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女乞丐
“我搜索了近五年的邮件，程攸岸一共提到过七次关于《恶之花》的诗篇，”倪思晴说道，“按照日期倒叙排列，除了《白房子》和《秋天之歌》以外，其他五篇是这样的顺序：《红发女乞丐》，《凶手之酒》，《快乐的死者》，《决斗》，以及《一个幽灵》。”
“《红发女乞丐》？”
白潇问：“他是怎样提到的？那是怎样的一首诗？”
倪思晴读起程攸岸的邮件：
“巴黎有最富裕的人，也有最贫穷的人。对他们而言，这个城市是天堂，也是地狱。还记得吗？波德莱尔曾在《恶之花》中写过一篇《红发女乞丐》，讲述他在巴黎遇见的一个女孩：
苍白的红发女孩衣衫褴褛，
破洞中窥见她的贫穷和美丽，
于我这卑微的诗人而言，你年轻而病弱的身体
遍布着斑点，亦带着甜蜜。
你粗重的木鞋如女王的长靴，
脚跟下的破衣如华丽的长袍，
袜子里藏着金色的匕首，
你明眸如星，酥胸半露，
不安分的手染指着你的衣物，
诗人们为你奉上鲜果和珍珠，
你本应在床上清点比鲜花还多的亲吻，
贵族们向你俯首听命。
——然而你只能瑟缩在街头乞讨，
我亦买不起你爱的珠宝讨你欢心，
没有宝石，没有鲜花，没有香水，只有你瘦弱的身体。
哦，我可怜的美人！
……”
白潇听完，停顿片刻，说道：“听起来，有些像一首艳诗。他会不会在向你暗示什么？”
倪思晴一惊，立即红了脸否认：“没有！恶之花里，有许多这样的诗，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波德莱尔当时被文学界封杀，恶之花险些无法出版……”
“知道了，”白潇望向咖啡馆外面的街道：“不过，说到巴黎的乞丐，你会想到什么？”
乞丐？
倪思晴一怔，回想自己来到巴黎之后，街头巷角的确有很多乞丐，他们大多坐在地上，身边铺着破旧的衣物，向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乞讨。
白潇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他想到了什么？
“巴黎的乞丐，很多都来自波西米亚民族，”白潇说道，“这句红发女乞丐，也让我想起了吉普赛人。”
倪思晴蓦地睁大眼睛。
“吉普赛人？”
“是啊，”白潇道，“吉普赛人从中世纪开始就来到法国，他们在这里流浪，四处为家，有些人会以偷盗或者乞讨为生……”
说着，白潇发觉倪思晴脸色苍白，神情不对：“你怎么了？”
倪思晴深吸一口气，简略地告诉了他学校宿舍后面发生的事情。
白潇微微眯起双目：“你是说，那个脸上有伤疤的吉普赛男人，很像那晚在白房子里袭击你的人？”
“不知道，那天晚上太黑了，我没看清他的脸。” 倪思晴摇摇头。
“他还说过什么话？”白潇问道。
倪思晴想了想，道：“他还说了一个词，’Princesse Jade’，玉公主，说他们的物资，是玉公主给的。”
“玉公主？”白潇微微皱眉。
正在这时，一个瘦弱的跛足男孩走进店来，慢吞吞地对着每张桌子乞讨，一路蹭到白潇和倪思晴跟前。
“先生，小姐，可怜可怜我吧！”他哀求着，声音细若蚊蚋。
刚谈论到乞丐，居然就有乞丐来到面前，倪思晴和白潇互望一眼。白潇没有说话，倪思晴看向那男孩，他看上去畏畏缩缩，十分瘦小，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一头乱糟糟的棕色头发，眼睛凹陷，十分可怜。
倪思晴恻隐心动，从包里拿出几枚硬币递给他。男孩连连道谢，手颤抖着接过硬币，一不留神掉了一枚在地上。
他立即弯腰去捡那枚硬币，一边的跛足失去平衡，一下子撞进了倪思晴怀里。倪思晴一惊，男孩已经直起身来，连连退后两步。
“对……对不起！”他慌慌张张地说道，“祝您今天愉快！再见，小姐！”
他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走路姿势，白潇忽然脸色微变。
“不对，他的腿是装的，”白潇立即道：“快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倪思晴一愣，马上摸了摸自己的包和口袋。
“糟了！”倪思晴脑海中嗡地一响，失声道，“那两枚钥匙不见了！”
在这片刻之间，门外那乞丐男孩已经翻身上了一辆摩托车，飞快地开走了。白潇立即起身追出去，然而轰鸣声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怎么办？”倪思晴急道，“丢了那两枚钥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白潇略一沉思，瞥眼看到大门的旁边停着另外一辆没上锁的摩托车，立即翻身坐上，对倪思晴喊道：“上来！我们去追！”
倪思晴跨上了后座：“可是……他已经不见了，我们去哪里追？”
白潇眉头一皱，他转头看了一眼咖啡厅，又低头看了看路面，果断道：“去香榭丽舍大道！”
话音刚落，摩托车已然飞驰向前，倪思晴险些被甩下了车，急忙抓住了白潇的衣服。
摩托车在街道上疾驰，风声呼呼地从耳边刮过，“你怎么知道他去了香榭丽舍大道？”倪思晴在风中大声问。
“他的轮胎上沾有马粪的痕迹，刚才店里的电视有新闻报道，今早香街上有骑兵的列队仪式，”白潇回答，“他很有可能是从那边过来，又准备回去的。走！”
他加速了马达，倪思晴只得紧紧搂住他的腰。白潇循着前往香街最近的路向前，过了七八个转弯之后，远方竟真的出现了那乞丐男孩的背影。
“他在前面！”倪思晴喊道。
男孩拐进了一个小巷，白潇骤然加速，将他逼到路边，男孩险些摔倒，立刻翻身，弃车逃跑，白潇当即也停了车，在巷子深处追上了他。
“站住！”白潇吼道。那男孩突然停了脚步，转过身来，手里亮出一柄利刃，明晃晃地对着白潇刺过来。
“小心，他手里有刀！”倪思晴惊叫道，而白潇闪身躲过男孩的刀，一把将他按在地上。
白潇夺过刀，抵着男孩的咽喉：“把你偷走的东西交出来！”
“别杀我！”男孩大叫起来，“我……我还给你们！”
他匆匆地从口袋里拿出那两个钥匙，还给了白潇和倪思晴。
而白潇却没有放下刀，他压低了声音问：“谁派你来的？”
“玉……玉公主！”男孩结结巴巴地说。
玉公主？
倪思晴吃了一惊。
“你也是吉普赛人？”她问那男孩。
男孩点点头。
这个所谓的玉公主，难道就是那个吉普赛大汉口中所说的人吗？
“这个玉公主，到底是谁？”倪思晴问。
男孩开始叽里咕噜地说一些听不懂的语言。
“带我们去见这个’玉公主’，”白潇低声道，“现在。”
“《红发女乞丐》？”
白潇问：“他是怎样提到的？那是怎样的一首诗？”
倪思晴读起程攸岸的邮件：
“巴黎有最富裕的人，也有最贫穷的人。对他们而言，这个城市是天堂，也是地狱。还记得吗？波德莱尔曾在《恶之花》中写过一篇《红发女乞丐》，讲述他在巴黎遇见的一个女孩：
苍白的红发女孩衣衫褴褛，
破洞中窥见她的贫穷和美丽，
于我这卑微的诗人而言，你年轻而病弱的身体
遍布着斑点，亦带着甜蜜。
你粗重的木鞋如女王的长靴，
脚跟下的破衣如华丽的长袍，
袜子里藏着金色的匕首，
你明眸如星，酥胸半露，
不安分的手染指着你的衣物，
诗人们为你奉上鲜果和珍珠，
你本应在床上清点比鲜花还多的亲吻，
贵族们向你俯首听命。
——然而你只能瑟缩在街头乞讨，
我亦买不起你爱的珠宝讨你欢心，
没有宝石，没有鲜花，没有香水，只有你瘦弱的身体。
哦，我可怜的美人！
……”
白潇听完，停顿片刻，说道：“听起来，有些像一首艳诗。他会不会在向你暗示什么？”
倪思晴一惊，立即红了脸否认：“没有！恶之花里，有许多这样的诗，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波德莱尔当时被文学界封杀，恶之花险些无法出版……”
“知道了，”白潇望向咖啡馆外面的街道：“不过，说到巴黎的乞丐，你会想到什么？”
乞丐？
倪思晴一怔，回想自己来到巴黎之后，街头巷角的确有很多乞丐，他们大多坐在地上，身边铺着破旧的衣物，向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乞讨。
白潇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他想到了什么？
“巴黎的乞丐，很多都来自波西米亚民族，”白潇说道，“这句红发女乞丐，也让我想起了吉普赛人。”
倪思晴蓦地睁大眼睛。
“吉普赛人？”
“是啊，”白潇道，“吉普赛人从中世纪开始就来到法国，他们在这里流浪，四处为家，有些人会以偷盗或者乞讨为生……”
说着，白潇发觉倪思晴脸色苍白，神情不对：“你怎么了？”
倪思晴深吸一口气，简略地告诉了他学校宿舍后面发生的事情。
白潇微微眯起双目：“你是说，那个脸上有伤疤的吉普赛男人，很像那晚在白房子里袭击你的人？”
“不知道，那天晚上太黑了，我没看清他的脸。” 倪思晴摇摇头。
“他还说过什么话？”白潇问道。
倪思晴想了想，道：“他还说了一个词，’Princesse Jade’，玉公主，说他们的物资，是玉公主给的。”
“玉公主？”白潇微微皱眉。
正在这时，一个瘦弱的跛足男孩走进店来，慢吞吞地对着每张桌子乞讨，一路蹭到白潇和倪思晴跟前。
“先生，小姐，可怜可怜我吧！”他哀求着，声音细若蚊蚋。
刚谈论到乞丐，居然就有乞丐来到面前，倪思晴和白潇互望一眼。白潇没有说话，倪思晴看向那男孩，他看上去畏畏缩缩，十分瘦小，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一头乱糟糟的棕色头发，眼睛凹陷，十分可怜。
倪思晴恻隐心动，从包里拿出几枚硬币递给他。男孩连连道谢，手颤抖着接过硬币，一不留神掉了一枚在地上。
他立即弯腰去捡那枚硬币，一边的跛足失去平衡，一下子撞进了倪思晴怀里。倪思晴一惊，男孩已经直起身来，连连退后两步。
“对……对不起！”他慌慌张张地说道，“祝您今天愉快！再见，小姐！”
他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走路姿势，白潇忽然脸色微变。
“不对，他的腿是装的，”白潇立即道：“快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倪思晴一愣，马上摸了摸自己的包和口袋。
“糟了！”倪思晴脑海中嗡地一响，失声道，“那两枚钥匙不见了！”
在这片刻之间，门外那乞丐男孩已经翻身上了一辆摩托车，飞快地开走了。白潇立即起身追出去，然而轰鸣声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怎么办？”倪思晴急道，“丢了那两枚钥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白潇略一沉思，瞥眼看到大门的旁边停着另外一辆没上锁的摩托车，立即翻身坐上，对倪思晴喊道：“上来！我们去追！”
倪思晴跨上了后座：“可是……他已经不见了，我们去哪里追？”
白潇眉头一皱，他转头看了一眼咖啡厅，又低头看了看路面，果断道：“去香榭丽舍大道！”
话音刚落，摩托车已然飞驰向前，倪思晴险些被甩下了车，急忙抓住了白潇的衣服。
摩托车在街道上疾驰，风声呼呼地从耳边刮过，“你怎么知道他去了香榭丽舍大道？”倪思晴在风中大声问。
“他的轮胎上沾有马粪的痕迹，刚才店里的电视有新闻报道，今早香街上有骑兵的列队仪式，”白潇回答，“他很有可能是从那边过来，又准备回去的。走！”
他加速了马达，倪思晴只得紧紧搂住他的腰。白潇循着前往香街最近的路向前，过了七八个转弯之后，远方竟真的出现了那乞丐男孩的背影。
“他在前面！”倪思晴喊道。
男孩拐进了一个小巷，白潇骤然加速，将他逼到路边，男孩险些摔倒，立刻翻身，弃车逃跑，白潇当即也停了车，在巷子深处追上了他。
“站住！”白潇吼道。那男孩突然停了脚步，转过身来，手里亮出一柄利刃，明晃晃地对着白潇刺过来。
“小心，他手里有刀！”倪思晴惊叫道，而白潇闪身躲过男孩的刀，一把将他按在地上。
白潇夺过刀，抵着男孩的咽喉：“把你偷走的东西交出来！”
“别杀我！”男孩大叫起来，“我……我还给你们！”
他匆匆地从口袋里拿出那两个钥匙，还给了白潇和倪思晴。
而白潇却没有放下刀，他压低了声音问：“谁派你来的？”
“玉……玉公主！”男孩结结巴巴地说。
玉公主？
倪思晴吃了一惊。
“你也是吉普赛人？”她问那男孩。
男孩点点头。
这个所谓的玉公主，难道就是那个吉普赛大汉口中所说的人吗？
“这个玉公主，到底是谁？”倪思晴问。
男孩开始叽里咕噜地说一些听不懂的语言。
“带我们去见这个’玉公主’，”白潇低声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