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孑然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些记不起昨天发生了什么，坐在床上回了回神，觉得宋子瑜和苏乐成的婚礼好像是发生在很久远的梦里，特别不真实。
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手机屏幕上很干净，没有未读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骆其居然难得的没有联系我？
开门，兜兜正在客厅玩着喜欢的玩具看着喜欢的动画片，老林在阳台打理花花草草。阳光漏进来，浮尘在光线里，有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林未你起了。”老林的声音从阳台传来。我走到兜兜身边，陪着他堆那些玩具，很是无聊。
“刚安南来电话了，说中午有时间，让我们带兜兜出去。”老林把洒水壶放到一边，拿过挂在一边的围裙往厨房走：“你快起来，吃完饭我们就出去。”
“阿未。”低头，兜兜这小家伙已经放开了那对玩具，走过来凑到我眼前，眼神清澈地看着我：“等下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吗？”
“兜兜乖。”揽着他拥入怀里，蹭着他柔软的头发，柔声开口：“妈妈说很想兜兜呢。”
可能是知道中午去见亲妈，兜兜很乖，平时打打闹闹才能吃完的一碗饭今天吃得特别快。我蹲下身，把围巾缠在他的领子里又替他带上帽子，确定他不会受凉才牵着他的手出门。
可能是上次相处得还愉快，老林也没有那么拘束了，一路上和兜兜说说笑笑的，很是和谐。从后视镜里看见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样子，好像世界发生再大的事情都和我无关。
红灯，安南发来信息说已经到了。
停好车，安南向我们走来。其实很早就发现了她所在的位子，尽管游乐场门口人来人往，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和以前一点都没变。
兜兜高兴地一下就扑进了她的怀抱，安南有些热泪盈眶，把兜兜上下打量了无数遍才让老林和我打招呼，语带哽咽地说这话。
我也禁不住鼻子酸涩，为了缓解这气氛却没心没肺地说：“老林你看你，每次跟安南见面总弄得跟苦情片似的，也不怕吓着兜兜。”
老林暗暗擦了擦眼泪，跟着安南进去了。
趁着他们转身我也抹了抹泪，正抹着，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段鹿鸣。听筒里一如既往传来慵懒的声音：“喂，你在哪呢，我给你送车来。”
老林正站在检票口招呼我过去，我说我正带兜兜玩呢，要不麻烦你把车给我开游乐园来吧。还没说完话就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也不想那么多就奔着老林去了。
其实我对于这种游乐设施从小就没什么兴趣，比起这些我更喜欢搬砖玩沙子，所以宋子瑜才会叫我工头。想起宋子瑜我有些表情僵硬，不过拍了拍脸，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过了很久收到段鹿鸣的短信，问我在游乐场的哪里。刚想回复，抬头就看见了他的身影，边走边四处张望。
开春已经很久了，还是有些凉意，段鹿鸣穿得似乎这天压根就没有冷过。
不远处的兜兜开心地跑过来，仰着脖子叫段叔叔。段鹿鸣举着兜兜，身上有种父爱如山的光芒快把我闪得不行。
有了段鹿鸣和老林，安南乐得清闲，坐到我身边跟我聊些有的没的。
“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家挺对不住你的。”啜了口饮料，我看着不远处兜兜调皮的身影：“我哥那样，我们家什么都给不了你。”
安南只是低着头笑笑，偶尔抬头看看兜兜在干什么。各自沉默了一会，她才慢慢地开口道：“阿未，对不起我的只有林源一个，和你们没什么关系。”
放下手中的饮料，听着她话里有话。什么意思，是林源犯什么错误了？
“其实我和你哥……在出事的前半年前，我们就已经签了离婚协议。”
什么什么？无数个什么在脑海里绕来绕去停不下来，出事半年前？那时候兜兜还在安南肚子里吧？
不理会我错愕的表情，安南自顾自地往下说：“当初怀着兜兜，离不了，只是签署了离婚协议。”
“其实要说对不起，林源好像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当初他是说把房产和存款都给我，只是我自己拒绝了而已。”
“承认我自私。”安南看着兜兜和段鹿鸣玩在一起的身影，自嘲地笑：“如果带走兜兜，可能如今的生活又是另外一片不一样的光景了。”
“我不想赌。”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看了看虽然站在一边，眼神却从未在兜兜身上移开过的老林，不知道这事他知不知道。
老林肯定不知道，要是他知道这事情林源早就被打断腿了。
既然不知道，那我要不要说呢？
刚想完就自己摇了摇头，不能说，这么些年最不容易的就是老林了。要是让他知道林源和安南早在兜兜还没呱呱坠地之前就已经协议离婚，那还不疯过去。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万千思绪在我脑海转过，最后只小心地问了这么一句。话虽然问出口了，却做好了被安南拒绝的打算。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陈年旧伤，谁都不愿意提起。
“林源有别人了。”
短短几个字，安南说得轻描淡写。或许经过那么多年的沉淀，过去伤痛早就已经不算什么事了。等回头看过去，发现当初执着的一些事现如今变得很是淡然。
了解安南，她的性子和我差不多，藏不住什么心事。不知道当初她一个人经受着怎样煎熬的日子把兜兜生下来，现在表现得一副与我何关的模样。
和安南不同，现在我无法跑去问林源为什么。在我印象中林源和安南一直都是恩恩爱爱的模样，林源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好好先生，也不明白为什么真相是这样的。
一下午过得特别快，这次分别的时候兜兜好像没有像上次那么伤感了，可能段鹿鸣陪着也有些差别。
人就不应该所有事情都想得那么理所当然才对，就如当初老林面对安南的离开，气得拉着兜兜直掉眼泪，现在在我看来，该掉眼泪的人其实应该是安南才对。
老林邀请了段鹿鸣去家里吃完饭，路过超市的时候三个人乐呵呵地进去买菜去了，我坐在车里就感觉跟自己就是一司机似的。
拿出手机上面有条新的消息，是安南发来的：阿未，下午跟你说的事没跟爸说吧？
难为安南现在还叫老林为爸，看得我又是一阵伤感。忙回了条安抚安抚她，顺便在短信的末尾问了当初勾引林源的那个女人是谁。
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安南的回复，只好趴在窗户上出神。
突然觉得这世界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居然也分不清楚了。
周一走近办公室的时候，一如以前那般干净。可能是春天来了，窗台的植物都开始纷纷抽出嫩芽，这可真是件让人心灵愉悦的事情。
轻微地敲门声，转头就看见骆其端了杯热咖啡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在转椅前坐下，故意抬高了下巴：“怎么了骆老板，有什么吩咐？”
“阿未你看你。”骆其说：“我就是怕你生气。”
“结婚前子瑜才告诉我她的对象是你前男友，哭丧着脸问我怎么办，你说我能怎么办对吧？我不能拦着她结婚，只能拦着你去她的婚礼了。我以为那天你在邻城来不了呢……”
“行了行了。”伸出手打断他的抱怨，表示这事都已经过去了。
骆其的表情是不加掩饰的诧异，可能是我在婚礼上的表现太过让人担心。
其实我和苏乐成五年前就已经是过去了，五年后他想和谁在一起，为谁披上嫁衣，我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只要他不再来招惹我，只要他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只要他不要重复地向我提起五年前的那些点滴，我都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而我只要过好我的独木桥就已经心满意足。
“你没事就好。”骆其悄悄舒了口气，然后笑着看我：“你知道那天我有多担心你。”
“放心。”我也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哪有那么弱。”
骆其刚走，段鹿鸣就来了电话，原本就懒散的腔调在电话听筒里似乎显得更加懒散。“晚上有事吗？一起吃饭吧？”
下班刚走出大门就看见了段鹿鸣的车，似乎很早就停在那里了。一边的骆其用胳膊肘蹭了蹭我，眉飞色舞的表情。“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回答都显得有些矫情，所以干脆不回答了。不顾骆其在背后的表情，自顾自地上车走人。
虽然现在的天已经不怎么冷了，车内车外还是有很大的温差。车内的暖气实在开得太足，热得人微微出汗。
脱了外套甩在后座就听见了段鹿鸣戏谑的声音：“林大总监，你该不会是跟我一起紧张了吧？”
用眼角瞥了一眼示意他想多了，又倏地想起那天晚上他说我们在一起吧也是在这辆车里不免让人觉得有些穿越。
“林大总监。”转头，段鹿鸣嘴里喊着我的名字，眼睛却看着前方：“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有叫我考虑吗？”控制不住地就开始鬼叫，叫完又开始有些后悔。总是这样，越心里没底的叫得越大声，应该改正。
幸而话题没有继续，车内持续着轻快的音乐，让人也渐渐变得不那么躁动。窗外还有些太阳的余光落在云上，天气温暖起来了，白天似乎也开始长起来了。靠在位子上，虽然不知道去哪里，却是难得的安心。
段鹿鸣选的餐厅都很有特色，不是带点各个国家风情特色的，就是那种现代化设计强烈到快闪花眼的那种。我在大门口站住脚，抬头看了看挂在上头的招牌，显然今天来的地方是属于后者。
身后的人甩上车门，拉着我进门，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叮嘱我：“我给兜兜买了玩具，你等下回家记着点，我怕我又忘。”
“干嘛又给兜兜买玩具。”虽然语气是抱怨，心里不知为什么就乐开了花：“你不知道你上回给他买了那赛车以后就整整一礼拜没有好好地看过书。”
想起上回去家里的时候拎着的玩具，兜兜乐得睡觉都不踏实，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赛车，可愁坏了老林。
“你都不知道你每次拿去我们家的玩具都快把他的空间堆满了，老林上回还想让我给你带话来着，他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话，碎碎念的就如同是装严肃认真装得太久了的后遗症一样。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却在看见不远处的人的时候戛然而止。
“老林想跟我说什么？”段鹿鸣跟着我停下脚步，语带笑意地问我：“他是不是想让你跟我道谢，感谢我对兜兜的视如己出？”
“嗯。”低下头，刚才快乐的气氛好像瞬间被打散了一样，虽然还是有好多话在心里，一瞬间觉得似乎也没有说的必要。
“怎么？不去打声招呼？”只是一会的沉默，身边的人早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下一秒便拉起我的手走近。
略微挣扎便停下了脚步，还没想好怎么说。
“没事。”他一笑我就觉得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总该面对吧？”
好像特别对，总该面对吧。还有那么多相同的朋友，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原本相对坐在一起软言细语的一对人，笑得都很温柔。宋子瑜笑靥如花的样子，一如那时候我刚进大学的时候看到的那样，没差。
我就是在那样温柔的笑容里对到宋子瑜的眼神，却在下一秒看见她的笑容便在脸上僵硬住了。
“林未。”她脸上表情转换快得让人以为前一秒是错觉，她笑着说：“好巧啊。”
她对面的人也跟着起身，转过身跟我打招呼。是苏乐成，我觉得他想跟我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我站在原地苦笑不得，原本井然有序的餐厅似乎因为我们四个人的起身站立而显得有些不协调。想拉着段鹿鸣先找个位子坐，身边的人却比我先有了动作。
“挺巧的。”他恢复了没事人的样儿，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揽过我的肩膀，笑得全世界都跟他无关似的：“这城市那么大，没想到吃个饭还能碰上。”
没空去看苏乐成的眼神是什么样的，我只看到了宋子瑜看着我的时候不像是刚才，似乎很尴尬也没忘了流露些敌意。
低下头，我也笑了，伸手环在段鹿鸣的腰上：“可见我们的口味还挺类似的。”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现在的我看上去有些可怜了。曾经的朋友和曾经的恋人已经相爱并且结婚，而我，孑然一身。
这顿饭到底是什么味道其实我没有很在意，背后若有似无传来的目光让我坐如针毡。段鹿鸣没有再多话，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现在更加安静。
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手机屏幕上很干净，没有未读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骆其居然难得的没有联系我？
开门，兜兜正在客厅玩着喜欢的玩具看着喜欢的动画片，老林在阳台打理花花草草。阳光漏进来，浮尘在光线里，有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林未你起了。”老林的声音从阳台传来。我走到兜兜身边，陪着他堆那些玩具，很是无聊。
“刚安南来电话了，说中午有时间，让我们带兜兜出去。”老林把洒水壶放到一边，拿过挂在一边的围裙往厨房走：“你快起来，吃完饭我们就出去。”
“阿未。”低头，兜兜这小家伙已经放开了那对玩具，走过来凑到我眼前，眼神清澈地看着我：“等下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吗？”
“兜兜乖。”揽着他拥入怀里，蹭着他柔软的头发，柔声开口：“妈妈说很想兜兜呢。”
可能是知道中午去见亲妈，兜兜很乖，平时打打闹闹才能吃完的一碗饭今天吃得特别快。我蹲下身，把围巾缠在他的领子里又替他带上帽子，确定他不会受凉才牵着他的手出门。
可能是上次相处得还愉快，老林也没有那么拘束了，一路上和兜兜说说笑笑的，很是和谐。从后视镜里看见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样子，好像世界发生再大的事情都和我无关。
红灯，安南发来信息说已经到了。
停好车，安南向我们走来。其实很早就发现了她所在的位子，尽管游乐场门口人来人往，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和以前一点都没变。
兜兜高兴地一下就扑进了她的怀抱，安南有些热泪盈眶，把兜兜上下打量了无数遍才让老林和我打招呼，语带哽咽地说这话。
我也禁不住鼻子酸涩，为了缓解这气氛却没心没肺地说：“老林你看你，每次跟安南见面总弄得跟苦情片似的，也不怕吓着兜兜。”
老林暗暗擦了擦眼泪，跟着安南进去了。
趁着他们转身我也抹了抹泪，正抹着，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段鹿鸣。听筒里一如既往传来慵懒的声音：“喂，你在哪呢，我给你送车来。”
老林正站在检票口招呼我过去，我说我正带兜兜玩呢，要不麻烦你把车给我开游乐园来吧。还没说完话就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也不想那么多就奔着老林去了。
其实我对于这种游乐设施从小就没什么兴趣，比起这些我更喜欢搬砖玩沙子，所以宋子瑜才会叫我工头。想起宋子瑜我有些表情僵硬，不过拍了拍脸，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过了很久收到段鹿鸣的短信，问我在游乐场的哪里。刚想回复，抬头就看见了他的身影，边走边四处张望。
开春已经很久了，还是有些凉意，段鹿鸣穿得似乎这天压根就没有冷过。
不远处的兜兜开心地跑过来，仰着脖子叫段叔叔。段鹿鸣举着兜兜，身上有种父爱如山的光芒快把我闪得不行。
有了段鹿鸣和老林，安南乐得清闲，坐到我身边跟我聊些有的没的。
“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家挺对不住你的。”啜了口饮料，我看着不远处兜兜调皮的身影：“我哥那样，我们家什么都给不了你。”
安南只是低着头笑笑，偶尔抬头看看兜兜在干什么。各自沉默了一会，她才慢慢地开口道：“阿未，对不起我的只有林源一个，和你们没什么关系。”
放下手中的饮料，听着她话里有话。什么意思，是林源犯什么错误了？
“其实我和你哥……在出事的前半年前，我们就已经签了离婚协议。”
什么什么？无数个什么在脑海里绕来绕去停不下来，出事半年前？那时候兜兜还在安南肚子里吧？
不理会我错愕的表情，安南自顾自地往下说：“当初怀着兜兜，离不了，只是签署了离婚协议。”
“其实要说对不起，林源好像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当初他是说把房产和存款都给我，只是我自己拒绝了而已。”
“承认我自私。”安南看着兜兜和段鹿鸣玩在一起的身影，自嘲地笑：“如果带走兜兜，可能如今的生活又是另外一片不一样的光景了。”
“我不想赌。”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看了看虽然站在一边，眼神却从未在兜兜身上移开过的老林，不知道这事他知不知道。
老林肯定不知道，要是他知道这事情林源早就被打断腿了。
既然不知道，那我要不要说呢？
刚想完就自己摇了摇头，不能说，这么些年最不容易的就是老林了。要是让他知道林源和安南早在兜兜还没呱呱坠地之前就已经协议离婚，那还不疯过去。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万千思绪在我脑海转过，最后只小心地问了这么一句。话虽然问出口了，却做好了被安南拒绝的打算。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陈年旧伤，谁都不愿意提起。
“林源有别人了。”
短短几个字，安南说得轻描淡写。或许经过那么多年的沉淀，过去伤痛早就已经不算什么事了。等回头看过去，发现当初执着的一些事现如今变得很是淡然。
了解安南，她的性子和我差不多，藏不住什么心事。不知道当初她一个人经受着怎样煎熬的日子把兜兜生下来，现在表现得一副与我何关的模样。
和安南不同，现在我无法跑去问林源为什么。在我印象中林源和安南一直都是恩恩爱爱的模样，林源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好好先生，也不明白为什么真相是这样的。
一下午过得特别快，这次分别的时候兜兜好像没有像上次那么伤感了，可能段鹿鸣陪着也有些差别。
人就不应该所有事情都想得那么理所当然才对，就如当初老林面对安南的离开，气得拉着兜兜直掉眼泪，现在在我看来，该掉眼泪的人其实应该是安南才对。
老林邀请了段鹿鸣去家里吃完饭，路过超市的时候三个人乐呵呵地进去买菜去了，我坐在车里就感觉跟自己就是一司机似的。
拿出手机上面有条新的消息，是安南发来的：阿未，下午跟你说的事没跟爸说吧？
难为安南现在还叫老林为爸，看得我又是一阵伤感。忙回了条安抚安抚她，顺便在短信的末尾问了当初勾引林源的那个女人是谁。
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安南的回复，只好趴在窗户上出神。
突然觉得这世界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居然也分不清楚了。
周一走近办公室的时候，一如以前那般干净。可能是春天来了，窗台的植物都开始纷纷抽出嫩芽，这可真是件让人心灵愉悦的事情。
轻微地敲门声，转头就看见骆其端了杯热咖啡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在转椅前坐下，故意抬高了下巴：“怎么了骆老板，有什么吩咐？”
“阿未你看你。”骆其说：“我就是怕你生气。”
“结婚前子瑜才告诉我她的对象是你前男友，哭丧着脸问我怎么办，你说我能怎么办对吧？我不能拦着她结婚，只能拦着你去她的婚礼了。我以为那天你在邻城来不了呢……”
“行了行了。”伸出手打断他的抱怨，表示这事都已经过去了。
骆其的表情是不加掩饰的诧异，可能是我在婚礼上的表现太过让人担心。
其实我和苏乐成五年前就已经是过去了，五年后他想和谁在一起，为谁披上嫁衣，我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只要他不再来招惹我，只要他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只要他不要重复地向我提起五年前的那些点滴，我都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而我只要过好我的独木桥就已经心满意足。
“你没事就好。”骆其悄悄舒了口气，然后笑着看我：“你知道那天我有多担心你。”
“放心。”我也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哪有那么弱。”
骆其刚走，段鹿鸣就来了电话，原本就懒散的腔调在电话听筒里似乎显得更加懒散。“晚上有事吗？一起吃饭吧？”
下班刚走出大门就看见了段鹿鸣的车，似乎很早就停在那里了。一边的骆其用胳膊肘蹭了蹭我，眉飞色舞的表情。“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回答都显得有些矫情，所以干脆不回答了。不顾骆其在背后的表情，自顾自地上车走人。
虽然现在的天已经不怎么冷了，车内车外还是有很大的温差。车内的暖气实在开得太足，热得人微微出汗。
脱了外套甩在后座就听见了段鹿鸣戏谑的声音：“林大总监，你该不会是跟我一起紧张了吧？”
用眼角瞥了一眼示意他想多了，又倏地想起那天晚上他说我们在一起吧也是在这辆车里不免让人觉得有些穿越。
“林大总监。”转头，段鹿鸣嘴里喊着我的名字，眼睛却看着前方：“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有叫我考虑吗？”控制不住地就开始鬼叫，叫完又开始有些后悔。总是这样，越心里没底的叫得越大声，应该改正。
幸而话题没有继续，车内持续着轻快的音乐，让人也渐渐变得不那么躁动。窗外还有些太阳的余光落在云上，天气温暖起来了，白天似乎也开始长起来了。靠在位子上，虽然不知道去哪里，却是难得的安心。
段鹿鸣选的餐厅都很有特色，不是带点各个国家风情特色的，就是那种现代化设计强烈到快闪花眼的那种。我在大门口站住脚，抬头看了看挂在上头的招牌，显然今天来的地方是属于后者。
身后的人甩上车门，拉着我进门，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叮嘱我：“我给兜兜买了玩具，你等下回家记着点，我怕我又忘。”
“干嘛又给兜兜买玩具。”虽然语气是抱怨，心里不知为什么就乐开了花：“你不知道你上回给他买了那赛车以后就整整一礼拜没有好好地看过书。”
想起上回去家里的时候拎着的玩具，兜兜乐得睡觉都不踏实，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赛车，可愁坏了老林。
“你都不知道你每次拿去我们家的玩具都快把他的空间堆满了，老林上回还想让我给你带话来着，他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话，碎碎念的就如同是装严肃认真装得太久了的后遗症一样。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却在看见不远处的人的时候戛然而止。
“老林想跟我说什么？”段鹿鸣跟着我停下脚步，语带笑意地问我：“他是不是想让你跟我道谢，感谢我对兜兜的视如己出？”
“嗯。”低下头，刚才快乐的气氛好像瞬间被打散了一样，虽然还是有好多话在心里，一瞬间觉得似乎也没有说的必要。
“怎么？不去打声招呼？”只是一会的沉默，身边的人早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下一秒便拉起我的手走近。
略微挣扎便停下了脚步，还没想好怎么说。
“没事。”他一笑我就觉得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总该面对吧？”
好像特别对，总该面对吧。还有那么多相同的朋友，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原本相对坐在一起软言细语的一对人，笑得都很温柔。宋子瑜笑靥如花的样子，一如那时候我刚进大学的时候看到的那样，没差。
我就是在那样温柔的笑容里对到宋子瑜的眼神，却在下一秒看见她的笑容便在脸上僵硬住了。
“林未。”她脸上表情转换快得让人以为前一秒是错觉，她笑着说：“好巧啊。”
她对面的人也跟着起身，转过身跟我打招呼。是苏乐成，我觉得他想跟我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我站在原地苦笑不得，原本井然有序的餐厅似乎因为我们四个人的起身站立而显得有些不协调。想拉着段鹿鸣先找个位子坐，身边的人却比我先有了动作。
“挺巧的。”他恢复了没事人的样儿，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揽过我的肩膀，笑得全世界都跟他无关似的：“这城市那么大，没想到吃个饭还能碰上。”
没空去看苏乐成的眼神是什么样的，我只看到了宋子瑜看着我的时候不像是刚才，似乎很尴尬也没忘了流露些敌意。
低下头，我也笑了，伸手环在段鹿鸣的腰上：“可见我们的口味还挺类似的。”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现在的我看上去有些可怜了。曾经的朋友和曾经的恋人已经相爱并且结婚，而我，孑然一身。
这顿饭到底是什么味道其实我没有很在意，背后若有似无传来的目光让我坐如针毡。段鹿鸣没有再多话，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现在更加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