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天，立沙陪赫连熠查了物理竞赛的成绩，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她乐得跳了起来，因为这个成绩足以拿到清华大学降分录取的资格。

    她两眼放光：“我一定好好考！和你们在一个城市！”

    赫连熠的眸光在一瞬间黯淡，是你们，不是你。

    在那个城市的，还有赫连成。

    高考成绩公布，还是他们两个一起查了成绩。立沙再一次兴奋，她的成绩足以上一所北京的普通学校了；而赫连熠的成绩，不需要降分资格也能上清华。

    她兴奋地查找赫连成的消息，动用一切关系问他报哪个大学，最后消息落地，她和他报了同一所学校。

    赫连熠看着她期待的笑颜，心里一阵阵刺痛，比独自去看那棵樱花时还要痛一点。

    四月樱花盛开时他问立沙要不要去看一下那棵樱花。

    她有些累地摇了摇头：“下次吧，快高考了我还有好多短板。”

    他再没有吭声，几天后自己去到那棵树下。粉白的花瓣如一连串玻璃碎片簌簌落下，恰好划伤他本就疲累的心。

    下一次？还会有下一次吗？

    小女孩再次浮上脑海：“以后我们就是它的主人，你是哥哥，我是姐姐。”

    哥哥和姐姐，所以她从小就预言了他们不会是恋人。

    花瓣掠过耳朵落到肩头，耳机里正好传来那一句“爱过就了得，换一种方式寄托”，那是她曾经说过的那首“樱花落”。

    大学快开学时立沙高高兴兴问他订什么时候的票，他说明天。

    “明天？你们那么早开学吗？”

    “需要转机。”

    “转机？不是可以直达吗？”

    “我需要先去香港，然后转美国。”

    立沙定住，许久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去美国？

    她想要去责怪他为什么不早告诉她，却看到他哀伤忧郁的眼神，比小时候他等不到爸爸回家还要难过一些。

    半晌后她叫了他一声：“赫连熠……”

    “我没打算去清华，也不会去。”赫连熠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立沙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是因为惊讶，因为愧疚，也因为自己这个朋友好像要永远离开自己了。

    直到那时候她才发现其实她从来没有问过他报哪所学校，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和以前一样，时刻在她的身边，任她胡闹任性耍脾气。

    她觉得他会报清华，却忽略了没有人会一直陪在身边，家人不会，恋人不会，朋友更不会。

    把别人的好当成理所应当，伤人又伤己。

    大一刚开学时立沙多次尝试联系他，他的手机号并没有注销，只是从来不接她的电话，也不回她的消息，微信、QQ也没了踪迹。

    寒假回家时妈妈给她一封信，说是赫连熠寄过来的。前面全是一些客套的问好，叮嘱，还有感谢妈妈的红烧肉。

    最后一行的笔迹有些潦草，飞舞得一点都不像他那稳健劲挺的笔伐：立沙，听阿姨的话。

    立沙暴躁地把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拿起手机飞快地给他发了一串语音消息：“赫连熠你个王八蛋！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你还寄一封手写信？干脆下次写信开头就写“见字如面”好了……”

    在声音颤抖之前她松了手，缓缓蹲下去，眼泪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她一直在听妈妈的话啊。妈妈一天到晚都在唠叨赫连熠为什么去美国？过的怎么样？找女朋友了没有？

    她也想要知道答案，可是他们两个的聊天记录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