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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柳暗花明
    见她直挺挺地站在大门口,时来不由露出讶异的神色来,礼貌地同她招呼:“今天生意怎么样?”

    要是好她就没必要站在这里了。宁韵腹诽,嘴上客气道:“还可以,开了单。”

    “那就好。”时来显然也只是同她客套客套,“这儿毕竟地理位置好,客流量还是大的。”

    宁韵还想再说点什么敷衍他,不想一阵风吹来,她不由打了个喷嚏。

    “对了,”时来又问,“你站在这里是?”

    “噢……我……”宁韵本想编个谎话说自己是出来吃饭,可看看手上的色卡又清楚瞒不过去,索性低下头自暴自弃道,“拉客。”

    时来一下噎住,半晌才问:“拉到了吗?”

    宁韵没想到他竟如此不识趣,抬头看了他一眼。

    时来明白过来,说:“走,先跟我进去吧。你不是拉到了我吗?”

    宁韵:“……”

    两人一起回到店里,时来坐到沙发上打开袋子,里头是热气腾腾的两菜一汤,扑鼻的香味在小店里立刻蔓延开来。

    宁韵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咕叫得更厉害了。

    时来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抬眼问她:“吃了吗?”

    宁韵咽了下口水,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

    然后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果然只是随口一问的男人,当着她的面一个人狼吞虎咽地解决了所有饭菜,连点渣子都没剩下,看那样子比她还要饥肠辘辘。

    宁韵摸了摸小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之前看过的小说里头,那些体察入微心细如尘的男人,都是骗人的。果然女人就不该看多了言情小说就抱有幻想,现实常常把那些粉红泡泡,打击得连渣子都不剩。

    “好了,”吃饱喝足时来扔了饭盒,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满意道,“再等一个多小时就下班了。”

    宁韵坐在一边看着他那慵懒的样子,觉得现在自己和他就是一对反义词——

    一个在谋生,一个在等死。

    “对了,”时来半闭着眼,突然道,“我之前每次来,好像从没见过你在外头。”

    宁韵有些意外他会提起以前的事:“嗯,我以前基本不怎么出去。”

    时来:“那今天为什么出去了?”

    宁韵不知他是真无知还是假无知,权衡了下,才避重就轻答:“多做点生意总是好的。”

    时来直白道:“是没钱了吗?”

    宁韵:“……”

    她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在努力打造出一张虚伪却好看的壳,结果被对方随手就扯了下来,露出她最不愿示人的内在,没留丝毫情面。

    时来也不逼她回答,又问:“现在生意真的这么难做吗?”

    “也还好,”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宁韵正好可以做最后挣扎,“但是有钱不嫌多,是不是?”

    时来睁开眼,直直看着她。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深邃有神,那专注的眼神打量过来,仿佛能瞬间掀开所有伪装:“你不是这样的人。”

    宁韵心里一跳:“怎么说?”

    时来靠回去,又恢复了先前的懒散:“以前每次过来看到你,不是在绣花就是在走神,哪有一点爱钱的人该有的样子。”

    总而言之变着法子说她不务正业就是了。

    宁韵暗暗磨磨牙,问:“你要在这坐到什么时候?”

    “不好说,”时来不为所动道,“怎么,被说中了,想赶我走?”

    “不是,”宁韵重新拿起色卡,“如果你要在这坐到下班我就先不锁门了,你正好顺便帮我看一下店里。”

    时来眉不易察觉地皱起,他站起身,脸上总算有了些严肃的神情:“你知不知道,商场不允许店家在营业时间休店和私自外出拉客?”

    宁韵心里一个咯噔。她今晚因为钱的事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到了这会才反应过来——

    眼前的男人不是她的熟人,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她的老客户。这是她的顶头上司,商场的管理层之一,负责整层楼的店家劳纪情况,手持一票否决权,对她们来年的续约租金和店铺位置都有着一定影响。

    之前时来把她从门口带进来,想必就是不想让她再继续违规。可笑她先前听了南姐的话,竟隐隐当了真,还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男人真是因为和她相熟,把她的店当成了楼层的一个休息据点,才把她一起拖了进来,甚至得寸进尺地想让男人知错犯错帮她看店。

    她心里已经有了数,嘴上终究想给自己找点颜面:“那别家不是也……”

    时来答:“别家有的是找了黄牛,不是商场的签约员工。如果是哪家店铺一旦被发现,严惩不贷。你今天是第一次,我就当没看见。以后注意一些。”

    他提起工作的时候,一改素日的漫不经心与随和,神色凝重,表情认真,声音虽不大,但语气坚定,掷地有声,不留丝毫余地。

    宁韵觉得自己先前被扯下的壳,这会儿又被狠狠踩了一脚。

    她咬住嘴唇,像是头一回认识眼前这个人,连带着之前心里所有的印象,都成了错觉。

    这不是那个温柔似水体贴备至的好男友,不是那个女友换得比衣服还勤的花花公子,更不是那个好吃懒做没有脾气只会混吃等死的闲人。他是高高在上的、连最难缠的王姐都不得不忌惮三分妥协让步的楼层主管——时来。

    ……

    接下来的好几天,时来都没再单独来过时来运转,好像也并不急着催她交款的事。而宁韵充分吸取了那日的教训,每天除了吃饭打水上厕所,其它时间不敢离开店半步,规规矩矩坐在里头等生意。

    但是钱这种东西,不是坐在那里等,就会哗啦啦往下掉的。原来的生意有多惨,现在也不会因为她的循规蹈矩就多兴隆几分。

    又是连续一周下来,宁韵终于意识到,再这样干等下去,她恐怕就只能卷着铺盖从商场走人了,可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来钱法子。偏偏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她几乎山穷水尽的时候,南姐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步行街尽头有家新开的酒吧,南姐有个朋友在里面当营销经理。那边本来人手是都找好了的,偏偏不凑巧,其中一个员工临时生了病,所以需要一个靠谱的短期兼职。工作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两点半,毕竟是招兼职,也用不着会调酒摆盘,只要打打下手就行,而且给的待遇不菲。

    商场这边是十点关门,一般也不会加班。在夜市随便吃点什么,再去酒吧上班,简直是完美的无缝对接。

    南姐说得天花乱坠,仿佛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没把握住就会错失上亿资产,听得宁韵热血沸腾,感觉就像天可怜见,突然给一向运气不太好的她送来了个金主。于是她一口便答应下来,晚上就去报道。

    南姐完成了朋友的介绍任务,心情也甚为不错,还把她拖到自己的店,往她脸上大方地抹了一大堆化妆品。

    被一番折腾之后,宁韵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那唇红的,那脸白的,那眼珠子黑的,那妆浓的,连她妈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她又看了看南姐脸上那精致的妆,淡抹浓妆总相宜,衬得人气质绝佳。

    宁韵有点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南姐明白她要说什么,摆一摆手:“我们不一样,你是去工作,我是去猎艳。”

    宁韵想不通这和把她的脸画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有什么必然关系。

    再想一想南姐是金主的朋友,把她画成这样大概是为了迎合金主的喜好,毕竟这工作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于是她又赶紧毕恭毕敬地谢了恩。

    南姐很满意她的态度,又好心地叮嘱她:“你别担心,我那朋友人好得很,你到他那边踏踏实实干就行。不过记住,你要守住你自己啊。你一个年轻小姑娘,到了那种地方,可是进了狼窝啊。”

    说着她似乎觉得很有趣,咯咯笑起来。

    宁韵无奈苦笑:“我不年轻了。”

    她已经在奔三的道路上发足狂奔,跟年轻两字,好像确实不怎么搭得上关系。

    “那也比我年轻!”南姐翻她个白眼,“不过也正好,没准顺便能把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整天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不是工作就是宅在家,你爸妈也快急死了吧?”

    宁韵顿了顿,想直说,又怕话题再开下去会无穷无尽,况且她也不愿多提自己的家务事,最后只心虚地道:“嗯。”

    南姐见自己料事如神,心情甚好地放人:“成,你先回店里收拾收拾吧,下班我带你一块过去。”

    宁韵低着头出了南姐的店,她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实在有点没脸见人,努力用头发挡了挡脸,然后赶紧往自己店里一路小跑。

    偏偏不想什么就来什么,她跑得太急,没看路也没看人,结果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还导致那人手里拿着的文件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