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凉风落拓不羁,正如那个不开灯的巷口,我收到的玛格丽特热吻。】
席嘉欣生得艳丽娇俏,一双猫眼流盼生辉,笑起来撩生撩死。柳眉细长鼻子秀挺,身段妙曼,玉肌胜雪,穿红裙当为最艳。
但她除了长得靓,声音好之外,也没有其他能夸一夸的地方了。喝酒抽烟蹦迪样样不忌,脾气也是出了名的乖张不好惹。
可她的的确确,有那个傲的资本。
见过席嘉欣的男人,都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职高毕业后她留在了那个叫荔枝角的酒吧当驻唱,不继续上学的原因无非是,老板是老熟人,她不是学习的料,以及——
没钱。
席嘉欣的爸爸是个出租车司机,她母亲受不了苦日子,生下她没多久就跟着一个有钱人出了国。
说出来也挺讽刺,席嘉欣偏偏继承了她那爱势贪财的妈的基因,一双眼睛长得九成像,一个眼神能电死人。
她爸席成山回回喝了酒回来都盯着这双眼睛发愣。
如今,这是她在酒吧唱歌的第四年。
烟熏亮片翘眼线,只涂正红色的唇膏,留着一头乖顺温柔代表黑长直,衬着这么巴掌大的脸,倒也是个夺人心魄的主。
或红或黑的贴身长裙,裙摆下露出一节莹白似玉的腿,一双漂亮的脚勾在细高跟里头,她坐在椅子上驻着话筒,一开口就是一个故事。
好似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她深爱过的那一个。
席嘉欣爱粤语,尤其爱那些意难平的苦情歌。
客人不乐意听,她直接张口来句“不听就滚”,恣意又嚣张。
可偏偏挠的人心直痒痒。
酒吧老板贺在樾年轻时也是混过社会的厉害人物,在他的地盘,也没人敢搞事情。
于是总有人说,席嘉欣和这酒吧老板有一腿,不然哪能这么嚣张。
今天好像是来了个大人物,连平日里不怎么露面的贺在樾也亲自出来坐镇。
席嘉欣坐台上唱王嘉仪的《美丽新世界》。
看似慵懒漫不经心,声音迷幻却有张力。
“烟花烧一晚
街灯眨一下
光辉的都市完美吧”
一首歌唱完,她去吧台要了杯玛格丽特,勾唇牵起三分笑意,没没及眼底,高跟鞋在地板踩出撩人的节奏。
那么多调制鸡尾酒,她偏爱这一口酸楚咸涩。
贺在樾见她走过来,揽过她坐在自己边上,大手放在沙发靠背:“霍铭,我兄弟,现在是咱们桐州有名的良心企业家。别的不说,光是他一年往山区里款的,少说都有六位数,还没算运过去的那些物资。”
坐在对面的男人穿着深色西服,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手腕处戴了只表,光是看着都矜贵。
席嘉欣在场子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精明的很,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她主动端起酒杯站起身来,眼睛闪着细碎的光:“霍大哥,久闻大名,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这一杯,我敬您。”
“哪能啊。”霍铭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放在手心上,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席嘉欣的脸,“别听贺在樾这人瞎说,我就是个俗的不行的生意人,可比不上席小姐。”
“虽然这样说土了点,但席小姐在台上唱歌的模样,真的很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然后他晃了晃酒杯,一口饮下。
席嘉欣勾着腿,领口露了点春光:“不知道霍大哥喜欢听什么歌,我待会儿上去给您唱一首。”
男人笑意浅淡,只道让她唱自己喜欢的就好。
席嘉欣挑眉,喝完酒又踩着红底高跟上了台,腰肢细软,裙摆开出花来。
她跟边上的乐队说了两句,然后鼓声渐响,一改往日的辛涩苦情,她唱了张学友的《饿狼传说》。
“高温已产生,色相令人乱。”
舞台上,灯光交织辉映,她的长发凌乱飞舞,红唇似血,眼睛却亮得吸人。
——
门口传来骚动,前一秒还听着歌搂着美女调情的顾客瞬间乱做一摊,紧接着是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涌了进来。
“扫黄,都给我安分点,身份证拿出来——”
所有的灯光音乐都停了,底下的人也个个安静如鸡,低着头,很听话的摸出身份证。
有几个刺头还嬉皮赖脸,站没站相:“警察同志,我就过来喝喝酒看看美女,可没搞黄色啊。”
走在前头的那个穿着蓝色警服高挺男人一巴掌拍脑门上:“让你安分点,去边上站着。”
头发比寸头长一点儿,五官深邃立体,下颚线清晰又性感。身姿笔挺,一双长腿包裹在黑色的长裤里,隐隐能看见蓄发的力量
是席嘉欣喜欢的类型。
她拉过椅子坐下,歪着头,右手在话筒上下动着,是个男人都能看出来的隐喻。
那个男人偏头往这边看来,舔了舔后槽牙,提步走上来:“这位小姐,麻烦你待会儿跟我走一趟。”
席嘉欣半只脚都露在外头,只有脚趾堪堪勾着鞋尖,她笑得妩媚,一举一动都撩人心神。
“好说,警察哥哥。”
——
“姓名。”
“席嘉欣。”
“年龄。”
“22。”
“哪里人。”
“桐州人,住胡柳路21号302,手机号187********,高中毕业,酒吧驻唱,目前单身。”
席嘉欣懒懒的靠着座椅,眼睛却像落入了星星,光辉流转。
“警察哥哥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席嘉欣扣指甲玩,分散自己想要抽烟的想法。
在帅哥面前还是淑女点好。
可转念一想,自己叫那样的动作都对着人做了,抽个烟算什么。
于是她上半身前倾,布料紧紧包裹着那一片,有些许露了出来。
“警察哥哥有烟吗?”
陶敬尤下意识别过眼,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会有欲/望,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免会产生旖旎的想法。
喉结上下滚动,他觉得口齿都干涩的厉害。从兜里摸了包烟出来,自己也抽了一根。
黄鹤楼。
席嘉欣的手指在烟壳上敲了两下,陶敬尤扔了火机给她。
两人面对面吞云吐雾,灰白烟气交织在一起,凭空生出了几分暧昧色彩。
两双同样漂亮的眼,谁都不肯先挪开视线,就这样交缠着。
空气里有花火状的电流涌动。
最后是男人先有动作,他掐了烟,嘴脸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为什么不继续上学?酒吧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何况你——”
他的目光在席嘉欣的脸蛋和胸口之间徘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不能怪他,长得这样艳的年轻女人在那种地方工作,换做别人也会觉得不妥当。
席嘉欣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我爸就一开出租的,我妈因为过不了苦日子跟有钱人跑了。他一个人把我养大很不容易了,何况我并不是什么读书的料,还不如早点出来工作赚钱。”
陶敬尤:“……抱歉,我——”
“你道什么歉,错的人又不是你。”席嘉欣的眼睛本该是清亮的没一丝杂质,当下却泛起了雾,夹杂着一丝恨意,却又倨傲到让人不寒而栗,“错的人不是你。”
她反复说着这句,有几秒钟的失神。
陶敬尤竟然也觉得自己的心被利刃划过一道,隐隐作疼。
“我觉得,为了席小姐你的安全着想,还是换个工作好点。”
男人斟酌字句,头一回产生了怯懦感。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是怕自己再说错什么。
明明是并不相关的一个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忘记彼此,有什么好顾虑的。
“换工作吗?”席嘉欣歪着头,黑色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她的表情,“我觉得这样挺好,也就有副好嗓音,老板也是老熟人了,待遇也挺好。不然就我这脾气,还真做不了什么事。”
陶敬尤沉默了,他好奇自己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别人的事。
可是他是警察。
他对自己说。
这是出于职责。
“行了,你可以走了。”他放下笔站起身来往外走,“一个人回去路上小心点。”
已经过了十二点的深夜,连月亮都躲在了云层后边,街道上空荡荡的,偶尔有车辆行驶过。
偶尔会有小猫的咪咪叫声。
席嘉欣平时的下班点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段,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妥过。
可是今天,她觉得有点不妥。
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穿警服的男人太有味道了。
刚才做笔录的时候席嘉欣就细细打量过了,很高,身材也很好,毕竟做这个的锻炼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宽肩窄腰,屁股很翘。
这个男人要是不穿衣服,不知道该有多少女人愿意做他身下的那位。
席嘉欣坐在凳子上没动,目光却一直跟着这个男人,红唇妖艳,眼里有东西轻轻摇晃。
然后她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那人的身旁,再抬头看他时的颜色多了几分怯意,不知真假。
“都这么晚了,要是我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办呀,警察哥哥。”
语气自然也染上了一层试探意味。
陶敬尤一下就看懂了这女人肚子里的小九九,也没恼。黝黑的双眼看着身旁的人,歪嘴笑了。
“行,我送你。在这等着。”
然后他走回去又很快出来,似乎是换了身衣服,手里一颠一颠抛着车钥匙。
他从席嘉欣身边走过时,自带凉意的风,像翱翔于天际的鹰,孑然不羁。
席嘉欣跟着他走到停车的位置,车灯亮起,是辆白色的路虎。
就当她想去开副驾驶的车门时,陶敬尤再度开口:“坐后边去,我的副驾驶只给媳妇儿坐。”
他的笑带着几分玩味,和浅淡的漫不经心。
席嘉欣瘪嘴,也没多说什么,爽快上了后座。
“地址。”
“胡柳路21号。”
“行嘞,坐稳了您。”
陶敬尤开车的速度虽快,但是也很稳,没过十分钟车子就停在了楼底下。
他偏头看坐在后边的女人,按下车窗点了根烟:“到了,下车吧。”
席嘉欣没动作,还赖在车上。
“哎,你叫什么名字呀,帅哥。”
口吻轻佻,全然没有几分钟前装模作样的生怯样。
陶敬尤抖掉烟灰,手臂搭在车窗上,不知道是不是换下制服的缘故,总觉得语气也没刚才那么正经了。
“怎么,打算给我做个锦旗表扬我啊?”
“陶敬尤,以儆效尤的儆去掉单人旁,记住了?”
车厢内缭绕着烟味,有点厚重,但不呛人。
席嘉欣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也没磨蹭,利落的下了车绕到驾驶座那边抛了个媚眼。
“晚安,陶敬尤。”
男人夹着半支烟盯着席嘉欣的背影发愣,头一回被人用这样的方式给撩到了。
他竟然还觉得这女人念他名字的模样特迷人。
像只在午夜绽放的红玫瑰,烈焰般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