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现代言情 > 错过的情人
第四十章
    程慕白彻底崩溃了!短短几天之内,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跑过来告诉他:你老婆出轨了!

    你老婆出轨了!出轨了!出轨了!出轨了!

    前人所说的话总是残酷的至理名言。并且,每件坏事的当事人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程慕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蠢最笨的傻瓜!而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智商。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程慕白,你他妈真是天字第一号乌龟王八蛋!

    他实在搞不懂,他跟夏烟在一起十年了,竟然一直没看明白她这个人!这太可怕了。他一直以为夏烟是单纯的,胸无城府的,现在看来,他是大错而特错了。天真幼稚的是他自己,他一直被她蒙在鼓里,并被她无情地扣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他不明白夏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心,开始背叛他,开始出轨的!他要回家,立刻回家,搜寻所有的蛛丝马迹,亲自找到证明夏烟出轨的罪证!

    回到家,他发现家中已经被陆小芳收拾得井井有条,陆小芳还在厨房里忙碌着。他招呼也懒得打一声,直奔房间四处搜寻。

    她的梳妆台上,有为数不多的化妆品,她的皮肤极好,几乎不用什么化妆品;几件首饰,都是自己买给她的;抽屉里还放着一张他们的合影。

    衣柜里,衣服虽不多,但都叠放得井然有序。没有程慕白意料中的男人的衣物。书柜里,各种书籍摆放得整整齐齐,她最喜欢的张爱玲、陈染的书书封都特地包上了书皮,正在看的书里也都有条理地插着书签。

    搜查的结果让程慕白非常失望,这不是他要的结局!他不明白,这样一个生活简单的女人怎么会那么复杂,怎么会藏着那么多秘密?他想知道,她那么多秘密到底藏到哪里了!

    莫非,藏到她心里了?!天哪,这十年来他竟一直没有察觉!她究竟还有多少秘密隐瞒着他?

    程慕白颓然地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地抽闷烟,烟头烧到尽头,烫到了他的手,他也浑然不觉。

    陆小芳找来碘酒替他擦拭伤口,又为了贴了张创可贴。“程哥,吃饭吧。”

    他纹丝不动。

    陆小芳劝道:“气死事小,饿死事大啊。”

    他冷冷地说道:“你,出去!”

    她并不气:“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离开呢?”

    “小芳,你说我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程哥,你当然是个好人。有情有义,谁嫁给你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错了,你们都错了!我程慕白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好,我是个失败的男人……”

    陆小芳抱住他:“程哥,别这么想,你在我心中,永远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比那个姓罗的强多了。”

    听到此话,程慕白突然问她:“这几年你在他身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吗?”

    她摇摇头:“没有,我的心都在你身上。”

    “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发现吗?”

    “我替他照顾着孩子,为他生替他养,该做的都为他做了,我不欠他什么了。而且,我平时和你来往不都是偷偷摸摸的吗?”

    程慕白轻蔑地说:“你们女人都喜欢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给自己的男人戴顶绿帽子感觉很爽吧?”

    陆小芳反唇相讥:“没有你们这些吃在碗里看着锅里的男人,哪会有我们这些傻女人呢?”

    程慕白大吼一声:“滚!你给我滚出去!马上滚!”

    陆小芳不甘示弱地说:“你老婆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女人,趁早跟她离了吧!”

    程慕白瞪着血红的眼睛问她:“你说什么?”

    “夏烟在外面早就有人了!”

    程慕白死死地用双手掐住她的肩膀,恶狠狠地说:“你再说一遍!”

    “你老婆夏烟在外面有一个小白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

    陆小芳说:“你先放开我,我再告诉你!”

    程慕白放开她,她的肩已被他掐得生疼。

    “我在姓罗的房间里发现的,姓罗的好像在跟踪她。”

    “证据呢?”

    陆小芳拿出一张照片,程慕白颤抖着手接过,照片上竟是夏烟和一个男人并排躺在床上!而那个男人,与李菲给他的照片上是同一个男人!

    五雷轰顶!

    程慕白再也忍受不了了,他一定要见到这个女人,当面问清楚!陆小芳想拉住他,他狠狠地将她的手一甩,甩不脱,便用力推了她一下,她冷不丁撞到了墙上,发出一声哀号,他却义无反顾冲出门外。

    他直接开车到夏家,为了不惊动岳父母,他给夏烟打了个电话:“出来一下。”

    夏烟问:“什么事?”

    “我在你家门口。”

    夏烟想,无论如何总是要面对的,不如现在趁早做个了结吧。他们一起来到曾经共同经营的家。夏烟不想进去,却被程慕白拖了进来。

    陆小芳已经离开了。她刚才被程慕白推到墙上,若不是用胳膊挡着,头肯定会被撞一个大包,但胳膊已经被撞肿了。男人真狠心啊,昨天还对你甜言蜜语,今天就可以对你立马翻脸无情。

    夏烟看到家中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天真地以为家中遭贼了,她再清楚不过,那个“贼”正是程慕白。他翻过她的东西了!

    莫非,他知道什么了?

    程慕白的眼睛像刀子一样狠狠地盯着她,盯了许久,盯得夏烟心中直发毛,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因为那里面带刺,带血,带恨!

    半晌,程慕白才将几张照片扔在她面前。

    天!她和许楠的照片竟然没有任何遮掩地暴露在他们面前!

    她别过脸去不敢看他。程慕白却一把扳过她:“和小白脸睡觉很爽是不是?偷人的滋味很不错吧?你给你老公戴了一顶很大的绿帽子呀!你想过我吗?想过你是有老公的人吗?你还有一点廉耻心吗?你这个贱女人!”说完,一把将她推到床上。

    他全身狠劲地压在夏烟身上,开始用牙齿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啃咬,双手撕扯着她的衣服,粗暴地强行想进入她。他的指甲划伤了她的肌肤。痛……

    她拼命抵抗,但哪里是他的对手,反而被他反剪住双手,疯狂地进攻……

    他的硬物不再是快乐的源泉,而是一根刺,狠狠地刺向她,愤怒地伤害她,将她刺得鲜血淋淋……

    夏烟踢他,打他,撞他,咬他,他却不管不顾,一任自己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你这个贱婊子!叫你去偷人!叫你给我戴绿帽子!叫你让我当乌龟!你这个故作清高的骚女人……”程慕白一边侵犯她,一边侮辱她。冰凉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紧咬住嘴唇,忍受着巨痛,却绝不哼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程慕白才从她身上下来,发出一声长嘶。

    夏烟默默地穿好衣服,冷漠地转身准备离开。

    “你喜欢那个男人吗?”

    他的话如一声炸雷,猛地轰在她头顶。她不想回答,她只想早点离开他,她已经无法呼吸!再多呆一分钟,她害怕自己随时会爆炸!

    程慕白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她抓了回来,她怒视着他。这眼神让他心里一颤,这眼神中结着冰,带着不屑与鄙视,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让他永远也征服不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狠狠地践踏在脚下!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让他又爱又恨又痛!

    他想起夏烟曾给过他的一记耳光,那是他平生第一次挨别人耳光,包括性情粗暴的父亲,都没舍得打他,而这个女人,竟然可以无视他的尊严,挑战他的忍耐力!啪!他照着夏烟那张苍白的脸扇了过去。

    她的脸迅速肿了起来,泪水在她眼中化成雾水,凝结成冰。她定定地看着程慕白,用尽平生所有的力气狠狠地还了他一记耳光。

    程慕白在她眼中变得模糊又清晰,她让自己稍微平复一些后说:“六年前,你一无所有,我嫁给你,我忍了;后来我小产了,你母亲没来看我一眼,我忍了;你们全家人不把我当人,我忍了;你们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把我们家当旅舍,没事就来免费吃、住,我忍了;你不跟我商量就倾尽我们所有的家财为你父母买房,我忍了;你有时一连出差几天也不打一个电话,我忍了;你不经我同意就换了我喜欢的工作,我忍了;你为了你的工作需要,将我安排在复杂的酒店上班,我忍了;你在“情人假日酒店”跟别的女人开房,我忍了;你跟陆小芳勾搭十年,我也忍了。这些,我都忍了!陆小芳的手指到我鼻子上,我才知道自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你到底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呢?你经常夜不归宿到底是在陪哪些女人呢?你从来都只顾你自己,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被你们全家人欺负的时候你帮我说过一句话吗?我一个人孤枕难眠的时候你在哪里?好了,现在,我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了。过几天,我会把《离婚协议书》签好字寄给你。”

    夏烟绝决地离开了,留给他一个愤恨、冷漠、孤寂、凄清的背影。

    程慕白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但他的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空空如也的手无力地垂下,找不到安放的着落。夏烟的话一遍遍在他耳边响起,他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响亮。

    他回到刚才蹂躏夏烟的床上,发现上面有一大滩血。天!自己光顾着发泄,竟然不顾她还处在经期!自己同那些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他在心里使劲儿地掴自己的耳光。

    夏烟临走时冷漠的表情狠命地刺痛着他。也许,自己永远要失去她了。

    床上依旧残留着她的气息,她的倔强,她的隐忍,她的忧伤,她的冷清,都如一个个魔咒一样,吸引着他,哪怕对她恨得要死,却仍发现,自己依旧还爱着她。

    也许,错的是他。他一开始就为自己留了一手,陆小芳是自己的备胎,在夏烟这个始终前行的轮胎还未毁损之时,他一直就在心猿意马地使用备胎。他还流连于声色场所,同飘姐等人玩一场又一场成人游戏。

    “我还能原谅她吗?”这个问题他在心中反复问了几千遍几万遍,但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夏烟已经心如死灰了,从她走出自家门口的那一刻。程慕白脱光的不是她的衣服,而是她的尊严。她可怜的自尊被一个叫程慕白的男人无情地在脚下践踏,她的身体被他狠狠地糟蹋,然后被他飞起一脚踢得远远的。

    程慕白在她身上呻吟,她的心却被他撕裂了。十几年前的噩梦又重回到眼前,仿佛压在她身上的不是丈夫程慕白,而是夺去她贞操的地痞陈二狗。

    程慕白强行进入了她,他像一个劫匪,夺走了她所有的尊严;又像一个刽子手,用一把无情的快刀,刺穿了她的身体,她残存的信念,她活着的希望。

    灰飞烟灭。

    生无可恋。

    夏烟晕晕乎乎地拦了辆出租车,跟司机说:“情人假日酒店”。

    她跌跌撞撞地下车,在酒店开了间房。她惨笑道:“程慕白,我们终于可以了结了!所有的冤孽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也让我们从这里了断吧!”

    她给前台打了电话,让前台帮忙给她订一束花送到房间来。她曾梦想过和程慕白一起洗玫瑰花浴,但他一直推说忙,所以她这个梦想一直没能实现。如今,她终于可以实现自己最初的梦了。

    玫瑰花送来后,她来到浴室,放了满满一浴池水,将玫瑰一瓣瓣地摘下来,放进水里,鲜红的花瓣漂浮在水面,她褪去身上的衣物,走进浴池里。她闭上眼,拼命搓洗自己的身体。一遍又一遍,似乎有许多肮脏的东西怎么都洗不掉。她想将自己的身体彻底清洗干净,她想去除身上陈二狗的味道,还有程慕白带给她的耻辱。她想干净地离开,质本洁来还洁去。

    她想安静地去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纷扰,没有争吵,没有出轨,没有偷情,没有背叛,没有谎言,没有承诺,没有虚伪!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不能为你们养老送终了!你们的恩情,女儿下辈子再来回报……

    慕白,原谅我不能继续陪你走到最后!请你相信我,我是清白的,我是干净的……

    许楠,对不起,姐将你的感情原原本本地奉还,你的深情,姐要不起,要不起……

    夏烟拿出包里一直随身带着的安眠药,开始一颗颗地吞下去。

    好困啊,怎么会这么困呢?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飘浮起来,世界真白呀,白茫茫的一片。她飘啊,飘啊,飘到一个悬崖边,却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住了。她想努力推开那块巨石,程慕白那张痛苦的脸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夏烟缓缓睁开眼,这里是地狱吗?她认为自己这样的女人是不配上天堂的。周围依旧是白茫茫一片,白墙壁,白被子,白床单,白枕头。她迷惑不解地继续搜寻,眼前赫然出现一张男人的脸,天!程慕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用手支撑着在睡觉。夏烟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赶紧逃!她想起身,手腕却被一根胶皮管子拉扯住了,程慕白也被惊醒了。“小烟,你醒了!”

    夏烟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她惊恐地盯着他。程慕白将手放在她手上,她害怕地迅速将手缩回。

    “小烟,对不起。”

    这句话重重地撞击着她的大脑,她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复苏。是的,他们吵架了,她被程慕白侮辱了,她在浴缸里吃了安眠药,后来就被送到了这里。

    为什么还是逃不掉?

    为什么还是要回来?

    她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有一颗冰冻的心麻木地跳着。

    程慕白却流泪了,他将夏烟冰凉的手捉住,抓牢在手心,夏烟漠然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他知道,如果不是心已死,她是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的。他在心中暗自发誓:“原谅这个女人吧,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只要她的心还在,从此以后,绝对不要放开她的手!”

    夏烟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过来了,她哪里知道她走进“情人假日酒店”的那一刻,程慕白心里经过了多大的挣扎。

    程慕白庆幸自己在眼看夏烟受辱后离开自己的时候,突然很害怕她会想不开。他越想越怕,就远远地跟在她后面。她招了辆出租车,他也叫了辆车紧随其后。

    让他惊奇的是,夏烟竟然会来到“情人假日酒店”!他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莫非,她看到他曾在这里开过房,就也到这里来开房报复他?太无耻了!一会儿一定会有一个小白脸过来吧,来和她私会?她一定会在小情人怀里痛哭流涕,并且和他互诉衷肠吧?

    一想到这里,程慕白就感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血气直往上冲。他藏在安全出口张望,希望能撞见那个小白脸,然后狠狠地揍他一顿。

    然而,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敲夏烟的房门,他躲在门外偷听,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这下他心慌了,赶紧找来服务员帮忙开门,果不其然,夏烟躺在浴池里已不省人事了。

    程慕白心中大叫道:“好险!若不是自己跟来,恐怕夏烟就……”

    人是救回来了,可她却如一具木头一样,变得沉默寡言。她在程慕白面前已没任何尊严可言了,她继续活着,只是为了不让父母伤心。

    程慕白本想瞒着岳父岳母,然而,还是被他们知道了。岳母劈头盖脸将他狠狠地骂了一顿,岳父也给了他一张冷脸。他有苦说不出,只得低着头赔不是。

    一向脾气温顺的夏母依旧不依不饶:“我们家小烟虽然不是出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是一直当宝贝在养着,从来没让她吃过什么苦头。她有才有貌的,多少城里的男孩子排着队等她!我们当初为什么坚持要她选你这样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农村来的?就是看中你老实,可靠,会照顾人!可你看看你现在都干了些什么事?一年多以前,小烟就拿着你和一个女人一起搂搂抱抱的照片回来哭,我们都安慰她,哪个男人不在外面偷腥,只要不太过分就好。小烟忍了,以后从来没有提这件事。可你也不能欺负我们家小烟老实,就把她当软柿子捏呀!要不是被逼得没有退路,她怎么会去轻生?程慕白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我差点再也见不到女儿了!我们把小烟养这么大容易吗?你究竟安的什么心?要是她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全家!”

    他唯有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妈,以后不会了。”

    夏母郑重地将女儿的手放到程慕白手上:“这次就算了,我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小烟你先领回去,好好对她,两个人好好地过日子,她是有些任性,但绝对不会蛮不讲理,平时有什么事,你让着她一点。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们做父母的请你善待她……”夏母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夏烟死死地抓住母亲的手,久久不愿放开。母亲将她的手交到程慕白手上,对她语重心长地说:“小烟,再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也不许做傻事了,好好地跟慕白回去过日子,你们的路还长着呢。”说完,背过身去抹眼泪。

    程慕白拥着夏烟要离开了,她哭道:“爸,妈,我有空就回来!”

    夏母说:“没事不要回来,打个电话就行!”

    夏烟跟程慕白回家了,眼泪流了一路。回到家,他殷勤地为她拿拖鞋,又打来温水,替她洗脸。他还找来梳子,一遍遍地替她将凌乱的头发梳理顺滑。

    她回想起程慕白也曾这样为她梳过长发,但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从前的那个程慕白回来了,而自己,却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