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前，卫校的人要灌西红柿酱。鱼多云倚在王一鸥家门口，看鱼树蕙灌酱。用得是输液瓶。圆鼓鼓的玻璃输液瓶，放在大锅里煮过，晾干，头朝下脚朝上，在窗台上亮晶晶站一排。西红柿酱熬得了，红红的果肉从玻璃瓶口灌进去，散发出酸甜的香味。马上马上快灌满时，鱼树蕙手一收，勺子放回锅里，取软软的橡皮塞把瓶口塞上。

    鱼多云挪过来用脏脏的指甲抠抠那橡皮塞，鱼树蕙皱了眉头，但也没说什么。

    等冬天真的来了，王一鸥六一们吃西红柿面的时候，鱼多云在家吃萝卜，白菜，蒜苗。“我也要吃西红柿面！”鱼多云抗议。王红梅拍她脑袋一把：“满汉全席吃不吃？！”

    过一会，王红梅又哄她：“鱼多云你过来。”

    鱼多云不去。

    “过来！皮痒是不？！”

    鱼多云一梗脖子。

    “日你妈……”王红梅走过去，把一圈凉凉的东西塞到鱼多云手里。鱼多云举起来一看，那是一只输液管接成的手镯，里面灌了菜油，黄澄澄的，飘着许多许多结婚时撒的彩色碎箔片。红的，绿的，金的，她戴上镯子把手伸向冬天的太阳，只见波光点点，闪烁着，闪烁着。鱼多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