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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章  伏真书会
    阿三回了主楼,南声不在,小厮说他主持书会去了,阿三被带去了乌祉那。

    远远的就见乌祉坐得舒坦,看着戏台上的场子和四下的热闹,一副兴致不错的样子,阿三过去了都没看他一眼。

    倒真是个好位置,视野宽阔,位置却隐蔽,能瞧见整个何似在人间,却鲜有谁能瞧到他。

    桌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就是没热闹可看了,这些小玩意儿都能供乌祉作乐了,南声还真是上心了。

    阿三没坐去乌祉边上,那儿还空着很大的位置,完全够四五个人坐。

    他盯了会儿那空位,有些眼馋,立马撇开了视线,看准了地上的软塌,一屁股坐了上去,靠在乌祉脚边。

    坐下的动静不小,他故意弄出了些响动。

    乌祉还是没看他。

    阿三气闷了,热闹真这么好看?

    寻思着他也就看了过去,这会儿那戏台子上的是物修了,大概是那什么三生三世物修情缘的。

    本还没心思的,结果看着看着还真看了进去,戏台上闹笑话,阿三也就跟着笑,笑得手里的零嘴乱窜,蹦去了乌祉腿上,阿三就顺手去扒拉,给他裤腿整干净了。

    乌祉:“你身上有灵纹的味道。”

    阿三一愣,这么明显吗?他连忙朝自己身上嗅了嗅,什么都没闻着啊。

    阿三:“哦,刚刚给魂修送墨,被他们逮去当了会儿烧烤架。”

    乌祉:“烧烤架?”

    阿三不想跟他讲先前被愿轮烧得死惨的事儿,特没面儿,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乌祉:“你被灵纹烧过?”

    阿三一顿,嘿,这乌祉真是,啥都知道。

    他点头:“厉害吧,烧过还活了呢。”

    乌祉看了他一会儿,没吭声,继续看戏去了。

    阿三打着哈欠四下扫视,发现魂修他们的东南楼就在不远处,以连梵的位置,从他这里看出去,视野很清晰。

    都能看到至安想对着台上手舞足蹈又怕被灵君说,忍得辛苦的样子。

    那乌祉刚才会不会看到他了?

    阿三不着调地想着有的没的,有些犯困,随即又记起了事儿,立马拽乌祉的裤脚:“你没碰上神修吧?”

    “没。”

    阿三松口气:“那就好,你今儿就在这呆着吧,别出去了,这里位置挺好的,谁都发现不了你。”

    “嗯。”

    阿三乐:“今儿怎么不反驳说你没有伪装神修了?怕了吧?”

    乌祉:“嗯。”

    阿三一愣:“啊,你真怕啊……但你很厉害的,真有神修也奈何不了你!”他拍拍胸脯,大言不惭:“我也会保护你的!我也能打!”

    乌祉:“你不能。”

    阿三:“我能!”

    乌祉:“你不能。”

    阿三:“我能!!”

    乌祉:“你不能。”

    阿三:“我能!!!”

    鹤桂一过来就听到这一副莫名其妙的对话,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过去,总觉得傻好像会传染。

    他咳了一声:“你能不能什么啊?”

    阿三转头,裂开嘴,吹了记口哨:“哟,这不是青天大梦君么。”

    鹤桂一头雾水:“什么青天大梦君?”

    阿三:“就是你啊,每每都对南声说“做你的青天大梦去吧,我不会陪你胡搞的”,结果这烟花榜也陪着去了,第六座同楼也应着造了,你不是青天大梦君谁是?”

    鹤桂也没半点羞惭,烦躁地摆摆手:“他是真的能作,别提他,提他我就烦。”

    阿三:“你怎么也来这?”

    鹤桂:“什么我怎么也来这,这里本就是我们几个的位置啊,一会儿那作死的作完了也得过来,你这蛤蟆还以为这儿是你自个儿的地啊,美得你……我说你好好的位置不坐,坐地上干什么?蛤蟆习性啊?”

    鹤桂说着,一脸无语地直接跨过了他,坐到乌祉边上。

    那让阿三眼馋的空位就这么被他名正言顺地占上了,还剩三四个人的位置,阿三瞅了好一会儿,撇开了视线。

    鹤桂朝乌祉作一揖:“乌祉……仙君?你不说名号,我也只得这么喊了,可以吧。”

    乌祉:“乌祉。”

    鹤桂:“得嘞,乌祉,我刚看到好些神修,就在刚造的第六座何似在人间,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什么的?”

    阿三心里一紧,乌祉道:“不必。”

    鹤桂寻思着:“你不常来往同修啊。”

    阿三指着台上:“啊!戏台上那个是南声吧!”

    鹤桂被他的嗓门吸引去,看了眼:“还真是……他可真是作得花样百出,戏都唱上了。”

    看客们也都认出了南声,纷纷发出掌声,还有叫好的,觉得南声这书会主人的出场方式别开生面。

    阿三:“南声唱的角儿是个人吧,好像就是他所有画册里,唯一一个人的角色,就在这物修情缘的册子里,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配角。”

    鹤桂奇了:“你居然还知道他画册讲的什么?你不是讨厌那些玩意么。”

    阿三:“也没有讨厌,就是懒得看,故事我还是爱听的,我不看纯属是不想看南声那嘚瑟样。”

    鹤桂失笑:“倒也是,他要是知道你看了,能给你吹得几晚上睡不着。”

    他们一边看南声唱戏,一边吐槽南声,话题彻底从乌祉身上绕开了。

    南声的戏唱了一段后,约莫是个要朝外讲话的独角戏场景,南声直接借着这场景向来客开场了。

    他甩着大长袖做了个姿态:“今日六界修士真是济济一堂啊,拂光魔气眉来眼去,灵阄物司难得安生,连我一小人儿都能在台上扮天扮地给诸位作乐,噢,独少了那金发玲珑的云杉小生,可不是偷懒,人家啊,是正守着那时界大钟给这次伏真书会攒时辰呢,否则今儿我们是嘴也不是,手也不是,都囫囵进断空噎气儿了。”

    来客都笑了起来,这南伏真上来就把六界修士都调侃了个遍,连时修都敢取笑,真是胆大又分外讨喜。

    南声笑着作揖:“诸位肯赏脸来这伏真书会,实乃在下之幸,小人南伏真,这厢有礼了!”

    叫得最大声的是物修,西南楼震得都快塌了,不知哪儿搞来的花,都在往台上扔,阿三白眼连翻,这南声就是个肉体凡胎,物修扔扔扔扔也不怕那花枝啥的不小心给他扎个对穿。

    南声:“要说最有诚意的感谢,那肯定是把诸位催促的画册后续都给吐出来,那么,先吐哪一册呢?”

    此话一出,来客骚动更甚,阿三都能看见对面那至安憋得火急火燎的,嘴型连连比着“灵君”,又小心地张望着以连梵。

    南声就停在那,不说了,笑眯眯地任着来客们嚷嚷,还有互相往来要骂上的,这关子卖得热火朝天,样子看着着实坏透了,阿三都想把嘴里的瓜子皮儿蹬他脸上去。

    阿三扒拉乌祉:“你不是爱凑热闹么,要不你也嚷嚷?”

    乌祉想了会儿:“嚷什么?”

    也是,乌祉没看过南声那些画本儿。

    阿三:“嚷神修爱上魔吧,你不就是“神修”么,也映衬……哎,这可不是真叫你爱上魔啊。”

    乌祉当真学着西南楼的物修们歇斯底里的模样,举起了一只手,上下摆动,十分淡定地嚷上了:“神修爱上魔,神修爱上魔。”

    鹤桂:“……”

    阿三笑得四仰八叉,直接笑成了一只蛤蟆,差点滚去楼外了,乌祉把它捞回来放在腿上,然后继续嚷。

    鹤桂一脸吃屎的表情看着他俩,这神修还真是……闻所未闻。

    嚷声持续了好一会儿,真要打起来前,南声终于开口了:“诸位别急,画册嘛,总是有的,只要小人不死,总还是能画完的,这不仰仗了神界和时界,小人的寿命延长了,能给诸位画一辈子呢,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鹤桂皱眉。

    戏曲声又响起,南声撩起大长袖,又进入了角色:“诸位好生赏画赏字赏戏赏食,随意尽兴!待小人献完丑,定挨个过来拜访一聚!”

    独角戏段落结束,南声又混回戏班子唱了起来,情节连贯,半点不突兀。

    阿三趴在乌祉腿上,看得昏昏欲睡。

    有武打的戏份了,阿三来了精神,看戏子在台上耍花枪,南声自然是没在里头的,站在一旁等着接戏,结果没站好,被一花枪扫到了肩膀,戏服都给扯破了,露出了白花花的肉。

    阿三和鹤桂对视一眼,纷纷嘲笑起来,让他作。

    南声倒是泰然,他好像总有办法叫自己在任何尴尬情景下都自若,这不是脸皮奇厚无比还真办不到。

    片刻后,阿三笑不出了,这何似在人间先前的热闹也都一扫而空,气氛一下子冷凝。

    鹤桂嚯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台上。

    南声被割坏戏服露出的肩头上,有一个指甲盖一样的印记,像是胎记。

    和那日蜃楼六界会,以连梵所展示的栀子悼的悼象一模一样。

    阿三:“……那是岂夙精魄的印记?!南声……南声是岂夙精魄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