟子里，抬头的时候，发现她正看着他。
“醒了？”他定定地看着她，抓住她的手，用力握紧。
“嗯。”他手掌还粘着花生壳碎裂的小颗粒，有些扎人，明辰抽了抽手，抽不出来。
“明澈……”
她刚开口，就被他打断，“别叫哥哥，我不是你哥哥。”
看着他那么认真的样子，她想笑，“沈明澈，你的眼睛特别好看，很亮。”
明辰说的是实话，他的眼睛和她小时候见过的几乎没变，还是那么清澈，山中清泉一般透亮。
“因为里面有星星。”他声音低了许多，有一点点哑。
明辰：“……”
因为他的眼睛里有她，所以才会这么亮。
她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潜台词怎么会听不出来？可当他低头靠近的时候，她却像傻了一样，忘了躲开，连呼吸都忘了。
明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
夏天，他们躺在院子的竹席上，一起看天上的星星，畅谈未来，她不知不觉睡着了。夏夜短，她感觉还没睡够便到天亮了，醒来时，他拿着扇子的手还在晃动，给她驱赶蚊子。
冬天，她怕冷，等大人睡着了，她就钻进他被窝里，两人一同埋在又深又暖的被窝里，卧听远方的钟鸣。冬夜长，她会做很多很多梦。大多是美梦。有时候做噩梦，惊醒后，他会隔着被子拍着她的背，让她重新睡着。
那个少年郎，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因为有他，她的童年，有再多的谩骂和嘲笑，也都值得怀念。
……
宋亦姗敲门，和往常一样敲了两下，直接推门进来。推门的那一瞬间，瞥见房间里一男一女，男的从床沿滑下去，蹲在地上，似是在捡什么东西，女的趴在床上，头埋在双臂间。
“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沈哥哥已经走了。”宋亦姗有些尴尬，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不把门反锁一下？”
“干嘛要反锁？”明辰抬头望向门口。
宋亦姗盯着她，瞧见她那张精致俏丽的脸，面色白里泛红，桃花一样秀美，红唇水亮，像被晨露滋润过的玫瑰花瓣。旁边蹲着的男人埋着头，像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明辰朝她挥了挥手，把她的视线扯过来，“我饿了，有没有东西吃啊？”
宋亦姗笑了笑，“我就是来问你，晚饭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明辰伸手拍了一下明澈，“不要捡了，那么多花生仁，你一时半会也捡不完，一会儿我直接拿扫把扫掉。”
明澈这才站起来，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把手中的几颗花生仁放进碟子里，里面一直是满的。
宋亦姗没有直接离开，思虑片刻，清了清嗓子，笑道：
“可是，我只叫了两个女人的分量。沈哥哥明天还要上班，要不早点回去吧。放心，明辰我会照顾好的。我在家里工作，比较自由。还有就是，我在家里习惯穿睡衣，不太方便。”
明辰偷偷瞥了一眼明澈，他垂眸看着脚下，一直没开口说话。她担心他不高兴，说了几句好话，让他先回去，确实不能影响他工作，他们周末的时候再见面。
明澈答应了，让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他走了以后，宋亦姗扶明辰起来，到客厅吃晚饭。
“那个沈明澈，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喜欢他啊？你们……”宋亦姗打开外卖饭盒，皱着眉头，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放心，我不会搬走，也不会让你搬出去。”明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滑开手机屏幕，登陆微博，“工作的事还没解决，哪有时间谈恋爱？”
“那就好，”宋亦姗长舒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我觉得吧，什么青梅竹马，久别重逢，一见钟情，都是不靠谱的事。还得慢慢来，日久生情。”
“嗯嗯，宋仙女金玉良言，我记住了。”明辰注意力已经聚焦在手机上，左手食指在快速滑动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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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几乎都是她不认识的，大部分人都支持她，分析各种可能，会是什么人录下视频，胡乱剪辑，恶意攻击鹏远，甚至有人私信她，建议她立刻报警，还给了她一些线索，那个时间段，有什么可疑的人在医院附近出现，最后上了天台。
还有一部分人，把矛头指向鹏远医院，指责院方不该把她当背锅侠，言辞犀利，义愤填膺。
其中有一个，明辰从她发的内容大体能猜到，她应该就是那个生日装病住院、想引起父母关注的女中学生。
她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很萌很可爱，结果一呼百应，竟然把“鹏远这一届医生业务能力不行”的话题送上了热搜。
明明在说她不行，结果却用很多事例证明了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医生，能为病人着想，这样的医生却被逼离开了医院。
曾晓倩很快打来电话，以为是她请的水军。知道情况后，请求她出面为鹏远说句话，澄清事实，并不是医院辞退她，如果她想回去工作，任何时候医院都欢迎。
明辰没有另外再发微博，只转发了她发过的那条微博，先感谢相信她并支持她的人，然后复制之前那条微博最后一点提到的内容，强调她离职的原因是因为与她的直接上司理念有分歧，是个人选择，与鹏远医院无关。
信息时代，网民要关注的热点实在太多，她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热度很快就褪下来。
到明辰重新找工作的时候，大半个月过去了，网上早已没有人记得这件芝麻大的小事，可她没想到，线下记得的人却不少。
她去面试了几家医院，无一例外都知道这件事，明上都会说她各种好，但最后都不敢用她，宁愿去校招毫无经验的应届毕业生。
明澈给她介绍了一家制药厂，说是招研究员，她面试之后才知道，其实是医药代表，让她去跑业务，向医院推销他们研发的新药。
从医药公司面试出来，明辰情绪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制药厂在郊外，她在公交车站等了很久不见车来。
她不想干等，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
路边绿化带耸立着高高的棕榈树，百花已经凋零殆尽，只有零星的勒杜鹃孤零零地开着。视野所及范围内，一副大地春归、芳菲落尽的残败景象。
天气有些燥热，明辰走了许久，走得口干舌燥，走到一座天桥上，遇见一个榨甘蔗汁的摊贩，很年轻一小伙儿。
她买了一瓶甘蔗汁，趴在桥栏杆上喝着，远远看到有一座工厂，旁边围满了人，依稀能听到警车鸣笛的声音。
“那工厂，又有人跳楼了。”小伙子一边榨汁，一边嘀咕了一句。
“又有人跳楼？之前也有吗？”明辰很差异，想起有一次经过科技园，亲眼看到一起跳楼事件。
一个中年男子在一家知名企业工作十多年，被辞退，直接从公司楼顶楼跳了下去，家里还有老人，两个孩子，她无法想象他妻子将要怎么面对这种残酷的局面。
“工厂大量引入机器人，工人失业，九连跳。”小伙子停下手中的活，看向远处被围观的工厂，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明辰心里堵塞得厉害，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意志，又被狠狠地碾压了一番，岌岌可危了。
她看了一眼桥底下，一辆私家车疾驰而过，带来一股闷热的旋风，冲得她喘不过气来，匆忙转身，背靠着桥栏，缓了口气，把甘蔗汁一口气喝完，快步离开了天桥。
明辰走到最近的公交站台，来了一辆车，她也没具体看是什么车次就上了车。
这个时间段，车厢里没什么人，她坐到最后一排，一上车就睡觉。一直到终点站，司机清人的时候，才把她叫醒。
明辰走出车站，环视四周，对这里的环境感觉似曾相识，沿着马路往回走了一段路，竟然到了明康疗养院门口。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决定进去看看。没有和以往一样，去找长驻在疗养院的同事，直接去了楼上，凭着记忆找到了颜书奇的房间。
房间很大，里面挂着很多衣服，有一些还是半成品。
颜书奇正在摆弄人台半身模特上的一条裙子，捏了一道褶，左手按住，右手伸到旁边桌上，捏起一根大头针，似是要插在模特身上，手却不受控制在抖动，大头针掉到了地上。
明辰跑过去，把大头针捡起来，递给她。
颜书奇看到她，两眼瞬时放光，“小星星，你来啦？怎么这么久才来看姥姥呀？我可想你了，还以为你不记得姥姥了。是不是莫易珩那个大骗子惹你生气了？”
“……”明辰想纠正，她不是小星星，嘴角扯动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把大头针递给她。
颜书奇右手不停地在抖，根本拿不住这么小的一根针，更别谈把针插在模特上。
明辰估摸着她是想把左手按住的那道褶用大头针固定住，便直接把针插在了上面。
“对对，就是插这里，小星星真是聪明啊，以后姥姥教你做漂亮的裙子好不好？”颜书奇绕着人台模特审视一番，拉着明辰到沙发上坐下来。
明辰发现，她走路脚步明显比上一次要迟缓许多，举手、转身也很慢，看起来像是坏掉的机器人，在做慢动作，一顿一卡的，很不流畅。
她们坐下来以后，颜书奇就看着前面发呆，半天才转身，看到到明辰，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小星星，你是不是不开心啊？跟姥姥说说，莫易珩那个大骗子又是怎么惹你生气的？”
“没有没有，”明辰暗暗吃惊，这老太太人糊涂了眼睛还这么犀利，“他没有惹我生气。我也没有不开心。关键是，我不是……”
“骗子，”颜书奇用不时颤抖的右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打断了她的话，“快说，不说姥姥就生气了。她们今天不让走秀，说模特找不到，我的时装发布会也开不了，这些人真是蠢得要死。我心情很不好。你要再惹我生气，我就不吃饭，也不睡觉。哼！”
明辰：“……”
她一下就慌了，真后悔就这么跑过来。
心一横，还真跟她说了最近经历的糟心事，萧锦旗眼睛生病，她好心宽慰病人却惹下事端，不得不离开医院，而后求职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