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收场
“好端端？你既是这么看这桩婚事，那你还跟那金氏闹什么闹？”老太君冷哼一声。
“母亲，儿媳不是被那金氏给气糊涂了吗？可抛开金氏不论，伯府这门第儿，景家玉郎那才智无双、品貌俱全的哥儿可不好找。而且这退了婚……”程言瑾的名声可就毁了。
“才智无双、品貌俱全？你可真是上心啊！你都是托了谁打听？还是说压根就没去打听，巴不得把瑾姐儿蒙着眼快些送出府？我就说么，景家好歹是伯府，京中的老牌勋贵，怎么下定这般急，原来是藏着事儿啊！”
“母亲，能有什么大事儿啊？也就是那些个鸡毛蒜皮的事儿，儿媳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隔三差五往外抬人没什么了不起？美名满京城，实则私德败坏没什么了不起？”
这个……
刘氏嚅着唇没敢吭声，景家待下人严苛，她是有听说，可程言瑾嫁过去是做主子，又不是做下人，计较那些个有意思吗？再说那个景卓阳，如玉一般的公子，自然就招小姑娘喜欢了些，哪里就算得上是私德败坏……
“行了，先回去歇着吧，择日去把瑾姐儿的庚帖拿回来，将军府嫁女可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打发了刘氏，文老太君半垂着眼皮，继续整理着被刘氏打断的思绪。
闲话家常中引出了柳家女，利用池妈妈抖出了景家一箩筐的污糟事儿，结果就是她将下定延期，直接逐了客。
先用一个传言拉刘氏下水，再让晴兰去传话，引着刘氏查出了是金氏往她头上泼脏水。金氏以为拿捏住了程家，带了罗氏去而复返的逼上门来，才算是把这局面搅得彻底无可挽回。
仅用两步就把下定变成了退婚！这份因势利导，推着所有人往她想要的结果上走的心算，当真是精深的可怕！
可她的瑾姐儿是什么时候起的这份心思？又是为了什么？
文老太君心里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瑾姐儿，你明白告诉我老婆子，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退婚？别拿什么柳家姑娘来搪塞，一个妾算不得什么。我要听真话！”
真话就是这桩婚事是将军府满门走向刑场的开端，只有退了这婚，才能避开这祸事，可这话她要如何出口？又如何作解？
“祖母，您常说结亲是为结两姓之好，可景家这门亲从最初开始就没得好，这往后还有个柳家搅在中间，哪里还会有好？
孙女儿不求显贵达官，只求个一心一意相待的良人，若没有这么一个良人，孙女儿宁肯一辈子不嫁。”
文老太君的心颤了颤，当年，那非她不娶的痴情将军，终也为了子息纳了两房妾。
一生一世一双人，谁不想要呢？可也就只有戏本子里才会有！
“可瑾姐儿你可有想过退婚的后果？一旦退婚你就只剩两条路可走，一是往姻亲里寻，二是远嫁。这京城的圈子，怕是再没可能了。
说是两条路，也就只远嫁一条路。”
程家的姻亲里没有合适的，否则大姐与二姐也不会到了现在还没议亲。而远嫁……
“嫁不了，孙女儿就留在府里陪祖母，孙女儿还可以做个像祖父和父亲一样的将军！对，孙女儿要做程家第一个女将军！”
女将军！
文老太君心咯噔一下，老将军在世时是说过，瑾姐儿会成为程家的女将军！可这念想在十年前便被江氏给掐灭了。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弱闺阁姑娘，你凭得什么？”
“闻人先生也是文弱书生一个，可他照样领兵平寇，建功立业。”
“大朗传国百余年，也就只一个闻人先生。你凭得什么能做第二个？”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与其委委屈屈的困在景家后宅，孙女儿宁愿自己拼出一片别样的天地。”
文老太君默默点头，这才是将军府长房嫡女该有的样子！她的瑾姐儿值得更好的，景家不配！
看一眼明显动容的老太君，程言瑾一言不发的跪了下去，“都是孙女儿让程家蒙羞了！”
老太君嚅了嚅唇，到嘴边的话儿又缩了回去，这桩事儿真要论起来，程言瑾还算是个受害者，不过就是恋慕了一个不该恋慕的人。
最可恨就是那景家！明明最先来求娶，还如此打程家的脸！真当人人都稀罕他们那个景家玉郎了？
文老太君让池妈妈扶了程言瑾起身，对这个孙女儿的识大体很是满意。轻拍着她的手背呵疼道：“那不是个良人，把他从你心里除了吧！祖母知道这很难，但祖母相信你能做到，因为你是程家嫡长房的嫡长女。”
嗯！程言瑾温声应下，她不仅会除了，还会连根拔了。
六月二十六，果真是个万事大吉的好日子，她再不用入景家那滩烂泥。
老天厚道，让她及时醒来，退掉这引来灭门大祸的婚事。
回到竹一院，程言瑾浑身绵软的歪在了塌上，身子微微的轻颤着，纵是成功退了婚，仍是痛楚胜过了喜悦，悔恨压过了痛楚。景家的求娶既存了目的，又哪里会轻易罢休，接下来的路怕还很长。
前世小定也闹了这么一出，可那个时候她眼瞎心盲，一颗心又被景卓阳那坨猪油糊住了，听说金氏提出见她，没等老太君使人请，自己就来了，还生怕两家结不成亲，任是金氏说了什么都一应同意，更是做了许多不妥的事儿，要死要活的都要嫁入景家，伤的老太君一甩手不管了。
那次她认下了柳如兰，同意让她先她入府。金氏更趁机说为显诚意，让罗氏给她插簪落定，让一个府中妾室的继母给她插簪，这份羞辱偏她看不破，老太君要出来阻拦时，那簪子已插在了她发上。
就因这一桩，她从落定开始便被人诟病，足足诟病了七年！而景卓阳却是半个字没替她辩说，反而劝她刚好不用出院门，乐得清净，就这样阻了她与外界的联系。由着他像个木偶一样牵着，直到身死。
想起这些前世过往，程言瑾的心钝钝的痛着，恋慕了七年的人，却是夺命灭门的仇人，好恨自己瞎了眼。
晴兰脚步轻盈的走来，手上捏着一张纸，“姑娘，邹先生又给夫人换了个药方。那你吩咐给夫人熬的那汤……”
阿娘！
程言瑾倏地坐起身！急切的抓过了晴兰递上的方子。
自从大老爷战死后，江氏便一病不起，自那后程言瑾除了看兵书阵法，最常做的就是研习医书药理，还专门针对邹先生开出的药方子研究各种药膳给江氏温补身体。
“那补汤不能用了，回头我再重拟一个单子，你让绿荷照单采买。”程言瑾认真看过方子后，边说边提脚向外走。
“方子收好，我们去梅霜院看阿娘！”
晴兰应了一声，提脚跟上。
与此同时，金氏的马车还在路上，将军府这里生的事儿已被加油添醋的传回了伯府。
“母亲，儿媳不是被那金氏给气糊涂了吗？可抛开金氏不论，伯府这门第儿，景家玉郎那才智无双、品貌俱全的哥儿可不好找。而且这退了婚……”程言瑾的名声可就毁了。
“才智无双、品貌俱全？你可真是上心啊！你都是托了谁打听？还是说压根就没去打听，巴不得把瑾姐儿蒙着眼快些送出府？我就说么，景家好歹是伯府，京中的老牌勋贵，怎么下定这般急，原来是藏着事儿啊！”
“母亲，能有什么大事儿啊？也就是那些个鸡毛蒜皮的事儿，儿媳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隔三差五往外抬人没什么了不起？美名满京城，实则私德败坏没什么了不起？”
这个……
刘氏嚅着唇没敢吭声，景家待下人严苛，她是有听说，可程言瑾嫁过去是做主子，又不是做下人，计较那些个有意思吗？再说那个景卓阳，如玉一般的公子，自然就招小姑娘喜欢了些，哪里就算得上是私德败坏……
“行了，先回去歇着吧，择日去把瑾姐儿的庚帖拿回来，将军府嫁女可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打发了刘氏，文老太君半垂着眼皮，继续整理着被刘氏打断的思绪。
闲话家常中引出了柳家女，利用池妈妈抖出了景家一箩筐的污糟事儿，结果就是她将下定延期，直接逐了客。
先用一个传言拉刘氏下水，再让晴兰去传话，引着刘氏查出了是金氏往她头上泼脏水。金氏以为拿捏住了程家，带了罗氏去而复返的逼上门来，才算是把这局面搅得彻底无可挽回。
仅用两步就把下定变成了退婚！这份因势利导，推着所有人往她想要的结果上走的心算，当真是精深的可怕！
可她的瑾姐儿是什么时候起的这份心思？又是为了什么？
文老太君心里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瑾姐儿，你明白告诉我老婆子，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退婚？别拿什么柳家姑娘来搪塞，一个妾算不得什么。我要听真话！”
真话就是这桩婚事是将军府满门走向刑场的开端，只有退了这婚，才能避开这祸事，可这话她要如何出口？又如何作解？
“祖母，您常说结亲是为结两姓之好，可景家这门亲从最初开始就没得好，这往后还有个柳家搅在中间，哪里还会有好？
孙女儿不求显贵达官，只求个一心一意相待的良人，若没有这么一个良人，孙女儿宁肯一辈子不嫁。”
文老太君的心颤了颤，当年，那非她不娶的痴情将军，终也为了子息纳了两房妾。
一生一世一双人，谁不想要呢？可也就只有戏本子里才会有！
“可瑾姐儿你可有想过退婚的后果？一旦退婚你就只剩两条路可走，一是往姻亲里寻，二是远嫁。这京城的圈子，怕是再没可能了。
说是两条路，也就只远嫁一条路。”
程家的姻亲里没有合适的，否则大姐与二姐也不会到了现在还没议亲。而远嫁……
“嫁不了，孙女儿就留在府里陪祖母，孙女儿还可以做个像祖父和父亲一样的将军！对，孙女儿要做程家第一个女将军！”
女将军！
文老太君心咯噔一下，老将军在世时是说过，瑾姐儿会成为程家的女将军！可这念想在十年前便被江氏给掐灭了。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弱闺阁姑娘，你凭得什么？”
“闻人先生也是文弱书生一个，可他照样领兵平寇，建功立业。”
“大朗传国百余年，也就只一个闻人先生。你凭得什么能做第二个？”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与其委委屈屈的困在景家后宅，孙女儿宁愿自己拼出一片别样的天地。”
文老太君默默点头，这才是将军府长房嫡女该有的样子！她的瑾姐儿值得更好的，景家不配！
看一眼明显动容的老太君，程言瑾一言不发的跪了下去，“都是孙女儿让程家蒙羞了！”
老太君嚅了嚅唇，到嘴边的话儿又缩了回去，这桩事儿真要论起来，程言瑾还算是个受害者，不过就是恋慕了一个不该恋慕的人。
最可恨就是那景家！明明最先来求娶，还如此打程家的脸！真当人人都稀罕他们那个景家玉郎了？
文老太君让池妈妈扶了程言瑾起身，对这个孙女儿的识大体很是满意。轻拍着她的手背呵疼道：“那不是个良人，把他从你心里除了吧！祖母知道这很难，但祖母相信你能做到，因为你是程家嫡长房的嫡长女。”
嗯！程言瑾温声应下，她不仅会除了，还会连根拔了。
六月二十六，果真是个万事大吉的好日子，她再不用入景家那滩烂泥。
老天厚道，让她及时醒来，退掉这引来灭门大祸的婚事。
回到竹一院，程言瑾浑身绵软的歪在了塌上，身子微微的轻颤着，纵是成功退了婚，仍是痛楚胜过了喜悦，悔恨压过了痛楚。景家的求娶既存了目的，又哪里会轻易罢休，接下来的路怕还很长。
前世小定也闹了这么一出，可那个时候她眼瞎心盲，一颗心又被景卓阳那坨猪油糊住了，听说金氏提出见她，没等老太君使人请，自己就来了，还生怕两家结不成亲，任是金氏说了什么都一应同意，更是做了许多不妥的事儿，要死要活的都要嫁入景家，伤的老太君一甩手不管了。
那次她认下了柳如兰，同意让她先她入府。金氏更趁机说为显诚意，让罗氏给她插簪落定，让一个府中妾室的继母给她插簪，这份羞辱偏她看不破，老太君要出来阻拦时，那簪子已插在了她发上。
就因这一桩，她从落定开始便被人诟病，足足诟病了七年！而景卓阳却是半个字没替她辩说，反而劝她刚好不用出院门，乐得清净，就这样阻了她与外界的联系。由着他像个木偶一样牵着，直到身死。
想起这些前世过往，程言瑾的心钝钝的痛着，恋慕了七年的人，却是夺命灭门的仇人，好恨自己瞎了眼。
晴兰脚步轻盈的走来，手上捏着一张纸，“姑娘，邹先生又给夫人换了个药方。那你吩咐给夫人熬的那汤……”
阿娘！
程言瑾倏地坐起身！急切的抓过了晴兰递上的方子。
自从大老爷战死后，江氏便一病不起，自那后程言瑾除了看兵书阵法，最常做的就是研习医书药理，还专门针对邹先生开出的药方子研究各种药膳给江氏温补身体。
“那补汤不能用了，回头我再重拟一个单子，你让绿荷照单采买。”程言瑾认真看过方子后，边说边提脚向外走。
“方子收好，我们去梅霜院看阿娘！”
晴兰应了一声，提脚跟上。
与此同时，金氏的马车还在路上，将军府这里生的事儿已被加油添醋的传回了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