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们不熟
顾楚烟在苏巽回国前就利用自己的人脉帮他牵了不少线，正因如此，回国之后的一系列活动才得以顺利进行。期间少不了要见各种投资商和业界大佬，其中不乏旧日玩伴。苏巽很喜欢欣赏他们见到自己一脸尴尬的样子，毕竟落井下石的时候谁都没想过他能东山再起。
忙碌了半个月，才终于有时间静下来写写歌，楚烟暂时离开，去为手里其他的艺人奔波了。苏巽给助理放了假，自己就在录音棚，和钢琴、吉他、贝斯们相伴。偶尔跟混音师、吉他手们聊聊音乐，大部分时间还是一个人。以前他喜欢和一大堆所谓的“朋友”聚在一起唱歌喝酒吹牛，感觉自己一直在说话但事后再回忆竟然一句都记不起来。现在却可以独自一人呆几天都不觉得闷，没有人讲话，但能听见很多声音，比如风吹过树叶，比如车群川流而过，比如手指拂过琴弦，比如自己内心的自言自语。既安静，又喧闹。
在美国的时候他没事喜欢一个人去钓鱼，这种佛系生活以前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说出来估计都没人信，他那张专辑里好几首歌的主旋律都是他在钓鱼的时候想到的。人在安静的时候最能获得灵感，因为那时候离自己的灵魂最近。
他给程迈可打过电话，那家伙一听到他声音，就说：“如筝在休假呢。”
奇怪了，他又没说是找纪如筝。
程迈可几年前曾是他现在公司的经纪人，虽然没带过他，但和他也算熟。后来跳了槽去辰灿，就很少联系，直到认识了纪如筝。
某次朋友聚会，程迈可还“警告”他：“你不要对我们家如筝有不良企图啊，她才出道，现在不能谈恋爱！”
苏巽当时只是坏笑：“你应该去堵接收方，别人再怎么放电，只要她是绝缘体不就行了。”
“得了吧，她一初出茅庐的小白兔，能防得住你这只大尾巴狼吗？”
他哈哈大笑，那时候是真的没有什么企图，纯粹吓唬吓唬程迈可。纪如筝太嫩了，又傻乎乎的，根本不是他的菜。
后来纪如筝真的谈恋爱了，程迈可仿佛被偷了女儿的老父亲，悔恨非常：“早知道就让你追了，何宇文还不如你呢……”
所谓狐朋狗友，就是大部分时间里你都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夸你还是在内涵你。
其实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或者做过任何会引起她误会的语言和行动，不知为何程迈可就认定他有贼心，说：“怎么想的你自己最清楚。”
开始他也觉得是清楚的，只是朋友而已，最多算个妹妹，他异性朋友那么多，纪如筝只是其中之一，既不是最红的，也不算最美的。但越到后来，竟越不清楚了。不清楚为什么不想回国，不清楚为什么又突然很想回来，不清楚为什么要让纪如筝跟自己搭档上综艺。
有时候他能想通，因为想再发一张EP，因为不忍逆了母亲的意，因为纪如筝帮过他，他欠她一个人情。但有些时候他又觉得，并不是这样，并不仅仅是这样。
“哎，你要不要和苏巽聊一聊？”飞机上，程迈可突然没头没脑的对她说。
如筝问：“聊什么？”
“你们就要一起上节目了，提前沟通一下有好处，培养点默契。”
如筝不屑一顾，“不是有剧本吗？”怕什么，当拍戏好了。
“不是，你俩是不是闹矛盾了？现在感觉很尴尬啊。”
小秋把脑袋凑过来，一脸八卦：“如筝姐，你们认识很久啦？”
“算是吧，但不太熟。” 如筝很诚实的回答道，然后又看向程迈可，问：“半个月前才一起出席的活动，哪里尴尬？”
“就……说不上来，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以前她没被苏巽骂过，以前她没在苏巽面前维护过谁然后被那个人狠狠打脸，以前苏巽看她不像在看一个笑话。
“你想多了，以前就不算熟。”
显然如筝并不了解这平常的一句话在拥有八卦魂的程迈可听起来显得多么欲盖弥彰，更不了解他和苏巽的关系。
转眼就是《爱与旅途》发布会，三对搭档盛装出席。其余两对都是电视剧里合作过并且有CP粉基础，唯独她和苏巽，一个小透明演员和一个超人气爱豆，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反而吸引了更多的好奇。如筝提前背了稿，讲话滴水不漏，记者在她身上套不到什么料，纷纷转向苏巽。
“印象中两位都没有合作过，是私底下关系好所以才一起参加节目的吗？”
苏巽今天穿了一套蓝色连身衣，愈发显得青春洋溢、身姿挺拔，他虽和如筝坐在一处，却没有看她，回答道：“其实不是很熟。看过纪老师的电视剧，她也听过我的歌，就这样而已。”
纪……老师？！如筝不由抬眼去看他，然而苏巽只是看着台下记者笑的温厚：“工作上其实是见过的，但私底下还真是不太熟。”
如筝顿悟出两个事实：一，程迈可的嘴是个大喇叭；二，苏巽比自己还要记仇。
“那两位有没有商量过要怎么培养默契呢？根据前几季的经验，咱们这个节目对搭档的默契程度要求很高。”
苏巽一直很有礼貌的望着提问的记者，如筝只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听他朗声说道：“有个词叫‘一见如故’，是说两人如果有缘分，初相识也仿佛故友。说不定我俩有这个缘分呢。”
台下响起阵阵笑声，气氛欢快的犹如大型相亲现场。那位记者看热闹不嫌事大，又问道：“苏巽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如筝很接近你的理想型吗？”
苏巽也笑起来，居然毫不掩饰的回答：“可能也许大概说不准就是这样吧。”
虽然同意了炒CP，毕竟是头一次，如筝到底是心虚，脸上肌肉发僵，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才合适。真是见鬼，明明自己才是演员……以前都不知道苏巽演技这么自然不做作，是因为炒CP这种事已经轻车熟路了吗？
“如筝呢？” 记者杀了个回马枪，“上次活动你似乎对苏巽表示了拒绝，现在依然是同样的答案吗？”
这问题来的风驰电掣，让如筝感到手足无措。宣传稿里并没有提到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看来记者们为了头条也只好不走寻常路。
“上次大家都是开玩笑……”如筝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的笑容一定很尴尬，但她十分善于回避不想回答的问题，她说：“其实我是个比较慢热的人，刚刚苏巽也说了我们其实不熟，所以可能需要相处一段时间吧。要不节目录完之后你再来问我这个问题，那时候我应该就会有答案了。”
另一位很年轻的女记者一直在举手，主持人便请她提问。
“想问苏巽和如筝，会对粉丝隐瞒恋情吗？”
苏巽对她做了个手势，让她先说。如筝坦诚答道：“应该不会，除非对方要求。因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嘛，也得尊重对方意见才行。”
那位女记者朗声说道：“可是粉丝也需要尊重啊。我是记者也是粉丝，如果我的爱豆明明谈了恋爱还要装单身，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我会非常失望。感觉受到了欺骗。”
她还在组织语言的时候，苏巽已经开口：“我想纪老师的意思是，她无意隐瞒粉丝。如果另一半也是艺人有这个需求或者纯粹不想被曝光，她会隐去他的姓名。也就是说，粉丝会知道她在恋爱，但不知道她和谁恋爱。”
“所以苏苏认可这种做法？”
“当然，因为我也会这么做。”苏巽反问道：“如果你的爱豆这么做，你是否还会失望？”
“会。” 女记者不好意思的笑了，“不过不是因为被欺骗，而是因为他恋爱了。”
这次连如筝都被逗乐了。
发布会最后安排了三对搭档摆固定造型照相，记者们纷纷起哄要求公主抱。苏巽对她笑的十分绅士，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了，纪如筝老师。”
她用“你认真的么”的表情看着他，苏巽回了她一个“不好意思我们不熟”的微笑。
如筝咬了咬牙，柔声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苏老师，我比较重，您别闪着腰。”
她亦笑的恰到好处，八分甜美，夹杂两分腼腆，露出一点点雪白的牙齿。上一次在代言活动中她也曾这样笑，是对镜练过千百次的完美笑容。她今天穿了普通人极难穿的好看的鹅黄色连衣裙，上面绣着大片的龟背竹叶子。盛夏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清空朗日里带着青草味的风，他明明还在心里生气她居然一再对外人强调和他不熟，却不能抵挡从心底涌起的欢喜和愉悦。
他走近她，右手轻轻揽住腰。有很好闻的熟悉香味，她似乎一直用同一款香水？
如筝很配合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肩，他左臂勾住她腿弯处，微一用力，就完成了这个动作。
是比想象中重一点，但依然很好抱。
他低头去看她，但如筝已将视线转去别处。她柔软的长发落在他臂弯，光泽润亮。台下闪光灯此起彼伏，现场笑声闹声混为一片，而他竟微微失神。有某种感觉在一团雾气中渐渐生出轮廓，差一点点就可以抓住……
直到听见台下不少人在喊他名字，苏巽这才抬起头，配合镜头微笑。
今天气温并不高，怎么竟然觉得热？
忙碌了半个月，才终于有时间静下来写写歌，楚烟暂时离开，去为手里其他的艺人奔波了。苏巽给助理放了假，自己就在录音棚，和钢琴、吉他、贝斯们相伴。偶尔跟混音师、吉他手们聊聊音乐，大部分时间还是一个人。以前他喜欢和一大堆所谓的“朋友”聚在一起唱歌喝酒吹牛，感觉自己一直在说话但事后再回忆竟然一句都记不起来。现在却可以独自一人呆几天都不觉得闷，没有人讲话，但能听见很多声音，比如风吹过树叶，比如车群川流而过，比如手指拂过琴弦，比如自己内心的自言自语。既安静，又喧闹。
在美国的时候他没事喜欢一个人去钓鱼，这种佛系生活以前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说出来估计都没人信，他那张专辑里好几首歌的主旋律都是他在钓鱼的时候想到的。人在安静的时候最能获得灵感，因为那时候离自己的灵魂最近。
他给程迈可打过电话，那家伙一听到他声音，就说：“如筝在休假呢。”
奇怪了，他又没说是找纪如筝。
程迈可几年前曾是他现在公司的经纪人，虽然没带过他，但和他也算熟。后来跳了槽去辰灿，就很少联系，直到认识了纪如筝。
某次朋友聚会，程迈可还“警告”他：“你不要对我们家如筝有不良企图啊，她才出道，现在不能谈恋爱！”
苏巽当时只是坏笑：“你应该去堵接收方，别人再怎么放电，只要她是绝缘体不就行了。”
“得了吧，她一初出茅庐的小白兔，能防得住你这只大尾巴狼吗？”
他哈哈大笑，那时候是真的没有什么企图，纯粹吓唬吓唬程迈可。纪如筝太嫩了，又傻乎乎的，根本不是他的菜。
后来纪如筝真的谈恋爱了，程迈可仿佛被偷了女儿的老父亲，悔恨非常：“早知道就让你追了，何宇文还不如你呢……”
所谓狐朋狗友，就是大部分时间里你都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夸你还是在内涵你。
其实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或者做过任何会引起她误会的语言和行动，不知为何程迈可就认定他有贼心，说：“怎么想的你自己最清楚。”
开始他也觉得是清楚的，只是朋友而已，最多算个妹妹，他异性朋友那么多，纪如筝只是其中之一，既不是最红的，也不算最美的。但越到后来，竟越不清楚了。不清楚为什么不想回国，不清楚为什么又突然很想回来，不清楚为什么要让纪如筝跟自己搭档上综艺。
有时候他能想通，因为想再发一张EP，因为不忍逆了母亲的意，因为纪如筝帮过他，他欠她一个人情。但有些时候他又觉得，并不是这样，并不仅仅是这样。
“哎，你要不要和苏巽聊一聊？”飞机上，程迈可突然没头没脑的对她说。
如筝问：“聊什么？”
“你们就要一起上节目了，提前沟通一下有好处，培养点默契。”
如筝不屑一顾，“不是有剧本吗？”怕什么，当拍戏好了。
“不是，你俩是不是闹矛盾了？现在感觉很尴尬啊。”
小秋把脑袋凑过来，一脸八卦：“如筝姐，你们认识很久啦？”
“算是吧，但不太熟。” 如筝很诚实的回答道，然后又看向程迈可，问：“半个月前才一起出席的活动，哪里尴尬？”
“就……说不上来，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以前她没被苏巽骂过，以前她没在苏巽面前维护过谁然后被那个人狠狠打脸，以前苏巽看她不像在看一个笑话。
“你想多了，以前就不算熟。”
显然如筝并不了解这平常的一句话在拥有八卦魂的程迈可听起来显得多么欲盖弥彰，更不了解他和苏巽的关系。
转眼就是《爱与旅途》发布会，三对搭档盛装出席。其余两对都是电视剧里合作过并且有CP粉基础，唯独她和苏巽，一个小透明演员和一个超人气爱豆，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反而吸引了更多的好奇。如筝提前背了稿，讲话滴水不漏，记者在她身上套不到什么料，纷纷转向苏巽。
“印象中两位都没有合作过，是私底下关系好所以才一起参加节目的吗？”
苏巽今天穿了一套蓝色连身衣，愈发显得青春洋溢、身姿挺拔，他虽和如筝坐在一处，却没有看她，回答道：“其实不是很熟。看过纪老师的电视剧，她也听过我的歌，就这样而已。”
纪……老师？！如筝不由抬眼去看他，然而苏巽只是看着台下记者笑的温厚：“工作上其实是见过的，但私底下还真是不太熟。”
如筝顿悟出两个事实：一，程迈可的嘴是个大喇叭；二，苏巽比自己还要记仇。
“那两位有没有商量过要怎么培养默契呢？根据前几季的经验，咱们这个节目对搭档的默契程度要求很高。”
苏巽一直很有礼貌的望着提问的记者，如筝只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听他朗声说道：“有个词叫‘一见如故’，是说两人如果有缘分，初相识也仿佛故友。说不定我俩有这个缘分呢。”
台下响起阵阵笑声，气氛欢快的犹如大型相亲现场。那位记者看热闹不嫌事大，又问道：“苏巽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如筝很接近你的理想型吗？”
苏巽也笑起来，居然毫不掩饰的回答：“可能也许大概说不准就是这样吧。”
虽然同意了炒CP，毕竟是头一次，如筝到底是心虚，脸上肌肉发僵，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才合适。真是见鬼，明明自己才是演员……以前都不知道苏巽演技这么自然不做作，是因为炒CP这种事已经轻车熟路了吗？
“如筝呢？” 记者杀了个回马枪，“上次活动你似乎对苏巽表示了拒绝，现在依然是同样的答案吗？”
这问题来的风驰电掣，让如筝感到手足无措。宣传稿里并没有提到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看来记者们为了头条也只好不走寻常路。
“上次大家都是开玩笑……”如筝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的笑容一定很尴尬，但她十分善于回避不想回答的问题，她说：“其实我是个比较慢热的人，刚刚苏巽也说了我们其实不熟，所以可能需要相处一段时间吧。要不节目录完之后你再来问我这个问题，那时候我应该就会有答案了。”
另一位很年轻的女记者一直在举手，主持人便请她提问。
“想问苏巽和如筝，会对粉丝隐瞒恋情吗？”
苏巽对她做了个手势，让她先说。如筝坦诚答道：“应该不会，除非对方要求。因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嘛，也得尊重对方意见才行。”
那位女记者朗声说道：“可是粉丝也需要尊重啊。我是记者也是粉丝，如果我的爱豆明明谈了恋爱还要装单身，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我会非常失望。感觉受到了欺骗。”
她还在组织语言的时候，苏巽已经开口：“我想纪老师的意思是，她无意隐瞒粉丝。如果另一半也是艺人有这个需求或者纯粹不想被曝光，她会隐去他的姓名。也就是说，粉丝会知道她在恋爱，但不知道她和谁恋爱。”
“所以苏苏认可这种做法？”
“当然，因为我也会这么做。”苏巽反问道：“如果你的爱豆这么做，你是否还会失望？”
“会。” 女记者不好意思的笑了，“不过不是因为被欺骗，而是因为他恋爱了。”
这次连如筝都被逗乐了。
发布会最后安排了三对搭档摆固定造型照相，记者们纷纷起哄要求公主抱。苏巽对她笑的十分绅士，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了，纪如筝老师。”
她用“你认真的么”的表情看着他，苏巽回了她一个“不好意思我们不熟”的微笑。
如筝咬了咬牙，柔声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苏老师，我比较重，您别闪着腰。”
她亦笑的恰到好处，八分甜美，夹杂两分腼腆，露出一点点雪白的牙齿。上一次在代言活动中她也曾这样笑，是对镜练过千百次的完美笑容。她今天穿了普通人极难穿的好看的鹅黄色连衣裙，上面绣着大片的龟背竹叶子。盛夏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清空朗日里带着青草味的风，他明明还在心里生气她居然一再对外人强调和他不熟，却不能抵挡从心底涌起的欢喜和愉悦。
他走近她，右手轻轻揽住腰。有很好闻的熟悉香味，她似乎一直用同一款香水？
如筝很配合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肩，他左臂勾住她腿弯处，微一用力，就完成了这个动作。
是比想象中重一点，但依然很好抱。
他低头去看她，但如筝已将视线转去别处。她柔软的长发落在他臂弯，光泽润亮。台下闪光灯此起彼伏，现场笑声闹声混为一片，而他竟微微失神。有某种感觉在一团雾气中渐渐生出轮廓，差一点点就可以抓住……
直到听见台下不少人在喊他名字，苏巽这才抬起头，配合镜头微笑。
今天气温并不高，怎么竟然觉得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