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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葱岁月开始的地方
    第七次了,江亦心在心里数着,这是林熹朝第七次用头撞桌子了。

    她放下新发的数学试卷,拿出笔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在“自虐”那一列里完成了第四个正字。

    “停!”江亦心抄起笔记本往左手边一推,硬生生地隔开正在用额头和桌子亲密接触的林熹朝,说,“看看吧,林熹朝,你最近是有多反常你不知道吗?”

    唉,我真的太知道了,林熹朝苦着一张脸一边心里回道一边接过面前的笔记本,看到上面写的内容后笑了出来:“你这都什么玩意啊,看来你是作业不够多!”

    江亦心凑过来不满地回道:“切!你这几天简直变了一个人,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要真有问题了好留足细节给你妈知道知道,你妈说了,初三了叫我多关照关照你。”

    给我妈知道……

    这小孩子过家家般打小报告的显摆语气。

    林熹朝哭笑不得,翻了几页,不得不说,成绩好的人做起这种无聊的事情来也是……无聊得很。

    《林熹朝反常日记》

    2004年3月 不完整概览

    双商下降:正正正一,看到同学打招呼半晌不做声像不认识别人一样5次,老师点起来回答题目一问三不知2次,和万兽王叫板我的天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最新的模拟考门门成绩一落千丈,除了英语……

    傻笑:正一,对着黑板傻笑2次,对着磨破的旧书皮傻笑1次,对着课桌上刻的字傻笑2次,对着陈辛泽后脑勺傻笑1次(其实更像是冷笑?)……

    自虐:正正正正,该行为突如其来毫无预兆,具体表现为撞桌子7次,掐胳膊5次,掐脸4次……

    自恋:正,突然爱照镜子1次,摸着自己的脸感叹“啧啧这皮肤这满脸胶原蛋白呀啧啧”1次,目不转睛地看着窗玻璃说“水嫩水嫩太可爱了吧我”???一次(为什么变得这么自恋啊???)……

    又哭又笑:T,突然抽鼻子2次,莫名其妙,一次是吃馒头(虽然老齐家的馒头确实很好吃但是吃馒头都能哭真的是???)……

    逃课:一,林熹朝居然逃课!一整天都没来上课!万年乖乖女三好学生连请假都不敢请的欸!居然敢逃课!!!

    大胃王:正正正正,肚子生虫了吃这么多?

    ……

    林林总总,分门别类,每一段后面还空了足够的空间方便继续添加,数字全部是用铅笔写的,每增加一次类似行为会用橡皮擦擦掉再写新数字上去,真可谓煞费苦心。

    林熹朝边看边嘀咕:“所以当财会是因为从小就喜欢统计?”

    “什么财务?”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江亦心偏头问道。

    “咳,我说你有当财务的潜力。”

    江亦心“嘿嘿”一笑,说道:“财务?管钱的么,挺好!”接着又换了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你别想给我岔开话题,看看这桩桩件件,你有何话说?”

    说什么,说现在的林熹朝是从2016年来的所以最近才会这么反常?

    这真的是无语问苍天呐!

    她自己到现在都没办法完全相信这个事实,说出来恐怕江亦心会在本子上新添一项“疯言疯语”了。

    林熹朝摇摇头,随意指了本子上的一行字说:“我有你写的这么夸张吗,感觉你写的好像是一个神……”林熹朝砸咂舌,将神经病几个字吞了回去,可不是嘛,最近几天的她可不就是一个不太正常的神经病?

    “像啥?神?你阅读理解有问题啊!”江亦心把本子扯过来,又在上面添添画画了。

    等她弄完,看到林熹朝还在对着数学试卷发呆,终于换了关切的语气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啊,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姐们,姐们开导开导你!”说完十分仗义地拍了拍胸脯。

    林熹朝心生感动,但是她也只能说道:“嗯,只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别担心。”

    江亦心轻拍她肩膀,鼓励道:“唉,我一直以为你心态很好的呢,好在这只是月考,别灰心,一次考砸并不代表永远考砸,找出原因,下次加油,拿出你真正的实力,你一定可以的!”

    好鸡汤啊!

    “嗯呢,咳咳……”

    江亦心看林熹朝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狐疑更甚,脸上又添促狭,凑到林熹朝耳边问道:“你最近这么反常真的只是因为压力大吗?是不是因为陈辛泽导致你心思不在学习上发挥失常?说!”

    听到这个名字,林熹朝不由得好笑,所以她这么勤快地记录下自己的反常行为是为了套话?白感动了啊!

    她看了看教室一侧正在和其他女生聊天的陈辛泽,那双桃花眼斜斜上挑着,以她二十好几的高龄来客观评论一句,陈同学还是很对得起宁一中学的校草名头的。

    她拉着脸哭丧道:“是啊,陈辛泽这样受欢迎,可是却从来都不看我一眼,因为他本少女最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精神食欲不佳,自然成绩就落后了,唉……”

    林熹朝努力地挤了挤眼睛,眼泪一点都挤不出来,只好捂了脸装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得到了这个答案,江亦心脸上戏谑的表情全无,嘴巴微微张着,内心纠结极了,这可咋整,本来只是试探性地问问,没想到林熹朝也对陈辛泽有意思,那她怎么办?

    陈辛泽明确表示过对自己的好感,那她让还是不让?

    她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一下子是要忍痛割爱成全朋友的豪迈,一下子是若无其事假装什么都不明白的懵懂,林熹朝偷偷笑了笑,如果江亦心现在有手机,一定会去问答平台上搜索“我的好朋友和我暗恋上了同一个男生怎么办”这个问题。

    她决定不逗小姑娘了:“放一百个心,陈辛泽同学不是我的菜,你随意。”想了想,还是补充道,“算了,你也不要随意,还是离他远一点好,渣男!”

    “阿嚏!”角落里的陈辛泽打了一个喷嚏。

    听到第一句江亦心的脸倏地红了,听到后一句神色又紧张起来,林熹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渣男?算了不说他了。于老师让你做的月考总结你写完了吗?”

    月考总结,章亦心不说林熹朝都要忘了这玩意。

    “那你爸妈知道你这次考试成绩不?”

    额……

    林熹朝再次无语问苍天,偷抹一把心酸泪。

    一周前。

    2004年3月9日

    林熹朝忽然感觉自己的腿轻抖了一下,像是重心不稳要从椅子上掉下来。

    心里一慌,她已经几乎要醒了。

    朦胧里,她想起这感觉,初高中的很多次午休她都是从这样的腿抖中惊醒。

    那时候,大人们总说,因为在长身体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但对于早已告别青春期的她来说,还是太诡异了吧?

    “熹朝,快醒醒……”

    是很熟悉的声音,有点像,有点像……

    迷迷糊糊中,林熹朝迟疑地回忆起这个声音,如果不是声音里透着一股不怎么符合年龄的稚嫩,她可以肯定这声音是江亦心的。

    你真是不怕死啊,今天化学课居然敢睡觉!江亦心皱眉,心惊胆战地偷瞟一眼讲台上略显不耐的化学老师,用力掐了下林熹朝的胳膊。

    “嗷!”林熹朝没想到梦里的痛感会如此真实,下意识叫了一声,睁开眼,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揉了下胳膊,林熹朝舒口气,做了一个不知所云的梦,总算是醒来了。

    可是,床呢?柜子呢?

    怎么面前的是,英语报纸?文具袋?书?桌子?不知名人士臃肿的后背?

    江亦心看一眼还在审视着她们的化学老师,轻咳两声,悄悄扯扯同桌的衣袖:“不想死的话赶紧坐下!”

    没错,没错,这次的肯定是江亦心的声音,林熹朝顺着声音看过去,真的是!

    林熹朝抱着胳膊看着江亦心年轻了十来岁的脸有点难以置信,而且这充满了年代感且稍带乡土风格的穿着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梦还没醒?

    她低下头看自己更是吓了一跳,她比江亦心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一把掐上大腿,遗憾地是手指陷在衣服里,连肉都没碰到。

    她汗了一汗,自己这是穿了多少啊?

    粗略估计这灯芯绒裤子的里面还包着一条手工编织的毛线裤和一条貌似并不贴身的秋裤。

    因为坐着的缘故,裤子有些短,露出了脚腕上的一截起了球的浅色棉袜,秋裤被扎进了棉袜里面,棉袜下面是一双白色球鞋,边侧有轻微的泛黄,上面的logo一看就是伪劣的冒牌货。

    九十年代末二十一世纪初的画风?

    再环顾一周,讲台上,老师拿着粉笔的手悬在半空中,墨绿黑板上写着几行化学方程式,除了个别同学还在埋首做题,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她。

    林熹朝扶额,看来真的还没睡醒。

    虽然梦里见到老同学很高兴,不过她实在不想再睡了啊。

    林熹朝挫败地往后一靠,神呐,再睡下去上班可要迟到了啊,今天可是周一啊,早上还要开例会啊!例会轮到她主持了啊!

    她撞了撞桌子想把自己撞醒,然而睁开眼时,桌子上的英文报纸依然醒目得很,她随便一扫,便扫到了“TEENS JUNIOR,二十一世纪学生英文报”的字样,下方的日期赫然是2004年3月1号。

    2004?

    “啪!”是课本和讲桌撞击的声音,她心神一抖,怎么都觉得这声音里蕴含千斤怒气。

    更要命的是,林熹朝直觉这怒气绝对是冲她来的。

    她再认真一看讲台,我靠!我靠!她居然梦到了万兽之王!

    不行不行,还是赶紧醒来去上班!

    她闭上眼再睁开,视线里,白色的粉笔头直直地冲上她的脑门。

    林熹朝稍作犹疑,仗着是自己的梦,伸手拦住粉笔头,随手抓了一本书扔了回去。

    “岂有此理!”万兽王化学老师兼教导主任冲下来,直接把她拎到讲台上——是真的被拎上去的,身材魁梧的教导主任拽着她衣服后领轻轻松松地将她提了起来。

    林熹朝十分庆幸在梦里的自己穿得多,也十分庆幸自己坐着的位置是第三排,如果是最后一排,估计万兽王还没把她提上讲台,她就要窒息而亡了。

    教导主任将她重重地放下,拿出讲桌里的教鞭抽了她手掌心一下。

    虽则教导主任只赏了她一鞭子,但就这么一下,林熹朝的手心迅速肿了起来。

    林熹朝抽回手,甚是不悦:“做个梦而已啊,有没有必要这么凶残?”

    凶残?林熹朝居然敢说万兽王凶残!

    啊啊啊!女英雄啊!

    啊啊啊!偶像啊!

    林熹朝要造反了!林熹朝要反抗恶势力了!林熹朝挺住,上啊!

    三班同学的热血沸腾了起来,但是没有人敢出声,大家低着头,在心里使劲地为林熹朝鼓气。

    林熹朝说完便一把抢过教导主任手上的教鞭,犹豫着是不是要狠狠地抽回去。

    在她整个的学生生涯里,有两位老师给她留下过堪称心理阴影级别的印象,其中一位就是这位教化学的教导主任。

    做错题目,打。

    考试不及格,打。

    上课开小差,打。

    实验做得不熟练,打。

    总之,哪点不如他意了,打,如果赶上那一天他心情特别不好,那就暴打。

    在90年代的乡镇学校宁一中学体罚是十分常见的事情,这种作风在21世纪的头几年依然有所延续,秉着“不打不成器”的原则,还没有学生更没有家长对“体罚”二字说一个“不”字。

    大家连怒都不敢怒,上一节化学课总是提心吊胆的,老师一提高声量,全班同学都要抖一抖,生怕自己成为暴打的对象。

    这心理阴影太过深刻,林熹朝捏着轻飘飘的教鞭打了一个哆嗦,虽然万兽王对女生会稍微留情一点,但是她已然激怒了万兽王……

    手心传来火辣辣的肿痛感,貌似她今天这个梦不会赐予她超能力,硬杠估计会被胖揍一顿。

    她默默地将教鞭背在了身后,对着化学老师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鄙视你!林熹朝,这是梦啊!当年不敢反抗,在梦里你还不敢反抗?林熹朝在心里对自己翻了一个白眼。

    教导主任看到林熹朝这笑气消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还没有人敢从他的手里抢教鞭!

    他毫不犹豫地操起讲桌里的尺子,一只手抡起林熹朝的胳膊将她的手掌露出来,继续抽了两下。

    尺子是木的,有一小块地方裂了个小口子,口头那里尖尖的,正好打中林熹朝的手心。

    手心迅速渗出了血丝,麻麻的痛感通过手心传到心间,林熹朝感到自己的四肢百骸都痛了一痛。

    这真实到无与伦比的痛感让林熹朝从恍惚中瞬间清醒。

    左边,是黑着脸的化学老师,黑板角落的字迹因为反光看得并不清楚,讲台下的同学们都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微风透过木格窗,斑驳树影轻盈地落在书页上,粉笔灰和着日光在青天白昼里恣意共舞。

    安静得不像话。

    也真实得不像话。

    书页被风吹起又落下,窗外北归的候鸟停靠又扬起翅膀,云头遮过日光又散去。

    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春日下午。

    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堂化学课。

    “啊!”

    林熹朝大叫一声,突然意识到,她,似乎,是从2016年的秋天,回到了2004年的春天。

    而这一声,又让她收获了一尺子。

    虽然匪夷所思,虽然难以置信,林熹朝还是不得不在惊愕中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惊疑中度过了下午的几节课,林熹朝肚子有些饿了,她决定先填饱肚子再继续思考这件违背了自然规律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凭印象准备先去食堂吃晚餐,江亦心一脸疑惑地看她:“不回家吃饭?”

    林熹朝迟疑道:“不用上晚自习?”

    江亦心无语地看她一眼:“你被打傻了?上周学校附近不是出现了一个疯子吗?这周晚自习取消了!”

    疯子?什么鬼?林熹朝听得一愣一愣的,而江亦心毫无解释的兴趣。

    林熹朝看着桌子上英文报纸上的日期终于想起来了这回事。

    初三下学期有那么两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学校附近出现了一个疯子,这疯子专门往有人的地方钻,见谁撞谁。

    疯子过了几天才被找到送回了医院,宁一中学也因此暂时取消了一个星期的晚自习。

    不用继续在学校里呆着,林熹朝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去看看,然而,回家的路,是这样的艰难。

    艰难是因为,穿得太多,骑着自行车着实是十分不灵活,再加上一只手被打肿了,单手骑车她现在还不熟练,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她不太认得路啊……

    江亦心和江云清以为她是被打懵了,也没多想,多送了她一程,才让林熹朝顺利到家。

    一进屋,她还来不及去感受这个家在印象中的陈旧样式,也还来不及因为看到年轻十几岁的父母激动一激动,林父林母在家门口等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林熹朝的大姑在初中任职,第一时间把她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了父母,他们接到电话听说林熹朝居然在课堂上公然和老师对干都惊呆了。

    林父林母相信自己的女儿不是这样目无尊长的人,但也知道这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教导林熹朝一顿再说。

    林熹朝看着年轻了十多岁的爸妈,看着他们还没有怎么苍老的容颜,听着他们中气十足的教诲,“哇”地一声就哭了。

    十几年后的爸妈真的老了好多啊,林父都开始秃顶了,林母脸上的皱纹都添了不少白发也是以肉眼可见的数量与日递增着。

    她越想越心酸,越心酸就越想哭,眼泪簌簌地直往下掉。

    林父林母被她止不住的眼泪给吓到了,这往常说她几句她都是嬉皮笑脸地听着的啊,哪哭得这么厉害过!

    林熹朝外婆刚好送菜来,大老远地听到哭声,一进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对着林父林母一顿骂:“怎么教小孩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把我朝子哭得这伤心!”

    林熹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颤,扭头看是大二时去世的最疼爱她的外婆哭得更伤心了。

    “外婆呜呜呜呜嗷呜呜呜嗷呜呜呜呜……”

    林熹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把她外婆心疼坏了,赶紧上去哄她。

    等一看她手肿的跟个包子一样的,以为是林父打的,更是气愤,直接把菜篮子里的菜往林父林母身上砸:“把朝子手打成这样,你们怎么当父母的有没有分寸啊,滚滚都给我滚,你们不会养孩子我养!”

    林母这才看到林熹朝手都肿了还破了皮,不由得心疼起来,这老师下手也太重了吧!

    林父赶紧去买药回来给林熹朝上药,拼命给岳母解释他们绝对没有打孩子的。

    林熹朝这才破涕为笑,对外婆咧了咧嘴:“外婆,我是高兴哭的,我爸妈没打我,真的!”

    左右这么一折腾,林父林母也不再好说林熹朝什么,默默地将菜捡起来做饭去了。

    外婆留下来吃过晚饭,村里的熟人正好骑着摩托路过,顺带捎她一起回去。

    这一天终于结束了,林熹朝原以为自己会兴奋得睡不着,结果沾床就睡着了。

    五点整,生物钟准时让林熹朝睁开了眼,外面传来几声鸡鸣,林熹朝打着哈欠看着还透着黑的窗外,内心五味杂陈,所以她真的,真的回到了2004年吗?

    那什么时候她会不会突然又回到2016年,等那个时候她是不是还是2016年的自己?

    那2016年的自己呢?不会是因为难过在睡梦中猝死了吧?

    她头皮一阵发麻,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心,她,死了吗?

    那也太可怕了吧?

    又或许自己来了某个平行时空?

    有光从外面照了进来,一晃一晃的,似乎还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也不管了,拉过被子继续蒙头大睡,这问题以她这普通人的智力是想不清楚了,想不清楚的问题还继续想,那不是庸人自扰么?

    巷口不远处,江亦心使劲地甩着手电筒打信号,愣是不见林熹朝出来,低着嗓子喊了两声。

    同来的江云清问道:“她搞不好还没起来吧?”

    “不会啊,她那生物钟比闹钟还准!”

    “难不成被万兽王打得连学都不想上了?”

    “不可能,她昨天还想上晚自习呢!说她忘了早自习我都比较信!”

    “哈哈也是哈!”

    两人一边挥着信号灯一边嘀咕着,又喊了几声依然没有人回应,她们干脆先去学校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快九点了。

    林熹朝拥着被子坐起来,入目处是白色和绿色一分为二的墙体,墙上用铅笔圆珠笔乱七八糟地画了一堆卡通人物,角落里立着衣柜,衣柜上贴着一张古天乐版本《神雕侠侣》的海报,海报已经泛黄了,衣柜旁是一张书桌,书桌上码着几摞书,一盏台灯,书上面搁着一个黄毛黑毛交杂的鸡毛掸子,尺子笔玻璃杯小镜子随意地放在桌子的空处。

    几只鸟停在窗台上,又飞到树上。

    有卖菜的吆喝声行人路过的交谈声传来,混合着卡车的鸣笛声。

    林熹朝够着脖子往窗外看出去,一辆军绿色皮卡驶过,掀起一阵尘土飞扬。

    她张开双臂,往床上一趟,真的回来了。

    她闭上眼,开始认真回想回来的头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