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香消玉殒的草芥
一道圣旨打破了我与楼嫔喝茶的清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楼嫔温婉贤淑，伺候朕尽心尽责，其母族亦为朕屡作社稷之功，朕心甚慰。晋楼氏为正二品妃位，赐号姝。
钦此
我的小楼嫔喝个茶的功夫转眼变成了楼姝妃，在宫里的地位与胡纯妃平起平坐了。我这心里有种“看着孩子一步步长大”的成就感。
来传旨意的小太监拿了我的赏钱，喜笑颜开地离开了。我本人对于这件事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抱着圣旨那是左看看、右瞧瞧。这股乐劲儿，仿佛被钦封的人是我。
楼嫔被册封为了楼姝妃，圣旨里也有提到母族官员屡屡立功……大概就是调查胡家的事情有了不小的进展。再加上听说楼耶佳赫即将回宫复职，对胡家的收网也将提上日程了。
本宫这心里高兴啊，我的宝贝小楼楼混到了妃位，完全立稳了跟脚。楼耶佳赫也要从外边回来了，指不定给我带啥好吃的呢。
我大手一挥，让人从我的库房里哐哐哐地搬来三大箱珠宝首饰，作为给楼姝妃的晋封之礼。楼姝妃一看就是被我乐呵的心情感染了，止不住地勾唇，还柔柔地拍我，娇嗔：“别太得意忘形了。”
得意忘形？这就叫得意忘形了？那你是没见过我真正得意忘形的样子！……估摸着这时间，旨意已经传达给了各宫各院。可不得出去威风威风嘛！我大腿一拍：“走！咱出去溜溜弯儿！”
说时迟那时快，我领着楼姝妃跑去御花园遛弯，消消食。人的心情一旦好起来看啥都是好的。这花，这草，那树。该姹紫嫣红的姹紫嫣红，该花花绿绿的花花绿绿。
只是可惜胡纯妃的脸色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绿。
她恰好也在御花园散步，身后跟着一群侍女，依旧是这么兴师动众的排场。一身雍容的青鸾图纹华裙，头上钗有两支光泽极好的金簪。
这也印证了我的直觉和猜想——胡纯妃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笨蛋美女。
胡家出事，按理来说胡纯妃应该是后宫里第一个知道的（毕竟是自己的母族，私下多少都会有些书信来往）。但非常奇怪的是，胡纯妃现在的表情……不仅一点也没有被最近的风波刺激到发绿（不管是胡家出事还是楼嫔被晋封为楼姝妃），而且还心情非常不错的样子……？我自她进宫以来，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开心的表情。
君长坤之前有说过，胡纯妃生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么足以说明，胡纯妃与其他男子有染。
有没有可能……她这么高兴不会是因为最近在跟那个和她有染的男子谈恋爱吧？——可她看着也不像是恋爱脑的女人啊。和有染的男子保持联络，这无疑是给自己安装了个定时炸弹。再说了，这么冒险的做法，也不像是胡纯妃干得出来的样子……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见过楼姝妃妹妹。”胡纯妃看见了我和楼姝妃，主动来同我请安、跟楼姝妃问好。她脸上的笑容大方又明媚，“御花园这一处，乱花迷眼。想来，希望这些绽开的花苞也会给皇后娘娘和妹妹带来好心情。”这个女人心情好的时候，声音清脆悦耳得像一只百灵鸟。说的话也比平常让人更觉动听。
“胡纯妃有心了。”我点点头示意让她不必多礼。她的心情真的非常好，甚至拉着我和楼姝妃进凉亭吃茶。就这样，我们仨破天荒地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度过了一个和平的下午。聊的也全都是哪个宫里的贵人闹了什么笑话，谁家的婢女思了哪个侍卫的春心等等这些鸡毛蒜皮的八卦。
胡纯妃平和得很异常。异常得好像胡家出事跟她不仅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还很让她受益。我有一种她终于摘下蠢女人面具、获得自由的错觉？也许不是错觉。
晚膳我是留在楼姝妃宫里用的。对于胡纯妃态度的变化，我一直想不通，也一直在皱着眉头琢磨。
虽然久居深宫之中，但俗话说得好，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蜚语。恰巧，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平常里闲得没事干就会聊八卦的女人。
得亏这些女人，让我听到了不少王公贵族真假参半的传言。
之前也曾提到过，胡纯妃是庶出，生在无条件只扶持嫡出而又世代富贵的胡家，是万幸当中的大不幸。胡纯妃作为庶出，能有机会被无视掉庶出身份，而去参加选秀，也是大不幸之中的万幸。
可传闻，胡纯妃当初是不愿意参加选秀的，她本人更期盼自由恋爱后成亲。据说是因为她的父亲，那个男人将她的生母拘禁了起来作为威胁，要求胡纯妃进宫，服从她父亲的命令，稳住胡家的势力。
嘶，仔细一想，胡纯妃进宫前前后后也快有三年了。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让我应接不暇，都没时间去管她怎么样。
“胡纯妃的生母一定是个很好的女人吧……”我一不小心把想着的问题说了出来。
楼姝妃眨了眨眼，嚼完嘴里的茄子，“我听说过她。她尚未出嫁的时候，在都城颇有名气。好善乐施，常常会给难民、乞丐施粥。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大美人……只可惜……”
“可惜什么？”我也眨了眨眼，夹了一只大鸡腿。
楼姝妃的眼眸垂了下去，声音也变得不温不冷：
“一年前，胡府的下人发现，胡纯妃的生母悬梁自缢于平日里胡族长关她的监禁房。尸体被草草下葬。据下人说，她的身上布满了被虐待的伤痕……传言是胡族长的正妻所为。”
“为了嫁给胡族长，胡纯妃的生母与其母族早早闹掰，断了血缘和一切联系——这代表着，她不过是没有母族撑腰，被困在宅院里的一个妾室。”
“陛下本就鲜少管官员的家事，更别提区区一个没有母族撑腰的妾室的生死了……”
碗里的大鸡腿瞬间不香了。
我的脊背瓦凉瓦凉的……
原来在这个朝代，无权无势之人的性命，真的可以轻贱如草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楼嫔温婉贤淑，伺候朕尽心尽责，其母族亦为朕屡作社稷之功，朕心甚慰。晋楼氏为正二品妃位，赐号姝。
钦此
我的小楼嫔喝个茶的功夫转眼变成了楼姝妃，在宫里的地位与胡纯妃平起平坐了。我这心里有种“看着孩子一步步长大”的成就感。
来传旨意的小太监拿了我的赏钱，喜笑颜开地离开了。我本人对于这件事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抱着圣旨那是左看看、右瞧瞧。这股乐劲儿，仿佛被钦封的人是我。
楼嫔被册封为了楼姝妃，圣旨里也有提到母族官员屡屡立功……大概就是调查胡家的事情有了不小的进展。再加上听说楼耶佳赫即将回宫复职，对胡家的收网也将提上日程了。
本宫这心里高兴啊，我的宝贝小楼楼混到了妃位，完全立稳了跟脚。楼耶佳赫也要从外边回来了，指不定给我带啥好吃的呢。
我大手一挥，让人从我的库房里哐哐哐地搬来三大箱珠宝首饰，作为给楼姝妃的晋封之礼。楼姝妃一看就是被我乐呵的心情感染了，止不住地勾唇，还柔柔地拍我，娇嗔：“别太得意忘形了。”
得意忘形？这就叫得意忘形了？那你是没见过我真正得意忘形的样子！……估摸着这时间，旨意已经传达给了各宫各院。可不得出去威风威风嘛！我大腿一拍：“走！咱出去溜溜弯儿！”
说时迟那时快，我领着楼姝妃跑去御花园遛弯，消消食。人的心情一旦好起来看啥都是好的。这花，这草，那树。该姹紫嫣红的姹紫嫣红，该花花绿绿的花花绿绿。
只是可惜胡纯妃的脸色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绿。
她恰好也在御花园散步，身后跟着一群侍女，依旧是这么兴师动众的排场。一身雍容的青鸾图纹华裙，头上钗有两支光泽极好的金簪。
这也印证了我的直觉和猜想——胡纯妃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笨蛋美女。
胡家出事，按理来说胡纯妃应该是后宫里第一个知道的（毕竟是自己的母族，私下多少都会有些书信来往）。但非常奇怪的是，胡纯妃现在的表情……不仅一点也没有被最近的风波刺激到发绿（不管是胡家出事还是楼嫔被晋封为楼姝妃），而且还心情非常不错的样子……？我自她进宫以来，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开心的表情。
君长坤之前有说过，胡纯妃生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么足以说明，胡纯妃与其他男子有染。
有没有可能……她这么高兴不会是因为最近在跟那个和她有染的男子谈恋爱吧？——可她看着也不像是恋爱脑的女人啊。和有染的男子保持联络，这无疑是给自己安装了个定时炸弹。再说了，这么冒险的做法，也不像是胡纯妃干得出来的样子……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见过楼姝妃妹妹。”胡纯妃看见了我和楼姝妃，主动来同我请安、跟楼姝妃问好。她脸上的笑容大方又明媚，“御花园这一处，乱花迷眼。想来，希望这些绽开的花苞也会给皇后娘娘和妹妹带来好心情。”这个女人心情好的时候，声音清脆悦耳得像一只百灵鸟。说的话也比平常让人更觉动听。
“胡纯妃有心了。”我点点头示意让她不必多礼。她的心情真的非常好，甚至拉着我和楼姝妃进凉亭吃茶。就这样，我们仨破天荒地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度过了一个和平的下午。聊的也全都是哪个宫里的贵人闹了什么笑话，谁家的婢女思了哪个侍卫的春心等等这些鸡毛蒜皮的八卦。
胡纯妃平和得很异常。异常得好像胡家出事跟她不仅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还很让她受益。我有一种她终于摘下蠢女人面具、获得自由的错觉？也许不是错觉。
晚膳我是留在楼姝妃宫里用的。对于胡纯妃态度的变化，我一直想不通，也一直在皱着眉头琢磨。
虽然久居深宫之中，但俗话说得好，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蜚语。恰巧，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平常里闲得没事干就会聊八卦的女人。
得亏这些女人，让我听到了不少王公贵族真假参半的传言。
之前也曾提到过，胡纯妃是庶出，生在无条件只扶持嫡出而又世代富贵的胡家，是万幸当中的大不幸。胡纯妃作为庶出，能有机会被无视掉庶出身份，而去参加选秀，也是大不幸之中的万幸。
可传闻，胡纯妃当初是不愿意参加选秀的，她本人更期盼自由恋爱后成亲。据说是因为她的父亲，那个男人将她的生母拘禁了起来作为威胁，要求胡纯妃进宫，服从她父亲的命令，稳住胡家的势力。
嘶，仔细一想，胡纯妃进宫前前后后也快有三年了。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让我应接不暇，都没时间去管她怎么样。
“胡纯妃的生母一定是个很好的女人吧……”我一不小心把想着的问题说了出来。
楼姝妃眨了眨眼，嚼完嘴里的茄子，“我听说过她。她尚未出嫁的时候，在都城颇有名气。好善乐施，常常会给难民、乞丐施粥。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大美人……只可惜……”
“可惜什么？”我也眨了眨眼，夹了一只大鸡腿。
楼姝妃的眼眸垂了下去，声音也变得不温不冷：
“一年前，胡府的下人发现，胡纯妃的生母悬梁自缢于平日里胡族长关她的监禁房。尸体被草草下葬。据下人说，她的身上布满了被虐待的伤痕……传言是胡族长的正妻所为。”
“为了嫁给胡族长，胡纯妃的生母与其母族早早闹掰，断了血缘和一切联系——这代表着，她不过是没有母族撑腰，被困在宅院里的一个妾室。”
“陛下本就鲜少管官员的家事，更别提区区一个没有母族撑腰的妾室的生死了……”
碗里的大鸡腿瞬间不香了。
我的脊背瓦凉瓦凉的……
原来在这个朝代，无权无势之人的性命，真的可以轻贱如草芥……