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现世--纸上苍生
【否则，本姑娘定会搅得你的世界，不得安宁。】
南疏尔看着悬浮在自己眼前的文字，“则，会，搅，宁”，除了这四个字，其他均与均洲所通用的文字完全一致。
这分明是方才她留给冷笑的话，为何会以文字形式出现在空中？
难不成这冷笑真是传说的鬼神，在俯瞰人间的她，观摩的她的生活？
还不等南疏尔仔细查看空气中所有的文字，她所在的房间有人闯了进来，不出意外，还是上次那位容色上不输江顾的短发男子。
“是不是未曾料到，会这么快再见到本姑娘？”
南疏尔扬起一抹几乎不会出现在冷笑脸上的笑容，张扬又傲慢，容炽一时间晃了晃神。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做了什么？”
唐悦领着项目组的其他成员也很快赶来，见到状态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冷笑”，都面露惊奇。
南疏尔一一打量，见这群怪人脸上都没有露出明显的恶意，便也不做他想，再次扬唇一笑，“自然是让冷笑姑娘再感受一回断桥上的惊喜。”
她话音一落，紧接着又道：“这回你出现得倒及时，想来应该足够让我了解前因后果了吧？”
容炽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半句话也没说就黑沉着脸走出了书房。
南疏尔一愣，立马要跟过去，又被门口本打算看热闹的多余拦下了。
“可怜的主人，怎么又突然犯病了，你放心，容六少爷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多余就在这儿陪着你哪都不去。”
南疏尔：“……”
可恶！
好想让这个怪物滚开，可现在实在打不过它！
三楼会议室，容炽坐在主位一言不发，涅槃小组的人被他身上的戾气震慑都有些紧张。
唯有唐悦还算自如，倒了一杯水给他，“老板，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想想对策吧。”
容炽没有接过杯子，示意她有话就说。
唐悦的手僵了片刻，还是把杯子放在了他面前，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正色道：“各位都清楚，‘纸上苍生项目’前负责人谭教授在出事之后，因为资料不足我们无法继续研究意念笔‘邪念’，该计划从此搁浅。”
“可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冷笑小姐接手‘邪念’之后，本人能与其作品中的角色互换意识，的确是邪念的能力之一，只是该项功能的完善形态应该是作者本人的意识能自由附着在其所创作的角色身上以达到更深刻的共情，但是却不会出现互相交替的情况，冷小姐这件事恰好印证了谭教授提出的该功能未完备的隐患。”
“也就是说‘纸上苍生’虽然终止了，可邪念的功能却没有完全关闭，或者说，以我们现有的水平，无法关闭……”
众人听完持续沉默。
宇宙众生之所以能成为全球第一的科技公司，首先技术人员的水平就得有过人之处，如果曾经跟在谭锦身边完善涅槃这个小组都没有办法关闭邪念的功能，那除了把成为了植物人的谭锦唤醒，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做到这件事吗？
容炽面无异色，语气却少见的凌厉，“这就是你们给的交代？交任务的时候你们似乎不是这么说的。”
其中一个小组成员低声嘀咕道：“我们当初关闭邪念后实验了整整一个月，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才向您交差的，谁知道到了冷小姐这里就能乱套。”
容炽朝那名成员看出过去，目光淡薄得好似没有温度，他指尖轻扣桌面，开口就让暖烘烘的室内降至零度。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和我们毫无关系，都是冷小姐咎由自取了？”
那个女孩显然没有感受到大家的异样，看到大帅哥老板和自己说话早就魂不守舍了，她脸上泛着红色，害羞地解释道：“那倒也不能全怪冷小姐……”
“宗慧慧，你闭嘴！”
唐悦凌厉地朝她扫了一眼，立刻出声喝止，又对容炽低声道：“老板，这丫头刚进组年纪小口无遮拦，您别生气，咱们继续讨论。”
宗慧慧被唐悦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脸上的红色还在，甚至因为难堪变得更红了，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我记得最后一批进入涅槃小组的员工都是硕士毕业生，最少都有二十五了吧？”
二十五的小丫头……其他人都忍俊不禁。
只有唐悦和宗慧慧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唐悦是最难堪的，她称二十五岁的女人小丫头，岂不是变相在提自己更老？
南疏尔进门就听见了这段对话，直接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有点意思，你们这里的人说话也这般爱夹枪带棒，倒和我府中那些姨娘庶女的手段异曲同工。”
容炽：“……”
冷笑究竟写了的什么东西？
重生，武侠，现在连宅斗都出来了？
多余很快也火急火燎地走进来，“不好意思，容六少爷，我刚才去为大家准备了午餐，走开了一小会儿。”
南疏尔瞬间蹭到容炽的椅子后面，低声对他道：“你不担心冷笑的安危吗？别让这个怪物再监视我，作为交换，我告诉可以告诉你她现在的状况。”
容炽面不改色，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是对多余道：“多余，带大家去餐厅吃饭，你家主人这份单独带到我的办公室。”
“多加点肉啊，你家主人这瘦胳膊瘦腿的，再不多吃些筷子都拿不起来了！”南疏尔探出个脑袋，也跟着嚷嚷。
多余：“？”
主人虽然精神失常了，但是愿意吃饭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这个病能不能等主人吃胖胖一点再好呢……（不是
从会议室到容炽的办公室也不过十几米的脚程，南疏尔东看看西摸摸，硬是磨蹭到多余把午餐拿上来她才进去。
一回生二回熟，南疏尔自然不会太客气，她勾了一张椅子到容炽办公桌前，大喇喇坐下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
容炽看着她，烦躁得直想抽烟。
到底还是顾忌着冷笑曾经的话，于是他夹着烟走到窗边才点燃，离南疏尔远远的。
“你放心，我们如今完全被动，在弄清一切之前，江顾定然会护她周全，她不会有事的。”
南疏尔也没看容炽，咽下嘴里的食物，趁下一口入嘴之前抽空安慰了一下貌似绪很低落的短发美男。
抛开各种谜团，单就相貌而言，南疏尔见过的男子中唯一能和这个男人相提并论的也只有江顾了。
美人嘛，自然是会多一些优待的，于是她也就说话算话，向容炽说明了一下情况。
唔，怪物做的饭菜好好吃……
容炽看着雪色，对窗外吐了一口烟雾，喉结微动，“我知道。”
可即便是知道也还是会担心。
南疏尔瞬间明白过来，她又送了一筷子食物入口，突然觉得没刚才那么香了。
江顾他……可会担心她？
不会的，她可是神通广大的南疏尔，没有人会担心自己的，她也不需要。
味同嚼蜡地吃完剩下食物，容炽也刚好抽完烟坐到了南疏尔对面。
南疏尔对他抛了个挑衅的眼神，“你似乎钟情于她？”
南疏尔指了指自己。
容炽兀的怔住，片刻又恢复过来，也懒得搭理一个纸片人，他目的性明确地问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在段时间内再次换过来的？”
空气中的淡淡烟草味南疏尔不知道是什么，但十分不好闻，她本能地皱了皱眉，“你得先告诉本姑娘你是谁，冷笑又是谁？为何我会和冷笑互换灵魂，你们又为何能窥视我的一切行动？”
容炽下意识靠住椅背退开了一些，“你的问题太多了。”
南疏尔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又继续道：“无妨，你不说，太师大人自然有法子从冷笑嘴里问出来，等我回去也会知道一切的。”
容炽说：“你怎么确定还能再换回来？”
南疏尔下巴一抬，“我自然有自己的法子。”
“无非就是借用外力将自己出于极度危险的状态，逼自己的意识离体。”容炽在南疏尔惊讶的目光中继续慢声道：“这办法对你或许有用，对她却不见得。”
他沉默了一会儿，“互换容易，换回来却是极端的偶然事件，昨天的事对你们来说，都是撞了大运。”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冷笑关于“邪念”其他功能的使用方法。
想出来谈何容易。
南疏尔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惊，“你是说……我们可能永远都换不回来了？”
他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等等看吧，看看你们明天还有没有这个运气，会不会误打误撞再换回来。”
容炽语气平静，对待旁人，全然没有冷笑面前那副轻慢模样。
南疏尔听了这话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她自以为窥得一丝天机，自得于为自己争回了几分可以谈判的条件。
可于容炽他们而言，却不过是管中窥豹，玩火自焚罢了。
这种触及了冰山一角却不得窥其全貌的无力感，南疏尔还是头一回感受到。
即便是前世南音域覆灭后，她成为了废人无法立刻手刃仇人，也从未有过觉得自己如此无能的时候。
涅槃小组饭后又继续讨论了许久，直到第二天反复模拟实验之后，验证了容炽的猜测。
上一次冷笑和南疏尔能在一天之内没有邪念的帮助交换回去，的确是万分之一的偶然事件。
可现在究竟要怎样才能把邪念送到文里的冷笑手里去？
邪念可以让作者意识附在角色身上且随时可以终止回到自己的身体，可这个功能的使用前提是作者能在文中设置了传送媒介才能做到。
冷笑到现在为止除了用邪念捏了俩娃，压根不知道邪念任何的其他功能。
她怎么提前设置媒介？
容炽直觉胸腔积了一团郁火无处发散，恼怒且自责。
那天签完合同冷笑就把他赶出门了，他不该走，也不该抱有侥幸的。
南疏尔在多余的细心“教导”下，勉勉强强适应了一些这个未知世界的新奇，深感其快捷便利的同时又暗自心惊。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日子吗？
果真不同凡响。
不出意外，南疏尔在冷笑的书房找到了坐在她穿过来那个位置的容炽。
容炽扫了她一眼，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却把自己已经看完了的文字切了出去，换成了人物塑造板块。
在南疏尔目瞪口呆地观摩自己和江顾的全息影像时，容炽却在思考着冷笑换进去之后和江顾的对话。
纸上苍生这个项目，是谭锦多年的心血。
其内核是将作品具象化，让作者和读者都有机会更准确且直观的“看到甚至参与”进作者亲自构画的世界，让任何人的作品都不再仅仅以只能以文字形式呈现。
人物的形象作者可以自己建立全息模型，画面可以在随着正文内容的递进通过涅槃生成全息影像，但创作本身却不可能倚靠数据生成。
邪念作为创作中最重要的一环，当然是没有也不可能有自己生成对话这个功能的。
显然，自从“南疏尔”“江顾”两个纸片人产生了自我意识之后，《少主》的正文已经不是冷笑这个作者在把握走向了。
如果不是谭锦创造涅槃的理念一开始就产生了偏差，那只能是有人篡改了这个项目的核心。
容炽揉了揉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合上过的眼睛，又酸又疼，可他一秒钟都不敢松懈。
纸上苍生这个项目的核心连身为技术总监的唐悦都接触不到……难道要让他相信真是谭锦的设计理念就有问题？
这个想法在容炽脑海中一闪而过又立刻被他摒弃。
不可能。
是谁也不可能是谭锦。
“这不是千里及后院杜若藏起来那株墨娓莲幼苗吗？”
“你们神仙是不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窥视我等凡人便也就罢了，竟连这一碰就死的毒株都感兴趣？”
南疏尔仔仔细细将自己和江顾的全息影像观察透彻，无意间心念一动，便切换出了一株颜色古怪的花。
容炽闻声抬眼。
只见飘浮在空中的花朵层层堆叠，呈莲状，每片花瓣都十分肥厚，却因为是动态全息的所以看上去像是活物。
这墨娓莲通体是极为罕见的渐变色，花芯纯白，越是外围的花瓣颜色越暗越重，直到最外一层的花瓣，尾部已成浓墨之色。
容炽知道这是穿起《少主》故事线的重要线索，冷笑会把它的模型建立出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南疏尔却说她已经见过了，还笃定这么大一朵花是株幼苗……
他猛地起身冲上三楼，“所有人立刻到会议室集合。”
原地懵住的南疏尔：“？”
南疏尔看着悬浮在自己眼前的文字，“则，会，搅，宁”，除了这四个字，其他均与均洲所通用的文字完全一致。
这分明是方才她留给冷笑的话，为何会以文字形式出现在空中？
难不成这冷笑真是传说的鬼神，在俯瞰人间的她，观摩的她的生活？
还不等南疏尔仔细查看空气中所有的文字，她所在的房间有人闯了进来，不出意外，还是上次那位容色上不输江顾的短发男子。
“是不是未曾料到，会这么快再见到本姑娘？”
南疏尔扬起一抹几乎不会出现在冷笑脸上的笑容，张扬又傲慢，容炽一时间晃了晃神。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做了什么？”
唐悦领着项目组的其他成员也很快赶来，见到状态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冷笑”，都面露惊奇。
南疏尔一一打量，见这群怪人脸上都没有露出明显的恶意，便也不做他想，再次扬唇一笑，“自然是让冷笑姑娘再感受一回断桥上的惊喜。”
她话音一落，紧接着又道：“这回你出现得倒及时，想来应该足够让我了解前因后果了吧？”
容炽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半句话也没说就黑沉着脸走出了书房。
南疏尔一愣，立马要跟过去，又被门口本打算看热闹的多余拦下了。
“可怜的主人，怎么又突然犯病了，你放心，容六少爷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多余就在这儿陪着你哪都不去。”
南疏尔：“……”
可恶！
好想让这个怪物滚开，可现在实在打不过它！
三楼会议室，容炽坐在主位一言不发，涅槃小组的人被他身上的戾气震慑都有些紧张。
唯有唐悦还算自如，倒了一杯水给他，“老板，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想想对策吧。”
容炽没有接过杯子，示意她有话就说。
唐悦的手僵了片刻，还是把杯子放在了他面前，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正色道：“各位都清楚，‘纸上苍生项目’前负责人谭教授在出事之后，因为资料不足我们无法继续研究意念笔‘邪念’，该计划从此搁浅。”
“可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冷笑小姐接手‘邪念’之后，本人能与其作品中的角色互换意识，的确是邪念的能力之一，只是该项功能的完善形态应该是作者本人的意识能自由附着在其所创作的角色身上以达到更深刻的共情，但是却不会出现互相交替的情况，冷小姐这件事恰好印证了谭教授提出的该功能未完备的隐患。”
“也就是说‘纸上苍生’虽然终止了，可邪念的功能却没有完全关闭，或者说，以我们现有的水平，无法关闭……”
众人听完持续沉默。
宇宙众生之所以能成为全球第一的科技公司，首先技术人员的水平就得有过人之处，如果曾经跟在谭锦身边完善涅槃这个小组都没有办法关闭邪念的功能，那除了把成为了植物人的谭锦唤醒，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做到这件事吗？
容炽面无异色，语气却少见的凌厉，“这就是你们给的交代？交任务的时候你们似乎不是这么说的。”
其中一个小组成员低声嘀咕道：“我们当初关闭邪念后实验了整整一个月，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才向您交差的，谁知道到了冷小姐这里就能乱套。”
容炽朝那名成员看出过去，目光淡薄得好似没有温度，他指尖轻扣桌面，开口就让暖烘烘的室内降至零度。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和我们毫无关系，都是冷小姐咎由自取了？”
那个女孩显然没有感受到大家的异样，看到大帅哥老板和自己说话早就魂不守舍了，她脸上泛着红色，害羞地解释道：“那倒也不能全怪冷小姐……”
“宗慧慧，你闭嘴！”
唐悦凌厉地朝她扫了一眼，立刻出声喝止，又对容炽低声道：“老板，这丫头刚进组年纪小口无遮拦，您别生气，咱们继续讨论。”
宗慧慧被唐悦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脸上的红色还在，甚至因为难堪变得更红了，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我记得最后一批进入涅槃小组的员工都是硕士毕业生，最少都有二十五了吧？”
二十五的小丫头……其他人都忍俊不禁。
只有唐悦和宗慧慧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唐悦是最难堪的，她称二十五岁的女人小丫头，岂不是变相在提自己更老？
南疏尔进门就听见了这段对话，直接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有点意思，你们这里的人说话也这般爱夹枪带棒，倒和我府中那些姨娘庶女的手段异曲同工。”
容炽：“……”
冷笑究竟写了的什么东西？
重生，武侠，现在连宅斗都出来了？
多余很快也火急火燎地走进来，“不好意思，容六少爷，我刚才去为大家准备了午餐，走开了一小会儿。”
南疏尔瞬间蹭到容炽的椅子后面，低声对他道：“你不担心冷笑的安危吗？别让这个怪物再监视我，作为交换，我告诉可以告诉你她现在的状况。”
容炽面不改色，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是对多余道：“多余，带大家去餐厅吃饭，你家主人这份单独带到我的办公室。”
“多加点肉啊，你家主人这瘦胳膊瘦腿的，再不多吃些筷子都拿不起来了！”南疏尔探出个脑袋，也跟着嚷嚷。
多余：“？”
主人虽然精神失常了，但是愿意吃饭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这个病能不能等主人吃胖胖一点再好呢……（不是
从会议室到容炽的办公室也不过十几米的脚程，南疏尔东看看西摸摸，硬是磨蹭到多余把午餐拿上来她才进去。
一回生二回熟，南疏尔自然不会太客气，她勾了一张椅子到容炽办公桌前，大喇喇坐下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
容炽看着她，烦躁得直想抽烟。
到底还是顾忌着冷笑曾经的话，于是他夹着烟走到窗边才点燃，离南疏尔远远的。
“你放心，我们如今完全被动，在弄清一切之前，江顾定然会护她周全，她不会有事的。”
南疏尔也没看容炽，咽下嘴里的食物，趁下一口入嘴之前抽空安慰了一下貌似绪很低落的短发美男。
抛开各种谜团，单就相貌而言，南疏尔见过的男子中唯一能和这个男人相提并论的也只有江顾了。
美人嘛，自然是会多一些优待的，于是她也就说话算话，向容炽说明了一下情况。
唔，怪物做的饭菜好好吃……
容炽看着雪色，对窗外吐了一口烟雾，喉结微动，“我知道。”
可即便是知道也还是会担心。
南疏尔瞬间明白过来，她又送了一筷子食物入口，突然觉得没刚才那么香了。
江顾他……可会担心她？
不会的，她可是神通广大的南疏尔，没有人会担心自己的，她也不需要。
味同嚼蜡地吃完剩下食物，容炽也刚好抽完烟坐到了南疏尔对面。
南疏尔对他抛了个挑衅的眼神，“你似乎钟情于她？”
南疏尔指了指自己。
容炽兀的怔住，片刻又恢复过来，也懒得搭理一个纸片人，他目的性明确地问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在段时间内再次换过来的？”
空气中的淡淡烟草味南疏尔不知道是什么，但十分不好闻，她本能地皱了皱眉，“你得先告诉本姑娘你是谁，冷笑又是谁？为何我会和冷笑互换灵魂，你们又为何能窥视我的一切行动？”
容炽下意识靠住椅背退开了一些，“你的问题太多了。”
南疏尔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又继续道：“无妨，你不说，太师大人自然有法子从冷笑嘴里问出来，等我回去也会知道一切的。”
容炽说：“你怎么确定还能再换回来？”
南疏尔下巴一抬，“我自然有自己的法子。”
“无非就是借用外力将自己出于极度危险的状态，逼自己的意识离体。”容炽在南疏尔惊讶的目光中继续慢声道：“这办法对你或许有用，对她却不见得。”
他沉默了一会儿，“互换容易，换回来却是极端的偶然事件，昨天的事对你们来说，都是撞了大运。”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冷笑关于“邪念”其他功能的使用方法。
想出来谈何容易。
南疏尔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惊，“你是说……我们可能永远都换不回来了？”
他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等等看吧，看看你们明天还有没有这个运气，会不会误打误撞再换回来。”
容炽语气平静，对待旁人，全然没有冷笑面前那副轻慢模样。
南疏尔听了这话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她自以为窥得一丝天机，自得于为自己争回了几分可以谈判的条件。
可于容炽他们而言，却不过是管中窥豹，玩火自焚罢了。
这种触及了冰山一角却不得窥其全貌的无力感，南疏尔还是头一回感受到。
即便是前世南音域覆灭后，她成为了废人无法立刻手刃仇人，也从未有过觉得自己如此无能的时候。
涅槃小组饭后又继续讨论了许久，直到第二天反复模拟实验之后，验证了容炽的猜测。
上一次冷笑和南疏尔能在一天之内没有邪念的帮助交换回去，的确是万分之一的偶然事件。
可现在究竟要怎样才能把邪念送到文里的冷笑手里去？
邪念可以让作者意识附在角色身上且随时可以终止回到自己的身体，可这个功能的使用前提是作者能在文中设置了传送媒介才能做到。
冷笑到现在为止除了用邪念捏了俩娃，压根不知道邪念任何的其他功能。
她怎么提前设置媒介？
容炽直觉胸腔积了一团郁火无处发散，恼怒且自责。
那天签完合同冷笑就把他赶出门了，他不该走，也不该抱有侥幸的。
南疏尔在多余的细心“教导”下，勉勉强强适应了一些这个未知世界的新奇，深感其快捷便利的同时又暗自心惊。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日子吗？
果真不同凡响。
不出意外，南疏尔在冷笑的书房找到了坐在她穿过来那个位置的容炽。
容炽扫了她一眼，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却把自己已经看完了的文字切了出去，换成了人物塑造板块。
在南疏尔目瞪口呆地观摩自己和江顾的全息影像时，容炽却在思考着冷笑换进去之后和江顾的对话。
纸上苍生这个项目，是谭锦多年的心血。
其内核是将作品具象化，让作者和读者都有机会更准确且直观的“看到甚至参与”进作者亲自构画的世界，让任何人的作品都不再仅仅以只能以文字形式呈现。
人物的形象作者可以自己建立全息模型，画面可以在随着正文内容的递进通过涅槃生成全息影像，但创作本身却不可能倚靠数据生成。
邪念作为创作中最重要的一环，当然是没有也不可能有自己生成对话这个功能的。
显然，自从“南疏尔”“江顾”两个纸片人产生了自我意识之后，《少主》的正文已经不是冷笑这个作者在把握走向了。
如果不是谭锦创造涅槃的理念一开始就产生了偏差，那只能是有人篡改了这个项目的核心。
容炽揉了揉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合上过的眼睛，又酸又疼，可他一秒钟都不敢松懈。
纸上苍生这个项目的核心连身为技术总监的唐悦都接触不到……难道要让他相信真是谭锦的设计理念就有问题？
这个想法在容炽脑海中一闪而过又立刻被他摒弃。
不可能。
是谁也不可能是谭锦。
“这不是千里及后院杜若藏起来那株墨娓莲幼苗吗？”
“你们神仙是不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窥视我等凡人便也就罢了，竟连这一碰就死的毒株都感兴趣？”
南疏尔仔仔细细将自己和江顾的全息影像观察透彻，无意间心念一动，便切换出了一株颜色古怪的花。
容炽闻声抬眼。
只见飘浮在空中的花朵层层堆叠，呈莲状，每片花瓣都十分肥厚，却因为是动态全息的所以看上去像是活物。
这墨娓莲通体是极为罕见的渐变色，花芯纯白，越是外围的花瓣颜色越暗越重，直到最外一层的花瓣，尾部已成浓墨之色。
容炽知道这是穿起《少主》故事线的重要线索，冷笑会把它的模型建立出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南疏尔却说她已经见过了，还笃定这么大一朵花是株幼苗……
他猛地起身冲上三楼，“所有人立刻到会议室集合。”
原地懵住的南疏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