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仙侠奇缘 > 穷途花路
五十三章  桎梏魔界
    阿三跟着盏溪和这伙混不吝的魔修一起进了魔窟,有些个不长眼的还上来调戏盏溪,盏溪也不恼,和他们三言两语地对,阿三满脸莫名其妙,盏溪怎么看都是个在魔界地位很高的人啊,这些属下敢这么随意的?

    入口不大,阿三还被好几个魔修推挤了一通,倒也不恼,那推挤没恶意,他们彼此间也推推搡搡的,跟人界挤澡堂子的大男人似的。

    阿三被包围在一种蓝底暗金白花衫里,一时有些眼花缭乱,问盏溪:“你们魔界为什么都穿一样的衣服?这么喜欢这蓝底暗金白花衫啊。”

    他还以为只有灵阄界那样的地方,才规矩森严连服装都要统一,这群魔修看着混不吝的,又不修边幅,也这么统一?

    盏溪:“不是我们喜欢,是魔女菇喜欢。”

    “啊?”

    盏溪:“相传岂夙最常穿的就是这套衣服,她护着我们,给我们幻觉,我们也得给她制造点念想,仿佛还能随时见到“他”,好心甘情愿地留在这,继续守护魔界。”

    阿三一时说不出话来,居然是这种缘由。

    他顿了片刻,对盏溪有些心生亲切:“你怎么什么都跟我说啊。”

    盏溪嗤笑:“这有什么的,我平常就喜欢对着阿猫阿狗小猪蹄子说话。”

    阿三:“……”

    阿猫阿狗小猪蹄子。

    那点亲切感立马就跑了个干净,还是个臭娘们!

    进到里头,本还战战兢兢觉得盏覃鸣会大发脾气把这些人都丢出来的担心瞬间没了,好呗,那魔君自己,躺在他那长塌上,喝得比谁都高兴,一副糜烂相。

    魔窟的景象已经变化成了西子阁般的景致,连奏乐都有,特别适合闹腾。

    盏溪被拉去一边喝酒唱曲儿了,阿三就这么被撇在原地,竟是没有一个人来找他的事儿,他杵在那,被一个魔修给撞地上了,刚一屁股坐下,就被塞了个酒坛子进来,怂着他喝,一点没管他是个怪修。

    阿三有点懵,他不是该被抓来折磨的么?

    这是哪一出?

    他还没被这么混不吝地热络过,一时有些尴尬,僵在那,问了个喝得不省人事的魔修:“魔君才伤着闭关完,怎么就大鱼大肉嗨起来了?”

    那混不吝的魔修压根没听明白:“伤着?魔君伤着了?什么时候?”

    阿三:“……”

    得,他们还不知道自个儿魔君独闯何似在人间抢岂夙精魄去了,那天去了何似在人间参加书会的魔族就不多。

    那魔修揽着他的胳膊:“喝呀,喝,快月圆了,月圆前夕魔君都会这么放肆,及时行乐呀,及时行乐。”

    又提到了月圆,月圆那魔尊会怎么样吗?还要搞这么出及时行乐。

    底下已经摊成了一片,吵吵嚷嚷的,塌上的魔尊笑得餍足,看样子也是醉了,阿三被灌了几口,本来还抗拒着,没一会儿就已经开始跟那些魔修抢酒喝了,嗓门一个赛一个的大。

    闹了一晚上,阿三都昏头了,敞着肚子喝高了躺在不知谁身上时,不着调地想,这儿真自由,他算是明白这群魔修为何连神界规定的人界共处规则都不遵守了,他们在自己的地盘就不讲规矩……怪修一族要是能迁到这儿来就好了,人界不好活,或许在魔界可以呢……

    这念头很快就消失了,他觉出了一道恐怖的视线,睁开眼,正是那魔君。

    他不知何时竟然浑浑噩噩醉到这魔君塌上来了。

    阿三立马清醒了,他是不是疯了,怎么就下意识跑这来了,还万分习惯地往上面一躺,就压在那魔君身上还没个知觉。

    盏覃鸣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没什么表情,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但那目光已经把阿三的酒气都吓干净了。

    他连滚带爬地下去了,一跪:“我我我喝多了,不是故意的,魔君你大人有大量。”

    盏覃鸣没说话,看了他一会儿,那眼神真跟刀子似的,指哪儿阿三就哪儿哆嗦。

    “沙茶没吃了你?”

    沙茶?阿三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那七尾古赦鲨的名字,叫沙茶,所以人界那首关于悦冥魔君的短诗,后两句“七尾扫堂无剩骨,闻香沙茶盖血遗。”里的沙茶两个字,指的是那怪物的名字?

    阿三一阵无语,沙茶还挺好吃的玩意儿,为什么要被那怪物糟蹋了。

    面上还是老实地哆嗦:“可,可能我不好吃。”

    盏覃鸣看了他一会儿,阿三直哆嗦,生怕他过来搜身,他那空戒里可还藏着半截古赦角呢,看样子盏覃鸣还不知道沙茶的古赦角被他折了,不然哪还能跟他废话,早了结他了。

    半响,盏覃鸣换了个姿势躺着:“那我该怎么玩儿你?你自己说一个吧。”

    阿三:“……我不好玩的。”

    盏覃鸣:“我的元神血凭白浪费了,你还想活着出去?”

    阿三暗道完了,这魔君是非要处置他不可了,他深吸口气,脑子转过一圈保命的法子,一咬牙,颤巍巍地道:“那跟您商量个事,您想动手可以,但要是动完手,我撑下来了,没死,您放过我成吗?”

    盏覃鸣笑了起来,像是听了个不错的笑话:“一个怪修,这么惜命?”

    阿三:“您看答应吗。”

    盏覃鸣眯起眼睛:“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阿三:“凭,凭你自己抓错了,也不能都怪我吧……你,您也该自我反省的吧……”

    盏溪在一旁听着笑出了声,这破烂蛤蟆是真不要命了,眼底也浮起一丝担心,挑衅魔君,这可不是什么聪明法子。

    盏覃鸣躺在塌上,面露微醺,蓝底暗金白花衫领子大开,穿得松垮放浪,样子实在是好看极了,自带魔女菇幻效,阿三都不敢直视他,但还是瞪大眼睛盯紧了,怕这阴晴不定的魔君一个不爽,直接把他弄死了,躲都来不及。

    盏覃鸣没给什么反应,也看不出喜怒,只是直视着他,那目光让阿三胆战心惊的,是出于悬而未决的威胁感,魔君显然深谙这一点,看得越久,阿三越慌,一个眼神就能让他越跪越往下。

    良久,盏覃鸣坐了起来:“沙茶为什么没吃了你?”

    阿三心里一咯噔,是他发现什么了吗?刚才他已经答过了。

    “不,不知道。”

    “哦?我倒是好奇,那让我来知道一下。”

    语罢,魔窟忽然场景大变,被血雾包裹,一头巨大的阴影自盏覃鸣身后出现,阴沉而缓慢地朝前游来,阿三一愣,盏覃鸣把魔窟的幻境化成了血雾潭!

    他这才明白盏覃鸣那句让他来知道一下,他要当面看沙茶如何放过了他。

    阿三冷汗都下来了,虽然明白这只是幻象,但过于逼真了,而且这幻境里的恐惧和疼痛都是真实的,那七尾古赦鲨若是咬碎他,他体验到的也就是真的被咬碎,兴许撑不住,就这么痛死了。

    得,赌输了,盏覃鸣开始玩了,但结果似乎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放过他。

    本来醉得晕晕乎乎的底下魔修们,一个个都清醒了过来,明白魔君是要折磨人了,但这场景也同样包围了他们,在座没有一个不害怕那七尾古赦鲨的,只能祈祷着这幻境别殃及他们。

    同时也兴奋,沙茶进食的观赏价值极大,魔修向来喜欢看这种折磨,一时间眼中的恐惧与兴奋交错来回,在恐惧中,那种兴奋甚至放大了。

    有些嚎了起来:“咬他!撕碎他!”

    引来一阵附和的鼓舞,阿三都听到有几个开启了赌局,赌这蛤蟆能撑到沙茶的第几口。

    盏覃鸣冷酷又欢喜地看着地上的蛤蟆,他身后那条巨大的阴影已经穿过他的身体,朝阿三游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阿三看着那七尾古赦鲨,总觉得能看到藏在它脊柱下被掰断的古赦角,但它只是魔女菇做出的幻境,若是盏覃鸣不知道这一点,幻境里应该不会显出断角来,再细看,又觉得沙茶看着他的目光也特别愤怒,但这回它有底气,盏覃鸣在身边,阿三奈何它不了。

    可怕的利齿巨口渐渐近了,阿三哆嗦着准备使出降黑,只是不知道降黑能不能挡幻境,而且盏覃鸣在,估计无论使出什么招,都会被他收拾,降黑是他的底牌,他不想过早暴露。

    阿三心一横,反正横竖就是被它咬,让盏覃鸣看个爽,只要撑下来,挨过幻境,或许还能活。

    庞大的七尾古赦鲨张开巨口,带着幻境的压迫感朝他冲来了,体积腥膻味扑鼻而来,阿三闭上眼深吸口气,决定生挨这一下。

    就在那七尾古赦鲨一口咬下去之际,它忽然消失了,整个幻境都消失了,像被什么打碎了一般,恢复了魔窟的本来面貌——一只巨大的魔女菇体内。

    地上和四周的小魔女菇同时发出了强烈的光,肃然而立,似有喝声。

    所有魔修都被吓住了,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场景,这是怎么回事?

    阿三睁开一只眼,也被眼前的场景震到了,仰头,那只巨大的魔女菇发出了强光,俯瞰着他,将他周身的一切幻觉全都震散了。

    盏溪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阿三。

    魔女菇,在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