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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
    高考放榜那天,是往后十年时光里,白蓝最后一次见李寻。

    校门口的花坛边,两人隔着远远的距离相对站着。再次见到李寻,白蓝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没有那么难过。

    李寻看起来很平静,他递给白蓝一封信,来不及客气寒暄,马路另一边传来摩托轰鸣声,那是苏远辰在等白蓝。

    李寻猛然意识到,她真的不属于自己了。

    不想见到白蓝跟别人在一起的画面,却又说不出挽留的话,便匆匆转身,将两人留在身后。

    那天晚上,送白蓝回家时,苏远辰告诉她,自己要去妈妈家待一个月,明天就要走了,希望走之前能听到白蓝的回答。

    “做我女朋友”,他说。

    想到信上李寻说,给他一段时间,白蓝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苏远辰。

    苏远辰离开时,摩托车的轰鸣声比任何时候都要大,尾气扬起的尘土里夹杂着男孩兴奋的口哨声。转过街角前,他回头望向白蓝,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个月后,苏远辰再在白蓝家楼下的小巷里见到她时,她正被一个中年男子纠缠。

    白蓝父母还在超市里忙着,巷子里也没什么人,只有远处传来的狗叫声。

    苏远辰将白蓝护到身后,推开那个男人,冲上去打了一拳。

    “哟,又换了?蓝蓝,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怎么也——”

    又是一拳挥过去,苏远辰死死盯着男人的脸,屈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刘向军啐了一口唾沫,看着苏远辰,说:“这小子可比上回那个有血性多了。”

    白蓝将苏远辰拉到身后,对眼前这个恶魔一般阴魂不散的人说:“你不要再来了,不然我就告诉我爸妈。”

    刘向军无所谓地哼了一声:“你觉得他们会信?”

    苏远辰捏着拳头还要上前,白蓝拉住他,吼道:“你走啊,快滚呐!”

    刘向军这才叼着烟慢悠悠地走掉。

    出乎白蓝意料的是,苏远辰什么也没有问。

    大排档里,白蓝低头纠结要不要告诉他,苏远辰则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不时说些自己这一个月的所见所闻逗她开心。可他越是这样,白蓝心里越是愧疚不安。

    感情的天平已经倾斜,她不想让苏远辰觉得自己有事瞒着他。

    白蓝兀自诉说着,她能感觉到对面的苏远辰的异样,这次换他沉默。

    白蓝忐忑不安地问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干净了?”

    “怎么会?”苏远辰看向她,眼里有心疼,“这又不是你的错。”

    顿了顿,他又说:“如果他还敢来找你,你一定要跟我说。”

    白蓝将手搭在他手上,轻轻握住。

    “远辰,谢谢你。”

    苏远辰笑了,歪头看着她,“谢什么,我可是你男朋友。”

    这笑容让白蓝觉得安心。

    见白蓝怔怔望着自己,苏远辰伸手挠了挠她的鼻子。

    “明天陪我去车行,我想带你见见我哥。”

    白蓝跟着笑起来,“上次不是已经见过了么?”

    “那不一样。”

    二人牵着手向路边走去,苏远辰发动摩托,白蓝站在一旁等他。

    路灯昏黄,将苏远辰的影子拉得瘦长,跨上摩托前,他回头望了一眼白蓝,如同他走前一样,笑容灿烂。

    白蓝眉眼弯弯地望着他,笑意随着身后传来的戏谑僵在脸上。

    “蓝蓝?又见面啦?还真是有缘。”

    酒气扑面而来,白蓝僵在原地。

    另一个声音说道:“刘哥,这就是你说的那小丫头?身段儿真不错。看来你们洛秦还真是出美女啊。”

    轰鸣声逼近,不等白蓝反应,路旁的摩托已经冲了过来。苏远辰经过身旁时,白蓝看到了他怒意和戾气交杂的脸。

    食客尖叫着四散开去,苏远辰调转车头,再次撞向跌坐在地惊魂未定的刘向军。

    慌乱中,刘向军捡起地上酒瓶砸过去,车头歪掉,撞在路旁的电线杆上。

    白蓝想上前拉住苏远辰,却被他一把甩开,抄起地上酒瓶冲了过去,毫无理智可言。

    刘向军一个翻身爬起来,捡起酒瓶一拍两段,杀气冲冲迎了上来。

    两人扭作一团,眼前人影憧憧。

    恍惚间,白蓝只听到苏远辰闷哼一声,一旁有人大喊“杀人了”。

    轰鸣声自耳内响起,眼前逐渐清明,白蓝看见了刘向军慌不择路的背影。

    她冲到苏远辰面前,后者扶着她的手,双腿支撑不住地滑倒在地。

    鲜血在苏远辰胸前氤开,他一手摁着伤口,一手握住白蓝的手,蹭了她满手的血。

    “你哭什么,我没事,就是,就是有点疼。”

    苏远辰的声音有气无力,胸前血迹氤氲的面积越来越大。远处有警/笛声传来,白蓝颤抖着拨通了急救电话。

    苏远辰死了,刘向军也死了,前者抢救无效,后者被/判/死/刑。

    忍受了父母长达一个月的唉声叹气后,白蓝去了离家很远的地方读书。

    临走之前,她偷偷去了车行,苏远恒形容憔悴,不愿见她。

    是叶子姐告诉她,苏远辰临死之前留给她一句话:

    ——要开心,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