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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缘起梅花糕
    弱(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温暖腹黑杜公子×活泼吃货杨家小姐。

    文案:一眼望过去眼里便都是你,弱水三千,可我只想取你这一瓢。

    杨家有一女,小名唤做若水,年方十五,善女工喜舞琴,为杜丞长子杜睿笛深爱。嘉成四年六月,杜公子设十里红妆前来迎娶。

    ——题记

    (1)

    嘉成三年冬,杜丞于府中设宴赏雪,邀请了当时的不少权贵。

    杜丞名为设宴赏雪,实则为自己的长子杜睿笛选妻。杜睿笛少时写文,名扬千里。谁要是和杜家结亲,往后指不定如何飞黄腾达。接到邀请的大臣十分清楚这一点,纷纷携女眷前往。

    人影交杂,若水趁着爹爹和一群大臣谈论政事、母亲去和杜夫人打招呼,带着侍女偷偷溜去了后花园。

    绕过梅林,冰雪中耸立着一个小亭子,若水闻到梅花糕的香气,提起裙摆就跑了进去。石桌上的茶壶拿暖炉熏着,茶水入口刚刚好,配着梅花糕的香气,饿了大半天的若水吃得分外满足。

    “姑娘若是喜爱这梅花糕,我便差人打包一份送去府上。”

    若水还没来得及擦去唇角边沾着的糕屑,便有一道清冽的声音入耳。若水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站起身来四下探看,皱了眉头:侍女在前方梅林处,这亭子四周分明没有人,这声音是从哪传来的?

    低沉的笑声继续传来,有人自上而下突然落在若水面前。

    若水被吓了一跳,睁大了双眼。面前的少年身披白裘,内里是青蓝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根骨白色的长笛,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我……那个……”若水抿了抿唇,面色羞赧。她偷吃还被主人抓住,这下丢人丢大了。

    杜睿笛看着眉间面上均是红潮的若水,故意往前凑了凑,低声道,“姑娘唇边还有糕屑……”

    看杜睿笛离自己越来越近,若水侧过身子,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被有心人看见告到爹爹那里,她最近一个月都别想出门。想到这,她伸手胡乱地擦了擦唇角,迅速拎着裙摆跑开。“谢谢你的梅花糕。”

    听到身后变大的笑声,若水跑得更快了。

    (2)

    若水回到前厅,刚喘了口气就被母亲揪着耳朵领走了。

    “杜夫人说今日热闹,要让几家小姐比试比试才艺,你可倒好,人都找不着……”

    “母亲大人我错了。”若水一边揉自己被揪得发疼的耳朵,一边求饶。“可是母亲,我今天出门没有带琴……”

    “杜夫人早就准备好了。”

    很快便轮到若水表演,她接过琴,不动声色地坐下试音。这把古琴音色极好,比她闺房里的那把古琴还要有年代感,若水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好动,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她爹极要面子,若是今日丢了人,她回去至少得关一个月的禁闭。

    纤细的手指落下,几乎是琴声迸发的同时,有一道清亮的笛声跟着响起来。一琴一笛,相互应和,宛若两只翩舞的蝴蝶互相交缠,形成一曲委婉清丽的乐曲。

    听到笛声,人们纷纷惊诧着侧头让路。杜睿笛吹着笛子自人群中缓缓走过来,冬日的阳光倾泻到他的身上,映衬得他的眉目更加柔和。若水被他唇边半露着的笑恍了神,手下却丝毫未乱。

    一曲奏罢,若水起身,跟着母亲一同前来朝杜睿笛道谢。

    杜丞看到自家儿子很是纳闷,即刻就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他一向最讨厌此种宴会,今日不但出来还同杨家小姐一齐奏乐,着实令人奇怪。

    杜睿笛敛了敛笑容,盯着那抹刚刚转过去的身影,“有只偷吃东西的小猫走丢了。”

    声音不大不小,若水刚好听得一清二楚,她僵了一下,耳朵尖悄悄地红了。

    (3)

    隔日收到杜睿笛差人送来的梅花糕时,若水差点从软榻上摔下去。“怎么回事?”

    “回小姐,杜公子说下月初三有灯会,约您一同前去玩耍。”

    若水拿了一块梅花糕在手里掂了掂,灯会?

    虽是冬日,却丝毫阻挡不了人们的热情。若水看着道路两旁的各种小摊,格外兴奋。她很久没出来,要不是身旁还跟着一个人,她定要撒了欢地玩。

    她平日里极喜欢街上小摊卖的各种小零嘴,瓜子、五香豆、糖人……若水眼馋地看着小摊上的吃食一溜烟从眼前跑过去,装作不经意地样子抬头看了一眼身旁毫无表情的杜睿笛,咽了咽口水,继续往前走。旁边站着个外人,她真的很不好意思吃太多啊。

    杜睿笛手里依然拿着根笛子,在一旁不疾不徐地跟着若水,把她一路上的小动作都收进眼里,看她路过哪个小摊眼睛都要亮一下,不动声色地勾了勾眉角。眼见着她站到做糖人的小摊前不走了,这才歪过头招来身后的小厮耳语了几句。

    若水看制作糖人看得正兴起,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她扭过头。

    身后是长街万家灯火,面前是眉目清朗的杜睿笛。他笑得一脸温润,手里拿着根糖葫芦伸过来。

    若水一脸错愕,他怎么知道她想吃糖葫芦。弯了弯身子朝他道过谢,把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糖葫芦接住,转过身咬了一口,觉得今日的糖葫芦格外的甜。

    两人又逛了一会,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一个推搡若水就向一边倒去。杜睿笛眼疾手快地把人拉到自己怀里,一边带着往前走一边遮挡挤过来的人群。

    从未和男性有过如此亲密的若水在杜睿笛的怀里红了脸,挣开?还是就这么被抱着?她此刻做什么好像都不太对。

    不等若水思考出来,杜睿笛已经带她走到了一处人比较少的地方,还没开口,天边就炸起了璀璨的烟火。

    若水抬起头,漆黑的幕布上浮起绚丽的花朵,她一激动忘了还在杜睿笛怀里,收回目光的时候和头顶上杜睿笛的视线对上了。

    少年眉眼深邃,眸子灿若星辰,眼底含着笑意,倒映着她的面容。而后少年的手指动了动,拨开她眉角遮住眼睛的碎发,将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支梅花簪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若水再度红了脸,用力把人推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杜睿笛站在原地,看着那抹逃走的身影,笑了笑,随后也跟了上去。

    两人又逛了一会便打算打道回府。若水依依不舍地看着还亮着灯笼的小摊,声音婉转,“这里离杨府很近,就不劳烦杜公子送我了。”

    “话是这样讲,可若水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令尊可要唯我是问。”

    面前的人一脸正气,若水叹了口气,认命地跟着他往回走。

    到了府门口,杜睿笛接过小厮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浅浅一笑,“若水姑娘再会。”

    回到闺房,若水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到都是自己今晚想吃的,当下对杜睿笛生几分好感来。

    (4)

    “嘶——”若水正在绣香囊,看着手里的花纹,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逛灯会那晚,一个没留神便扎到了自己。

    “小姐小姐……”侍女面带喜色地跑进来。

    不待她发问,侍女身后跟着的人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杨府和杜府隔着两条街,几块梅花糕还劳烦杜公子亲自跑一趟。”若水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看着杜睿笛笑得一脸揶揄。“科举在即,杜公子这么闲?”

    自灯会之后杜睿笛时不时就来杨府溜达一圈,送一些小玩意过来,一来二去也渐渐摸清了若水的脾性。杜睿笛知道她是故意打趣他,并不做搭理,端起面前的茶杯淡淡地抿了一口。“下月善乐坊坊主庆生设了生日宴,不知你可否愿意同去?”

    善乐坊是京城最好的乐坊,里面的乐师各个技艺精湛,皇宫里某些盛大的宴会还会专门请他们去演奏。闻言若水眼睛亮了亮,随即眼珠子一转,“我去,可以,理由呢?”

    “梅花糕二两。”

    “成交!”

    (5)

    参加完宴会,二人在街上瞎逛,杜睿笛看着身旁一身男装的若水,眉角微蹙。

    “怎么?我穿男装把你迷倒了?”若水一手拿了把折扇,一手拿着个糖人,见杜睿笛一直看她,笑嘻嘻地开口。

    眼前的人少了几分娇柔多了几分书生气,杜睿笛张了张嘴,正打算说点什么就被她拉走了。“那边好热闹,我们去看看。”

    前面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正在抛绣球。若水喜欢凑热闹,拉着杜睿笛穿过层层人墙好不容易才来到前面。

    “杜公子,我看这家的小姐生得不错,你过会记得接绣球啊。”若水像是想到什么,侧过身拿手里的扇子捅了捅一旁的杜睿笛,笑得一脸欢愉。

    “可我只对眼前这位姑娘的绣球感兴趣。”杜睿笛听到她如此发问也并不恼火,微微勾着唇,俯低了身子,看着眼前的人。

    “我……哎……”他一向清冽的声音带了笑意,若水被盯得心里发毛,刚要把人推开就看见绣球迎面而来。

    杜睿笛眼疾手快地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后一扯,周身的人争着去抢绣球,他反而趁机把她拉出了人群。

    “杜睿笛,你放开我,大庭广众之下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有伤风化……”一路上杜睿笛一直捏着她的袖子,若水被拉扯得极不舒服,却挣扎不开。

    “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我未来的夫人被绣球砸?”

    杜睿笛的话轻飘飘地顺着风进入耳朵再进入大脑,若水愣了愣,视线转向一旁,“你未来夫人是谁?”

    “若水姑娘难道不知晓,梅花簪是定情之物?”杜睿笛放开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收了我的梅花簪,就是同意了。”

    若水的脸颊红了红,她当然知道,但是吧,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她莞尔一笑,伸手从怀里掏了件东西扔进杜睿笛怀里,拍了拍手扭头就走。“我爹说了,要给我招一个状元郎,杜公子可要好好准备科举啊。”

    杜睿笛把若水扔到怀里的香囊放到鼻间轻轻嗅了嗅,淡淡的香味,虽不浓烈却让人无法忽略。他抬起头看着街口早已经消失不见的踪影,唇角弯了弯,无声冒出一个“好”字来。

    (5)

    嘉成四年,杜睿笛考中状元,求当朝天子赐婚。杜家大公子迎娶杨家若水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杜家很快就上门求亲,两家大人在前厅商量婚期,杜睿笛则拉着若水去了鱼池边。

    池边的树很是繁茂,投下一地荫凉,枝丫上鸟儿的啼叫清脆,水面波纹荡漾,荷叶相互依偎着。池子并不深,轻轻浅浅地能看见池底戏玩的鱼儿。

    若水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鱼食撒下去,红尾锦鲤顿时凑在一起,杜睿笛清亮的嗓音就这么传进了心底。

    “不知这下若水姑娘可否满意?”

    闻言若水正揪叶子的手顿了顿,随即狡黠一笑,“敢问杜公子意下如何?”言罢就扭头拨开横出来的枝梢,继续往前走。

    杜睿笛却并不放过她,扯了她的衣袖,“状元配才女,在下觉得……”

    “觉得什么?”见他故意吊着她,若水睁着一双明丽的眼眸望过去。

    “才子佳人,天赐良缘,甚是满意。”

    他的语气明显带了掩不住的揶揄,若水闹了个大红脸,瞪了他一眼,拨开他的手提起裙摆就往房里跑。

    (6)

    同年六月,二人大婚之日,京城里无数姑娘的眼睛都哭得肿成了核桃。

    杜府。

    觥筹交错,人影绰约,谈笑声不断。合欢床上摆满了桂圆红枣花生,床边静坐的若水一袭凤冠霞帔,金丝勾嵌的大红裙摆层层叠叠,凤凰的图案格外清晰。

    烛台上两根红烛光影缭绕,风吹开一扇窗,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都退下吧。”杜睿笛屏退一旁的侍女,含笑来到床边,拿起一旁的秤杆,慢慢地挑起那一方大红丝帕。

    若水慢慢抬起头。烛光昏暗,她面前的公子眸子灿烂地看着她,一眉一目都笑得极其温柔。

    在他的掌心,静静地躺着块雕刻了“囍”字的梅花糕。

    后来若水闲时问起杜睿笛,为何那么多女子偏偏挑中了她。

    他说,“头一次见人吃梅花糕吃得那么开心,第一眼就想要娶回家。”

    ——《南街有家甜品店·[古代]缘起梅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