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望江壹号 （一）
1.
连韵婚后和丈夫一起搬进了靖州最好的小区之一望江壹号，这里的房子以一线江景和开阔的大平层出名。每平米均价达到将近八万，可以媲美北上广。连韵的婚房有300多平米，是实打实的豪宅。
房子是宗家全款买的，婆婆不允许连韵在房产证上上名。连韵倒是无所谓，她自己婚前在望江壹号也买了一套小房子，虽然是个九十来平的小户型，却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宗绍耍了个小心眼，在开发商通知他去签合同那天谎称自己做手术没有空，临时要连韵过去办手续。为了防止一房多卖，现在房地产商签合同都要求当场刷身份证。宗绍没到场，只能刷连韵的身份证。如此一来，业主和房产证上的名字也只能登记为连韵。
连韵觉得不妥，打电话给宗绍希望他能抽时间过来办理。宗绍却推脱说名字反正之后都能加，婚姻法规定都是婚后共有财产，不分你我。这只是个走过场的形式，让连韵放开手去办。
连韵没把这红本本当回事，但宗绍向着她的态度让她很是受用。那套留作退路的房子便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她晚上给妈妈打电话说起这件事，妈妈还责怪她“不懂事”，但话语间都是为女儿找到个真心实意疼她的人感到骄傲。
反倒是父亲“小心眼”在一旁听到，忍不住插嘴：“小心你婆婆知道又作妖。”
“爸！你别这么说……”毕竟那个女人是宗绍的母亲，她不想让丈夫成为一块夹心饼干。
“妈，你不是已经办好内退了吗？爸爸身体也不好。你们干脆早点退休，到靖州来和我住，方便照顾。我自己那套房子还空着，所有东西都是现成的。就是面积稍微有点小，要委屈你们两老。”
“这有啥委屈的。不过我和你爸现在还能动，能吃能睡就不去麻烦你们小两口。你和宗绍平时工作都忙，有空回老家看看我们就好。但你那房子空着确实浪费，不如发租出去额外还有个收入。”
“我全屋家电家具都是用的最好的，租出去可不划算。而且这望江壹号的房子，一般小白领也租不起，有钱人又不会租房。我还是留着吧。以后如果和宗绍吵架闹离婚，我还有个地方去。”
“呸呸呸。胡说些啥呢。赶紧吐两口口水。”妈妈啐她，那严肃的样子让连韵在沙发上笑成一团。宗绍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在沙发背后挽住她的脖子：“笑什么呢？”
“和我妈打电话。”她回头亲了宗绍一口。
“是小宗吧？让我和他说两句。”连韵把电话递给宗绍。
岳母娘发话，宗绍马上端正态度一板一眼地回答岳母的日常问候，“嗯。好，好……妈，放心。向爸爸问好，再见。”
不用听也知道妈妈在嘱咐宗绍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云云。老年人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句，耳朵都听出茧子，可是不听到这些唠叨又好像不习惯。
挂断电话，宗绍从电视机柜旁的立架挑出一部《东京暮日》的碟放进DVD机。两人平时工作都忙，难得有机会同时在家休息，窝在沙发里看部老电影是一种默契。
烂熟于心的情节已经不需要费心去看，只需要用心去享受这段依偎在一起静谧的时光。
看到电影里关于二女儿怀孕的情节，连韵揉捏着宗绍身上的羊绒衫衣领：“你有没有想过要一个孩子？”
“我们婚前不是讨论过这个问题吗？你明明那么讨厌小孩。”
严格来说，他们算不坚定的丁克主义者。主要是连韵太讨厌那些挂着鼻涕呆头呆脑的小孩，自认为现在拼事业的阶段，也没有精力去养育一个孩子。所以他们婚前就有约定，五年内不考虑孩子的事。
“讨厌是没错，但有时候看电影里的孩子长得可爱也会心动。”
“只是看着可爱，我们妇产科的同事每天都被这群‘小恶魔’折磨的生不如死。”宗绍在孩子这件事上，也一直不太感冒。
“可如果我们愿意要孩子，你妈妈应该会很开心吧？她一直明里暗里提醒我年纪不小了。”
“不必理会她，她也只是嘴上说说。婚礼上我答应过你爸，让你一辈子能只按你的意愿活。不要受委屈，至少不要为了我受委屈。”
“你真是我的完美老公。”连韵搂着丈夫的手更紧了，宗绍低头亲吻她的发顶：“我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完美……”
“我不管。我连韵的，都是最完美的！”
宗绍眼神黯了一下，岔开话题：“对了，妈这周末让我们回家吃饭。你有空吗？”
连韵查了手机上的日程表，“唔……应该没问题。把联信的饭局移到中午就可以。”
“辛苦了。”
自古以来，婆婆安排的饭局都是鸿门宴。这一点，连韵很有自知。结婚后八百年没有交往，恨不得当她透明人的婆婆突然喊他们回家吃饭不外乎两件事：房子和孩子。
婆婆果然没让她失望，两件事都正中红心。
连韵一进家门就发现公公不在家，这更加佐证了她的想法。宗绍显然也注意到这点，主动问道：“爸呢？”
“你爸去瑞士参加一个什么国际医疗大会。”
“癌症研究设计与分析前沿国际会议？”宗绍对这个会议有所耳闻，但资历尚浅，没有与会资格。
“是这个吧。我也搞不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名词在外行人眼里都是天方夜谭。
连韵原以为宗家作为一个医生世家，婆婆也该是个杏林圣手。嫁进来才知道，婆婆娘家是卖医疗器械的，因此结识了宗家。而她本人年轻时在巴黎学艺术，对医学一窍不通。毕业后通过父母安排直接嫁进宗家，一天也没有工作过。
对于养尊处优的婆婆，连韵这样的职场女性并没有什么值得敬佩。反而像是天敌，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透着不合的气场。
果然饭没吃完，婆婆就耐不住性子。直接拿出一份协议文件，推到连韵面前。
“我前两天在商场逛街碰到望江壹号的总经理，他直夸我开明大方。我被他夸得一头雾水，一问才知道原来你们望江壹号的房产证上只有连韵一个人的名字？我倒不知道我宗家全款买下的房子，为什么写上了你的名字，有且仅有你的名字？”
连韵早知会有这一出，表面还装着惊讶看向宗绍：“你没跟妈妈说吗？我还以为这是爸妈的意思呢。”
宗绍连筷子都没有放，继续夹着菜：“妈，您别想着那老一套的思想。现行的婚姻法不管写谁的名字都是夫妻共有财产。您耍那些小心思都没有用。”
“你们别当我是老古董。法律我也懂的。看看。”婆婆的手指头在协议上点了几下。
连韵不得不拿起协议，上面写的是“赠予合同”。文件中明确写明望江壹号的婚房属于宗家赠予儿子的个人财产，不属于夫妻共有财产。
“关于这一点我本不想挑明说，但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这套房子就是我买给我儿子的。你要怎么居住，使用都可以，但所有权不属于你。我希望你能在这份合同上签名，代表你事先知情。”不愧是商人家出来的女儿，婆婆就算一天班也没上过，心里那本账依然清清楚楚。
宗绍直接从连韵手里拿过合同瞟了一眼就放到一边。不等连韵开口，首先回绝了母亲：“妈，你别折腾了，这合同我们不会签。不是小韵不愿意，是我不愿意。从她嫁给我那天就不分你我，我的就是她的。”
婆媳之间的所有矛盾最聪明的解决方式就是由丈夫出面，这是他们婚前就达成的默契。宗绍在这一点上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小绍，你要知道，这房子既然是我和你父亲送你的，我们就有权收回。”婆婆最接受不了的一点就是丈夫和儿子都向着这个儿媳妇。瞬间把矛头对准儿子。
“如果这是你们的意愿，我完全尊重。刚好小韵婚前买的房子也在望江壹号，我相信她很愿意接纳我搬过去住。”
“你……”婆婆被气得不轻，她试图以经济命脉掌控宗绍，像她父母原先对她那样，却发现这一套对成年宗绍毫无作用。
连韵见火候差不多，该自己出马。她拿过合同仔细看了一遍：“妈，这个合同我可以签。”
这反将一军的招数让婆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不行。”宗绍第一个反对，“当初我们想贷款买个面积小一点的房子，是您一定要买这么大的。如果您现在坚持要我们签这份赠予合同，我们宁愿自己按揭还贷。”
婆婆沉默一阵，自找个台阶下：“我们做长辈的，不是非要和你们计较这点钱。如果小韵你肯为宗家传递香火，就算再送一套房给你也没问题……”
婆婆念叨抱孙子是常态，连韵能体谅她的心情。虽然暂时并没有打算要孩子的想法，她也不想和婆婆正面起冲突。“等时机到了，我们会考虑的。”
“时机不是等来的，是自己创造的。你年纪也不小了，再不生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生……”
“妈！你干涉的太多了！”宗绍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脸色十分难看。他一向是注重长幼秩序的孝子，从来不曾对母亲甩过这样的脸子。这回反应之激烈超过了连韵和母亲的预料。
连韵在饭桌子底下拍了拍他的手背，宗绍顺势抓住她的手心。“我们吃饱了。妈，就不陪你，先走了。”
连韵几乎是被他拖着走出家门的，一直到上车宗绍脸色仍旧严肃。连韵长叹了一口气：“何必呢。”
宗绍没说话，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去。连韵有种隐隐的感觉，宗绍生气并不仅仅是因为婆婆的唠叨，但具体是什么，她没有头绪。
连韵婚后和丈夫一起搬进了靖州最好的小区之一望江壹号，这里的房子以一线江景和开阔的大平层出名。每平米均价达到将近八万，可以媲美北上广。连韵的婚房有300多平米，是实打实的豪宅。
房子是宗家全款买的，婆婆不允许连韵在房产证上上名。连韵倒是无所谓，她自己婚前在望江壹号也买了一套小房子，虽然是个九十来平的小户型，却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宗绍耍了个小心眼，在开发商通知他去签合同那天谎称自己做手术没有空，临时要连韵过去办手续。为了防止一房多卖，现在房地产商签合同都要求当场刷身份证。宗绍没到场，只能刷连韵的身份证。如此一来，业主和房产证上的名字也只能登记为连韵。
连韵觉得不妥，打电话给宗绍希望他能抽时间过来办理。宗绍却推脱说名字反正之后都能加，婚姻法规定都是婚后共有财产，不分你我。这只是个走过场的形式，让连韵放开手去办。
连韵没把这红本本当回事，但宗绍向着她的态度让她很是受用。那套留作退路的房子便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她晚上给妈妈打电话说起这件事，妈妈还责怪她“不懂事”，但话语间都是为女儿找到个真心实意疼她的人感到骄傲。
反倒是父亲“小心眼”在一旁听到，忍不住插嘴：“小心你婆婆知道又作妖。”
“爸！你别这么说……”毕竟那个女人是宗绍的母亲，她不想让丈夫成为一块夹心饼干。
“妈，你不是已经办好内退了吗？爸爸身体也不好。你们干脆早点退休，到靖州来和我住，方便照顾。我自己那套房子还空着，所有东西都是现成的。就是面积稍微有点小，要委屈你们两老。”
“这有啥委屈的。不过我和你爸现在还能动，能吃能睡就不去麻烦你们小两口。你和宗绍平时工作都忙，有空回老家看看我们就好。但你那房子空着确实浪费，不如发租出去额外还有个收入。”
“我全屋家电家具都是用的最好的，租出去可不划算。而且这望江壹号的房子，一般小白领也租不起，有钱人又不会租房。我还是留着吧。以后如果和宗绍吵架闹离婚，我还有个地方去。”
“呸呸呸。胡说些啥呢。赶紧吐两口口水。”妈妈啐她，那严肃的样子让连韵在沙发上笑成一团。宗绍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在沙发背后挽住她的脖子：“笑什么呢？”
“和我妈打电话。”她回头亲了宗绍一口。
“是小宗吧？让我和他说两句。”连韵把电话递给宗绍。
岳母娘发话，宗绍马上端正态度一板一眼地回答岳母的日常问候，“嗯。好，好……妈，放心。向爸爸问好，再见。”
不用听也知道妈妈在嘱咐宗绍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云云。老年人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句，耳朵都听出茧子，可是不听到这些唠叨又好像不习惯。
挂断电话，宗绍从电视机柜旁的立架挑出一部《东京暮日》的碟放进DVD机。两人平时工作都忙，难得有机会同时在家休息，窝在沙发里看部老电影是一种默契。
烂熟于心的情节已经不需要费心去看，只需要用心去享受这段依偎在一起静谧的时光。
看到电影里关于二女儿怀孕的情节，连韵揉捏着宗绍身上的羊绒衫衣领：“你有没有想过要一个孩子？”
“我们婚前不是讨论过这个问题吗？你明明那么讨厌小孩。”
严格来说，他们算不坚定的丁克主义者。主要是连韵太讨厌那些挂着鼻涕呆头呆脑的小孩，自认为现在拼事业的阶段，也没有精力去养育一个孩子。所以他们婚前就有约定，五年内不考虑孩子的事。
“讨厌是没错，但有时候看电影里的孩子长得可爱也会心动。”
“只是看着可爱，我们妇产科的同事每天都被这群‘小恶魔’折磨的生不如死。”宗绍在孩子这件事上，也一直不太感冒。
“可如果我们愿意要孩子，你妈妈应该会很开心吧？她一直明里暗里提醒我年纪不小了。”
“不必理会她，她也只是嘴上说说。婚礼上我答应过你爸，让你一辈子能只按你的意愿活。不要受委屈，至少不要为了我受委屈。”
“你真是我的完美老公。”连韵搂着丈夫的手更紧了，宗绍低头亲吻她的发顶：“我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完美……”
“我不管。我连韵的，都是最完美的！”
宗绍眼神黯了一下，岔开话题：“对了，妈这周末让我们回家吃饭。你有空吗？”
连韵查了手机上的日程表，“唔……应该没问题。把联信的饭局移到中午就可以。”
“辛苦了。”
自古以来，婆婆安排的饭局都是鸿门宴。这一点，连韵很有自知。结婚后八百年没有交往，恨不得当她透明人的婆婆突然喊他们回家吃饭不外乎两件事：房子和孩子。
婆婆果然没让她失望，两件事都正中红心。
连韵一进家门就发现公公不在家，这更加佐证了她的想法。宗绍显然也注意到这点，主动问道：“爸呢？”
“你爸去瑞士参加一个什么国际医疗大会。”
“癌症研究设计与分析前沿国际会议？”宗绍对这个会议有所耳闻，但资历尚浅，没有与会资格。
“是这个吧。我也搞不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名词在外行人眼里都是天方夜谭。
连韵原以为宗家作为一个医生世家，婆婆也该是个杏林圣手。嫁进来才知道，婆婆娘家是卖医疗器械的，因此结识了宗家。而她本人年轻时在巴黎学艺术，对医学一窍不通。毕业后通过父母安排直接嫁进宗家，一天也没有工作过。
对于养尊处优的婆婆，连韵这样的职场女性并没有什么值得敬佩。反而像是天敌，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透着不合的气场。
果然饭没吃完，婆婆就耐不住性子。直接拿出一份协议文件，推到连韵面前。
“我前两天在商场逛街碰到望江壹号的总经理，他直夸我开明大方。我被他夸得一头雾水，一问才知道原来你们望江壹号的房产证上只有连韵一个人的名字？我倒不知道我宗家全款买下的房子，为什么写上了你的名字，有且仅有你的名字？”
连韵早知会有这一出，表面还装着惊讶看向宗绍：“你没跟妈妈说吗？我还以为这是爸妈的意思呢。”
宗绍连筷子都没有放，继续夹着菜：“妈，您别想着那老一套的思想。现行的婚姻法不管写谁的名字都是夫妻共有财产。您耍那些小心思都没有用。”
“你们别当我是老古董。法律我也懂的。看看。”婆婆的手指头在协议上点了几下。
连韵不得不拿起协议，上面写的是“赠予合同”。文件中明确写明望江壹号的婚房属于宗家赠予儿子的个人财产，不属于夫妻共有财产。
“关于这一点我本不想挑明说，但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这套房子就是我买给我儿子的。你要怎么居住，使用都可以，但所有权不属于你。我希望你能在这份合同上签名，代表你事先知情。”不愧是商人家出来的女儿，婆婆就算一天班也没上过，心里那本账依然清清楚楚。
宗绍直接从连韵手里拿过合同瞟了一眼就放到一边。不等连韵开口，首先回绝了母亲：“妈，你别折腾了，这合同我们不会签。不是小韵不愿意，是我不愿意。从她嫁给我那天就不分你我，我的就是她的。”
婆媳之间的所有矛盾最聪明的解决方式就是由丈夫出面，这是他们婚前就达成的默契。宗绍在这一点上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小绍，你要知道，这房子既然是我和你父亲送你的，我们就有权收回。”婆婆最接受不了的一点就是丈夫和儿子都向着这个儿媳妇。瞬间把矛头对准儿子。
“如果这是你们的意愿，我完全尊重。刚好小韵婚前买的房子也在望江壹号，我相信她很愿意接纳我搬过去住。”
“你……”婆婆被气得不轻，她试图以经济命脉掌控宗绍，像她父母原先对她那样，却发现这一套对成年宗绍毫无作用。
连韵见火候差不多，该自己出马。她拿过合同仔细看了一遍：“妈，这个合同我可以签。”
这反将一军的招数让婆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不行。”宗绍第一个反对，“当初我们想贷款买个面积小一点的房子，是您一定要买这么大的。如果您现在坚持要我们签这份赠予合同，我们宁愿自己按揭还贷。”
婆婆沉默一阵，自找个台阶下：“我们做长辈的，不是非要和你们计较这点钱。如果小韵你肯为宗家传递香火，就算再送一套房给你也没问题……”
婆婆念叨抱孙子是常态，连韵能体谅她的心情。虽然暂时并没有打算要孩子的想法，她也不想和婆婆正面起冲突。“等时机到了，我们会考虑的。”
“时机不是等来的，是自己创造的。你年纪也不小了，再不生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生……”
“妈！你干涉的太多了！”宗绍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脸色十分难看。他一向是注重长幼秩序的孝子，从来不曾对母亲甩过这样的脸子。这回反应之激烈超过了连韵和母亲的预料。
连韵在饭桌子底下拍了拍他的手背，宗绍顺势抓住她的手心。“我们吃饱了。妈，就不陪你，先走了。”
连韵几乎是被他拖着走出家门的，一直到上车宗绍脸色仍旧严肃。连韵长叹了一口气：“何必呢。”
宗绍没说话，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去。连韵有种隐隐的感觉，宗绍生气并不仅仅是因为婆婆的唠叨，但具体是什么，她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