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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偶遇
    赵越走后,策划公司职员明显没有他在的时候态度好了。

    在这些策划公司的概念中,真正的爷是投给他们项目的金主,这种活动他们策划得太多,也见多了各式演员,绝不可能把演员放在眼里。对演员,他们表现出来的态度只有客气,却丝毫没有热情。

    负责节目衔接的是个90后小姑娘,扎着马尾,穿着印有他们公司的Logo的橙色T恤和牛仔裤,脖子上挂着个工作牌。

    “我叫刘欣,叫我小刘就可以。”

    可能是忙的,她脸上有些急促,指了指一个小门,说:“那里是演员休息的地方,你可以先去那边等着,快轮到你的时候,我会叫你。”

    还没等童小乔点头说好道个谢什么的,刘欣转身就跑了。

    童小乔手里拎着一个印着某超市标志的环保袋,里面是她一会表演用的工具。

    这袋子和她的衣服极为不搭,但也没有办法,工具不能不带,也装不进小包里。

    正在她往那个小门走的时候,迎面走来三个人,她的心情一下子跌了八丈。

    童祥生一身黑色西装,内衬着银灰色衬衫走在中间。他左手边是一身白色套装,打扮得雍容的杜蕙馨,挽着童祥生的手肘。童祥生右边是穿着淡粉色淑女装的童琳。

    这一家三口跟参加婚宴似的。

    童小乔本想装作没看见,转头朝边上走。

    “这不是小乔吗?”杜蕙馨可没打算放过她,敛着大方得体的笑容,叫了她一声。

    温和的声音,让人以为她们关系有多好,真是不回应一下都显得不礼貌了。

    童小乔站在原地,弯了弯唇角算作笑容,颔首说:“馨姨你好。”

    童祥生上下打量了一下童小乔,见她一副要登台表演的模样,表情不悦。

    童琳冷笑着翻了个白眼。

    反倒是杜蕙馨一副温柔无害的表情,寒暄道:“也没多久不见,好像更标致了。”

    说完不忘用视线扫着童小乔,那眼神有种把童小乔当众剥光的感觉。

    童小乔礼貌地笑笑,想赶紧离开,却被杜蕙馨牵起了手。

    “祥生,你有没有发现。”杜蕙馨对童祥生说,“你这个女儿还真有她母亲的潜质,天生戏子胚。”

    “好了,时间快到了,进去吧。”

    童祥生觉得站在这里很丢人,他是当做贵宾邀请来的,可自己的女儿却要这么抛头露面,明显是要把他的档次拉低。

    杜蕙馨像是没听见一样,又对童小乔说:“小乔啊,是不是最近生活得不太好?让你爸爸给你点钱。”

    在一边的童琳插嘴:“就当给要饭的。”

    “琳琳,说什么呢?”杜蕙馨佯装数落童琳,但却是一副觉得她说得很对的表情,又说,“表演这行总归是辛苦,有什么困难跟馨姨说。”

    童小乔对杜蕙馨这种道貌岸然,笑里藏刀的样子觉得难以忍受,当即冷着脸说:“不必,我不是缺钱才来的。”

    她其实就是缺钱才来的,所以下半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是为什么才来。

    但她那冷傲的架势,还真震慑了一下杜蕙馨。

    童琳在学校里没少欺负童小乔,她是有耳闻的,所以在她的印象里,童小乔就是那种软得能随便捏的小女孩。这种当着她亲生父亲面的讥讽和贬低,她本以为童小乔会脸红,会哭,会甩着胳臂逃跑。

    但都没有。

    她的语气表情,都有足够的对等底气,你们是英琪请来的,我也是。

    杜蕙馨怎么说也是商场上打拼了半辈子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家庭主妇,一瞬的震慑也就维持那么一瞬,接着她笑容越发的温和,也越发的意味深长,问道:“那你是为什么来啊?”

    什么能使你这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跑到名流云集的酒会里,抛头露面地表演,不是为钱,难道是为了吸引世家公子?像你妈妈一样,靠卖弄歌喉和风姿,攀权富贵?

    “国家美术学院有老师今天在这。”童小乔说,“这样展示作品最直观。你们做生意不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吗?与其在考试的人海里等待老师发掘,不如先让他们认识我,这样说馨姨不难理解吧?”

    她这灵光一闪的说辞还得感谢赵越第一次邀请她出席这次活动的时候,作为引诱她的理由,只不过那次她拒绝了,原因是她并不想考美院。

    杜蕙馨回头看着童祥生,问:“有美院的老师?”

    童祥生极为不情愿开口,但又没办法地说:“有,作为楼盘景观设计布局和总体美观规划的顾问,来的都是泰斗级别的教授。我们做艇内设计,有时候也会请这些老师指导。”

    “哦。”

    杜蕙馨的笑容有点尴尬,她的女儿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学业做过什么努力,甚至她感觉童琳好像连梦想都没有,哦,不对,有个梦想,嫁给滕潇。

    “咦,童叔叔,怎么还没进去?”

    顺着声音,几个人同时转头,两个少年逆着光朝他们走来。

    说话的是李醒,英琪地产的少东,是这次活动大老板的儿子,他旁边的是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一看就很凉薄的滕潇。

    杜蕙馨看到这两位公子,表情顿时变了,和刚刚对童小乔那种绵里带刀的温和不同,此时是满面的谄媚。

    童琳像是突然发现了蜂蜜的虫子,马上从童祥生身边贴到滕潇边上,挽起他的手臂,娇声道:“潇哥哥。”

    滕潇有一瞬的蹙眉,可能是碍于长辈在,他没有表现出太抗拒的神色。

    童小乔瞧了一眼,觉得这娘俩的表情变化让她反胃,不过倒也庆幸有人来解她的围,不管怎么说,终于可以脱身了,她说了声:“你们慢聊。”就回身走掉。

    李醒给滕潇使了个眼色,然后搭在童琳的肩上,说:“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童琳看滕潇没动,也想留下,可是她已经被李醒把着肩膀走了好几步了,自己的父母也走了,她就不好意思死乞白赖留着。

    滕潇走了几步,追上童小乔:“小乔。”他轻轻唤了一声。

    童小乔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她吞了口口水,回头,给了他一个微笑:“会长,你好。”

    “上次,抱歉,把你打伤了,不过看好像没留什么痕迹,我也放心了。”滕潇的眸光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没关系,我没事,让会长费心了,不好意思。”童小乔礼貌地颔首一下。

    滕潇到现在也没觉得面前这个女孩真的像李醒说得那样,喜欢他喜欢得死去活来,她跟所有那些在他面前卖弄温柔的女孩都不同。

    她虽然看起来温顺平易,但却在举手投足间散发傲气,微笑里透彻疏离,让人产生与她保持距离的自知之明,这比任何跋扈与嚣张都更给人震慑。

    孤独的傲然卓绝,像一株岭上之花。

    这样的女孩,甘于臣服他的脚下?他不知道。

    但,越是不知道,不就越有趣吗?

    他浅笑着,说:“你今天,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