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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口
    十二月底,经管A班的高数考试结束后,长海大学进入了集体期末周。

    在这之前,大家还一块儿去考了个英语四级。

    当然,除了孟桑因为去年考过,今年可以直接报六级。

    所有课程结课暂停,所有学生自主复习一周左右,就要开始期末考试。

    孟桑的情况特殊,由于她参与过去年上半学期的期末考试,所以她这次期末考试原则上可以顺延去年的成绩。

    她的绩点怎么算都是四分往上,老师们也都很放心。

    所以孟桑本理应可以成为长海大学最闲的人……

    如果她没有那个大胆的想法的话。

    办公室内的齐峰,此刻也是一脸苦相:“已经打过申请了,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批下来。可以的话,你就去路子望他们班一起考试。噢,那原本也就是你的班级。”

    “但是孟桑,你要考虑清楚,现在上半学期刚结束,你不用参加这次大一的期末考试,那复习大二的对你来说可能确实绰绰有余。”齐峰喝了一口刚冲的普洱茶,继续道:“但下半学期呢?你如果也想一起考,第二学年跟路子望他们直升大三的话……那就是大一下学期的七门课,加上大二下学期的十门,一共十七门课。”

    “其中有一些挂科率极高的科目,包括但不限于线代,高数,实践,管学……咱们大学的经贸学院是全国都出了名的,要求之高,你去年进校的时候就该知道。”

    “所以,一旦挂科,就肯定会非常麻烦,而且学校之前也根本没有你这样的先例,处理起来也很困难。”

    “你家里的事……先不谈这个,太复杂了,就是说,老师虽然相信你的能力,但你也要先考虑清楚的是,除去能力方面,自己又到底有没有这个精力呢?”

    孟桑沉默了几秒钟,点点头:“有。”

    其实她也已经考虑过很多方面了,从最开始有想法的时候就在分析时间分配问题,借来江汀的教材和各科作业时,也无一时不在想这些。

    “那就行,我觉着吧,你那成绩单往前一摊开,老师也不会不放心。考的科目多点儿没事,反正就算门门都六十分也是过嘛!”齐峰手一摊:“没事了!你复习你的去吧,不懂的就多问问你哥。”

    孟桑跟齐峰说了谢谢,出门下楼,在楼梯口右转时,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咚”这一声撞得还挺狠,孟桑朝后退了一步,抬眼一看,居然是顾以年。

    男人一愣,随即道:“撞疼了?对不起。”

    孟桑摇摇头:“没,你怎么在这儿?这个时间不都该在图书馆复习吗。”

    “刚去了一趟绿行社的办公室,因为上次在山庄的事情,负责社团的老师有话要问。”顾以年如实说了原委,还想补充些什么,却被一声“咕咕——”给打断了。

    顾以年垂眸,对上孟桑那双杏眼。

    “没吃饭?”

    孟桑打了个哈欠,有点不好意思:“我其实刚起床。”

    “十二点了。”顾以年轻笑:“所以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大概……十一点半?”孟桑“嗳”了一声,鼓鼓腮帮子:“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饿了欸。”

    “顾以年。”孟桑突然低下声音,像只怀了坏心思的小猫,冷不丁在你心尖上一挠,再一挠。

    “嗯?”顾以年微微俯身。

    “考虑一下吧,和姐姐去吃饭吗?”

    顾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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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小到大,多多少少有点作精的性格使然。

    孟桑其实挺爱偶尔撩一下人的,尤其是对于顾以年这种长得好看的同学。

    而且她内心也一直记得,自己在严格意义上,依然是个学姐。

    有点架子是最好的……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摆不出什么架子,在感情方面,孟桑也是完完全全的一张白纸。

    为数不多的情感经历,或许也都来源于路子望前几年失败的一段段恋爱。

    不过顾以年这个人,孟桑也慢慢摸清了他的行为模式,倒也不是像看起来的那样,对任何事情都那么冷漠。

    直接一点说,也有点路子望的潜质。

    只不过有点傲娇,不会把那一面经常外显出来。

    就比如绿行社出游那次,顾以年突然问她,在衣柜里自己没有说话的时候,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是一种很暧昧的试探。

    其实他也不过是十八岁而已。

    有些东西不能深入去想,一旦开始了头脑风暴,就很容易越想越偏。

    比如孟桑现在走在顾以年身边,思绪就已经飘到了爪哇国之外。

    直到,她远远地望见了路子望,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们。

    孟桑几乎是想都没想,扯着顾以年就蹲到了一辆宽大的私家车后面。

    顾以年刚想开口,孟桑将食指放在自己唇边:“嘘。”

    于是顾以年十分配合地压低声音,向眼前的小姑娘再凑近了点儿,声线都带了些哑意:“躲什么?”

    躲什么?

    孟桑也不知道。

    只是看见路子望,就莫名其妙心虚了。

    好像自己和顾以年在一起,很不想被他看见似的。

    其实无所谓的吧。

    细细想来,她也不是第一次跟男同学单独吃饭。

    上回带盛怿成吃一食堂的烤鱼饭,就遇到了给学生会志愿者买面包的路子望。

    当时二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也没什么其他的。

    怎么现在就要躲呢?

    顾以年垂下眼,此时孟桑好看的眉头刚巧微微蹙着,今天太阳又不错,有光照在女孩子的耳畔,上边还有细细软软的小绒毛清晰可闻。

    眼睛大大的,里面装了点疑惑,睫毛像极了小刷子,半张脸埋在大衣的领子里,整个人都是毛茸茸的。

    孟桑背靠着轿车,顾以年蹲在她眼前,路过的人偶尔向下看一眼,就像是男人刻意把女孩子堵在怀里一样。

    路子望和狐朋狗友们的声音渐近,回想刚才的情景,他们大概是已经吃完了东西,要准备一块儿回学校了。

    孟桑突然就后悔了。

    躲什么啊!

    但是现在如果突然起来,也很尴尬。

    大概就是直接怼在路子望眼前的那种场面,孟桑想了一下,试着跟顾以年解释躲起来的原因:“我不想看见路子望。”

    女孩子声音超级小,小到只有顾以年保持和她目前这种有些过界的距离,才能听个明白。

    顾以年便顺着她的意,也把声音放得很轻。

    眼尾微微向下垂的,狭长的桃花眼,沉沉地看着她。

    “怎么了吗?”

    孟桑没来由地想,现在怎么这么像在……偷情啊。

    呸呸呸!

    她走神的这一会儿,便把方才顾以年问出的话忘得干干净净了,但潜意识又记得很清楚,就在前面两秒钟,顾以年明明问了她什么的。

    于是孟桑呆呆地发出了一声:“唔?”

    “唔?”顾以年瞬间失笑。

    不是他在问她吗。

    这个语气词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地一来一回,没来由地挠到了孟桑心尖尖上的某一处痒。

    就像路子望从小就经常说的,她的笑点有一点儿奇怪。

    “顾以年呀。”于是孟桑突然笑了。

    “嗯?”顾以年垂下眸,习惯性俯身。

    “你学我耶。”

    她弯起眼睛,长睫毛盛了光。

    孟桑又重复了一遍:“你学我耶。”

    好像戳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笑点,孟桑突然就开始笑。

    顾以年的心脏猛地坠了一坠。

    “哦对了,你刚刚是问了我什么呀?”孟桑笑完以后,抱歉地眨了眨眼:“我没注意,忘记了。”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其他的视角看来,自己跟顾以年蹲在车后边的样子,很难看起来不像是正在做些不好的事情。

    因而路子望看见她的时候,脸上原本很拽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了片刻。

    “你蹲着干嘛呢?”

    孟桑视线向右,最先看见的是路子望的腿。

    完犊子了。

    “哥,”孟桑想着反正也藏不住了,不如大大方方地站起来打个招呼,“你怎么在这儿……嗳呀!”

    孟桑刚站起来,就又下意识蹲了回去。

    刚刚讲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以至于蹲太久,腿有点麻了。

    孟桑刚刚蹲得就跟棵小蘑菇似的,不像顾以年半屈着膝。

    所以刚站起来一点儿,孟桑就又蹲了回去。

    路子望:“……”

    “那什么,哥,你怎么在这儿啊,”孟桑从小一紧张就会断句磕磕绊绊的,只有心虚的时候才会喊路子望叫哥,这会儿更是明显,“好巧,好巧。”

    孟桑虽说从小就不省心,在演戏骗人方面简直如鱼得水,说胡话不打草稿,吹牛也毫无破绽漏洞……举例的话,就是带整个经管A班出逃去莉莉安吃串那次。

    但也不适用于所有场合。

    举例,比如台风“百里”那时候在顾以年家,再比如,现在。

    “巧个屁。”路子望冷笑一声,语气里的那份嫌弃丝毫不遮掩:“孟桑,这他妈是我的车。”

    孟桑:“!”

    怪不得,她刚才就觉着这车还挺熟悉……

    “其实,”孟桑“咳咳”了两声,试图解释,“我和顾以年出来吃饭,早就看见你了,想特意蹲在这里给你一个惊喜。”

    这话出口的时候,孟桑早已经在看不见的地方给自己来了好几拳了。

    “什么惊喜?”路子望兴致缺缺。

    孟桑回以一个微笑:“你好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路子望也给予亲切回应:“滚。”

    顾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