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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来日可期
    (1)

    今日份的天空有些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好不容易待到下课,韦忆三下两下收拾好书包就急急忙忙地跑出教室,大大地呼吸了一口室外的新鲜空气。

    站在公交车站牌旁,她时不时探出身子去,路上车来车往,就是没有公交车的身影。她十点有个家教的兼职,一周去三次。

    手腕上银白色的表盘都快被她看出洞来了,“快十点了怎么还不来啊……”韦忆鼓起腮帮子,跺了跺脚。“啊,来了!”

    不等公交车停稳,韦忆第一个就跑了上去。靠着扶栏站定,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韦忆哼了两句歌词,公交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她没抓稳,狠狠地撞向了前人的背。

    天哪!这人的背是钢铁做的吗,好疼啊!韦忆被撞得头晕目眩,鼻子的酸痛感格外清晰。眼泪像是打开了闸门,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

    公交车继续向下一站奔赴,并没有因这个小事故改变轨迹。反倒是被撞到的人有所察觉,转过身来。

    戚贤看着面前眼泪汪汪的小姑娘,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的背也不是很硬啊。“很疼?”

    清冽的声音自头顶传入耳膜,韦忆捂着鼻子抬起头。面前的少年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她却觉得他身上穿着的白色衬衫格外好看。

    他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停!再好听也不能改变被撞得很疼的事实!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韦忆默念了几句,委屈巴巴地出声,“当然疼了,不然你试试!”

    “哈?”戚贤突然想笑,少年的劣根性作怪,不知怎的便想逗一逗面前的这个小可怜。“可以啊,那我撞你试一下好了。”

    直到下车韦忆都有点蒙,他他他……他刚刚做了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表盘,九点五十七,啊!快迟到了!她来不及多想拔腿便跑,幸好她每周都坚持跑步,不然今天就迟到了。

    好不容易跑到楼下,电梯却升到了十楼,迟迟不肯下来。她只好使出吃奶的劲,爬到五楼,气喘吁吁。今天这是什么运气啊,小姑娘无力吐槽,摁响了门铃。

    她的主要任务是辅导一位三年级的小朋友写作业,陪他一起玩耍,给他讲故事。

    她的课不是很多,兼职纯粹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这个家教是舍友推荐给她的,她喜欢和小孩子一起玩,便应了下来。试讲过一次,陈太太很是喜欢她,她便从大一第二个学期一直做了下来。

    宸宸的效率很高,二十分钟做完了两科的作业。韦忆给他检查,课本上的图案花花绿绿的,她突然想到公交车上的事情。

    公交车到站的前几秒,眼前一米八的大个子缓缓弯下腰轻轻抱了她一下,抱完拿开她的手,嫌弃地说了一句,“别蹂躏你的红鼻子了。”不等她说话他就下车了,他的侧脸有点好看。

    门铃突然响起来,韦忆一下子挺直了背。客厅里传来说笑声,她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继续给宸宸检查作业。

    今天宸宸心情很好,做什么事情都特别积极,韦忆打算早点结束回学校。

    陪宸宸给最后一只小鸟涂上颜色,她便去向陈太太告辞。她还没来得及出声,陈太太就先发制人,“忆忆你看这都快十二点了,留下来吃午饭吧。”

    “不用啦,陈姐,我要赶紧回学校了,我没带伞,这个天气怕是要下雨。下午第一节还有课。”像是验证韦忆的话,她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

    “你看已经下雨了,难得我今天也在家,你就吃了饭再走吧。我给你拿一把伞,宸宸他哥今天刚好回家,让他去送你。”陈太太把韦忆拉到餐桌旁。

    “宸宸,去喊你哥哥吃饭。”陈太太扭头对着玩遥控汽车的宸宸发号施令。“忆忆你坐着,我去给你拿碗筷。”

    韦忆不太好意思,也跟去了厨房。等她出来整个人却怔住了。

    她看见了谁?看错了吧?她眨了眨眼睛,没错啊,坐在餐桌旁对着她笑得人畜无害的少年,跟今天早上她撞到的大个子长得一模一样!

    韦忆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惴惴不安地在他的身旁坐下。

    戚贤却像是早就知道她在他们家做家教,不置可否地看着身边做心理斗争的“红鼻子”。

    韦忆的大脑死机了,她从来没见过宸宸的哥哥,但每次和宸宸聊天,他都会骄傲地提到他。而且……他好像还跟她一所学校……那早上岂不是糗大了……

    吃饭吃饭!韦忆一个劲地埋头吃饭,夹到什么吃什么,以至于太专注,没注意到旁边有一只修长的手夹了菜放进她的碗里。

    “咳咳——”韦忆吃得太急,不小心噎住了。身旁的人很快递了一杯水过来,轻轻地在她背后拍了拍。

    “谢谢。”韦忆喝完水,看着外面依然滂沱的大雨,面露难色。“那个,陈姐,我吃饱了,我就先走啦。”

    “行,我让戚贤送你吧。他刚好也要回学校。”陈太太把儿子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这姑娘她挺喜欢,要是能凑成一对,她乐见其成。

    戚贤,原来他叫戚贤。韦忆撑着一把棕色雨伞,慢吞吞地跟在戚贤身后。

    “喂,红鼻子,走快点啊。”戚贤似是有点不耐烦,半天都不见人跟上来,转过头喊了一句。

    “噢噢,这就来了。”韦忆皱了皱眉头,这人,阴晴不定,早上抱她她还没找他算账呢!

    (2)

    自从那天戚贤送韦忆回家后,她便经常在学校看见他。

    食堂排队买饭的时候他会帮她打一份,图书馆自习的时候他会帮她占个座位,操场跑步的时候他会跟在身后……这样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月。

    这人到底要干嘛?韦忆终于忍无可忍!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去问问他。

    这天早上她照常去晨跑,不出意外,戚贤也在。韦忆气势汹汹地找过去,“喂,你到底要干吗啊,天天在我眼前晃悠……有事你就直说。”

    “我只是为了提醒你还伞。”戚贤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散发在空气里。

    “……”这下轮到韦忆发愣了,就这事还用得着给她买饭,占座位?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人有病吧。“你一会别走,跟我去宿舍,我把伞拿给你。”

    “好啊。”戚贤答应得很快,唇角还悄悄地勾了勾。

    “哎你站外面,女生宿舍不让男生进来。”韦忆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楼管大妈。

    “小可爱,不是你说让我跟你去宿舍的吗?”戚贤弯下腰和她对视,温热的气息呼出扑在对面小姑娘的脸上。

    韦忆的脸迅速变得通红,“你在外面等着!”说完就扭头逃离现场。

    戚贤没事人一样,大咧咧地和楼管阿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眉目清秀,身形修长,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回头。

    韦忆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个姑娘在同伴的怂恿下去找戚贤要联系方式。戚贤半靠着墙壁不说话,满脸微笑地看着刚刚下楼的她。

    “你终于下来了,我以为你是蘑菇,长到宿舍了。”

    “喏,给你。”小姑娘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努了努嘴,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戚贤却不着急,慢吞吞地接过雨伞,低头在韦忆的耳边说了什么,笑着朝她摆摆手不等她反应就走了。

    韦忆站在原地,耳朵尖都红了。

    他刚刚说“红鼻子小可爱,陈姐说这个周末她下厨,让我喊你回家吃饭。”

    什么嘛!这个人……声音那么好听还非得在她的耳边说。韦忆捂着脸在床上打滚。

    这天晚上韦忆做了一个梦,梦里只有一个人,一直在对她说,“红鼻子小可爱……”

    做了一晚上“噩梦”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顶着个两个黑眼圈,还被舍友无情地嘲笑了。韦忆一头黑线地看着又出现在楼底下的戚贤。这位大哥咋又来了……

    戚贤看着她出来,勾了勾手指头,“宸宸说他想见你了。”

    睡眠不足的韦忆战斗力为零,一到车上就睡着了。

    她做梦了。梦里是一片柔软的草地,温暖的风静静地在脸上吹拂。韦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戚贤的脸在眼前被放大了好几倍。

    所以温暖的风是他吹的?!……她的刘海都被掀起来好几个度。

    “戚贤!请你离我远点!”韦忆一把推开搞恶作剧的戚贤。她刚睡醒,脸蛋红彤彤的。又因为喊了戚贤一句,脸颊都变烫了。她扭过头才发现已经到楼底下了。

    戚贤失笑,怎么这么不禁逗呢?他揪起韦忆背后垂着的帽子给她扣上,顺便给她顺了顺毛。

    “我喊你你不醒,我只能这么办。”

    “……”韦忆不搭理他,径自打开车门上楼。

    “喂,东西落下了……”戚贤的声音越来越小,学生证上的韦忆笑得十分开心。“笑得可真丑。”戚贤嫌弃地撇嘴角,将蓝色的学生证扔进自己的口袋。

    (3)

    后来的很多天韦忆都没见到戚贤。

    去食堂排队买饭,在图书馆自习,去操场跑步……她又变成了一个人,一切好像都没变,还是原来的样子。

    临近期末,韦忆去图书馆借书,需要学生证,她在包里翻来覆去怎么也找不到学生证。

    “明明一直在包里啊……怎么就找不到了呢?”韦忆皱着眉头跑回宿舍,把自己的桌子,小抽屉,收纳盒,甚至连枕头底下也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有。

    浪费了一上午时间,小姑娘有点颓废。正发着呆,韦忆突然看见桌子上的时针指向了“十”,立刻跳起来。

    “糟了糟了,说好今天去给宸宸辅导作业……”韦忆慌慌张张地跑下楼,在楼底下撞到了人也来不及收脚,只能喊一声“对不起”,被撞到的人稳了稳身子,看着跑得飞快的身影,笑了。

    宸宸写完作业去书房画画,韦忆左手撑着下巴,拿笔在洁白的纸面戳戳点点。刚刚在楼底下被撞到的好像是戚贤?他回来了?

    “姐姐姐姐,你能帮我把这个画完吗?”宸宸手里拿着一张画了一半的红心,咧着一嘴晃人的大白牙小跑过来。

    “嗯?好啊。”韦忆将纸接过来,三下两下补全另一半红心。“画好啦,给你。”看着白色的纸上那颗饱满的红心,韦忆的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隔日韦忆在宿舍楼底下看见了许久不曾出现的戚贤,手里还拎着早餐。

    “刚醒?”

    “唔……?”韦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大早上的这人怎么来了?

    “今天的早餐,记得趁热吃。”戚贤直接将早餐塞进韦忆手里,走之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只留下韦忆在原地发呆。

    连着半个月,戚贤总是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女生宿舍楼底下送早餐,有一次韦忆还听到宿管阿姨夸他准时。

    这天韦忆照常下楼,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戚贤。他在和宿管阿姨聊天。

    等韦忆走近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就呆住了。

    宿管阿姨说,“小伙子,你又来等你女朋友啊?”

    “是啊,阿姨。我怕她记不住吃早餐。”

    “小伙子你对你女朋友可真好。哎,你女朋友下来了。”

    “今天下来早了。”戚贤扭过头就看见了正在偷听的韦忆,悄悄勾了勾嘴角,“阿姨再……”

    不等他说完韦忆就把他拉走了。韦忆朝宿管阿姨打了个招呼直接拉着人奔向宿舍外面的小花园。

    韦忆努力让自己的气势不输戚贤的身高,瞪大了眼睛,气冲冲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啊?谁是你女朋友啊……不要瞎说好不好。”

    接下来戚贤说的话让韦忆懵了。

    好听的声音从耳膜传入心脏,“扑通扑通”的。

    “上次你补全了我的心,我以为你已经答应我了。”

    “啊?”

    戚贤全然不理会呆住的韦忆,勾了勾嘴角,直接将人拉近。

    “喏,你的学生证,想要吗?”

    韦忆看到那抹蓝色一闪而过,直接跳起来去抢,“我的学生证为什么在你那?!”

    “你上次自己落下的。想要就自己来取啊。”戚贤直接举高了手,趁着韦忆来抢,将人牵引着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下跑不掉了吧?”

    韦忆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心脏快要不受控制。她就抢个学生证!这位大哥不能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占别人便宜吧!

    “你……放……”

    “嘘——”戚贤修长而略显冰凉的手指摁在怀里小人温热的唇上。“听我说。”

    “上次陪老师去别的学校开研讨会不在学校,你一直在我的脑海里跑。”

    戚贤把韦忆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韦忆感受着手心下的跳动,有些局促。

    “这次给你换个地方怎样?来这里跑,进来了我就把门焊死。”

    韦忆羞红了脸,低头看脚尖,不说话。

    “韦忆,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来日可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