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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生活如流水般地过去了。她将自己的心流放至一个孤岛之上,拒不接受外来的阳光,别人的关爱。

    一晃又一年过去了。她向公司申请去西安分部。或许,只有离开这座有太多回忆的城市,才能忘却伤痛。

    她背上行囊独自来到古城西安,旧地重游,真是感慨万千。这几年,她失去了许多,那些失去的,能否一一拾起?

    她站在雄壮的兵马俑前,痴痴地数着。忽然,她感觉身后有一道异样的光射向自己。她猛地转头,那道光却倏地不见了。

    她来到铜马车前,透过玻璃竟看到一个在她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面孔。她突然一回头,那张脸却消失了。莫非,这一切都是幻觉?

    想一个人想到极致,是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吧?那个人不是已经从她生活里消失了吗?为什么会忽然间在她脑海中出现呢?抑或,他一直驻扎在自己心里,从不曾离开?

    她跑到大门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三年来压抑的感情也近乎窒息。

    林嘉楠,你这个坏蛋,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何还要跑到我平静的生活里来呢?你快点离开吧,我的心已经盛不下任何爱情了,不要再折磨我了。你明知道我爱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却还是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是陆小西的妻子了。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你怎么能一直如此自私呢?

    她坐在门口,不禁放声痛哭起来。不知哭了多久,她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眼前竟然出现一个人!

    一块带着香气的灰色手帕递过来:“擦擦眼泪吧。”

    多么熟悉的声音!她不敢抬头去看他,却在她心里狂喊着他:林嘉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她并不接过手帕,那个男人却蹲下身,细心地帮她拭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因为,越擦她的眼泪越多。

    “佳兰,回来吧,我一直在等你。”林嘉楠轻抚着她的脸庞,温柔地说。

    “你这个坏蛋,怎么现在才来,怎么现在才来……”她的粉拳不住地在他身上捶打。他任由她发泄,后来,她累了,林嘉楠将她拥进怀里,用炽热的双唇亲吻她冰凉的唇。

    “佳兰,跟我回家吧。”林嘉楠的双眸满溢着深情。

    她犹豫着:“你母亲会同意吗?”

    他微微一笑:“我同她抗争了三年。这三年里,她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有大学里一个系的同学那么多。后来,她输了,我赢了。所以,我的人生大事由我做主。”

    方佳兰仍不放心地问:“她知道我吗?知道我们父母的关系吗?”

    “当然知道,从十年前在中学见到你的样子,听到你的名字就知道你是谁了,所以那时候才会让我转学。没想到,我们是怎么拆也拆不散的一对。你看,不论你躲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找出来。”

    她羞赧地笑了。这几年,她曾有过两次看到林嘉楠迎面走来,她慌忙躲进人群中,为的是不让他找到,却不料还是被他在古城找到了。

    林嘉楠问:“你的父亲会接受我吗?”

    “嘉兰集团年轻总裁,青年才俊,这样的金龟婿他拒绝得了吗?”方佳兰打趣道,“你同你母亲只抗争了三年,我却同我父亲斗争了二十多年啊。他今年刚退了休,在家种种花,养养鸟,脾气也好了许多,我的事他再也不会干涉了,他倒是担心我嫁不出去。”

    “要是实在没人要,我就发发慈悲把你捡回家吧。”

    “才不要呢。本姑娘可不是什么‘齐天大剩’,本小姐不仅要风风光光地进你家的大门,还会准备一份厚礼当嫁妆。”

    林嘉楠揶揄道:“不会吧,连嫁妆都已经准备好了?真愁自己嫁不出去啊?”

    方佳兰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坠,递给他:“还记得这块祖母绿吗?”

    “这不是十年前我送给你的那一块吗?一直没看到你戴,还以为你弄丢了呢。”

    “不是。这一块和你送给我的那一块是一对,这块是阿黛尔临走前托人交给我的,是我们的父母当年的遗物。”方佳兰郑重地将这块宝贵的玉交给他手上,“你的那块我会收好,在我们结婚那天戴上,这一块玉,就是我的嫁妆。”

    林嘉楠将她抱在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道:“我一定会认真守护你和这块美玉。”

    几天后,他们一起回到了北京,并牵手来到方佳兰家。

    方父虽遗憾他的女婿不是陆小西,但看到佳兰如此爱林嘉楠,还是热忱地欢迎这个优秀的女婿,并为女儿终于找到了幸福无比欣慰。他默默地对着妻子留下的木盒子说:“晚晴,我们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方佳兰取出那个木头盒子,两人一起翻看着,感慨万分。林嘉楠忽然在盒子里发现了几张父亲的照片,他惊喜地抓过去。父亲的照片,他寻找了近二十年!自从父亲去了天堂后,母亲就烧掉了父亲所有的遗物,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他记忆中的父亲便渐渐成为一大片空白。如今,意外发现了父亲的照片刚好填补了那段空白。他林嘉楠也是有父亲的人,并且,他的父亲是如此地优秀,所以,方佳兰的母亲才会冲破种种藩篱对他不离不弃。

    方佳兰再次重温母亲的情书,禁不住泪水涟涟。“他们离开时,一定带着幸福的微笑。”她喃喃自语。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相对而泣。

    为什么两个不喜欢流泪的人,在一起却有这么多眼泪?如果可以,我愿在你怀里化为一尾忧伤的鱼。

    在夜里我们是最好的舞者。我们宁可迎来午夜,回到过去,花瓣般紧拥。

    即将逝去的一年里,我们不是陪葬品,我们只会更好。并且坚信,穷途末路都要爱。

    有生之年遇到你,生命从此更加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