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13
和其他几层不同，由于“旧时光藏书馆”里的书实在太过陈旧，长期暴露在阳光下会加速纸张的老化，因此六楼一整层都拉着窗帘。厚重的遮光布隔绝了秋日的阳光，一盏一盏暖黄色的顶灯开着，宛如一个安宁的夜晚。
管理员谨慎地验了图书证才放她进去，里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能吸收任何脚步声，很安静，乔安歌看了看，似乎空无一人。
书果然都很有年头，有许多她甚至连书名都认不全。种类也千奇百怪，从前瞻性十足的文学小说到新石器时代的工具使用书，琳琅满目像是盛着一整个世界的变迁。
她被这些书吸引，不觉一边看一边往里走，不知过了多久，直走到一排书架的尽头，才发现那里有一方小天地。
两张棕咖色美式沙发面对面摆着，中间一张木色矮脚方桌，方桌上趴着一个人，像是睡着了。
但他手边的书仍然翻开着，没有风，书未动，停在其中一页上。
乔安歌鬼使神差般蹑手蹑脚走过去。
走得近了，借着灯光，才发现书上画的似乎是某种工具的制作步骤。
她又转头看仍在睡着的男生。
他穿着一件牛仔外套，面部埋在胳膊里睡得很熟，甚至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几缕刘海顺着额头散落在手臂上，灯光一照呈现出暖暖的栗子颜色。
视线轻挪，乔安歌才发现，他的手上竟然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
受伤了还来看书吗？
她心中一动，尽量屏住呼吸，从他身边将那本书拿起来。
封面上写着《民间失传手艺工具制作大全》。
打开目录，“旗袍”两个大字率先跃入眼帘。
乔安歌呼吸一窒。
但没等她想明白，男生动了动，她吓了一跳合上书，本能后退几步，下意识准备找个地方藏起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
顾野抬起头，就见乔安歌以一个狼狈又滑稽的姿势扶着书架，正一脸惊慌地看着他。
“是你啊学弟，晚上好哈……”她尴尬地扯了扯衣摆，才打了个招呼，又瞬间反应过来，“不不，早上好！！”
“你来干什么。”
顾野看着她面无表情，没有抗拒也不冷漠，更像是才从睡梦中醒来，瞳孔里还带着一点茫然和失焦。头发乱糟糟的，碎刘海七零八落趴在额头上，头顶则有几根倔强地翘着，仿佛顶了一颗小草。
“那些东西，什么时候要？”
“啊？”
“照片上那些。”
“你怎么知道……”
“酒吧，听到了。”
“是这样吗……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但越快越好吧……早一点修好，奶奶或许就能早点好起来……等等，你会修？”
“Zombie。”
“啊？”
“这种酒，以后不要点。”
静谧的图书馆、暖色的灯光，刚睡醒的、受着伤的顾野，以及那本旗袍工具制作，这一切，终于混合着那个夜晚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汇聚成心头几乎要涌出的暖流，令乔安歌眼眶一热。
“顾野，”她轻声说，“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顾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边说一边好像还要哭出来一样。他最不会应付这种情况，皱着眉头正艰难地准备研究应对方法，但下一秒，眼前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跨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
“这是我的事！我陪你一起找！”
“……不需要。”他怔住，但很快回绝。
但乔安歌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她很快掏出手机，对着当时拍下的照片一页一页翻找起来。
“奶奶跟我说过，她用的剪刀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鸡形剪，因为形状像公鸡的嘴。这种剪子可以巧妙利用弯度剪出需要的布料，还可以在盘扣时派上用场，”她一边说一边翻，“听说是她的太爷爷留给她的，市面上没人会做。”
“我知道。”顾野不动声色道。
“你知道？”乔安歌翻书的手停下来，惊愕地看着他。
“这几天已经找的差不多了。”他轻描淡写，“还剩最后一件，翻遍了图书馆，没有相应的制作方式。”
“那怎么办？”乔安歌下意识顺着问出口。
顾野没看她，目光顺着一排一排书架望向远处。
“去医院，问。”
乔安歌面露难色，被顾野看在眼里。
“你不想去。”
“我……”
她说不出口那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小心思，当然无一例外都与陆屹深有关。
但她不说，顾野自然也不会问。两人这样沉默了一会儿，顾野起身：“先走了。”
乔安歌在身后问他去哪儿，他没回答，只是轻车熟路绕过几排书架，把那本书轻轻放回去。管理员是学生兼职，见顾野出门，慌忙害羞着和他道别，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倾慕。
乔安歌眼见那抹牛仔蓝消失在视线里，叹了口气，这才发现程芮夕居然还没上来找她。
掏出手机，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十个未接来电。
————
“乔安歌！你手机是个摆设吗！！”隔着厚重的门，里面的人怒吼。
“我错了我错了，”乔安歌贴着门十分抱歉，“有点临时状况嘛。”
“不过你俩真行，怎么被锁进去的？”她随即问道。
门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管理员谨慎地验了图书证才放她进去，里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能吸收任何脚步声，很安静，乔安歌看了看，似乎空无一人。
书果然都很有年头，有许多她甚至连书名都认不全。种类也千奇百怪，从前瞻性十足的文学小说到新石器时代的工具使用书，琳琅满目像是盛着一整个世界的变迁。
她被这些书吸引，不觉一边看一边往里走，不知过了多久，直走到一排书架的尽头，才发现那里有一方小天地。
两张棕咖色美式沙发面对面摆着，中间一张木色矮脚方桌，方桌上趴着一个人，像是睡着了。
但他手边的书仍然翻开着，没有风，书未动，停在其中一页上。
乔安歌鬼使神差般蹑手蹑脚走过去。
走得近了，借着灯光，才发现书上画的似乎是某种工具的制作步骤。
她又转头看仍在睡着的男生。
他穿着一件牛仔外套，面部埋在胳膊里睡得很熟，甚至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几缕刘海顺着额头散落在手臂上，灯光一照呈现出暖暖的栗子颜色。
视线轻挪，乔安歌才发现，他的手上竟然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
受伤了还来看书吗？
她心中一动，尽量屏住呼吸，从他身边将那本书拿起来。
封面上写着《民间失传手艺工具制作大全》。
打开目录，“旗袍”两个大字率先跃入眼帘。
乔安歌呼吸一窒。
但没等她想明白，男生动了动，她吓了一跳合上书，本能后退几步，下意识准备找个地方藏起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
顾野抬起头，就见乔安歌以一个狼狈又滑稽的姿势扶着书架，正一脸惊慌地看着他。
“是你啊学弟，晚上好哈……”她尴尬地扯了扯衣摆，才打了个招呼，又瞬间反应过来，“不不，早上好！！”
“你来干什么。”
顾野看着她面无表情，没有抗拒也不冷漠，更像是才从睡梦中醒来，瞳孔里还带着一点茫然和失焦。头发乱糟糟的，碎刘海七零八落趴在额头上，头顶则有几根倔强地翘着，仿佛顶了一颗小草。
“那些东西，什么时候要？”
“啊？”
“照片上那些。”
“你怎么知道……”
“酒吧，听到了。”
“是这样吗……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但越快越好吧……早一点修好，奶奶或许就能早点好起来……等等，你会修？”
“Zombie。”
“啊？”
“这种酒，以后不要点。”
静谧的图书馆、暖色的灯光，刚睡醒的、受着伤的顾野，以及那本旗袍工具制作，这一切，终于混合着那个夜晚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汇聚成心头几乎要涌出的暖流，令乔安歌眼眶一热。
“顾野，”她轻声说，“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顾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边说一边好像还要哭出来一样。他最不会应付这种情况，皱着眉头正艰难地准备研究应对方法，但下一秒，眼前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跨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
“这是我的事！我陪你一起找！”
“……不需要。”他怔住，但很快回绝。
但乔安歌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她很快掏出手机，对着当时拍下的照片一页一页翻找起来。
“奶奶跟我说过，她用的剪刀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鸡形剪，因为形状像公鸡的嘴。这种剪子可以巧妙利用弯度剪出需要的布料，还可以在盘扣时派上用场，”她一边说一边翻，“听说是她的太爷爷留给她的，市面上没人会做。”
“我知道。”顾野不动声色道。
“你知道？”乔安歌翻书的手停下来，惊愕地看着他。
“这几天已经找的差不多了。”他轻描淡写，“还剩最后一件，翻遍了图书馆，没有相应的制作方式。”
“那怎么办？”乔安歌下意识顺着问出口。
顾野没看她，目光顺着一排一排书架望向远处。
“去医院，问。”
乔安歌面露难色，被顾野看在眼里。
“你不想去。”
“我……”
她说不出口那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小心思，当然无一例外都与陆屹深有关。
但她不说，顾野自然也不会问。两人这样沉默了一会儿，顾野起身：“先走了。”
乔安歌在身后问他去哪儿，他没回答，只是轻车熟路绕过几排书架，把那本书轻轻放回去。管理员是学生兼职，见顾野出门，慌忙害羞着和他道别，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倾慕。
乔安歌眼见那抹牛仔蓝消失在视线里，叹了口气，这才发现程芮夕居然还没上来找她。
掏出手机，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十个未接来电。
————
“乔安歌！你手机是个摆设吗！！”隔着厚重的门，里面的人怒吼。
“我错了我错了，”乔安歌贴着门十分抱歉，“有点临时状况嘛。”
“不过你俩真行，怎么被锁进去的？”她随即问道。
门里沉默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