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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口
    此时此刻,二人的距离几乎是鼻尖碰鼻尖了。

    而顾以年不由分说地再次低下头。

    眼看着就要皮肤相碰,孟桑像受惊的小猫一样,身体迅速朝后仰。

    顾以年早有准备,将手掌放在孟桑脑后,下一秒,孟桑的脑袋就隔着顾以年的手掌,嗑在了小巷坑坑洼洼的墙壁上。

    “……”

    顾以年无奈哂笑:“刚刚不是说要教我恋爱吗?”

    “别别别!”孟桑欲哭无泪地打了他一下:“我刚刚就说着玩的,你干嘛呀!”

    顾以年的手僵在半空片刻,收回去后,叹了口气,竟低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孟桑有点小情绪了,嘴角一秒朝下。

    顾以年还是笑。

    孟桑耳根“腾”地一下就红了。

    真不是她生气,就是顾以年这人笑就笑吧,笑得……

    这么勾人干什么……

    顾以年平时很少会笑,一直都是座冰山一样的脸,不说话时,看起来更是冷淡。

    可是看他现在这一笑吧,嘴角微微地勾着,巷子里面光线比较暗,他声音并不哑,但很有磁性,笑起来的声线真的是要人命了。

    孟桑感觉耳朵都麻麻的,酥麻感一直蔓延到脖颈。

    顾以年算是看出来了,孟桑她整个就是一只纸老虎。

    平时口嗨也挺多,但一来真的就不行,要被吓着的。

    机灵又胆大的外壳之下,包裹着小小的,需要呵护的柔软。

    “哦,女朋友不开心了。”顾以年赶紧伸出手,将孟桑扯进怀里,胡乱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跟你道歉。”

    “那你说说自己错哪儿了。”孟桑的脸埋在他肩膀里面,语气闷闷的。

    “错在被女朋友撩到了。”顾以年松开了一点怀抱,两手放在孟桑的肩膀上,慢慢靠近她,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岁岁,没想清楚,就别乱勾我。”

    孟桑抬眼。

    东三巷和夜市一样,也有联排的灯笼彩灯,只是暗很多,他们又在巷子中,因而顾以年的脸孔隐没在夜色里,情绪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

    他生着看似疏离凉薄的轮廓,却有一双清和澄澈的桃花眼嵌在眉下,鼻梁上的小痣又为他平添几分欲色。

    “谁勾你了?”孟桑别开眼睛:“我可没勾,姐姐没那闲工夫。”

    “哦,那我误会了。”顾以年叹了口气:“是我不够好看,姐姐不想勾引我。”

    孟桑心底的那杆称“哐当”一下,歪得明明白白。

    在这之前,她怎么也没法相信这是会从顾以年嘴里说出来的话!

    可是看自家男朋友现在很落寞的样子,即便知道是装的,孟桑也不忍心不哄了。

    “呐,别想其他的了,给你看个东西。”

    孟桑把卫衣的袖子挽了起来,细白如菱的手腕上,赫然是一条红色的手绳。

    顾以年眉毛微微一挑。

    “去年除夕之前编了两条,黑色的送你了,红色的这根我一直自己留着,只是没有戴。”

    孟桑转了一下手腕,很骄傲的样子:“看,虽然客观来讲卖相不太好看,但有我的颜值撑着,是不是也还不错?”

    “很好看。”顾以年抓住了重点:“当时就编好了?”

    孟桑点点头:“嗯。当时就编啦。”

    她的语气很真诚,没有任何恋爱时小女生的做作和拉扯。

    意思是,她在很认真地告诉他:

    是的,顾以年,我和你一样,也很早就喜欢你。

    今天是三月份的最后一天,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相识了半年多。

    “还有一句话没告诉你呢。”孟桑突然想起来。

    “什么?”顾以年声色柔和。

    “四月快乐。”孟桑笑眼弯弯。

    “我喜欢的男朋友。”

    #

    这天孟桑有早课,回宿舍之后,没来得及吃午饭就开始写之前没弄完的论文。

    好不容易完成任务,两眼已经困得睁不开了,她就直接在桌上趴了一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宿舍门开了。因为有动静,孟桑睡眠又浅,立刻就醒了。

    此刻已经接近日落时分,浅浅的暖金色洒在阳台上。

    江汀从小卖部带了一大堆吃的回来,还不忘给孟桑带了两瓶冰镇的橙子汽水。

    “先给我喝一口你再喝。”江汀自顾自打开汽水,猛灌一大口。

    江汀喉咙里的汽水咽到一半,孟桑其实还半梦半醒的,但看到江汀,突然就想使个坏。

    于是她即刻开口说:“我谈恋爱了。”

    “——噗!”

    江汀来不及反应,立刻呛着了,孟桑捂着嘴憋笑,没忘记给她抽了两张纸递过去擦擦。

    “咳咳。”江汀无语地看着她:“你故意的吧。”

    “被你看出来了。”孟桑笑笑:“我们江汀真聪明。”

    江汀摇摇头:“你记不记得,自己在九月刚开学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什么?”孟桑不记得。

    “你说,”江汀清了清嗓子,模仿孟桑的语气道,“我,孟桑,绝对,不谈,姐弟恋!”

    孟桑:“……我说过吗?”

    “说过啊!”江汀用力地点头,一脸诚恳。

    “哦,那你知道人类的本质是什么吗?”

    江汀:“……你怎么把我台词抢了。”

    “昨天我跟他说,在一起的事情先保密,过段时间稳定了再公开。”孟桑拆了一包零食,丢了一块薯片进嘴里:“可是,我现在就有点后悔了,好想直接告诉所有人。”

    “得,”江汀抬起手比划了一个“叉”,“你这就是典型的第一次谈恋爱上头,小心变成恋爱脑。”

    “我才不会呢。”孟桑瘪了瘪嘴。

    江汀觉得顾以年还是很靠得住的,只是凡事总以孟桑为先:“谁知道呢,我看保密一段时间挺好的,至少……也得一个月吧,你觉得呢?”

    孟桑想了想,觉得挺合适:“差不多,不过朋友们如果问了,也可以直接说。”

    江汀一愣:“除了我,现在还有别人知道?”

    孟桑:“……有。”

    “谁?路子望啊。”江汀一猜就中。

    孟桑点点头:“我没说,被他看出来的。”

    “没事他不算人。”江汀客观评价。

    远在俱乐部和狐朋狗友快乐玩耍的路子望猛地打了个喷嚏。

    “吃饭没?我和姜悦在食堂遇到了,她还陪我逛了小卖部呢,不过等会她要出去和朋友玩,不然我刚刚就和她吃了。”江汀一边整理刚买的零食:“你男朋友不喊你出去吃饭吗?”

    这话音刚落,孟桑的手机就响了。

    江汀立刻摆了脸色:“不是吧,这么快就给我喂狗粮。”

    孟桑接起电话:“顾以年?”

    “刚睡醒吗?接你去吃好吃的。我在楼下。”顾以年靠在女生宿舍楼下的大树边上,引得路过女生频频回头。

    “楼下?”孟桑站起来,小跑两步到阳台往下一看,顾以年果然在。

    “也太显眼了吧。”孟桑小声道:“唉。”

    “什么?”顾以年没听清:“没事儿叹什么气?”

    “你收敛一点。”孟桑说:“就是,稍微低调一点。”

    “我不低调吗?”

    孟桑想了一下,的确,貌似顾以年已经够低调了……

    “可是你站在那儿就晃眼睛。”孟桑“嘶”了一声:“等我五分钟,我马上下来。”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开车了吗?”

    “嗯,带你出去吃。”

    “那你别站楼下了,去车里等我。”孟桑刻不容缓下达指令:“你再站下去,我的男朋友一直被大家看着,我吃醋。”

    “哦。”顾以年失笑:“行,那我不站着了。”

    “一会见!”孟桑挂了电话。

    一回头,就对上江汀“啧啧啧”的表情:“太看不惯情侣了,我还是得花一些时间接受一下你们俩在一起的事实。”

    “你加油吧,咱们宿舍现在脱单率是百分之五十,剩下的就靠你了。”孟桑笑嘻嘻地朝她挥了挥手:“拜拜。”

    孟桑跑到楼下,走学校的后门,很快到了熟悉的约定地点。

    门口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依旧亮着灯,路口静静地停着一辆车。

    远远地看见孟桑,顾以年就从车上走了下来。

    “刚刚你在看什么?”顾以年注意到,孟桑刚刚回头了。

    “学校后门的栅栏好像修了一下,之前有破损的地方都补好了。”孟桑自然地把手放进顾以年的手心:“我刚刚在想,又可以在门禁之后翻墙了。”

    顾以年无奈:“你总是能想些我想不到的。”

    “我们去吃什么呀?”孟桑比较关心这个。

    “是盛怿成家新开的餐吧,还没开业,邀请我们去顶楼的天台上烧烤。”顾以年替孟桑拉开车门:“本来按以前的习惯,都是我们发小四个人一起,不过盛怿成想让我把你带上。”

    “盛怿成想还是你想?”

    “都想。”顾以年坐进驾驶位:“你右手边有热奶茶,等会他们如果开酒了,你不用喝。”

    孟桑吸了一口奶茶,甜度刚好。

    盛怿成家开的餐吧离学校不远,位于长海市的市中心,二十分钟就到了。

    顾以年熄了火,却没有下车。

    “怎么不走?”

    “事先讲好,”顾以年偏头,忽明忽暗的光线使他的轮廓更为深邃,“姜悦和林衡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情,是先保密,还是……”

    话未说完,孟桑主动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都是好朋友,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孟桑意有所指:“我现在巴不得谁都知道,省的某人站在宿舍楼下面太晃眼,别人还不知道你在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