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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雨夜
    夜已过半,大雨,辗转无眠。

    她闭着眼,习惯性翻过身,慵懒地向右手边伸手,可是却摸到锦被下的空荡荡。

    倏忽,她猛地睁开眼,就发现白宇不见了。

    怎么又忘了,就寝前白宇说有事出门一趟。可是,直到现在,白宇都没有回来。她懊恼地卷起被子,蒙住脸。企图让自己在厚实温暖的被子里进入梦乡。

    心事包藏,无从说起,食欲不振,愁眉不展。

    明霜霜随手抓了一件紫色披风,轻轻搭在香肩上,半遮春光,里面的春色若隐若现。青丝散落脑后,白皙滑嫩的小脸上有着淡淡的愁绪。

    她就倚在窗户前,遥看庭院。

    隔着窗户,她压下心头的烦躁,静看雨打海棠。

    天际闪过紫电,轰隆巨响炸裂。泼瓢大雨冲击地面,天雷滚滚。夏季多雷雨。

    明霜霜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是鹤庆那张孤傲清高的脸。

    说是不说呢,一旦说了,鹤庆是会被当做细作抓起来的。不说,她唯恐云国会陷入危险。

    忽然,她凤眼一暗。

    淅淅沥沥的大雨中徐徐走来一个人,手持油纸伞。他身形如白杨树一样挺秀,黑色的夜里穿着黑衣,平添一份冷冽。五官轮廓分明,眼眸深邃。笔直的身段,俊俏的脸庞。他不说话,好似一尊天神般,脸上仿佛写着生人勿近。

    微微举高伞,明霜霜清楚看到伞下人的脸:是白宇。她刚想跑到屋外去迎接白宇,却被白宇挥手拒绝了。

    一时间,她愣住,有股做坏事被人发现的感觉。

    奇怪,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两个人隔着窗户,四目相抵。

    来者正是白宇,他抬起眸子,站在台阶上仰视窗台前的明霜霜。今晚,不止是明霜霜心里有事,就连白宇都藏着心事。对视良久,白宇才收回视线。

    雨滴落在伞上,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前世,她对于这位驸马,并没有什么爱恨情仇的纠缠,处理事情丝毫不用顾忌驸马。反而,现在,与驸马恩爱,她有了束缚,做事情胆小谨慎,瞻前顾后的。

    她不愿让白宇牵扯进来,便将鹤庆一事瞒住了。也许,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希望他可以过得舒服自在。曾经何时,她明霜霜做事变成这样“三思而后行”了?

    白宇带着雨夜的寒气,严肃走进屋里。

    “阿宇。”她一抱到白宇,就摸到一双冰凉的手,“你去哪里了?”

    “阿宇,你怎么不说话?”她询问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带着迟疑。

    努力回忆这几日,她好像没有作,也没有做什么事让白宇不开心。换做以前,她就是收几个面首都用不着顾虑白宇的想法。

    白宇一言不发,眼神复杂,拦腰抱起她。在将她放到床上后,白宇端坐在床边,低垂着头,湿漉漉的雨水打湿了额前碎发。

    “太子妃去找神武将军,意在劝服他归顺波斯,欲图挑起战事。神武将军当场就拒绝了太子妃的请求。”

    白宇去了莫家?还找了神武将军?

    这事自己怎么不知道呢。难怪,白宇出门的时候,脸色不大好。原来是去找神武将军了。可是,自己没告诉他啊!

    明霜霜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晚膳你一点没吃,我担心你,就问了琥珀。”

    明霜霜低头摆弄衣裳上的线头,“我错了。”

    白宇拉住她的手,“你错哪里了?”

    “我不该瞒你。”

    白宇一把环住她的腰肢,心疼地拥她入怀,“你错在不该不用晚膳。我才不关心别人怎样,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万幸,神武将军只是对虎牢关一战不满,对皇帝对皇族不满,并没有想因为一己私欲挑起战事。他是一个顾全大局的好将军。识大体,懂进退。

    不幸中的万幸,明霜霜终于是知道了鹤庆的目的,她还有机会力挽狂澜。

    白宇附在她的耳边轻道:“霜霜,你该吃吃该喝喝,一切有我。我是你夫君。咱们是有福你享,有难我当的夫妻。记住,万事有我。”

    她倚靠在白玉身上,低喃道:“我只是不想你担心。阿宇,我原本就是想自己偷偷解决了。没想到,你观察得这么仔细。”

    白玉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嫁给我,不就是将你的一切托付于我么。霜霜,我是你的良人,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你不要想着怕麻烦我,怕拖累我。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什么都自己扛。你是有夫君可以信赖的。若是你遇到糟心事,都瞒住不与我说,那我和外人有什么区别。”

    他好言好语,把一颗真心完完全全交付给明霜霜。

    “嗯,我懂你的意思。”

    “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

    “有。”

    “有?”

    “我想明日去找鹤庆。”

    “我陪你去。”

    明霜霜试图劝说鹤庆。

    重生一世,改变的事情太多了,以致于明霜霜不得不应对新的问题。相比上一世的烦忧,这一世更加复杂了。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重生,让她学会了珍惜眼前人,让她明白了知错就改、悬崖勒马。最重要的是,她意识到做个好人,远比做臭名昭著的恶毒公主要快乐得多。

    白宇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极尽温柔缱绻,细腻地取下她披在肩上的披风。不消片刻,他灵活地褪去自身所有的衣物,略微盖了一角被褥。

    “这个力度可以?”

    “嗯~”

    “我能亲这里吗?”

    “嗯~”

    “这里呢?”

    “嗯~”

    红烛青纱帐,人影交错,极具欢乐的呓语下,是无限春光。

    她望着白宇那双漆黑的瞳孔,不知不觉陷入。随着韵律,她的手轻轻搭在白宇的脖子上。额间冒出点点细汗,脸颊坨红。

    锦被滑落在地,床上人影重叠······

    【太子府】

    小产后的侧妃整日哭哭啼啼,闹得太子心烦意乱。

    奈何太子不敢招惹鹤庆,只能闷闷不乐,饮酒消愁。

    鹤庆是皇帝强制安排的太子妃,入府不过五日。在府里,她不管事,也懒得管家,一应事务都交付给府里原来的管家。

    侧妃只是出身烟花之地的花魁,但是她就已经搅得太子府翻天覆地。她觉得太子喜欢自己,就把自己当做太子府的女主人了,每日在府中耀武扬威。

    太子拿鹤庆和侧妃都是完全没有办法。一个对他看见就横眉冷对,一个对他哭闹不止。他实在是无力承受着美人恩。

    当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她最无敌的时候。鹤庆心中全无太子,一心只要完成任务。基本上太子从她院子出去,身上都或多或少有淤青。

    鹤庆有一点聪明,打人不打脸。

    她的每一拳都打到太子的胸腔上,表面太子没事,回去后太子就哇哇吐血。要不,她就踢踹太子的腿。太子也不至于傻到撩起裤子,跟人家说自己被太子妃踹到大腿淤青。

    鹤庆软硬不吃,她背后有波斯撑腰。足以可见,一个强大的娘家是多么重要。即便她犯了大错,太子都不敢随意废了她。

    廊下,太子喝得醉熏熏,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啊!大胆,谁踩着我手了!”他面目狰狞,努力睁开眼睛,仰躺在地上看向上空。眼神迷离,脑子空白。

    就看到一双绿色的眼眸,好熟悉啊。

    “你怎么也有一双绿色的眼睛?”他口齿不清,磕磕巴巴。

    美人面露愠色:“你松开手。”

    太子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脚,依然躺在地上不起来,“你好像一个人啊,她和你一样,有一双绿色的眼睛,长得很美,就是太凶了。她老打我。”

    美人不留情面,用另一只脚踩住他的手,“再不松开手,我就踩断你这只手。”

    剧痛袭来,他面色一沉,“你怎么生气都和她一样,还是这么好看。”

    美人:“……”

    太子自顾自说着,“她可凶可凶了,每次打我都打得可疼了。我才不喜欢她呢,这么凶。”

    月上当空,凉风阵阵。

    美人自嘲:“你这么讨厌她,不如废了她。让她滚回波斯。”

    太子翻个面,趴在地上,还是紧紧抓着她的脚腕,不松手,“不行,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果,她以后不打我,我就原谅她。我每次都想和她好好聊聊。但是她就像爆竹一样。我一去,就和我吵,还凶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别人面前都能冷静镇定的。但是一到她面前,就总想和她作对。”

    “她越是生气,我就越是想说狠话气她。她一点都不柔顺,哪里像婉儿那么乖巧可人。我有什么错,我不就是想保护婉儿,想给婉儿一个家。你说,她怎么这么善妒,不能接受婉儿肚子里的孩子呢。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错,何况,我都给了她正妃的位置了。”

    美人:“……”

    太子说着说着,胃里翻墙倒海的。

    “呕···呕···呕···呕呕······”

    喝酒前吃了点葱爆海参,现在全部吐到美人的鞋子上了。

    “明!珪!玉!你死定了!”

    美人薅起他的头发,就一拳打到他的眼睛上。嗯,这是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实在忍无可忍,她嫌弃地脱掉鞋子。然后,使劲全力打到太子的脸上。

    从前太子清醒的时候,被打了,还知道跑。

    现在他喝得烂醉如泥,站起来都是问题。

    伴随太子长时间的哀嚎,美人丝毫没有收手。她将这些日子心里的不痛快,都拳头用招呼到太子脸上以及身上。

    即便听到太子惨叫,闻讯赶来的下人,看到这一幕,也不敢上千劝架。太子妃打太子,谁敢上千拉架。他们嘴角上扬,窃窃私语,甚至想一边看太子挨打,一边拿来爆米花吃一吃。

    直到最后,府里的护卫怕太子被打死,才不得不上千抗走太子。

    第二天,太子浑身疼痛难忍,就好像被一辆乘坐十人的马车碾压过。鼻青脸肿,毫无往日的温润蹁跹公子形象可言。

    “昨晚的事,都有谁看到了?”太子的脸颊肿得和发面的馒头一般。

    贴身伺候的奴婢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大部分人都看到了。”

    之前太子妃就是在院子打他,看到的人也就是贴身伺候的几位侍从,他们嘴严,这件事也就瞒住了。然而,昨晚,那一番热闹的景象,基本上能来的下人都来了。他们甚至摇醒睡着的人,好来看一看这番热闹。

    太子稍微一动,就如同被锤子很砸,痛得很。他皱起眉头,一滴悔恨的泪水流下,呆滞得望着窗外神游。

    这事传出去百姓怎么看我!

    这事传出去大臣们怎么看我!

    这事传出去父皇怎么看我!

    太子内心:我昨晚为什么要喝酒?喝酒为什么要躺在地上?喝醉躺在地上为什么要遇到她?遇到她为什么要抓住她脚腕不松手?我为什么要抓住她脚腕不松手还吐在她鞋子上?我为什么要吐喝酒前吃的葱爆海参?

    结论:我再也不吃葱爆海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