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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验伤—魏昕
    我叫魏昕,是别人故事里的一个陪衬。

    因为我,行星确认了自己对余甘的爱,也因为我,余甘开始正视她和行星的婚姻。

    行星总是心疼余甘的不快乐,可是我又何尝快乐。

    我总是要喝很多的酒,才能说一两句真心话,这次的真心话是我真的死心了。

    我从小就是个很要强的人,想要得到的东西通过努力都会得到,所以我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一帆风顺。

    直到遇见行星,他是个例外。

    行星说,人好像都会喜新恋旧,我是那个“新”,余甘是“旧”。后来我才明白,恋爱中是没有喜欢的,恋爱恋爱,要的是恋和爱,可惜这两样我是一样也不沾,所以我不被选择是理所当然的,是可以被谅解的。

    我问过行星,我和余甘有什么不同,他说,我太理性,她太感性。

    我想他应该不太懂,爱会让人面目全非。

    我如果足够理性,就不会在他不愿意跟我结婚,要跟我分手时,哭得天昏地暗。

    我如果足够理性,就不会心心念念等待他回心转意,蹉跎时光,错过良人。

    我如果足够理性,就不会在他和余甘结婚时气昏头脑,心怀鬼胎地送他一对有裂缝的杯子,等待他们夫妻不和。

    我如果足够理性,就会不痛苦地放手,让自己好过。

    可惜,感情的事,我无法理性。

    行星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想认识余甘,其实我只是想确认打败我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我爱的男孩真正的爱又是什么样的,两个真正相爱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我想识你女朋友

    我想敲穿你门口

    心死得更透”

    可是,没想到看到余甘,我只会更加不甘心。

    没我好,所以是因为我太好,才不爱我吗?

    他们是真正相爱吗?我看未必,不过是时机对了的抱团取暖。

    所以,我只有忿忿不平,并没有心死。

    人的本性都是会趋利避害的,如果我不放弃,如果她更加糟,感情的天平会不会有一刻倾斜到我这边。

    可是我忘了,他们已成为家人,纵使内里再多算计与龃龉,对待外人仍是站在同一边的。

    我也忘了,人心的变化是幽深莫测的,余甘纵使有再多不如我的地方,能够救赎行星孤独的也只有她,不是我。

    我已经认识行星十年了,我也已经耗了十年了。

    一个理性的人,为什么会跟你耗十年等一场不可能的结果,我想你应该明白。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执着于想跟余甘做朋友,我想多了解她多一点,我想变得像她一点,我想知道真正地被你爱是什么滋味。

    可是,行星,你知道吗?你知道你的视而不见对我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吗?

    我想行星他是知道的,他和余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太会装傻充愣自私自利,所以他们才是会拥抱的同类。

    我并不是一个缺爱的女孩,可是面对感情的挫败真的会不服输。

    我不甘心做他人感情的垫脚石,用我的存在证明他们多相爱,想想都生气。

    于是,我约余甘周末逛街,我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品味。

    可是没想到她带着大肚子的季芒芒一起来了,她告诉我她也怀孕了,可不可以一起去母婴店逛逛。

    我讪讪地笑笑,想离开又未离开,原来她是真的爱行星,她那么害怕生孩子的一个人,愿意为爱的人冒险,我好像真的轻视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逛累了,我们去吃饭,趁着余甘去卫生间的空隙,季芒芒对我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对行星的心思,余甘她不是不知道,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夫妻的感情更好了,你也不过是人家夫妻之间夜话的谈资,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早点调整方向,找到对的人,你说对不对?”

    我没有说话,看着手中一直颤抖的筷子愣愣发呆。

    待余甘落座,我谎称身体不适,提早离开了这种令我尴尬的境地。

    季芒芒说得对,有什么意思呢?我的十年不过是人家谈笑风生的一秒,我的温柔体贴不过是人家偶尔失意的垃圾桶,我的爱不过是他可有可无、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负担。

    说到底,我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

    “只可惜伤害不见切口

    制造借口来叫我守候”

    最痛的伤是不用刀的,是看不见伤口的,是无法恨也无法再爱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喝很多酒,麻痹自己的心。

    行星说过,爱是无法逃避的纠缠。

    那我想,从此刻开始,我不再爱他了。

    可是,我真的爱过他吗?未必。

    我们的爱开始于空无一人的早晨,开始于我分不清喜欢和爱的年纪,开始于我们把合适相处当成日久生情的错误。

    或许换个人,我也会虚耗十年,因为我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爱。

    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对我说,行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行星是个爱你的小伙子。

    我想那时爱不爱已经明了,只是我太愚钝。

    我自欺欺人太久了,以为能这么一直骗自己下去,可是季芒芒轻轻几句话,我便溃不成军。

    喝空的易拉罐被我一个个捏扁,我的过去也被我一下下捏扁。

    时间到底是会摧毁一个人?还是会摧毁我对他所有的美好幻想?

    我很想问问行星,是否有那么一刻爱过我?可是已经问不出口。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是被他爱过的,所以才能义无反顾地坚持等待,所以才能笃定他会回我身边,不然我被捏扁的过去真的只是空气,随时可以被挤出去的空气。

    我大概真的喝太多了,才能一直这么胡言乱语,在过去的爱与不爱里反复纠结。

    床头柜小抽屉里还有一瓶过期很久的竹叶青,是我十八岁最难过的时候,行星送我的。

    他说,酒这个东西看看就好了,别喝,你只要在最难过的时候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叫酒的东西可以解愁,就不觉得愁了。

    所以,我一直听他的话,没有喝酒。

    “心死得更透验过伤可否惹你内疚”

    人不被逼到绝境,如何才懂逆反?

    我若没有死心过,如何证明我真的爱过他?

    他不用内疚,我心甘情愿。

    我抚摸着那翠绿色的酒瓶,看着里面的液体倒来倒去,然后起身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既然跑偏了方向,那我就该早日醒悟调整方向重新上路。

    下段路程,我会遇见更爱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