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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过山车开始沿着轨道滑行,此刻速度很慢,施君婷面色凝重,一旁的孟奕简不如她镇定,一直摆弄身上的安全带,似乎确认是否结实,她感觉到,犹豫一下,伸手抓住对方的手,嘴上却奚落:“让你下去你不肯下去,这会儿后悔也晚了。”

    孟奕简咬紧牙关,他不想在女生面前这样丢人,但身体本能的反应控制住他,让他不由自主的心生害怕,饶是如此依旧嘴硬:“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人面对危险。”

    施君婷扑哧一笑,调侃他:“孟老板好有男子汉气概哟。”

    “有你这话,死而无憾。”

    “可惜我还想活着,”过山车加快了速度,他俩身体因为惯性开始往后倒,施君婷迎着风,眯起眼睛:“孟老板,眼睛看天空,不要看下面,过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抓紧你前面的栏杆,不要害怕。”

    她这是安慰他?孟奕简侧头看对方,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动,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施君婷亦侧头看过来,对他微微一笑:“你这么年轻英俊,摔成一滩肉泥,怪可惜的。”

    过山车已经走到最高点,开始做俯冲准备,女孩扎着高马尾,凛冽的夜风把她额前刘海吹到后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其实也很害怕,孟奕简感受的到,因为她抓住他的手开始出汗,黏糊糊的覆在他手背上,但从她面上则看不出一丝害怕。

    今夜是个阴天,云层厚重低沉,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这样的天气是看不到星星的,孟奕简移开目光,抬头看天,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他对着漫天乌云微笑,今夜没有星星,因为星星全都在施君婷的双眸里。

    俯冲的一瞬间,施君婷的整个身体开始有失重的感觉,她紧闭双眼,一只手紧握前面栏杆,另一只手则紧紧捏住孟奕简的手腕,手指用力,似乎要把对方的手腕捏碎,她明显感觉到机器响起“顿”的一声,整个人被换了方向,腰腹处被杆子拦住,头朝下,脚朝上,血液迅速往脑袋处聚集,不用睁开眼睛,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就已经袭来。

    前后不过两三秒时间,她睁开眼睛,入眼看见地面上模糊的、移动的小点点,慢慢反应过来那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竟然这么高!她有些眩晕,艰难开口:“喂!孟老板,你还好吧?”

    孟奕简没回答她,因为他感觉自己要掉下去一样,全身肌肉绷紧,他拼命说服自己这是在练吊杆,双臂肌肉暴起青筋,听施君婷问他,用缓慢的点头动作代替回答。

    “你放轻松点,”施君婷放开他的手腕:“你觉不觉得我们这个样子像是流水线上的烤鸭?”

    她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孟奕简震惊的同时脑海里不由自主跟着对方的话联想一下:“是有点像的。”

    话音刚落,前面的轨道上冒出一团火,孟奕简脱口而出:“卧槽!”

    什么叫像!分明就是!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过山车开始加速,不会真的要他们穿过这团火吧?那不得烧死他们?

    施君婷也看到这团火,但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孟奕简:“你还会说脏话?我以为你这种家庭出来的小孩是不会说脏话的。”

    孟奕简一脑门汗:“你看见那火了吗?”

    “怕什么?”施君婷有样学样:“和我在一起,连死亡都这样浪漫。”她用他的话揶揄他,同时对他一眨眼:“孟老板,仔细看这团火。”

    孟奕简一愣,随即再看向那团火,中间有地方隐隐发蓝色,瞬间醒悟,那不是真的火,而是磷火,拍电影时候经常会用到,看着像火,其实不过是化学发光。

    “亏你还是导演,连这点小技俩都看不出来,”施君婷见他不怕了,又开始嘲讽起来:“我要是你爹,我也看不起你。”

    “君君,”孟奕简有些无奈,人人都知道他最忌讳和亲爹做对比,偏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碰触他的底线,按理来讲他应该生气,以往这样说的人,他都毫不客气的怼过去,但面对施君婷,他总是心甘情愿的憋着一口气:“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很关心我,怕我害怕,偏偏又要贬低我。”

    刀子嘴豆腐心?施君婷沉默,曾经有人这样说过她妈妈,当时她泪流满面,对着妈妈大喊:“我才不要活的和你一样!”

    “我不是这样的人。”她面孔冷下来,硬邦邦回答:“我是刀子嘴,刀子心。”

    孟奕简感觉她情绪冷淡,心中不解,但识趣转开话题:“你说这个过山车上面会有什么诅咒?”

    “谁知道呢?”施君婷语气又活泼起来:“人吃烤鸭,说不定这次换鸭子吃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火团面前,孟奕简没有任何感觉,但施君婷感到一团热气扑面而来,磷火是没有温度的,她看着一脸平静的孟奕简,心下了然,这火对孟奕简没有作用,对她却不一定,显然这又是“金智叶”的手段。

    她不是神仙,在整个人穿过火团的时候,猛然间爆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凄惨叫声。

    导播室内的马申杰被震的双耳几乎失聋,忙把耳机从脖子上扯下来,把镜头推近放大,监视屏里显示出倒挂的两个人身影,孟奕简整个人很焦灼,一张嘴不停的喊着施君婷的名字,他按着身上的呼救键,要求节目暂停录制。

    一旁的施君婷眉头紧蹙,一张脸扭曲着,全身不停颤抖,整个人大汗淋漓,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她脖子处,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然而通过耳机,所有的工作人员听到她颤抖而坚定的声音:“不许停下来,我没事,接着录。”

    “可是你明显就是有事情,”孟奕简非常着急,甚至松开了双手,艰难侧身不停的抚摸着施君婷的背部,试图安抚她抖动的身体,因为随着她的抖动,他看到施君婷那边的杆子明显下降且一晃一晃的,看起来非常危险:“别逞强。”

    “我没逞强,”施君婷眼皮子火辣辣的,双眼紧闭,虽然她全身都是汗水,可她知道自己全身都在疼,被火苗舔舐过的皮肤异常脆弱,仿佛被针扎过一样,让她恨不得泡在冷水里,同样的一团火,孟奕简穿过去没事,偏她就被烧成这样,可见是“金智叶”在作祟,好样的!她一边疼一边在心里恨恨的想,好样的,金智叶!

    “这是一个警告。”那个冰溜子一样的声音又一次尖锐的刺进她的心脏里,施君婷的太阳穴处突突直跳,她有理由相信若是再不停止,也许自己的太阳穴会爆炸。

    但她不顾疼痛挣扎着睁开双眼,一字一句道:“继续!”

    也许是恨意激发了她不服输的潜能,不就是死吗?不就是折磨吗?她倒要看看这个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老鼠怎么了?即便她活的像是下水道的老鼠,那又怎么了?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寂静,她感觉那声音的气息就在耳边回荡,于是露出一个嘲弄的笑,继而笑意扩大,笑声也响起来。

    背后安抚的那只手顿了顿,孟奕简小声说:“君君,你精神状态还好吧?”

    “谢谢,”施君婷松开双手,反手抱在脑后,彻底放松身体,直条条的挂在杆子上:“和你做病友是没问题的。”

    孟奕简缩回了手:“能说笑,证明现在没问题了,你刚才真的吓死我。”

    “小孟导,你真没综艺精神,穿过火海不吭一声,咱们马导说不定要再来一条。”

    “啊?”开始轮到孟奕简愁眉苦脸,这么高的一次倒挂,他可不想重来:“这么说你刚才是演的?”

    “当然,”施君婷得意的挑眉:“是不是很逼真?”知道说出来也没人信,说不定真的会把她当作精神病人,所以她很明智的选择圆过这段。

    然而孟奕简眼神里透着不相信,那时候他离施君婷最近,在火团靠近的刹那,对方就爆发出令人恐惧的喊声,也许他导演水平不好,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精湛演技的演员,更何况,施君婷一向以烂演技在娱乐圈混,即便是当下热门的金智叶,他也敢打赌对方演不出来。

    那种本能的身体反应和后天故意表演的身体反应,区别很大。不过对方既然这样说,他配合的露出一个迷恋的笑容:“你看,只有我有慧眼,知道你是会演戏的演员,所以你要不要来做我电影的女主角呢?”

    过山车已经开始到第二个圈,施君婷不想用拒绝的话打扰此刻的气氛,转开话题:“大人在变成大人之后,就会忘记自己曾经是儿童,孟老板,你还记得你童年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

    童年时候?孟奕简歪着脑袋想了想:“当然记得,打游戏、和同学玩耍。”

    “就这些?”

    “就这些。”

    “你太小气,什么都不肯说。”施君婷当然不信孟奕简童年简陋到这样,他多才多艺,一看小时候才艺班没少上,父亲那么有名气,怎么会放任小孩这样度过假期?

    “我的童年丰富多彩,”施君婷开始回忆,因为吊的时间太长,她的脸蛋呈现出血红血红的状态:“我从小在镇子上长大,每年寒暑假会回到老家,老家在村里,所以一切好玩的事物都发生在村里,我们会下河捉蝌蚪,去路边摘酸枣,还有桑葚,暑假时候核桃熟了,我们会爬树去摘,你知道核桃一开始是什么样子吗?”

    孟奕简老实摇头:“不知道。”他从未在农村生活过,只知道核桃仁,未曾留意过挂在树上的核桃长什么样子。

    “我说你是空想主义,没冤枉你吧,”施君婷眼神看向天空,似乎陷入回忆:“从树上刚摘下来的核桃有青色的皮,这层皮很厚,想吃就要削掉这层皮,然后再用小斧头敲开坚硬的外壳,一点点把核桃仁挖出来,我不喜欢这样,因为会把手弄脏,很难洗干净,学校不许学生放假时候去爬树,每次开学老师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每个学生的手指头,所以每次快到开学时候,大家都会把手泡在肥皂水里,我每次摘了核桃,都会趁着大人烧饭的时候,把核桃埋到火堆里,这样烧出来的核桃更容易清理外皮,而且不容易脏手。”

    “核桃还可以这样?”孟奕简很吃惊,施君婷给他描述的另一个他想象不到的世界。

    施君婷没回答,就在她刚才说话间,她这边的座椅往下沉,现在她好似一根掉在过山车上的球一样,随着夜风来回摇摆,看的人心惊胆战。

    孟奕简看她慢慢从自己身边下沉,整个人摇摇欲坠,眉头紧紧皱起:“太危险了。”

    “小孟导,”施君婷反而很平静,甚至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水:“往下掉的是我,怎么你反而被吓的尿裤子了?”

    “我没尿裤子!”再对男女关系游刃有余的人,也会因为这种话而失态,孟奕简一脸崩溃:“是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