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05
“说起来，”池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顾野身后，“我没想到你会学这个专业。”
他顿了顿，似乎在等待或者试探顾野的反应，但后者没搭腔，只是微皱着眉头对着不断在电脑上敲着复杂的代码。
池林等了一会儿，正准备放弃，身前淡淡传来一句：“没什么想到想不到的。”
顾野说完，抬头看了看电脑旁的一个小监视屏。从刚刚开始，她从坐在酒吧门口的台阶上大哭大闹，已经变成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皱了皱眉头，手上的敲击速度不自觉更快了些，这些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池林的眼睛。
他眯着眼睛也盯着监控器看，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
“修改速度赶不上人家姑娘复原速度啊，”池林随手扯了个凳子坐下来，“说说呗，谁啊？”
但这问题显然纯属自讨没趣。
气氛一时又沉默下来，顾野懒得搭理他，池林也识趣地没再开口。
他把后背贴在椅背上，整个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里面，看着顾野的背影，一时间陷入了回忆里。
第一次见到顾野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夏天的午后，他顺利毕业，酒吧也开业在即，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池林心情大好，沿着学校南边的一条新建的景观大道一边散步，一边琢磨再给自己的酒吧搞点什么有意思的噱头——他学设计，向来不喜欢墨守成规。
景观大道尚在建设中，只通了一半，另一半是一条土路，因此人倒也不多。池林走到交界处，才发现土路上站着一名少年，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们的学校本就偏僻，沿着景观大道走到这片土路更是几乎可以算是荒无人烟，但少年的打扮又绝不是施工队的工人。他穿着一身运动服，手里拿着一台遥控器，正在全神贯注盯着土路上一个来回走动的机器。
小机器人在土路上做着折返运动，而少年则随着机器人的折返不断在记录什么。他实在太过认真，以至于池林站在身后都没发觉。
池林索性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渐渐发现他好像在画这条路的长短和样貌。
“画这个有什么用吗？”
少年一怔，按下停止键，小机器人随之发出咯吱一声，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池林才发现这是一张十分年轻帅气的脸，即使挂着那么一点不符合年纪的冷漠，在他看来也不过是青春期的叛逆罢了。
他的运动服正面写着一所高中学校的名字。
“学校的机器人竞赛？”池林指着机器人问他，“还是个人爱好？”
“都不是。”
少年淡淡回了一句，一脸“与你无关”的表情。
“好吧，”池林耸耸肩，“这机器人是你做的吗？”
这次少年点了点头，算是作了回应。
“那，”池林想了想，“给我做一个成吗？”
少年一愣，抬起头看着他的表情有点困惑。
“我没恶意，”池林望着他笑，主动伸出手，“我叫池林，是旁边这所大学的毕业生，刚开了个酒吧，觉得你这个东西有意思，想请你给我做一个。”
“不好意思，它只能探测地形，对你的酒吧没什么用。”
但片刻，少年伸出手：“顾野。”
看来他只是冷漠，并不是无礼。
双手相握时，池林这样想。
“你既然会做这种，做别的也不难吧，”他随即收回手，“比如做个智能问答类的。”
他说完见顾野面含疑虑，笑着解释道：“这年头不就玩个创意么，我学设计的，我可以设计图样，你来制作，报酬不会少你的，如何？”
顾野最终没要报酬，但要了一小片专属于自己的空间。那里像是熙攘酒吧里不可触碰的秘密孤岛，就连池林未经允许都无法进入。
酒吧开业那天，学生们排着队兴致勃勃跟这只熊过招，结果一大半败下阵来，少数成功进去的则被设计感极强的风格吸引，拿出手机不停拍照，场面一度热闹非凡，甚至上了本地热搜榜。
池林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在日落之时有了片刻的喘息机会，连忙招呼顾野：“辛苦了！来一起合个影纪念一下！”
“不了。”但顾野冷冷拒绝道。
他坐在酒吧的一角，沉默地看着周围的闪光灯和快门声四起，皱着眉头显得很抗拒。
那一刻，池林突然意识到，从认识顾野到现在，别说合影，他好像从来都没见过顾野拍照——在现实生活中也是，在社交平台上也是。
池林猛然想起这些，身体不自觉从座位上坐直，出口的语气却不自觉多了些小心翼翼。
“你现在……还是不愿意拍照？”
顾野垂着头没说话。
“昨天那个公众号的文章我看了，就拍了个侧脸，而且作者已经删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池林自顾自地说，也没注意到顾野什么时候停止了敲击。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像是不知道那篇文章已经删了似的，就这么翻了一会儿，终于放下手机，随后抬起头紧盯着监控。
那里，小熊已经开始行动，而他，皱起眉头像在等待一场审判。
酒吧门口。
“别跟它纠缠啦。”程芮夕拉乔安歌，但后者没动。
“答题是吧，”乔安歌瞪着那只熊，“行，来，人生不就是挑战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直接出最难的！”
乔安歌一激动就容易上头，完全忘了自己刚才那副丢人的模样。此刻周围也聚了些学生，交头接耳三言两语大概明白了眼前的情况，一个个看热闹一般把两个人围了起来。
“学姐加油啊！我们帮你呗！”
“早看这熊不顺眼了！今儿非得赢了不可！”
“就是！学姐冲啊！”
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叽叽喳喳更让乔安歌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众人委以重任的英雄。她脑子一热，往前一站，想着自己活了快二十年，好歹也是语数外史地政统统学过一遍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儿非得挫挫这嬉皮笑脸的机器人锐气。
眼见室友一脸士气高涨胸有成竹的模样，看来是说什么都没用了，程芮夕一阵头大，索性直接放弃，抱着胳膊退到了一旁。
“出题吧！”乔安歌猛地拍了一下开始键。
小熊的显示屏咕噜噜开始转，眼花缭乱煞有介事，周围的学生个个紧张地攥着拳头，替乔安歌捏了一把汗。
事实上，谁也没有真正挑战过最高难度的问题，毕竟风凉话固然好说，但大家更想去酒吧里见识见识才是真的。
“停了停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乔安歌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显示屏停止了转动。
“请听题！”小熊声音清脆，在夜风的助力下发出一点放大的回响。
乔安歌有点紧张，不觉攥紧了拳头，甚至咽了一口吐沫。
“请问……”
小熊顿了顿，紧接着一字一句道：“一加上一，等于多少呀？”
乔安歌愣住了：“什么？”
程芮夕准备百度的手也停在半空：“就……这么简单？”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乔安歌只好试探着问：“……2？”
没想到几秒后，小熊发出一声欢快地回应：“恭喜小姐姐答对了！”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乔安歌握紧拳头，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
“靠！你瞧不起我就算了！还辱骂我2！这什么破酒吧！早晚倒闭！！”
她随即拽过程芮夕，头也不回气冲冲跑开了。
酒吧里，顾野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随即转过身，第一次主动对池林发问道：
“简单点不好吗？”
池林在一旁笑出了声。
他顿了顿，似乎在等待或者试探顾野的反应，但后者没搭腔，只是微皱着眉头对着不断在电脑上敲着复杂的代码。
池林等了一会儿，正准备放弃，身前淡淡传来一句：“没什么想到想不到的。”
顾野说完，抬头看了看电脑旁的一个小监视屏。从刚刚开始，她从坐在酒吧门口的台阶上大哭大闹，已经变成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皱了皱眉头，手上的敲击速度不自觉更快了些，这些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池林的眼睛。
他眯着眼睛也盯着监控器看，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
“修改速度赶不上人家姑娘复原速度啊，”池林随手扯了个凳子坐下来，“说说呗，谁啊？”
但这问题显然纯属自讨没趣。
气氛一时又沉默下来，顾野懒得搭理他，池林也识趣地没再开口。
他把后背贴在椅背上，整个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里面，看着顾野的背影，一时间陷入了回忆里。
第一次见到顾野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夏天的午后，他顺利毕业，酒吧也开业在即，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池林心情大好，沿着学校南边的一条新建的景观大道一边散步，一边琢磨再给自己的酒吧搞点什么有意思的噱头——他学设计，向来不喜欢墨守成规。
景观大道尚在建设中，只通了一半，另一半是一条土路，因此人倒也不多。池林走到交界处，才发现土路上站着一名少年，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们的学校本就偏僻，沿着景观大道走到这片土路更是几乎可以算是荒无人烟，但少年的打扮又绝不是施工队的工人。他穿着一身运动服，手里拿着一台遥控器，正在全神贯注盯着土路上一个来回走动的机器。
小机器人在土路上做着折返运动，而少年则随着机器人的折返不断在记录什么。他实在太过认真，以至于池林站在身后都没发觉。
池林索性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渐渐发现他好像在画这条路的长短和样貌。
“画这个有什么用吗？”
少年一怔，按下停止键，小机器人随之发出咯吱一声，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池林才发现这是一张十分年轻帅气的脸，即使挂着那么一点不符合年纪的冷漠，在他看来也不过是青春期的叛逆罢了。
他的运动服正面写着一所高中学校的名字。
“学校的机器人竞赛？”池林指着机器人问他，“还是个人爱好？”
“都不是。”
少年淡淡回了一句，一脸“与你无关”的表情。
“好吧，”池林耸耸肩，“这机器人是你做的吗？”
这次少年点了点头，算是作了回应。
“那，”池林想了想，“给我做一个成吗？”
少年一愣，抬起头看着他的表情有点困惑。
“我没恶意，”池林望着他笑，主动伸出手，“我叫池林，是旁边这所大学的毕业生，刚开了个酒吧，觉得你这个东西有意思，想请你给我做一个。”
“不好意思，它只能探测地形，对你的酒吧没什么用。”
但片刻，少年伸出手：“顾野。”
看来他只是冷漠，并不是无礼。
双手相握时，池林这样想。
“你既然会做这种，做别的也不难吧，”他随即收回手，“比如做个智能问答类的。”
他说完见顾野面含疑虑，笑着解释道：“这年头不就玩个创意么，我学设计的，我可以设计图样，你来制作，报酬不会少你的，如何？”
顾野最终没要报酬，但要了一小片专属于自己的空间。那里像是熙攘酒吧里不可触碰的秘密孤岛，就连池林未经允许都无法进入。
酒吧开业那天，学生们排着队兴致勃勃跟这只熊过招，结果一大半败下阵来，少数成功进去的则被设计感极强的风格吸引，拿出手机不停拍照，场面一度热闹非凡，甚至上了本地热搜榜。
池林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在日落之时有了片刻的喘息机会，连忙招呼顾野：“辛苦了！来一起合个影纪念一下！”
“不了。”但顾野冷冷拒绝道。
他坐在酒吧的一角，沉默地看着周围的闪光灯和快门声四起，皱着眉头显得很抗拒。
那一刻，池林突然意识到，从认识顾野到现在，别说合影，他好像从来都没见过顾野拍照——在现实生活中也是，在社交平台上也是。
池林猛然想起这些，身体不自觉从座位上坐直，出口的语气却不自觉多了些小心翼翼。
“你现在……还是不愿意拍照？”
顾野垂着头没说话。
“昨天那个公众号的文章我看了，就拍了个侧脸，而且作者已经删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池林自顾自地说，也没注意到顾野什么时候停止了敲击。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像是不知道那篇文章已经删了似的，就这么翻了一会儿，终于放下手机，随后抬起头紧盯着监控。
那里，小熊已经开始行动，而他，皱起眉头像在等待一场审判。
酒吧门口。
“别跟它纠缠啦。”程芮夕拉乔安歌，但后者没动。
“答题是吧，”乔安歌瞪着那只熊，“行，来，人生不就是挑战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直接出最难的！”
乔安歌一激动就容易上头，完全忘了自己刚才那副丢人的模样。此刻周围也聚了些学生，交头接耳三言两语大概明白了眼前的情况，一个个看热闹一般把两个人围了起来。
“学姐加油啊！我们帮你呗！”
“早看这熊不顺眼了！今儿非得赢了不可！”
“就是！学姐冲啊！”
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叽叽喳喳更让乔安歌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众人委以重任的英雄。她脑子一热，往前一站，想着自己活了快二十年，好歹也是语数外史地政统统学过一遍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儿非得挫挫这嬉皮笑脸的机器人锐气。
眼见室友一脸士气高涨胸有成竹的模样，看来是说什么都没用了，程芮夕一阵头大，索性直接放弃，抱着胳膊退到了一旁。
“出题吧！”乔安歌猛地拍了一下开始键。
小熊的显示屏咕噜噜开始转，眼花缭乱煞有介事，周围的学生个个紧张地攥着拳头，替乔安歌捏了一把汗。
事实上，谁也没有真正挑战过最高难度的问题，毕竟风凉话固然好说，但大家更想去酒吧里见识见识才是真的。
“停了停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乔安歌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显示屏停止了转动。
“请听题！”小熊声音清脆，在夜风的助力下发出一点放大的回响。
乔安歌有点紧张，不觉攥紧了拳头，甚至咽了一口吐沫。
“请问……”
小熊顿了顿，紧接着一字一句道：“一加上一，等于多少呀？”
乔安歌愣住了：“什么？”
程芮夕准备百度的手也停在半空：“就……这么简单？”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乔安歌只好试探着问：“……2？”
没想到几秒后，小熊发出一声欢快地回应：“恭喜小姐姐答对了！”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乔安歌握紧拳头，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
“靠！你瞧不起我就算了！还辱骂我2！这什么破酒吧！早晚倒闭！！”
她随即拽过程芮夕，头也不回气冲冲跑开了。
酒吧里，顾野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随即转过身，第一次主动对池林发问道：
“简单点不好吗？”
池林在一旁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