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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端茶倒水有意思
    在浑身少爷病的人面前可不敢乱说话,狗皮膏药似的赖上躲都躲不掉。沈炔闭上嘴,专心开车。

    突然想起来,前天是武佳昱的生日,而昨天……

    10多年前的11月19日,狮子座漫天的流星雨掩埋了武佳昱被绑匪撕票的父母,当时唯一被警察解救出来的幸存者,面前这个当年九岁的孩子,目睹了父母被虐杀的全过程。

    真是作孽。

    看他的样子沈炔心软了。脑海里飞速搜索着什么样的词儿可以安慰这个脸色苍白的孩子,就听武佳昱的声音又响起来:“有烟么?”

    “干嘛?记着你不抽啊?”眼前的这个人跟半年前比起来把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了一些。

    “……”话都懒得说,直接瘦削细长的手伸过来。

    下意识要拒绝,想说:“小P孩儿抽什么烟啊。”余光看到武佳昱腿上微微颤抖的手指,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在大衣兜里摸了摸,摸出多半包烟,连打火机一起递了过去。

    看着他动作娴熟,沈炔感觉得出来,这烟瘾怕是不比自己小,试探性的问:“什么时候学的?”

    “……”

    见武佳昱半天没反应,沈炔也懒得自找没趣儿:

    “得得得,我不问了行了吧。今儿你也累了,先缓一天,明儿再陪你去看爷爷和叔叔阿姨。暂时先住六哥那儿,保证没人找得到。”

    又看了眼武佳昱,还是忍不住抱怨:

    “也是日了藏獒了,前些日子是蒋涵,这又是你。怎么着?大少爷们扎堆儿玩失踪啊?最近贵圈流行玩儿这个?哼~最后你们是都玩儿痛快了,老爷子们不得扒了我的皮……”

    “……”

    “怎么不问蒋少为什么回来?他……算了算了,还是少说几句,自求多福。”沈炔一边开着车一边为了分散武佳昱的注意力絮叨着有的没的。

    “……”

    身边的人一直没动静,后视镜瞄了一眼,武佳昱已经睡着了,嘴上还叼着没抽完的半支烟。

    长途飞机累着了这是。他也不容易,沈炔有点儿心软了。怎么说呢,这孩子9岁前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今却好像换了一个人,想想心里怪不得劲儿的。

    虽然他出国之后,自己每年都会腾出时间去看看,但每一次见面,只让沈炔觉得他们越来越陌生,那个曾经飞扬明媚的孩子,好像只剩个壳子,里子是被什么熬死了?被什么抽干了?年复一年的清冷,日甚一日的沉默,现在也不过23岁,却像过尽千帆似的满眼看破红尘,毫无生气,魂飞魄散的速度比《画皮》里没了灵丹的狐狸精还快。即使沈炔如何阻止,也好像杯水车薪,起不了什么作用。

    伸手把武佳昱嘴上的烟拿下来,叼在自己嘴上又猛抽了两口,打开窗子弹了出去,在北京冬天凌晨的环路上划过一瞬花火。

    不管怎么样,人好好活着就好。

    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怎么着,总之,这是所有对武佳昱存有善意的人们最大的期望。

    车子驶入东四环边上的一个小区。

    进到房内,武佳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十指交握,双肘戳在腿上,看沈炔把箱子放好,开灯,检查床单被褥。一脸漠不关心。

    环顾四周。白色哑光墙壁,宽大落地窗坐落在铜色低台上。暗棕色波斯地毯延伸到乳白色吧台。台桌后面的酒柜里陈列着各种酒。看样子是豪华小区,虽比不得大院独栋,也是设计独具匠心、相对私密的居所。

    恒温恒湿,空气过滤净化,电梯入户让不愿和人多打交道的武佳昱甚是满意。

    床被铺好后,沈炔看了看表:

    “得,你赶紧睡一觉。我得回去,上午有个会。昨儿跟胖子他们折腾到半夜,刚躺下就又让你挖起来了,我回去睡个回笼觉,把剩下的事情处理一下。明儿上午咱去八宝山看看老人家。”

    打开门刚要出去,又想起什么,回头问:“有钱吗?人民币。”

    武佳昱摸摸索索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抓出一堆纸团子纸片儿,沈炔瞅了一眼,有张黑卡和几十欧元,还有仨钢镚儿:

    “没钱了。”边说边伸出手,朦胧的眼睛看着沈炔。

    “祖宗!真欠你们!”

    沈炔翻了翻钱包,自己也很少带现金,拿出了钱包里所有的2000块人民币和一张储值卡:

    “黑卡一用小叔叔立马找到你,收几天吧。先用我的,密码一会儿发你手机上。你们简直敲骨吸髓。回头拿欧元还我,1比1啊。”

    把卡和钱放在茶几上,最后嘱咐:“少喝酒啊。六哥的酒都有来历,喝完补上。”

    见武佳昱拿出换洗衣物往浴室走:“明儿再冲澡,赶紧睡吧。脸色难看得和纸似的”沈炔再次提醒。

    “嗯。”武佳昱把衣物丢在沙发上,光着脚进了卧室。

    “明儿我来接你。抓紧睡。”又嘱咐一遍,沈炔退出房间,赶回润景。

    上午一个会议总算结束了。

    “什么?这都是POT演唱会的粉丝?!”看着房间预订数异常分析,沈炔瞪圆了眼睛,漆黑的眸子闪出俩惊叹号。

    “粉丝经济时代。一是低龄化趋势,二是整体消费和个体消费的猛增。”集团营销部部长梁安其一贯严肃的口吻。

    “现在的孩子,钱多闹的,追什么星啊?不好好学习,就是不务正业。有空追星,还是作业少,工作不饱和……”开完会离开的时候,沈炔指着那张表格哼了一声,边吐槽边回办公室,留下会议室里不敢反驳这位工作狂的众人和对着小沈总花痴的几个女秘书。

    “说吧,什么事儿?”回到办公室,背对着跟在身后的徐建华,沈炔问。

    关上门,徐建华用标志性的徐式面瘫表情一本正经道:“已经仔细想过,不想去润景。我觉着在集团做副总裁助理更能发挥特长。”

    沈炔转回头,盯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有十几秒钟,然后“噗嗤”笑了。

    “想一星期就想出这个结论来?怎么?当我助理上瘾呐?”

    “是。”

    “是什么是!”在自己兄弟面前,沈炔一改人前的绅士和威严,发挥出毒舌京片子特质:“瞧你这点儿出息~赶紧准备准备,去润景当你的副总裁去。见天儿在我这儿端茶倒水,有意思啊?”

    “有意思。”偏头躲开沈炔挥过来的巴掌,徐建华面不改色:“别的助理你用不顺手,到时候再想让我回来可就不现实了。”抬了抬眼皮继续道:“特别是面对女人,我的挡拆经验一流。”

    嗯?沈炔抬头对上徐建华波澜不惊的眼睛。真~兄弟!专挑七寸打啊。

    沈炔坐回办公桌后面:“下周二,万智慧科的谭总在北京,跟张总一起去见见。周四,星宝的副总宋良在杭州,你跟我一起去。”说完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光:“满意了?”

    “张总和徐总那儿……”徐建华直直站着,嘴角隐隐露出丝丝笑意。

    “我如果接手新工作,需要时间适应,而总助必须熟悉业务又能力出众,还要和我配合默契,因此,徐建华先生是不二人选,万中无一。这么说,徐特助您满意不?”沈炔背靠在椅背上,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至于润景那边儿,应该暂时也没有立刻增加一个副总裁的必要,如果有,那徐总就慢慢找……”

    东西环的小区里,某个居民家中。

    武佳昱醒了。盯着天花板空调出风口的装饰,数有几条纹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二三四五六七……卧槽!眼又花了。到底几条?

    上次回到北京好像是三年前小叔叔36岁生日,一家人团聚过。

    说是一家人,也就是武长风、武佳昱,武家满打满算就剩这两口人。再加上张家伯伯带着张夕夕、张黎明一家三口,吃饭、叙旧,听两家大人聊围棋,看张黎明把一个玩哈雷的平台经营得有声有色,听夕夕姐讲投资趣事。

    到了自己,无非是学业,从前几年的中学到大学,未来估计会变成考硕士、博士,再以后……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再说吧。

    张夕夕大一时就以一千万理财产品两年变成两千万轰动金融投资圈。张黎明热衷商业,老早就跟着父亲参与申纪集团日常经营。而武佳昱,似乎无所事事,像是被呵护的巨婴,大家的期待是只要人平平安安就好。连学习成绩在同届学生里吊尾巴也没人责怪,甚至都大三了才修完大学不到一半的学分还被称赞“很不错”。

    可能真是智商低下的智障,勉强混在正常人堆儿里已然是了不起。

    在德国三年过去,野草尚有春生秋枯的跌宕,自己唯一的变化只是从大一到了大三,又参加了几次航模大赛,拿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奖,其他,就如成绩依旧在同届学生里吊尾巴一样,没什么不同。

    以前,发呆时,武佳昱常常会想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后来,干脆不去想如此耗费脑细胞的事。反正只要自己活着,武家就还有两个人,叔叔也就还有亲人,不是吗?

    房间里转了一圈,冰箱空空如也,只好开了瓶酒喝下。不一会儿,随着胃口灼热,睡意涌上来,又倒在床上躺尸,数空调出风口装饰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沈炔今天约了女朋友田菁吃饭。娱乐圈一线女星,约会不容易,为避人耳目,选了这家餐厅。

    “星宝的年会我给推了,以后凡是沈氏竞争对手的活动,我都不参加。”餐厅包房里,田菁看着对面交往快三年的男朋友,越看越帅。他从进门开始就借着各种不着痕迹的小动作频频看表,本来就没佐料的蔬菜沙拉更加寡淡:“怎么了?有事?”

    “没事儿,你慢慢吃……这家的牛排不错,吃一点,你太瘦了……”沈炔的笑容依旧,如果不是他说完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戴着手表的手腕,如果不是田菁跟他一起这几年,一般人感觉不出面前这个举止优雅的男人,有赶时间的意思。

    “你说的,瘦显得惹人怜爱……现在让我吃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田菁开玩笑地戳了戳沈炔戴着表的手背。

    “我说的?”沈炔记不起,忙转移话题:“没关系。你的工作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和沈氏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听到这儿田菁收起笑容,垂下头,尴尬地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